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除非魂飛魄散 悲憫萬物,可也永遠高高……
鳳鳶哀嚎完, 蒼栩還沒來得及動,謝無妄卻是先掐了個訣清幹淨了身上的灰塵,然後起身就掠到了兩人面前。
他看了看明顯還有些愣怔的蒼栩, 暗自搖頭, 枕寒這是完全栽得沒邊兒了, 連阿鳶這麽明顯的把戲都看不出來。
也或許,他其實看出來了,可還是怕鳳鳶受到傷害。
謝無妄又看向沒形沒狀挂在立如孤松的蒼栩身上的鳳鳶, 笑着調侃道:“阿鳶啊, 你要相信你師姐, 他對你的愛怎麽會消失呢?”
感受到回過神來的蒼栩冰寒的警告目光,他卻還是繼續笑着道, “別說一萬年, 除非魂飛魄散,否則永遠不可能消失。”
阿鳶對枕寒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最初或許是阿鳶膩在枕寒身邊, 可到如今, 到底是誰離不開誰, 誰又說得清?
世俗之人都道大道仙途, 可殊不知這仙途卻最是寂寥,更何況對枕寒來說,這仙途從未曾坦蕩順遂過。
而枕寒度過的無數個孤寂冷寒過往裏, 最初寂寥無人,他便踽踽獨行, 後來卻無一不是阿鳶的身影,融入骨血、揉進神魂裏的感情,如何消失?
除非身死道消。
他曾想過, 為何阿鳶偏偏會喜歡黏着枕寒。
畢竟阿鳶雖是不着調,可卻絕對是能揣度清人心的,枕寒那樣冷着臉,看起來像是不願意搭理人的模樣,若是旁人看來,那便是阿鳶不知自重地湊到一個極度厭惡她的人身邊,甚至對方根本都不怎麽搭理她,她卻還是數十年如一日地跟在一個厭煩于她的人身邊。
阿鳶這樣的性子,縱使是以為慎則和進之是男子,枕寒才是女子,又真的會無緣無故地舍棄好相處的慎則和進之,而死活都要黏着根本不怎麽願意開口的枕寒嗎?
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他才慢慢地察覺到兩人的相處,實則并非是拎不清、不知自己惹人厭的師妹不知羞恥地貼上厭煩對方存在的師兄,而是一個深知對方滿腹心事,也知道對方不排斥她,故而有意逗對方開心的師妹甘願地陪在有意無意地縱容對方接近、又暗自付出的師兄身邊。
這樣一段感情,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鳳鳶一聽謝無妄還幫她逗蒼栩,頓時就樂了,便更加沒形地挂在蒼栩身上,笑着仰頭去看他:“師姐,謝師兄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會愛師妹到魂飛魄散嗎?你要是說了卻做不到你就會變狗哦!就是世俗界裏那種毛茸茸的、會汪汪叫的那個!”
畢竟狗男人都可以是狗,萬物有何不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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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栩身量極高,鳳鳶即使這般挂在他身上,也還是無法與他的視線齊平,只是蒼栩在鳳鳶更加貼近的時候便伸出了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想要把她從自己身上推開,可偏偏這次鳳鳶聽了謝無妄的話,有意逗他,他不用靈力,根本就沒辦法把她推開。
他便只得低了頭去看她,可這一垂眸,便對上了她那雙含了笑的眼睛。
那是一雙如有千秋星辰灑落的眼。
鳳鳶雖是性子不着調,可容貌卻并非是明豔妩媚的,而是淡雅似水墨畫,尤其那一雙眼睛,更是氤氲了無窮無盡的缱绻溫柔。
而如今這雙笑意盎然的眼裏僅僅倒映着他的身影。
越是近乎黑白的色調,越是能勾勒出那倒影裏的沉迷。
幾乎是對上鳳鳶目光的一瞬間,蒼栩便倉惶地避開了去,厲聲呵斥:“阿鳶,不可胡鬧!”
可那聲色厲內荏的呵斥卻抵擋不住灼熱的溫度自她的手腕渡入他的肌膚,他更加倉惶地要後退,卻已被她截斷了所有退路。
鳳鳶卻沒被吓住,畢竟師姐每次訓斥她的話就這麽兩句,都還沒叫她鳳鳶,明顯是還沒到生氣的時候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她緊緊抱住蒼栩,一臉哀怨地哭着控訴:“師姐不僅要謀鯊我,現在竟然還兇我!我就知道謝師兄是騙我的,師姐怎麽會愛我一萬年?”
她抱着他的手越收越緊,那雙溫柔如水的眼睛更似含了無盡哀愁。
偏偏謝無妄看戲不嫌事大,還在這時候添油加醋:“阿鳶啊,你這就錯怪我了不是?”
