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 12
晚餐仍然是在酒館解決的。
得到了編號牌的客人可以不用喝酒，只是再次來到這個地方，埃裏克的臉色依舊不太好看。
小蘿莉送上乖巧可人的笑容，跟在埃裏克身邊進入了凱瑟琳的黑市。
凱瑟琳還有一天才結束，黑市裏仍舊人來人往。
“拍賣行在哪裏？”埃裏克打量着街邊的林立着的矮小店鋪，怎麽看都沒有哪一間像是拍賣行的。
蒂芙洛指了指左手邊一家靠近廣場的煉金商店。
埃裏克有些差異，“地下？”
“對。”
來的人大概都知道這裏規矩。
蒂芙洛踮起腳尖在櫃臺上放下一小袋金幣。
老板取出兩塊純白的面具，戴上之後，一個帶兔子面具的女郎出現在兩人身邊，領着他們進入了地下通道。
地下拍賣行出乎預料的大，像是挖空了整個地面廣場。
裏面燈火通明，正中央是一個圓形的巨大展示臺，環形的座位像漣漪一樣一圈圈地向外擴散。
大廳裏已經坐了不少白臉面具人，此時正彼此低聲交談。
埃裏克挑了一個不近不遠的位置。
蒂芙洛在他身邊坐下。
“這裏有點悶，難受嗎？”他低聲問道。
“不會。”小蘿莉搖搖頭。
她把編號牌揿進埃裏克右邊扶手的凹槽處，指着旁邊的光屏對埃裏克說道：“這是競價器，拍賣開始後就将報價寫在上面來參與競價。”
埃裏克擺弄了一下，“煉金産品？”
蒂芙洛點頭，“羅布達是個煉金業很發達的地方，很多東西都有使用煉金技術。”
她從扶手側的口袋中取出今晚的拍賣名冊遞給埃裏克。
“為了顧客的隐私和安全，拍賣行要求所有人帶面具競拍，通過編號來确認身份，只有使用競價器來加價才是有效的。”
埃裏克接過名冊。
這不難理解，這件地下拍賣行拍賣的物品應該大多數都是見不得光的東西，有錢買得走，你也得有命拿得走。買到東西的客人頻頻暴斃，對拍賣行來說也是聲譽上的打擊。
“這些是我們的目标，”蒂芙洛湊近埃裏克的身邊，在名冊上指點着。
“嘿！”一顆金色的腦袋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你們好！有沒有興趣了解一下第47號、52號、56號和67號拍品？”
“……”
這是什麽東西？
王子殿下嫌惡地盯着對方的金色頭發。
拍賣還順帶做傳銷的嗎？
“這些可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啊！你瞧瞧這些寶貝！艾羅拉的藍寶石，不僅安撫精神暴動而且極具收藏價值……多普達拉的魔杖，我的天吶！它的珍貴還需要我來解釋嗎……”對方唾沫橫飛，白色的面具被他的激動感染到搖搖欲墜，“還有還有……”
“少爺！”一聲壓抑卻又透着恭敬的怒喝直穿而來，不禁叫人佩服這樣的聲音是怎樣發出來的。
“……”
面前的大白臉當場就被捅地歇了聲，蔫巴巴地坐回位置上，有氣無力地應到：“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真是非常抱歉，”名叫安德魯的面具人對兩人微微欠身，“我家少爺給兩位添麻煩了。”
埃裏克沒有回應，蒂芙洛微微點了下頭。
面具人再次躬身，在他家少爺身邊坐下了。
那位小少爺的腦子大概有什麽毛病，一直在旁邊自言自語，說着些什麽“有錢不賺真是傻瓜……”“一句話也不說哪裏會有生意上門……”“安德魯真是太壞了……”
埃裏克在旁邊聽得青筋直跳，周圍的空氣溫度急劇下降。
可惜金毛完全感受不到周圍冰凍三尺的氣氛，還在歡樂地自言自語着。
蒂芙洛戳戳埃裏克的手，以示安慰。
就在埃裏克的冷氣快把整個會場凍起來的時候，拍賣會終于開始了。
拍賣師穿着筆挺的制服出場，金色的小錘輕輕在敲板上敲了敲，現場漸漸息聲。
旁邊終于安靜了下來。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到凱瑟琳拍賣行。今天是拍賣盛會的第二天，我們将拍出41—80號藏品，拍賣名冊位于您扶手邊的口袋處，請您耐心閱讀，欲祝各位都能獲得心儀的寶物。”
