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 11
羅布達的天氣炎熱得叫人煩躁。
街角的武器店中塞滿了人，導購員的笑容都要被擠得挂不住了。
蒂芙洛穿着繪制好陣法的新鬥篷，帶着埃裏克繞過擁擠的大門，在一堆壘滿破銅爛鐵的小巷中找到了武器店的後門。
她敲了敲門。
“該死的東西！現在知道回來了！老子早都告訴你了，當畫家就只有乞讨的份兒！”
伴随着一陣憤怒的吼叫，一張粗糙扁平的大臉出現在猛然打開的門後，他細小眼睛徒然地瞪大，尾音逐漸消失在亂濺的唾沫星子裏，“你這個不孝子……”
“……”
兩個不孝子站在門口和他大眼瞪小眼。
對方頓時一陣猛咳。
“是你啊……”矮個子大叔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模樣請兩人進門，他仰頭瞥了一眼埃裏克，“你的新仆人可真高。”
又當兒子又當仆人的埃裏克冷漠地越過他走進去，小蘿莉摘下兜帽，露出面無表情的漂亮臉蛋，“不是仆人，是……哥哥。”
大叔一臉驚訝地望望埃裏克，又轉頭看看蒂芙洛，最終在王子殿下的死亡凝視中安靜地閉上了他吐不出象牙的狗嘴。
“給他做一把武器。”小蘿莉說道。
埃裏克挑眉，原來一大早拉他出來是為了這個。
“沒問題。”賽恩大叔的小眼上下打量着埃裏克，伸手撓了撓下巴，“他是劍士？什麽屬性的？”
“是魔法師，無屬性。”蒂芙洛糾正他。
埃裏克疑惑，不動聲色地注視着兩人。
“什麽？！”賽恩的聲音猛然拔高，“無屬性？！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他在蒂芙洛平靜的目光中漸漸歇了聲。
埃裏克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麽。
無屬性……是什麽意思？
“你做不出來？”小蘿莉盯着他。
賽恩糾結地摳頭，“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得知道，”他隐晦地瞥了一眼埃裏克，“這家夥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危險人物……”
蒂芙洛垂下眸子，“你不用擔心，這件事不會牽扯到你頭上的。”
“我不是擔心這個……”
“安妮絲也不會有事。”小蘿莉打斷他的話，“我保證。”
大叔僵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她這麽直接。
他嘆了一口氣，說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們走吧，三天以後再來拿。”
蒂芙洛沉默兩秒，誠懇地對他道謝。
大叔疲憊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快點離開。
“下次，我會帶安妮絲一起來的。”蒂芙洛在門口停下，重新戴上兜帽。
大叔的臉模糊在陰影裏，看不清他的表情。
門将要合攏的一剎那，一句輕得幾不可聞的話從門縫中飄了出來：
“希望我能等得到那個時候。”
—
“無屬性是什麽意思？”埃裏克問道。
蒂芙洛回答他：“無屬性就是沒有屬性。”
“最純淨的元素是沒有屬性的，純淨元素通過各式各樣的組合排列，能夠具有不同的屬性。”
“一般魔法師感應各種屬性的元素其實都是不純的元素，因為感知還不夠細微，所以感應到的元素往往都具有某種屬性，這就是屬性魔法師，比如昨天黑市上的那個人。”
“除了屬性魔法師，還有另外一種魔法師，他們能感知并運用最純粹的元素，這種魔法師就是無屬性魔法師。他們使用魔法的限制比普通魔法師小了很多，可以通過對純淨元素的排列控制來達到各種魔法效果。”
“你就是一個無屬性魔法師。”
埃裏克的呼吸亂了。
觸手可及的強大力量仿佛一個不真實的夢境突然變成現實。
“但是，”小蘿莉轉身，扶着兜帽仰起小臉。
她很嚴肅認真地看着埃裏克，“千萬不可以讓別人知道這件事情。”
王子殿下強令自己冷靜，“所以那個武器店的老板到底在顧慮些什麽？”
他心思一轉，幾乎馬上就聯想到一點，狂跳的心髒像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逐漸安靜了下來。
埃裏克自嘲一笑，“他說我很危險？是因為無屬性魔法師有弊病吧？是什麽？對元素控制力不夠，施放魔法的時候容易造成意外？”
蒂芙洛搖搖頭，“不是的，雖然每個無屬性魔法師的天賦不同，對元素的掌控力也不一樣，但那只是實力問題，并不是他說你危險的原因。”
小蘿莉拽着他的褲子要他蹲下來，眼睛平視埃裏克的雙眸。
她像寶石一樣的銀色雙瞳認真又誠懇地注視這他，“埃裏克，我不會騙你的。我會告訴你一切，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以，請你相信我，一定不要那樣做。”
埃裏克沉默了一會兒，擡手隔着兜帽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輕露出一個笑容，“好。”
—
事實證明，多了一個哥哥，就像多了一個羅拉。
蒂芙洛瞪着眼前的可麗餅，就像瞪着生命中的宿敵。
偏偏王子殿下還仗着身高優勢，拎着它在小蘿莉眼前晃悠。
五分鐘前這塊香甜可口的小東西還被她拿在手中，就在她美滋滋地将要大口咬下地時候，埃裏克冷不丁地出聲，“羅切特夫人允許你吃這種東西嗎？”
小蘿莉雖然有些被美食沖昏頭腦，但智商還是在線的，她眼珠轉動了一下，小臉上的表情沒有一點變化，無比冷靜地回答道：“當然，羅拉也會和我一起吃。”
“噢，原來是這樣，”王子殿下了然地點頭，修長白皙的手伸過來，抽走了她的可麗餅，“看來是不能吃的了。”
蒂芙洛：“……”
埃裏克似乎對搶了她的可麗餅有些愧疚，開始打量起街邊的小吃，“雪糕呢？能吃嗎？”
小蘿莉學聰明了，她咬住嘴唇，可憐地小聲道，“羅拉不給吃的。”
埃裏克點頭，“噢，真的不能吃啊。”
“……”
“甜甜圈？”
“烤肉卷？”
“噢……”
“……”滾！
一圈下來，王子殿下收獲了一份喂養指南外加一只氣鼓鼓小河豚。
蒂芙洛冷冰冰地盯着他，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埃裏克絲毫不怵，拎着可麗餅和小蘿莉悠閑地往旅店走去。
蒂芙洛氣悶地倒在床上，把臉壓進被子裏。
她感覺到身邊的位置微微下陷，立刻板住身體做出抵抗的姿态。
是連她自己也沒有發現的幼稚。
埃裏克笑了一聲。
一陣香氣從身旁傳來。
小蘿莉機警地擡頭，露出一雙眼睛，視線在埃裏克和他手裏的可麗餅之間來回移動。
可愛。
埃裏克忍不住伸手捏捏蒂芙洛的臉，起了逗逗她的心思。
“想吃嗎？”
小蘿莉瞪他。
王子殿下慢條斯理地開口：“叫哥哥就給你。”
蒂芙洛恨不得咬他一口，“我才沒有你這種哥哥！”
埃裏克逗貓似的戲弄了她一陣，最後才在蒂芙洛要殺人的目光中把可麗餅遞了過去。
小蘿莉懷疑地盯着他，“羅拉不給我吃的噢。”
埃裏克被萌得快化了。
他摸摸她細軟的長發，有些孩子氣地笑了，“這一次就算了，哥哥不會告訴羅拉的。”
小蘿莉接過可麗餅，滿臉幸福地咬了一大口。
有個哥哥還是挺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