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情深

第5章

下個星期便是聖誕節，大清早報童就把報紙扔進院子裏，機器人開門撿起報紙端詳了好一會，娛樂版面頭條就是“音樂家聖誕音樂合集今日發行，将在平安夜捐贈孤兒院投身公益”。

通宵工作剛剛進門的音樂家就看見正在逐字逐句朗讀報紙的機器人，遇到不會的詞還會卡殼跳過。

“近日，音樂家……嗯，哎呀……會在平安夜，哎呀？”一根手指突然指在剛剛機器人跳過的兩個字上，手指的主人接着說道：“那兩個字念‘表示’。”

“你回來了？！”機器人有些驚訝對于突然出現的音樂家，“怎麽沒有聽見你的聲音啊！”

“是你自己讀的太認真了。”音樂家敲了敲機器人的腦袋。

機器人抱着報紙湊到音樂家面前，彈出小腦袋，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麽要捐贈孤兒院啊？”音樂家挑了挑眉，怒了努嘴拍拍機器人的頭，然後把他輕輕推到旁邊，“沒什麽為什麽，就是想幹點不缺德的事。”

“什麽是孤兒院啊？”

“就是給孤兒住的地方。”音樂家答道，接着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什麽是孤兒啊？”

“就是像你一樣，沒有親人的人。”

“我？不會啊，我還有你啊！”

音樂家背對着機器人，突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內心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狠狠戳了一下，一時間啞口無言，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長籲了一口氣然後喝光了手中的酒，一手攥緊手裏的酒杯，心裏琢磨着，那個人的位置好像要被動搖了。

雖不及大雪封門的寒冷，美國北部的冬天也是冷到骨子裏的，外面的風像是尖刀每走一步就剜着皮肉，風雪已經來了好幾天也沒有要停的架勢，音樂家吸着鼻涕将自己關在房間裏面創作，每譜一段就要騰出時間來擦鼻涕。

叩叩兩聲敲門聲。

“進來。”

音樂家說着，不耐煩的将鉛筆別在耳後。

“我看你這幾天有些感冒，就準備了藥……”

“謝謝。”

機器人将要小心翼翼的擱在桌子上，不敢多出一點聲音，看了看認真作曲的音樂家，尴尬的撓撓頭笑了笑，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他，小聲說：“那，那我先出去了。”音樂家敷衍的應了一聲，機器人說完輕手輕腳的開門出去。

晚上，都已經睡下了，機器人躺在沙發上睜着眼睛，枕着兩手。房間裏傳來音樂家的兩聲咳嗽聲，接着是腳步聲，音樂家打開房門到桌子上去找水杯，即使身上披着被子他也不覺得有多暖和。

“您還好嗎？”

機器人起身手覆在他的額上試了試溫度，“您發燒了。”

音樂家躺在床上，額頭上覆着濕毛巾，嘴裏含着溫度計，機器人将溫度計從嘴裏抽出來，看了一眼皺皺眉頭，溫度計上的數字已經超過38，手裏捧着藥片，對躺在床上的音樂家說道：“啊——”

音樂家張開嘴被塞進三片藥片，機器人遞過水杯看着他吃完藥，笑了笑，一屁股坐在地上，“睡一會吧，我在這，有什麽事叫我。”

躺在床上渾身燥熱，音樂家翻來覆去卻一點也睡不着，睜着眼盯着天花板看了一會，突然歪過頭看了看閉着眼睛的機器人，開口問道：“那個，你睡了嗎？”

“我？沒有啊？想喝水了嗎？”

說着機器人起身去拿水杯，音樂家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沒有，我睡不着，陪我聊聊天吧。”說着，猶豫了一會，問道：“我對你态度不好，你不讨厭我嗎，反而對我那麽好。”

“我……我不會，我是用來喜歡您的。”

音樂家枕着胳膊，側卧看着坐在地上的機器人，“就算我之前對你發脾氣，你也不會難過生氣嗎？”機器人笑着搖搖頭，“不會啊。”

“那個，對不起。”音樂家笑了笑，拍了拍機器人的腦袋，“我會試着對你好點的，真尴尬，已經被你照顧了兩次了。”

“你笑起來很好看。”

“嗯？”

“沒……沒什麽……您，您快睡吧，我，我也要睡了。”說着，機器人尴尬地将頭扭到另一邊，趴在床上。

“喂，你在那下面睡舒服嗎？”

“啊？我，我感覺不出來。”

“你要上來睡嗎？”說着，音樂家往床的另一邊擠了擠，拍拍身邊的位置，“上來吧。”機器人笑着點點頭，立刻跳到床上，蓋着被子僵硬的平躺在那裏。

“晚安。”音樂家笑着背過身去說道。

“晚……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