“第41號拍品，”圓形的展示臺的上方浮現一個巨大的虛影，是一根樹枝的模樣，“安息樹枝，生長于北境森林的稀有物種，具有凝練精神的能力，本次拍品為三百年份，起拍價15萬，每次加價不得少于1萬。”
“競拍開始——”
拍賣師輕敲小錘，展示臺上方立即浮起一個巨大的數字，開始不斷地跳動起來。
15萬……18萬……20萬……
雖然會場十分安靜，但瘋狂跳動的數字顯示着人們的不平靜。
最終這跟樹枝以25萬的價格被拍走。
“恭喜896673號客人。”拍賣師敲下小錘。
“你有看上的東西就直接競價，”蒂芙洛湊近埃裏克，小聲說道。
“這麽有錢？”埃裏克挑眉，戲虐的聲音從面具下傳來。
“嗯，我很有錢的。”小蘿莉認真的回答，“所以埃裏克千萬不要跟我客氣。”
“好，”埃裏克笑了，“不客氣。”
旁邊的大腦袋聽到這番財大氣粗的對話，不死心地擠了過來，“所以……真的不考慮一下47……”
“滾。”
“……噢。”
身邊的人再次安靜下來，埃裏克浏覽着拍品名錄，翻到第47號……艾羅拉的藍寶石竟然真的是件不錯的物品。
“……”
不管怎麽樣，沒道理和好東西過不去。
王子殿下果斷出手。
金毛雖然不知道是誰在競拍，但他顯然對這個人的眼光非常滿意，嘴裏不斷發出各種高興又奇怪的聲音。
時間很快過去，随着最後一件物品成功拍出，甘心的或不甘心地客人都逐漸離去。
因為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對埃裏克和蒂芙洛來說這次拍賣會還是結束得令人非常愉悅的。
—
“今天去哪裏？”
“不知道……”小蘿莉揉着朦胧的睡眼，打了個哈欠。
她抱着枕頭盤腿坐在床上，雪白的小臉上帶着睡覺壓出來的紅印，“埃裏克想去哪裏？”
埃裏克倚在床頭，“今天沒有要買的東西嗎？”
蒂芙洛點頭，“已經買完了，現在就等拿到你的武器，我們就能回家了。”
家……
埃裏克垂眸，微微掀了掀嘴角。
“總要吃飯的吧？”他點了點蒂芙洛的額頭，“我們去外面走走。”
小蘿莉同意，乖乖穿好外衣，跟着埃裏克出了門。
天氣很好，令人舒暢。
可惜這注定不是一次平靜的旅程，因為他們在旅店門口遇見了昨天的金毛。
“嗨！是你們！隔壁的朋友！”金毛一臉興奮地擺脫了管家先生的缰繩，撒着歡兒蹿了過來。
看樣子是個年紀不大的英俊少年。
安德魯已經放棄治療他家少爺，一臉麻木地站在門口。
“……”
照這樣下去，那家地下拍賣行的客人遲早要死光了。
但這怪不了別人，實在是這兩個家夥太好辨認。
埃裏克渾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氣息，蒂芙洛大熱天的卻始終裹着鬥篷，兩人身高又相差極大，這樣的組合在整個羅布達中估計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噢，能夠再次相見真是奇妙的緣分啊！”他大聲地嚷嚷着，張開雙手想要着熱情地擁抱他們，被兩人嫌棄地躲開。
少年絲毫不覺尴尬，“我是奧普爾·凱斯特萊，”他看看埃裏克，又看看明顯矮了很多的蒂芙洛，好奇地問道，“這個小家夥，是你的弟弟還是妹妹？他難道一點也不覺得熱嗎？”
埃裏克冷漠臉。
他知道這個家夥是誰了。
凱斯特萊，極富盛名的武器制造家族，制造的各種煉金業也同樣出名，聯合商會的五大巨頭其中之一就是它，坐擁中部和南部最大的鐵礦石山脈，是個富得流油的龐大家族。
但這跟埃裏克一點關系也沒有，所以他完全不想理這個傻缺。
“你們來自哪裏？”少年也不介意他們不友好的态度，自顧自地賣萌，玩笑道，“這樣冷冰冰的，難道你們來自寒冷的北境王國艾斯洛德？”
埃裏克蹙起眉，越發地不耐煩，牽着蒂芙洛的手越過他走了。
