第2章 玉鸾喜歡他他知道?
今日春郊之行,十分熱鬧。
宋殷騎着棗紅馬找了一圈,才在河邊遠遠地看見了郁琤的黑馬玄君。
玄君背上的男人亦是穿着一身玄色華袍。
風裹挾着碧綠湖水的潮氣朝他們吹過來,有着說不出的舒爽。
郁琤的雙袖吹鼓,連着衣袂獵獵作響,他玄黑的襟口微微抖動,卻閃爍出若隐若現的金色狻猊圖紋。
從宋殷的角度來看,他的氣勢如山巍峨,肩背削直,臂長健力,窄腰精壯。
印象裏的表兄向來持重端方,舉手投足之間,哪怕是一個眼神都是宋殷想要學習的典範。
這個讓宋殷崇拜萬分的男人,此刻微垂眼睑,那雙黑眸沉着如淵。
他乜着宋家小郎,手裏還握着一只活蹦亂跳的兔子。
“這是我看中的獵物!”
宋小郎氣得小胸脯起伏不斷,恨不得将這個可惡的男人拖下馬背,滋他一臉的尿!
他打不着馬背上的男人,便擡腳踹了玄君一腳。
玄君呼哧一聲,沒搭理他。
郁琤被他糾纏了半天,懶得跟孩子一般見識,只把兔子往地上一丢,“還你。”
宋小郎瞪圓了眼睛,看着兔子一蹦一跳地跑遠,頓時哭聲凄厲地跑開了。
郁琤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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吵死了——
這麽小的崽子根本也不耐打……
不過郁琤現在也不想同他計較。
等以後崽子大點再把他從宋家騙出來打一頓就是了。
後面的宋殷一臉的呆滞。
郁琤擡眸看他,他才合上跌掉的下巴,輕咳道:“大表兄,今日熱鬧,你這般孤僻在這裏,不冷清嗎?”
郁琤語氣沉着,“郁瓒在獄中,我心系他,思緒難安。”
玄君好似感受到他的燥意,呼哧了幾聲。
宋殷說:“祿山王還是不肯見你?”
郁琤未答。
宋殷嘆了口氣,“他的養女玉鸾,聽聞生性放浪,卻偏愛美男人,我曾勸你一次,你說我荒唐,現在郁瓒在獄中,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他說這話并不是打趣郁琤。
是真的。
祿山王養女玉鸾,妖豔絕姿,生得妩媚婀娜。
而郁琤恰好是美男人。
郁琤的美和京中那些敷粉的公子不一樣。
他滿身陽剛正氣,身材精壯,肌膚白麥并不黝黑。
他常年在外帶兵打仗,使得他的肩背前胸都有不少陳年疤痕。
每一道傷疤都猙獰兇狠,随便設想一道落在宋殷身上,宋殷都覺得自己今天墳頭草也該有三尺高。
愈是如此,便愈是驚人。
曾有幸與他一起下河野浴過的宋殷感到慚愧。
在郁琤面前,他就和一只沒骨頭的白斬雞一般,連個男人的樣子都沒有。
也興許是郁琤身量極高,這才顯得他二人在一起,郁琤反而比他還要颀長削瘦。
總之郁琤他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宋殷他是穿衣顯胖,脫衣很弱。
唉——
宋殷發覺自己跑偏了。
他又開始暗暗和郁琤比身材了。
最近京中的風氣不好,男人都喜好比美,而宋殷心裏的美就是郁琤。
身後的宋殷還在滿嘴屁話勸他勾引女人。
郁琤對此不置可否,只漫不經心地調轉馬頭。
春郊之行結束之後,宋殷屁颠屁颠跟着郁琤回了府去。
宋殷見他始終不肯正面回答,終于肅正了神色頗是認真地對郁琤道:“我的意思是,表兄可以借此機會假意投誠,讓她幫你這個忙,事成之後,咱們再一起想方設法誅殺這對奸宄父女。”
郁琤神情頗是難以捉摸。
不是他不想回答宋殷的話。
而是在上個月的月初,他已經同此女暗渡陳倉。
玉鸾迷戀他的身體這件事情他一直都知道。
但他不能說。
***
這廂玉鸾回到府中。
車夫便自覺地跪在地上,讓玉鸾踩着他的背下馬車。
玉鸾一腳踩下去,車夫便噴了口血。
玉鸾:“……”
她燙腳似的把腳又縮了回去,決定在馬車上再坐一會兒等阿蠻搬了凳子過來。
車夫從地上爬起來,又坐回了馬車上,抹了抹唇角的血。
他靠在車門旁抱着手臂,懶洋洋地一動不動。
過了會兒玉鸾見他仍不出聲,便扶了扶銀流蘇簪頭,溫聲道:“現在相信了嗎?”