他饒有興致地看着蒼栩手忙腳亂地應付着鳳鳶的模樣,“你師姐分明是害羞了,怎麽會不要你呢?”他意有所指地道,“我還只怕你會不要你師姐呢。”
他只是怕,到最後,不過是枕寒一人深陷其中,阿鳶卻始終獨善其身。
鳳鳶卻沒能明白謝無妄其中深意,只以為他還在和她一起調侃蒼栩,便笑得更加開懷了:“只要師姐不再謀鯊我,我肯定會愛師姐到魂飛魄散的!”
再來一次謀鯊,她這老身板兒要來不起了!所以快答應她吧!
表達完自己的心意,她又追問蒼栩:“所以師姐呢?師姐也會愛師妹到魂飛魄散的吧?”
她像個向他讨要糖果的小孩,不知疲倦地纏着他追問,“會吧?會吧?”
逗得師姐這種高冷美人兒生氣什麽的,可最有趣了。
——我肯定會愛師姐到魂飛魄散的!
分明知道鳳鳶最是喜歡胡言亂語,口中所言也絕非他領悟之意,可蒼栩還是有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心跳都停了,掌心間那股柔軟的灼熱仿佛已經熨燙蔓延至渾身,連冰寒的身體都隐隐發燙。
但縱然如此,他卻也沒用靈力推開她,靈力控制不好便易傷人,因而他只是握住了她的手腕,勉強在兩人之間拉出些距離,阿鳶不知他是男子,他卻不能當作不知。
“鳳鳶!那日在問心崖,你可還記得你是如何跟我保證的?”片刻後,他稍斂了因她而搖晃的心神,沒回答她的話,而是強行壓制着自己的聲線,讓自己的聲線裏帶上隐約的沉怒。
他很清楚她雖是喜歡胡鬧,可卻也知道分寸,一旦他稍稍有些發怒的跡象,她便會立即收斂。
這也是他唯一還能想到的約束她跳脫性子的法子。
縱然他壓制了自己,可開口時,冰寒的聲線裏卻還是難以抑制地隐隐藏了些許滾燙的炙熱。
只是鳳鳶因着聽到他的呵斥,沒來得及品出那一兩分的滾燙,便松開了手:“好嘛好嘛,雖然傷心師姐不愛我,但我還是愛師姐就是了!”
提起自己之前在問心崖保證的不再胡鬧,她頓時熄火了,不過還是笑眯眯地道了一句:“我可真是個不被喜歡的老可憐!不過我是個成熟的女劍修了,我已經學會自我安慰了!”
今日份浮誇地欺負師姐并送給師姐土味情話的目标達成!
溫軟驟然從懷中抽離。
連柔軟的手腕都從他掌心滑走。
懷中和掌心都在一瞬之間空了,浮雲崖的寒風穿入懷中,掠過掌心,也吹散了她殘留的溫熱,他放下手,廣袖滑落間,無意識地微微蜷縮了方才握着她手腕的手。
他強行忽略掉她胡言亂語間便足以動搖他心旌的話,問她:“方才你說來浮雲崖是要給我禮物?”
“對呀。”說起這個,鳳鳶也不繼續逗蒼栩了,她從封靈袋裏取出了她為他準備的禮物,“這是給師姐你買的。”
她把自己仔細包裝了的發簪遞給他,又滿是憤懑地抱怨她找了他和容鶴洲、雲況好久,都沒找到人,這才來浮雲崖了,還說還好他在,不然她就白跑一趟了。
謝無妄雖然是準備好了看戲,但也知道蒼栩每次對付鳳鳶就只有這麽一招,因此看見他呵退了鳳鳶,倒也不意外。
不過看見鳳鳶遞禮物給蒼栩,便又忍不住嘴癢:“你這趟出去我還以為沒禮物了呢,沒想到竟然還是給枕寒準備了禮物,你買的什麽呀?”
他很清楚鳳鳶是給所有熟悉的人都準備了禮物,包括他也肯定有,但他故意不提,只是問她給蒼栩準備了什麽。
鳳鳶念叨完了便笑着道:“是發簪。”
她道,“我見師姐都不怎麽愛梳妝,所以這次給師姐挑了一只發簪。”
修仙之人雖大多都喜好素雅,但師姐也太素了,大多時候都是一條絲綢束發了事,偶爾則是用玉簪挽發,別的步搖什麽的,一概沒有。
“竟然是發簪?”這次謝無妄可是真的笑了。
不會是那些花裏胡哨的、女子用的發簪吧?
他不由得把目光挪向鳳鳶頭上。
鳳鳶見着謝無妄的目光便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兇巴巴地瞪了謝無妄一眼,又趕緊跟蒼栩澄清:“師姐,這雖然是發簪,但是我知道你喜歡素雅的,所以沒買那些雕着很多花的簪子,你看看我頭上,我也沒戴什麽過分奇怪的簪子呀,這是一只玉簪,很素雅的!”
