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師尊是我道侶嗎 道侶是可以生死共濟的……
鳳鳶從問心殿離開後便折返回了知晚殿, 不過才走到殿門外,竟然便看見了小白團子。
小白團子應當是醒來後便慌慌張張跑出來的,竟然只穿着裹衣, 連鞋都沒穿。
她蹙眉, 三兩步便走到了小白團子面前, “怎麽就這麽出來了?你還小,又才入道——”
鳳鳶詢問間暗含訓斥的聲音在被鳳珩抱住的同時戛然而止,她本是蹲下|身, 一邊說話, 一邊便要從封靈袋裏取出一件衣裳, 卻忽然就被小白團子抱住了,耳畔都是他悶悶的聲音。
“師尊。”他喚。
本該是清澈幹淨的男童音, 卻因着似是哽咽的聲線而低啞。
鳳鳶取衣衫的動作頓住了好片刻, 才回過神來。她取出衣衫,披在小白團子身上,也抱住他:“怎麽了?”
她柔聲問道:“是誰欺負我們阿珩, 讓我們阿珩不開心了?”
她本以為她七個月沒醒來, 團子應當會對她很是生疏了才是, 沒想到他竟然一醒來就慌慌張張地來找她了。
她越發抱緊他, 眼裏漸漸浮現出絲絲縷縷的笑意,她的确是铤而走險了,可至少結局是好的, 小白團子會擔心她了,甚至會因為發現她不在而慌張了。
鳳鳶的氣息近在咫尺, 鳳珩的心漸漸安靜下來的同時,也在忽然之間意識到自己方才竟然因為醒來沒見到她而那樣失态。
他擁着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聲音也越發沉悶起來:“沒有誰欺負我。”
他阖了阖眼, 任由鼻息間的氣息纏繞,她會舍命護他,是他親自試探出來的結果,即便他一再畏懼,卻也抵擋不住自己日漸傾斜的在意。
他竟然已經會因為醒來沒看見她而害怕惶恐,會忍不住想她是不是像在秘境裏那日一樣出事了。
鳳鳶因為小白團子越發暗啞的聲音,還以為他是真的不開心了,便立即把藏在她懷裏的小白團子抱了出來。
此前她重傷,小白團子要藏在她懷裏她沒辦法,但現在她都恢複了,怎麽可能會把小白團子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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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等她仔仔細細打量了小團子一番,便發現他除了耳尖好像有些紅之外,其餘都很正常,也絲毫沒有要哭的跡象。
看着站得這麽筆直的一只可愛團子,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小白團子的本體,手爪子便又癢了起來,慢慢地摸到了小白團子的頭上,裝作很自然地道:“有什麽不開心的事,跟師父說說,好嗎?”
她問:“是還在想秘境裏的事嗎?”
她在秘境裏時就跟小團子說過,等出了秘境要和小團子談談對陸時非和陸承見的看法,如果小團子是還在想這茬事,倒也正好。
他在因為秘境裏她舍命救他而心有餘悸,倒也勉強算得上還在想秘境裏的事,何況她既然開了這個口,應當也是想要和他說些什麽的。
鳳珩的記性不錯,他略一回想了下,便知道鳳鳶想說什麽了,也就順勢道:“在想陸公子和陸二公子。”
竟然真的是在想秘境裏的事?
不過小團子竟然在想陸承見和陸時非?鳳鳶半信半疑,不過這倒并不怎麽重要:“想陸公子和陸二公子什麽呢?”
