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棄之不用 為什麽會棄之不用?
彭羅趁勢便徑直追擊而上, 鳳鳶也疾速掠身而去,不過三兩招之間便與彭羅一起擒住了了塵。
鳳鳶掐訣将了塵與梅攬月綁在一起,順帶一道封了了塵的口。
可即便是這時, 了塵眉目間竟還是平和寧靜的, 倒也難怪能騙過那麽多人, 若非他突然出手對付陸時非,只怕陸承見他們都還不會相信了塵是邪物。
她一直在想了塵為什麽不出手,現在看來分明是想引誘陸時非上當, 他倒是将陸時非的性子摸得透徹。
不過看來此前倒似乎并非是她在多想, 這秘境裏的邪物是真的一心要殺陸時非。
為什麽呢?
鳳鳶一時之間捋不出思緒。
彭羅收劍後, 很是詫異:“道友為何将梅道友也捆起來了?難道她也是邪物嗎?”
時至此刻,他已經完全不敢不相信鳳鳶, 他此前從未懷疑過心性如此平和的了塵, 沒想到他竟然是邪物。
他看了至始至終都滿身佛性的了塵一眼,卻驀然想起了他方才出手時的狠辣,不由得滿身寒栗。
“是。”
鳳鳶輕飄飄一個字, 卻像是壓垮了陸承見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沒有擡頭, 更沒有對上梅攬月的目光, 只是越發抱緊了懷裏的陸時非,不斷地渡着靈力過去:“承見可否請教夫人到底是如何知曉梅......他們都是邪物的?”
鳳鳶深深看了在給陸時非源源不斷地渡靈力的陸承見一眼:“我其實只大約猜到了了塵可能會是邪物。”
猜到了塵是邪物其實不難,他的舉止太過違和。
分明是滿身佛性, 可卻進入酒樓後就如同事不關己的模樣,偏偏又讓酒樓中的修士那樣忌諱, 縱然這可能是修士們在忌諱須彌寺,但也不由得讓她多注意了了塵一分,所以她才會在那時盯着他看了那般久, 而他卻又在衆人都壓抑着性子的酒樓裏,和善地對她笑,就更讓她覺得異樣。
一旦從一開始就起了疑心,接下來的注目裏,他身上的疑點就會被加倍地放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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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是對經書的印象不深刻,那了塵認錯經書很是尋常,可既然了塵是有過目不忘之能,又能對經書倒背如流,那對經書的記憶便是融入骨血裏的本能,縱然是心慌意亂,也絕不可能不記得的,何況她還反複問了他那麽多次,他卻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記錯了,何況他從進入秘境後便一直很平靜,又怎麽可能是所謂的心慌意亂?
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固然這也不能成為了塵就是邪物的鐵證,她最初也只是懷疑了塵這個人,卻不敢一口咬定,畢竟了塵似乎也沒有任何出手傷人的意思,所以她便一直沒對付了塵,一來是想留着了塵看他到底是要做什麽,二來則是想确定他的身份,以免誤傷了好人。
她将自己的猜測言簡意赅地道來,又道,“最後我确定他們是邪物,其實是因為手裏的這把劍。”
“這把劍?”彭羅看向鳳鳶手中那把劍,那劍的确極為漂亮,劍體通直,微白的光亮之下,極薄的劍身之間寒光茫茫,竟還隐隐透出繁複古樸的紋路,即便只是安靜地被人握在手中,卻也鋒利如雷霆萬鈞。
“我在用它喚醒你們時,它認出了梅攬月和了塵的身份。”
這世間很多靈劍有諸多其他本領,有些靈劍的确可以辨別邪物,陸承見和彭羅也是知道的,見鳳鳶明顯不願多說,他們也就沒再問下去,更沒有追問鳳鳶最初為何不用這把劍。
倒是鳳珩,仔仔細細地望了那把劍許久。
他在想,一向懶到不能再懶的她為何最初不用這把劍,便是不談一開始就用這把劍陸時非和其他修士是不是就不用出事,哪怕就是說這把劍可以節省她許多力氣,懶散的她也不該棄之不用才是。
可偏偏,她就是選擇了棄之不用。
彭羅別開視線間,見得陸承見始終一動不動地抱着陸時非,這才想起自己适才因為對付了塵,竟是忘了陸時非被了塵重傷了。
想起了塵那一掌,他本是想過去的步伐,驀然間止住了。
彭羅性子雖然直來直去了些,但也并非真的就是蠢到不知世事,陸承見這般模樣,他無論是勸慰還是說別的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何況他現在明顯也不願有人打擾。
思忖片刻,他便問鳳鳶:“現在已經捉了邪物,不知道友對我們接下來該做什麽可有主意?”
“等。”
“等?”彭羅疑惑。
“是。”鳳鳶肯定地道。
她走到梅攬月和了塵身後,沒有片刻遲疑地橫劍在兩人脖頸間,催動靈力道:“到了此刻了,閣下還不願現身一見嗎?”
夜色幽幽,除卻她的聲音在回蕩,周圍寂靜一片。
過去許久了,彭羅仔細注意着四周,發現完全沒有動靜,遲疑了片刻,問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可不可以,試試不就知道了?”就看那人舍不舍得這兩條走狗了!