謝無妄被瞪了一眼,卻是笑得更深了:“阿鳶啊,你這可虧大了,竟然不送只雕着很多花的簪子給你師姐,而選了只這麽素淨的,那你可就看不見你師姐戴雕花簪子的美了!”
不過這話也就是調侃罷了,鳳鳶雖是喜歡胡鬧,可送人禮物時卻不會胡鬧,都會按照對方喜愛之物挑選。
鳳鳶頓時笑吟吟地道:“原來謝師兄你喜歡雕花簪子啊,我記住了!那我下次出去歷練,一定給謝師兄你挑一只特別特別多花的簪子回來!到時候師兄可一定要戴呀!”
謝無妄聞言,本是笑着的臉驟然便綠了,讓他戴雕花簪子?!
“小阿鳶,你這可就厚此薄彼了啊,我不過跟枕寒開個玩笑,你竟然就護枕寒到要我戴雕花簪子!我好命苦啊!怎麽有你們這種沒良心的師妹!”
鳳鳶卻還是笑:“師兄,我這怎麽叫厚此薄彼呢?是你喜歡雕花簪子,我當然買給你了,師妹這對你還不夠好嗎?”
“你這好,我可領教不起,還是給枕寒吧。”
謝無妄一聽,頓時很是真實的認慫了,生怕下次鳳鳶真的給他買只雕花簪子,畢竟輸贏都是身外之物,還是有個正常禮物最重要,“枕寒,你還不快把阿鳶送給你的簪子接過去,不然你師兄我下次可就只有雕花簪子收了!”
他可不想要雕花發簪!
蒼栩也沒想到竟是發簪。
他伸出去的手有片刻的頓住,而後便若無其事地接過了鳳鳶手裏的錦盒:“謝謝阿鳶的心意。”
鳳鳶見蒼栩雖然沒笑,但好歹是收了,便也開心地笑了:“既然禮物送到了,那我就不打擾師姐練劍啦,我還得去找師尊。”
她又對謝無妄道,“謝師兄,下次再跟你繼續切磋啊,還有你的禮物我已經給你送去忘念殿了,別忘了!”
謝無妄收到禮物的高興都被鳳鳶一句切磋喚起了不好的記憶,咬牙切齒地瞪了鳳鳶一眼:“那可真是謝謝師妹了!”
鳳鳶卻是笑嘻嘻地準備禦劍離開了,不過離開前,她又惡劣了一把,假裝要跌倒了,趁着蒼栩要來扶她的時候,大着膽子薅了他一爪子,又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便笑着溜人了:“師姐你也太好騙了,每次都能被我騙!誰又知道宗門裏人人都說聰慧無雙的師姐這麽好騙呢!”
也只有逗師姐才會這麽有成就感!
說完也不管險些又被她吓到的蒼栩,便自己跑人了。
謝無妄見着蒼栩擡在虛空中,還頓住的手,又聽到鳳鳶的話,不由覺得好笑。
蒼栩從來都不好騙,他只是會被你騙。
鳳鳶不過來送個簪子就跑人了,前前後後不到一刻鐘。
蒼栩卻是握着那發簪,看着鳳鳶離去的背影,站了良久,直至她的身影漸漸遠去,清寒的面容上才緩緩浮現出一抹猶如昙花一現的笑意,可待得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他眼底的笑便也消散無蹤了,仿佛從無出現過般了無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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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鳶從浮雲崖離開後便去問心殿了,可卻得知洛迦在煉丹。
于是這一天下來,她也沒見到洛迦、容鶴洲和雲況,最後還是選擇把給容鶴洲和雲況的禮物綁在了傳訊紙鶴上。
既然暫時見不到洛迦,鳳鳶便只能依靠自己觀察鳳珩,可接下來一月,她每天都陪在自己小徒弟身邊,然後越是觀察,越是覺得阿珩是雙重人格,也越是覺得是暴戾人格會僞裝成天真人格來欺騙她。
因為這一月裏,小白團子一直很是乖巧聽話,可但凡她以稍帶了兇性的靈獸試探他,他便會如那次一般兇狠地殺了那靈獸,醒來之後卻是一臉茫然。
而有些時候,她沒用靈獸去試探他,但只要小白團子心情不怎麽好之後不久,她藏在暗處便能看見他笑得陰沉沉的,可只要她一作出響聲,再走進去,他便又笑得天真,可若是這時候她抱住他,雲鏡裏映出的他分明是笑得冷寒的。
她至今都能清晰地記得那日他因着看了日落,不知為何心情便不好了,她假裝離開後,便看着自家小白團子臉上天真的笑竟然化作了一片冷凝。
但她走進去之後,小白團子立即就變得天真的笑着,可等她抱着他,雲鏡裏的他,眼裏盡數都是陰鸷嗜血。
