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師兄 不是你想的那個大師兄!
“尚未。”曲柏舟催動靈力,霧雲漸漸盤旋成鏡,“誨海封印已有三千餘年,近來封印松動,魔氣四溢,師弟此去誨海也是為此,只怕現下正忙于加固封印,暫且沒有時間回信,倒是可以試試封靈鏡能否看到師弟。”
曲柏舟是渡劫期修為,修習的又仙門正派功法,靈力純正浩大,源源不息,封靈鏡在靈力的加注中漸漸在空中形成。
曲桑走到曲柏舟身邊,封靈鏡已完全凝實,她拂袖一揮,與曲柏舟同時加注靈力在封靈鏡上。
然而就在曲柏舟念出誨海洛迦時,凝聚成封靈鏡的霧雲驟然潰散,如能倒轉星河的綿長氣息劃破虛空,反噬向對封靈鏡灌注靈力的兩人。
曲柏舟縱然是收息極快,卻也不可避免地胸口一窒,靈氣混亂,他稍稍運轉了一周靈力才緩了過來,就要去扶曲桑,卻見她唇邊驟然溢出一抹血色。
“師妹!”曲柏舟立即扶住她。
曲桑被反噬的氣息掀倒在地。
她嘔出一口血後,緩慢起身,取出一方素白的錦帕擦淨唇角血跡,“兄長不必擔心,我沒什麽大礙,只是收手慢了,遭了些反噬,調息些時辰即可。”
“好,那你先調息。”曲柏舟道。
曲桑微颔首,盤腿阖眼坐下,開始調轉靈力。
曲柏舟确定曲桑并無大礙後,蹙眉看向已經潰散的霧雲,方才的反噬并非是玄微有意為之,而是高階修士對低階修士以封靈鏡窺探他們行蹤的本能告誡,按理來說,若是修士之間修為差距不算太大,只要查探那人收手夠快,都不會遭到反噬。
可他已是渡劫期修為,卻依然遭此反噬,那樣浩瀚磅礴如山河流轉的氣息,玄微到底是何修為?
震驚的又何止曲柏舟,曲桑心間百般滋味。
她會受傷如此,不僅是因為修為低于兄長,更是反噬力量認定她心思不純,若非師兄一向仁慈,她恐怕會傷及經脈。
只是師兄竟一直認為她的傾慕是心思不純嗎?
曲桑調轉靈力間,忽覺心口滞澀。
Advertisement
**
藏雲閣姓謝的內門弟子,還和大師兄交好的,只有一個——掌門師伯的大弟子,謝無妄。
說來也有意思,謝無妄雖為掌門大弟子,卻生性不羁,可偏偏,不喜束縛規儀的謝無妄又和克己複禮的大師兄交好。
謝無妄的忘念殿不遠,鳳鳶幾息之間就到了,只是卻沒看見大師兄的身影,倒是謝無妄,一貫懶散地睡在軟榻上,不知拿着本什麽閑書在看——之所以肯定是閑書,是因為謝無妄會睡着看的,從來不會是正經書。
謝無妄雖散漫,卻修為頗高,鳳鳶來的時候也未曾故意隐藏自身,因此就在她氣息甫一靠近的時候,他就察覺了,“讓我來看看,是什麽風,竟然把我們鳳師妹吹來了我忘念殿。”
“謝師兄別來無恙啊。”鳳鳶幹淨利落地翻|牆而入。
謝無妄見到鳳鳶那恣意散漫的姿态,眉心就沒控制住地抽了抽。
分明仙尊和鳳鳶的幾位師兄師姐都是嚴于律己的性子,怎麽就教出來了這麽個比他還随性的鳳鳶?
好好的門就在她身邊不到一寸的地方,偏不走,非要翻|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做賊的。
可要說她不走門吧,有時候她又偏偏喜歡走門,總之,怎麽高興怎麽來就對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師妹可不是來跟我敘舊的吧?”一進來眼睛就在四處瞟,怎麽也不像是來找他的。
“今日是來找大師兄的,改日有空了再來和師兄敘舊。”鳳鳶毫不尴尬地笑笑,如實道。
她的目光逡巡一周,還是沒發現容鶴洲,索性便直截了當地問,“大師兄已經下山了嗎?”
