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狩獵游戲(二)
“吓到了?”
回頭看了眼抱着膝蓋坐在床上的男人,何鴻雪拿着一杯溫好的牛奶慢慢走了過去,銘塵看起來很平靜,就像一面平靜的湖水,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平靜湖面下的一絲絲的波紋。
“謝謝。”雙手接過了杯子,銘塵低頭喝了兩口牛奶,“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那兩個人都……?”
比銘塵更冷靜的是何鴻雪,明明在樓房裏剛剛死了兩個人,幾乎可以說是在何鴻雪的眼皮子底下,但這個男人看起來還是冷靜的不像話。
一個很不好對付的家夥。
“你不需要知道這個。”坐在了銘塵的旁邊,何鴻雪擡手輕輕撫着男人的脊背,以一種溫柔而緩慢的力道驅散銘塵緊繃肌肉裏的緊張感和不安。
“但他們就在樓下……”銘塵皺了皺眉頭,他低着頭看起來充滿困惑和煩惱,修長的手指輕輕撫着額頭,“抱歉,我只是一時半會有些接受不了。”
“沒人會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就輕松接受,喝完牛奶就睡覺,我一直都在房間裏。”何鴻雪難得的溫柔,撫了撫銘塵的肩膀,他在男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得不承認,看起來有些驚慌的銘塵會莫名的讓人産生憐愛感,盡管這家夥已經三十多歲了,但就是這種冷靜優雅下最為真實的脆弱才更為吸引人。
喝完了一杯牛奶以後銘塵看起來還是沒什麽睡意,他看着何鴻雪問道:“我能挨着你嗎?”
“你昨天晚上不是還抱着我?”嘴上這麽說,何鴻雪直接伸手把銘塵攬進了自己懷裏,後者稍稍愣了一下以後還是伸出雙手抱住了何鴻雪,銘塵的腦袋靠在了何鴻雪的肩膀上,似乎這樣可以讓他感覺到安全。
整個人很快就靠在了何鴻雪的胸懷裏,銘塵摟着對方的腰喃喃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嗯。”
“你殺過人嗎?”銘塵的聲音很小,但是比起剛才已經平靜了很多,“何文翰剛剛開槍打了那個發瘋的人,一開始覺得有一些被吓到,後來想想,如果當時何文翰行動不那麽迅速的話大概會有人受傷。”他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就算手裏有槍也不知道會不會像何文翰那樣扣動扳機……親手結束一個人的生命,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辦到。”
有一些脆弱的,矛盾的,惶恐而又善良的男人,莫名地勾起了何鴻雪心裏的某根弦,他側過身把銘塵壓在了柔軟的被褥裏,親吻着男人蒙了一層細密汗水的額頭和微微顫抖着的眼睑。
何鴻雪輕輕咬了咬男人柔軟可口的耳垂:“沒有什麽比活下去更重要,你得知道自己的生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除了為自己負責,還必須為每一個在乎你的人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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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有人在乎我嗎?”銘塵驀地一下笑了,笑得有些苦澀和無力,他眼神失焦地看着房間裏的某個地方,苦笑着喃喃道:“你們至少有家人兄弟和朋友,而我什麽都沒有。”
“所以你這麽輕視自己的生命?”何鴻雪停下來輕輕捊了捊男人的頭發,柔軟而順滑。
“既然沒人在乎,就更應該在乎和珍惜自己。”銘塵閉上眼睛靠近了何鴻雪的懷裏,“同樣的錯誤不會犯第二次,不會再輕易作踐自己的人生,畢竟只有一次,能死而複生一次,不代表下次還會這麽幸運……”
“這樣想很好。”何鴻雪親了下男人的額頭。
房間外響起了敲門聲,何鴻雪從床上坐起來,銘塵就這樣趴在他的腿上緊緊摟着他的腰,他給銘塵拉上被子,這才說道:“進來。”
何文翰和鄭博進來以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溫暖和諧的畫面,銘塵安安靜靜地緊緊抱着何鴻雪的腰,何鴻雪則伸出一只手摟着男人的肩膀試圖讓銘塵放松下來,氣氛莫名的溫暖,畫面莫名地透着一股自然惬意。
看起來不像是飼主和寵物,更像是……一對情侶。
何文瀚盯了眼何鴻雪懷裏的男人,一旁的鄭博很快回過神來說道:“兩個人都死了,守墓人是被聾啞老人用水果刀捅死的,聾啞老人的眼睛發紅,脾氣暴躁,雖然還沒有徹底查出來是不是中了什麽藥,但是以我的經驗來看,聾啞老人應該是被人下了藥。”
身為治安官的鄭博見過不少案子,他繼續說道:“市面上有一種藥劑能讓人發狂,中了藥劑以後會激發人體最為殘暴嗜血的本能,将一切負面情感擴散到最大,如果沒有極強的控制力會在一段時間內失去對自己的控制,就像是一頭發瘋的牛一樣,紅着眼睛只想把身邊的人都殺了。”
“這種藥劑只有相關部門才有,市面上幾乎沒有流通,換一個說法,這種藥劑最常見的是用來訓練特工。”鄭博深深吸了一口氣。
“特工?”何鴻雪皺了皺眉,問道:“樓裏有什麽發現沒?”