“陸公子和陸二公子都是很好的人。”
鳳珩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和語意都貼合本該屬于這個年紀的孩子的天真,“他們懷疑我們身份時也沒有想要直接抛下我們,還因為憂心我們的安危,特意來尋我們,後來陸二公子還因為相信了塵,舍命也要保護了塵,陸公子又為了救陸二公子,甘願舍棄自己的性命。”
鳳鳶撫在鳳珩頭頂的手微頓,她本是以為要教導小白團子許久他才會真正明白陸承見和陸時非并未奸惡之徒,可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雖然那日裏她也這樣告訴過他,可她到底是不能确定小團子是相信了理解了,還是在敷衍她,畢竟小白團子雖是有天真人格,但那個天真人格也是自幼長于黑暗之中的,不一定能明白什麽是是非黑白。
不過那日裏小白團子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長久地陷入幻境,倒是讓她又放心了些。
不會長久陷入幻境的,無非是兩種人,其一是心無雜念且良善純真的人,其二則是極其心狠手辣且毫無牽挂之人。昏睡過去前的小白團子沒有不開心的跡象,因此當時沒有陷入幻境的應當是天真人格,天真人格不長久陷入幻境,那便是真正的心無雜念。
小白團子既然心無雜念,今日會說出這番話,說不定也是真的明白了她那日裏的意思。
思及此,她又揉了揉小白團子柔軟的頭發。
她本是想讓小白團子不能像陸時非那樣愚鈍,可想到他年紀還小,便只是道:“陸公子和陸二公子的确都很好,但是阿珩也要記得,當懷疑一個人的時候,一定不能像陸二公子那樣沖動,不然會讓自己很是危險的。”
“知道嗎——”她低下頭去看他,正要更仔細些囑咐他,可低下頭的瞬間,冷不丁地就對上了小白團子一直擡着的目光,她那個“嗎”字發出聲音的同時戛然而止,也是這時候,她才發現小白團子竟然一直盯着她摸着他頭的那只手。
小白團子本就長得精致潋滟,一雙眼睛更是漂亮得不像真人,長而又卷的眼睫在他擡起頭時都能在眼下打下一圈淡淡的剪影。
而且這只團子最近又被師尊用靈食和靈息養了七個月,五官便脫離了世俗界的美,多了不可亵渎的飄渺。
這樣一只雪白的團子睜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她,尤其她還故意探着爪子在他頭頂作亂,他越是看她,她就越發不好意思起來,可又因為自己立的“溫柔嚴師”人設絕不能崩,她便只能努力繃起自己的臉,一臉嚴肅認真地道:
“阿珩還記得師父說過這樣摸頭是師父表示對阿珩的喜歡和獎勵嗎?”
鳳珩點點頭,他當然還記得。
他第一次吃到那味道很好的紅色靈果便是在那日。
記得就好,鳳鳶睜着眼睛就開始瞎掰:“師父現在摸你的頭,是高興你能這樣明辨是非,所以獎勵你呢!”
她才不承認她就是想摸他軟軟的頭發和臉而已。
她也不是故意的,誰讓她這個小徒弟長得這麽精致可愛的?
不過是八|九歲的年紀,一張臉卻已是風華初顯,長大了還不知道要怎樣漂亮妖孽到禍害世人。
這麽漂亮可愛的孩子,還是自己的小徒弟,乖巧又可愛,她不趁着他還小多捏兩把都感覺是暴殄天物。
實在是沒有摸夠,她甚至忍不住滑下手,捏了他的臉兩把。
小白團子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沒有不讓她摸的意思,但也沒有移開盯着她的手的視線。
一直被這樣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着,饒是鳳鳶臉皮再厚,也越發感到了不好意思起來。
這孩子分明還小,一雙眼睛裏也是幹淨澄澈,可偏偏看着人時,讓人十分的有壓力,果然是神獸白澤的血脈嗎?
她在小團子十分有壓力的目光下,讪讪就要收回手,同時也準備給自己找個階梯下。
可還不等她收回手,便聽到了小白團子似是疑惑的聲音:“師尊摸我的臉和頭都是因為喜歡我和獎勵我嗎?”
鳳鳶沒料到小白團子會突然問這麽一句話,一時間愣住了。
不過旋即,她便十分厚臉皮地順着小白團子的話說:“當然了。”
要她承認她就是單純地喜歡摸小白團子?