那樣濃烈的對比,她恍若置身冰窖。
從那之後,鳳鳶也漸漸摸索出來,若是不出意外,阿珩真的有兩個人格的話,天真人格應該是主人格,而暴戾人格則會在受到刺激或主人格心情不好時頂替主人格,但是又會裝作自己就是主人格。
鳳鳶就這樣觀察了一月有餘,洛迦終于煉制好丹藥了。
她便又去了問心殿。
問心殿是一如既往的冷寒,這倒沒什麽奇怪的,但洛迦不在煉丹房,不在書房,甚至也沒在菩提樹下看書調息,就有些奇怪了。
隐隐約約間,她聽到菩提樹之後的蒼生崖上傳來模糊的聲音。
她尋着那聲音而去,便見着了于漸濃晚霞裏,背對着她,負手立于蒼生崖之上的洛迦。
所謂蒼生崖,便是在這崖頂,衆生百态盡可觀之。
蒼生浩渺,悲歡可見,離合可見,生、老、病、死,無一不可見。
鳳鳶望着洛迦的背影,于師尊來說,守護天下蒼生是他所肩負的責任,日升月落的數千載來都不曾有過任何改變,甚至也許這樣孤冷無邊的守護會一直到師尊飛升或隕落。
仙門裏的有種謠傳便是說師尊已是放棄了飛升,甘願留在修真界守護仙門安寧,直至壽元終盡,這也是修真界人人敬重師尊的原因之一,畢竟修真之人無不是追逐那坦蕩仙途,又有幾人能在真正能飛升之境卻舍棄飛升,只為了守護一個與他全然不相幹的這仙門?
那師尊呢?師尊是如何想的?
仙門中人雖是人人都敬重師尊,可卻從未有人真正了解過師尊,她沒有,師兄和師姐也沒有,甚至連深愛着師尊的小師妹,又真的了解過師尊嗎?
小師妹對師尊的愛起于救命之恩,把師尊當作她人生裏唯一的溫暖,所以寧可死,也想守在師尊身邊,寧可付出所有,也想要師尊對她那一丁點的不同,可小師妹又真的用心去了解過師尊嗎?
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因為愛,便一定要在他身邊,便一定要得到他的偏愛,這真的是愛嗎?
鳳鳶不知道,她沒有經歷過,所以沒有執念,她唯一有執念的是......
似是想到了什麽,她笑了笑,若是真能得到,也許她和小師妹的偏執也不會有不同,只是她雖渴求,卻不會強求罷了。
但似乎也沒什麽不同,都是心有執念。
她緩緩收回目光。
然而正在她想要開口喚洛迦時,方才聽見的男聲便又響起,許是因為離得近了,起初本是模糊的聲音,現在卻是連那聲音裏深切的悲傷與絕望都能一一聽清。
她清晰地聽見那聲音哀重中侵蝕着濃厚蒼涼地控訴洛迦:“三千年了,您與其耗費時日來渡化我,為何不直接殺了我?您若是真想渡化我,又為何要殺了似萋?似萋縱然有錯,可又罪何至死?人界仙門之正,便是逼殺我的妻女嗎?而您呢?您生來便慈悲蒼生,悲憫仁善,可又為何獨獨不肯放過我的妻女?!”
說到後來,那聲音從本來的哀涼絕望逐漸憤怒暴戾起來,甚至那敬重裏都開始有濃重的怨恨溢出。
鳳鳶驚訝。
三千年?
這聲音的主人難道是被師尊封印在誨海的魔修嗎?
可魔修不該是對師尊恨之入骨嗎?為何這個魔修竟然尊稱師尊為“您”?
她震驚着,連呼吸都亂了一瞬。
也是這一瞬之間的些微慌亂,洛迦便察覺到了她的存在。
他方才煉制出了新的煉魂丹,又要渡化離準,因而元氣大傷,竟是連鳳鳶來了都未曾覺察出。
他轉過身。
她就站在蒼生臺之下。
霞光漸褪的蒼生臺上,光芒卻未散去。
淡金色的光芒劈開虛曠,自玄天流瀉而下,沿着衆生之上的蒼生臺鋪開一條悲憫萬物之途,他立于那光芒之上,垂眸間便遙遙對上了她的目光。
目光交錯間天光墜落,寒風乍起,随着無盡轟隆雷聲席卷而來的是那沉重男聲裏越來越清晰的雖敬重卻又憎惡怨恨的憤懑不滿:“是,是啊,是我忘記了。”
他蒼涼大笑:“您執掌世間秩序,您慈悲蒼生,悲憫萬物,可卻也永遠高高在上,您要的是蒼生社稷安穩無虞,要的是萬物生靈各司其職,又如何會在乎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的死活?舍一人而得人界安穩,您又如何會不允?”
他厲聲質問:“這樣僞善的您又如何會明白這世俗之間的情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