何文瀚說道:“全部搜索了一遍,沒有發現可疑的藥物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門窗也沒有被人打開過的痕跡。”
太過于詭異了,難道是他們之中有奸細?
如果聾啞老人中了毒,那是誰下的藥?
銘塵故意收緊了抱着何鴻雪腰的雙手,小聲說道:“會不會有下毒的人還在這裏?”
“怕什麽,這樓裏絕對沒有其他人,那聾啞老人中的毒也可能是來之前被人下了毒。”何文瀚笑着說道:“要真怕的話,要不要今天晚上我留下來和大哥一起陪你,左邊一個右邊一個,給你當一晚上的左右護法,嗯?”
“安全起見,今天晚上我們在一個房間裏休息。”最後做決定的還是何鴻雪。
話才剛剛說完,何文翰就飛也似的蹦到了床上,掀開被子把一直抱着何鴻雪的男人給拽了過去。
“剛洗完澡啊,香噴噴的。”抱着男人聞了幾下,何文翰毫不客氣地就往銘塵臉上親了幾口。
“何文瀚,別鬧。”銘塵有些尴尬的偷偷看了眼還在房間裏的鄭博。
臉色不太好的年輕治安官沉聲道:“你們休息吧,我一個人沒事的。”說完就直接轉身離開了房間,門砰的一聲被用力關上。
“他是你朋友,你就讓他這麽離開了?”銘塵把何文瀚推開了一些,那男人又跟着湊了過來,就是死皮賴臉的要貼着他。
“拜托,他可是鄭博,一區堂堂的大治安官,他能照顧好自己。”何文瀚滿不在乎地翻了個白眼,說道:“你怎麽不關心關心我?”
“你堂堂何家三少爺需要我的關心?”
“我這裏很需要你的關心。”邪邪一笑,拉着銘塵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某個地方放。
“何文瀚,你——”
何鴻雪看了何文翰一眼:“別鬧了。”
這句話比任何遙控器都有效,撇了撇嘴,何文瀚聳了聳肩膀放過了銘塵,自己三兩下把外套脫了緊挨着銘塵靠坐在床上。
剛才還吊兒郎當的男人就跟變臉似的換上一張嚴肅的面孔,然而手還是摟着銘塵的肩膀,何文瀚說道:“看來事情不好辦啊,才剛剛開始就出人命。”
“你覺得鄭博怎麽樣?”何鴻雪問道。
銘塵被夾在中間,對話似乎和他沒什麽關系,但是聽兩個人的語氣似乎對鄭博并不是百分百的信任。
“我和鄭博從小一起長大,他是可以值得信任的人,但沒人是值得完完全全信任的,放心吧,我平時會盯着他的。”平時和鄭博走的很近的何文瀚毫無壓力的說出了這番話,他揉了揉鼻子往後靠在床頭,繼續說道:“其他的和鄭博說的一樣,那個聾啞老人應該中了特別的藥劑才會發瘋傷了守墓人。”
“如果有人要殺守墓人,在我們去之前就可以輕易殺了他們,偏偏在我們找到守墓人以後才動手……”何鴻雪沉吟了片刻,“即使守墓人死了,對我們也沒什麽用。”
所以究竟是誰暗中出手,又是為了什麽殺了守墓人。
銘塵左右看了看兩個人,何鴻雪和何文翰故意避開鄭博卻當着他的面随便讨論,這看起來可不是一件好事情,知道的越多就意味着他越是沒辦法離開何家。
“泰瑞爾……會不會還活着。”銘塵小聲的弱弱說道。他拉了拉被子看起來有些緊張,“或許他在暗中偷偷看着我們。”
“如果能把他引出來也不錯。”何文瀚哈的笑了一聲,“我可還沒有見過他長什麽樣呢,聽說那家夥不但心狠手辣還長着一張不錯的臉,可惜沒幾個人見過泰瑞爾真正的樣子,特工都很擅長易容和僞裝。”
“那豈不是他出現在我們面前,我們都不知道他就是泰瑞爾?”銘塵說道。
“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如果他還活着,那也是一場不錯的游戲。”眼裏閃着銳利的光,對于這位神秘的特工之王,比起恐懼的情緒,何鴻雪似乎更為期待和泰瑞爾有一次真正的交鋒。
或許這場交鋒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