這還沒到午時呢,難不成是提前走了?
“大師兄?”謝無妄挑眉,“慎則?”
容鶴洲,表字慎則。
“對啊。”難不成她除了容鶴洲,還有另外一個大師兄?
“三師姐說大師兄來找師兄你敘舊,午時便要下山歷練了,我有要事找大師兄,所以過來了。”她問,“大師兄這是提早下山了嗎?”
蒼栩騙鳳鳶說容鶴洲在他這裏?
蒼栩騙她做什麽?
謝無妄暗自疑惑。
可他也明白,以蒼栩的性子,騙鳳鳶絕非為了戲耍。
“慎則啊。”他放下書,姿态閑散地坐起身,“沒下山呢,他今早傳信跟我說不過來了,現在估摸着還在斷仙崖下的寒潭裏呢。”
“寒潭?”鳳鳶略微疑惑,難道大師兄是不準備下山歷練了?不過臨出門突然改了念頭,倒也不是什麽稀奇事,畢竟她就經常這樣。
“多謝師兄了!”她微微一笑,執劍行了謝禮之後就離開了,“今日叨擾師兄了,等過些時日再來找師兄切磋敘舊。”
“切磋?”謝無妄一臉嫌棄,順勢抄起手邊的軟枕就砸了過去,然而鳳鳶跑得比兔子還快,根本就砸不到,“那你還是別來了!讓我清靜清靜。”
丹修和劍修切磋,切磋什麽?她是想單方面毆打他吧!
他沒這種想毆打師兄的師妹!
**
清規殿獨立于七閣之外,是執掌宗門獎懲的存在,就設在斷仙崖之前。
若無意外,今日小師妹應當就會先被關入清規殿。
鳳鳶繞過清規殿,飛往清規殿後的斷仙崖。
斷仙崖極高,又有濃霧缭繞,一眼望去看不到崖頂,只能看到飛流直下的瀑布。強勁的水流急沖而下,沖擊進深不見底的水潭裏,唳嘯百裏,方圓數裏都水霧深深。
那冰寒刺骨又洶湧卷動的水潭便是寒潭。
鳳鳶臨到潭邊便收了劍,斷仙崖雖是天罰之地,斷仙崖底的寒潭卻是修煉的極佳之地,若是往日,少不得有許多弟子在此修煉,只是今日宗門大測,連修為較高的內門弟子不少都去山下了,倒是沒什麽人在。
人本就少,容鶴洲又極為顯眼,她的目光掃過去,一眼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沖擊力極大的水流之下,容鶴洲安然阖目盤坐,他的周圍像是形成了屏障,水流悉數繞開,月白衣衫分毫不濕,墨發以月白綢緞束起一半。
即使只是這樣遠遠望去,他身上內斂清雅的氣息也讓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了心神。
鳳鳶低頭找了找,最後撚起一片不大不小的樹葉,徑直彈了過去。
柔軟的樹葉鋒利地劃破水流,在即将劃到容鶴洲的結界時,他驀然睜開眼,修長如玉的手指準确無誤地夾住了那片如同刀鋒銳利的樹葉。
樹葉靜止在他食指與中指間,但他白皙漂亮的手卻分毫不傷。
鳳鳶見容鶴洲睜開了眼,立即擡手示意,“師兄!”
水流聲雖大,可鳳鳶和容鶴洲都是修為高深的修士,他聽到了聲音,便一眼就看見了她,“阿鳶?”
“是我!”鳳鳶立即點頭,正在她要叫他過來的一息之間,方才還在潭中的他已是到了她面前。
驟然靠近的年輕男子眉如墨畫,目光溫和,當那雙淡泊寧靜的眼微含了笑意垂眸看向她時,猶如清風朗月入懷,連不遠處喧嚣的水聲都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