“凱斯特萊家族的奧普爾？”小蘿莉歪歪腦袋。
“你認識他？”埃裏克有些詫異。
“不認識，聽說過，凱斯特萊家族的天才少年，前年開始接手家族部分生意，不到半年，他手裏的東西價值就翻了整整兩倍。”
埃裏克微微擡眉，“是個天才，只可惜長得像個傻瓜。”
“你說誰是傻瓜？！”陰魂不散的聲音再次響起。
兩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也不知這家夥在後面跟了多久。
金發少年像個抓狂的背後靈，在兩人身後大嚷大叫，“幸好我跟上了你們，在背後編排人可不是紳士的做派！”
“那麽跟在別人身後偷聽別人說話就是紳士做派了？”埃裏克冰藍的眼珠冷冷地盯着他。
奧普爾哆嗦了一下，露出一個尴尬地微笑，“我不是故意要聽……我只是……”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理由，一不小心就把真話給禿嚕了出來，“我只是想跟着你們……”
！
少年一把捂住了嘴，驚恐地看着埃裏克。
“……”
蒂芙洛開始懷疑，這家夥真的是天才而不是智障嗎？
埃裏克也很無語。
“你跟着我們做什麽？”
這傻孩子大概是破罐子破摔了，垂頭喪氣地回答道，“因為你們很有錢……”
“……”
這是什麽扒手邏輯？
“我想跟你們做一筆生意，”少年一談到錢，人立馬就精神了，“你知道多倫圖亞的獅心前幾天被殺了嗎？”他湊近埃裏克，低聲說道，“聽說殺死他的是艾斯洛德的三王子，埃裏克·菲茲爾德。”
“……”
“雖然這個消息可能另有隐情，畢竟那位沒有魔法的王子到底能不能殺死獅心還要另說，但我有可靠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奧普爾的臉在陰影下變得詭谲，“很多年前，多倫圖亞就想對艾斯洛德動手了，這次的事情無論真假，都會成為一個借口……”
“不只是多倫圖亞，人類王國的其他國家也都蠢蠢欲動，戰争勢必會爆發，”少年露出一個陰冷的表情，仿佛之前的陽光活潑都是假象，而此刻終于摘下了面具，暴露出商人陰險狡詐的本色，“雖然我的手裏沒有大量的資金，但我有可靠的消息和腦袋，如果我們合作，要求不多，四六分，我保證讓你們賺大錢。”
“我需要錢來擴充的的版圖，加重我在家族中的籌碼，而你們，”奧普爾狡猾一笑，“一本萬利的生意，誰會嫌錢多呢？”
他的聲音充滿蠱惑，“錢可以做很多事。如果合作愉快，那麽等我徹底掌握了凱斯特萊，凱斯特萊家族就将會是你們的最堅強後盾，到時候，就算想要建立一個國家，也不是什麽難事。”
“你說呢？少爺。”
埃裏克靜靜地看着他，這時候他才發現，自己一直小瞧了這個人。
電光火石之間，他已經弄清楚了整個事情的始末，包括這家夥為什麽找上他，來打他的主意了。
他恐怕早就知道自己是埃裏克·菲茲爾德了。
天才果然是天才。
王子殿下無聲地笑笑。
對面的少年微笑着看着他。
奧普爾很自信，王子殿下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
但很可惜，他遇上的是埃裏克。
“聽着，天才，不管你知道些什麽，”他湊近少年的耳邊，輕聲開口，“別拿這套來對付我，你說的這些我沒有興趣。”
“還有，”王子殿下神情溫柔地注視着面前的人，介于少年與男人之間的冰冷臉龐透露出一種奇異的銳意，仿佛惡魔張開了尖銳的骨翼，“我很好奇，你應該知道獅心是怎麽死的。”
他漫不經心似的擡手摸摸蒂芙洛的腦袋，“所以，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誰給你的勇氣，讓你這樣在我們面前講話？”
“怎麽？”他惡劣地笑開了，“天才都是不怕死的嗎？”
奧普爾的臉色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