她繼續催動靈力擴散聲音,“一炷香!若是一炷香後閣下還不現身,只怕你苦心栽培的這兩條走狗的性命就該保不住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是一如既往的柔和,可聲線裏隐隐的冷寒卻又在靈力之中被無限擴大,便清晰地回蕩在夜幕下,冷寒地在整個秘境中流散開來,似能冰凍人心。
聲音久久回蕩間,陸承見仿佛感覺體內的靈力有一瞬間的凝滞。
還是沒有人出現,但是鳳鳶并不急。
此前她裝作裴長願和陸承見相互試探時,便發現了,這秘境裏還活着的修士也就只有他們幾人了,“裴道友、柳道友和顧道友已經被在秘境外追殺我們的邪祟害死了,這秘境裏的邪物既然要殺人,肯定是會來找我們的。”
裴長願三人已經遇害,彭羅驚訝的同時,竟又隐隐覺得在意料之中。
進來這麽多人,到如今卻僅剩他們四五人了,他握着劍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既然是等一炷香的時間,或許我們也正好可以想想那些邪物到底是按着什麽章法殺人的?”
他雖是也疑惑鳳鳶何必要僞裝成裴長願回來,但當務之急是要先保住性命。
“道友若不嫌麻煩,也可以試試問問了塵和梅攬月,若他們能開口,說不得能問出許多東西。”畢竟這兩人可不是那些僞裝拙劣的邪物。
這的确也是個法子。
可彭羅想起此前了塵這麽能僞裝,就連被鳳鳶傷成那樣都可以為了僞裝不還手,只怕是不好逼問出什麽的,至于梅攬月,這人裝得更深,只怕更不好審問,何況問出來的,還不一定是不是真的呢。
還不如先自己想:“之前陸二公子說展道友死時,他聽到了一聲鳥鳴,那些邪物引誘他出了殿閣後,也是聽見了一聲鳥鳴之後才要動手殺他的。”
“鳥鳴?”所以那時候陸時非要說的是兩聲鳥鳴?
“是。”
彭羅道,“不知道道友注意到沒有,這次了塵重傷陸二公子之時,也有鳥鳴聲,那些邪物會不會就是按照鳥鳴的指示殺人的?”
鳳鳶仔細回想了下,但是她當時實在是震怒于陸時非的行為,對是否有鳥鳴聲是真的印象不深了,不過隐隐約約間,當時好像真的有很是突兀的聲響。
那聲響的确好像是鳥鳴。
鳥鳴。
殺人。
這兩者之間有什麽聯系?
裴長願三人死時,她并沒有聽見鳥鳴,鳥鳴和殺人之間真的會有關系嗎?
可若沒有關系,為何三人死時,都出現了鳥鳴聲?
難不成是因為裴長願他們是被那邪祟所殺,而不是被秘境中的邪物所殺,所以沒有鳥鳴?
想到這裏,她也便把自己所想到的告訴了彭羅。
“裴道友他們出事時沒有鳥鳴?”彭羅有些詫異,“那那些邪物到底是按照什麽章法殺人的?”
陸承見還抱着陸時非,即便陸承見一直不斷給陸時非渡靈力,陸時非的氣息也明顯越來越微弱了,陸時非也算得上是天資聰穎了,不過三十的年紀,便已是築基的修為,何況他雖有些盛氣淩人了,可也是這世間少有的良善率真之輩,最終卻要折損在這秘境之中,實在令人惋惜。
彭羅越想越氣,“難不成這些邪物就是看着修為低的修士好欺負,所以就直接先殺修為低的修士再說?!”
說完,他又嘆息,“我們知道的線索太少了......”
只是他還沒嘆息完,就被鳳鳶打斷了:“等等!”
“嗯?”彭羅突然被打斷了,很是疑惑地道,“怎麽了?”
“你方才說那些邪物是先殺修為低的?”鳳鳶腦海裏翻湧起什麽來。
“我......這,這是我随口說的。”
彭羅這才意識到自己那一席話簡直就像是責怪邪物什麽不去殺鳳鳶和陸承見一樣,不由得窘迫地道,“道友,我并非抱怨之意,只是看着陸時非要這樣折損在秘境裏,覺得很是氣憤,所以......”
彭羅說得磕磕絆絆,鳳鳶知道他是要道歉,便又直接打斷了他:“道友放心,我沒有多想,我只是突然覺得,這些邪物是不是真的在按照修為高低殺人。”
“就按我們現在所知,展道友是築基中期修為,他是最先出事的,然後那些邪物便是要殺陸二公子,裴道友、柳道友和顧道友三人的修為和陸二公子是一樣的,都是築基後期修為,若這些邪物真是按照修為由低到高殺人,似乎就能解釋得通為何他們之前看見我們要跑了。”
她看着彭羅道,“因為他們沒殺死陸二公子,所以還不能殺修為比陸二公子高的我們!而陸二公子出事之後,我們之間,修為最低的便是彭道友你!”
“這!”彭羅陡然間驚起了一身冷寒。
可細細想來,也暫時唯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那些邪物為何之前看見他們都直接跑了,現在了塵卻在重傷陸二公子後要動手對付他,“那為何當時他們要多此一舉地引陸二公子出了殿中再動手呢?而且了塵和梅攬月在我們身邊這麽多日,也一直未曾動手,這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