她才不幹呢:“不過阿珩如果不喜歡師父這樣,那師父就換個方式獎勵你,怎麽樣?”
雖然小白團子要是不喜歡,她就不能時時刻刻摸他的頭和臉了,但是為了小白團子的身心健康着想,她還是克制克制自己的爪子吧!
她可真是個好師父!
鳳鳶被自己感動得都想狠狠誇自己了!
她以詢問的目光看向小白團子,小白團子也看向她,似乎是在思考什麽。
忽而,他眨了眨眼,長長的眼睫亦随之顫動,這樣可愛乖巧的模樣,更教她對自己蹂|躏他的行為心生唾棄。
“那以後師父不——”
“我很喜歡師尊——”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
鳳鳶的聲音戛然而止時,鳳珩卻是繼續道:“我很喜歡師尊這樣獎勵我。”
喜歡?
鳳鳶的眼睛瞬間亮了,喜歡?
那她以後豈不是可以經常這樣“獎勵”他?
鳳鳶眼裏突然的亮光,鳳珩察覺到了,乖巧地在她掌心蹭了蹭,長長眼睫下的目光卻是晦暗不明的。
軟糯的男童音清晰地傳來,鳳鳶凝視着小白團子,本是低下了頭的小白團子似乎察覺到了她久久凝視的目光,仰起頭便對着鳳鳶笑了。
鳳鳶險些被小白團子天真無邪的笑晃了眼,又感受到小白團子蹭了蹭她的掌心,頓時心都要暖得化了,終于可以一直摸小白團子了!
鳳鳶表示她很開心,可看着小白團子這麽一副純潔無暇的模樣,她又忍不住憂心,這孩子這麽好哄,要是以後被人三言兩語就哄騙了可怎麽辦?
被小白團子打岔到這裏,加之她記性本就不好,潛意識裏也有些相信小白團子,就已經完全忘記了還要追問小白團子陸承見和陸時非的事了,只是憂心地看着自家這只團子:“師父這樣摸你是獎勵你,但是阿珩,你要記得,只有長輩才能這樣對你,不然那就是非禮!”
“非禮?”小白團子似懂非懂地望着鳳鳶。
“嗯,非禮。”鳳鳶就知道以這只團子的年紀,肯定還連什麽是非禮都不知道,她便解釋道,“別人這樣摸你是不尊重你,你也不能這樣對別人,因為這樣的行為對不熟悉的人來說是輕浮,能這樣摸你的只有你的長輩——”
微頓片刻,她又嚴謹地加了一句,“和你未來的道侶。”
“道侶?”小白團子似乎更加困惑了,“道侶是什麽?”
鳳鳶:“???”
團子你說你是怎麽回事,你不知道非禮就算了,怎麽連道侶是什麽都不知道?
不過團子自幼長在滄山魔窟,不知道道侶是什麽似乎倒也正常。
她斟酌了一下,盡量選了個能讓小孩子聽懂的解釋:“等你長大後,你也許會遇到一個能讓你甘願托付所有信任與依賴的人,你會想一生都守在她身邊,她會是你堅強的理由,若她也如你一樣,你們便可以上鳳凰臺結為道侶。”
她道:“所以,道侶是一個可以和你風雨同舟,生死共濟的人。”
只是這樣的人可遇不可求。
雖然修真界裏的道侶和她所在世界裏的夫妻的真正含義已經差了十萬八千裏,但她還是覺得若要結為道侶,需得能相互信任,相互依靠,結為道侶後,更要相互扶持,生死共濟。
若是連這都做不到,又結為道侶做什麽?還不如一個人修煉來得自在。
她覺得自己解釋得還算是清楚了,可她解釋後,小白團子卻是一直盯着她,滿眼的困惑,她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解釋能力:“是師父沒有解釋清楚嗎?”
小團子這樣看着她,不會是她解釋得太複雜了吧?
聞聲,小白團子困惑地道:“那師尊是我的道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