薊蘇聽她開口,摘了頭上的草帽,回頭露出一張微微不羁的年輕面龐。
“是阿父不放心你,叫我要看着你。”
他的嗓音沙啞,顯然是執行任務時受的內傷還沒有好全。
玉鸾挑眉。
是不放心她,還是懷疑她沒盡心辦事?
就因為郁琤是她拜訪了八次都沒有成功勾搭的人……
玉鸾覺得有些好笑。
阿父似乎也都和外面的人一樣,都認定了她有什麽勾魂秘術。
面對男人,如果沒有成功,并不是她不夠美麗,而是因為她沒有盡力。
“所以你剛才認出我來了為什麽還要踩我?”他質問她。
玉鸾心說她以為他就喜歡被人踩上兩腳,哪裏知道他這麽不禁踩。
“我不是故意的。”她滿是誠懇道。
對于這回答,薊蘇只瞥了她一眼。
她是祿山王養女,薊蘇是祿山王養子。
他們都是祿山王手裏的一把好刀。
不過……
薊蘇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草根叼進嘴裏,他看着玉鸾的眼神頗有些玩味。
“如果你真的別無二心,為什麽守宮砂還在?”
玉鸾聽到這話下意識地眼皮子一跳。
她說:“阿兄什麽意思?”
薊蘇搖頭,他躍下了馬車對玉鸾道:“我會盯着你的,然後抓出你的把柄。”
玉鸾将他叫住,“阿兄……”
她的目光輕輕閃爍,似乎有些猶豫,“為什麽?”
她也沒見他對祿山王有多忠心,他今天好端端地整這一出兄妹阋牆做什麽?
薊蘇說:“因為你剛才踩我,還把我踩吐血了。”
玉鸾:“……”
“而且……”
他望着她,微微冷笑,露出恨恨的神色,“你是故意的。”
所以,他一定會抓住玉鸾的把柄。
他說完便往牆頭一躍,人便消失不見了。
薊蘇輕功很好。
作為一個暗探,他簡直是探子界首屈一指的楷模。
玉鸾的神情若有所思。
想來他知道她有守宮砂也是上個月之前的事情了。
他不知道的事情是,她的守宮砂現在沒了。
夜幕落下,鎮北侯府後門打開,一輛小車駛了進來。
郁琤沐浴之後,倚在在水池邊一張竹榻上。
他凝着跳躍的燭光神情散漫,手裏握着一只琉璃酒杯,裏面搖晃着酒液所剩不多。
侍女為他擦幹頭發,瞥見他半潮的中衣近乎透明地貼在皮肉上,臉熱得不像樣。
他敞着懷,身材精壯,線條起伏,肌肉壁壘分明,一些傷疤不僅沒有顯得醜陋,反而有種讓人微窒的威懾氣息。
仿佛只有天生強勢的王者,才會這樣讓人渴望臣服于他。
任何情景、任何方式,哪怕是……獻上自己。
侍女屏住呼吸握起浴巾想要替他擦去裸/露在外的胸膛的水珠。
這時福管事卻走到門口,道:“侯爺,貍奴到了。”
郁琤這時好似回過神來,他對身旁服侍的侍女溫聲說道:“辛苦你了,下去吧。”
侍女臉頰瞬間紅透,“不、不辛苦。”
但郁琤下達了命令,她才依依不舍地起身行禮告退。
福管事也退下了。
屋裏空無旁人。
郁琤眯了眯黑眸,将杯中剩餘的酒液飲盡。
冰涼的酒液滑入胃,漸漸醞生出一股火熱。
雕花漆門“吱呀”打開。
一個穿着薄軟春裙的女子從容進屋靠近竹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