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飄帶
楚連翹抱着團團，伸手逗弄着他，團團伸出手，嘴裏嗯嗯啊啊地笑着，楚連翹見他笑，自己也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謝博衍睨她一眼：“傻死了。”
她瞪他：“我對我兒子笑，又礙着你什麽事了？”
謝博衍和懷中的圓圓大眼瞪小眼，圓圓看了一會他，伸手也要楚連翹抱。
楚連翹左右為難，懷裏這個還沒哄完呢，下一個又來了。
她只好接過，又将團團遞給了謝博衍。
圓圓拱了拱身子，又朝她笑。
楚連翹懂了。
他餓了。
她只好解開衣衫，又背過身子，給他喂着奶，然後又拍着他的身子引嗝，慢慢哄着他睡了。
謝博衍看着這一切，無言。
他為什麽想要女孩？
就是因為男孩黏娘。
當然，他不可能拉下臉來說他吃自己兒子的醋。
一個多月的孩子軟軟糯糯，身上還帶着一股甜甜的奶香味，像是剛蒸出籠的奶香饅頭。
楚連翹逗弄了一會，又哄着孩子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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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兩孩子分別放入搖車中，她理好衣衫，捏了捏鼻梁，也有些昏昏欲睡。
氣血的虧空，不是短短時日內能補好的，更何況楚連翹坐月也沒坐好。
謝博衍深知這一點，一時間更是心疼。
她自醒來後胃口便不是特別好，一日之間除了吃飯和喂奶的時間，絕大多數都在昏睡着，甚至會情緒低落地說拖累他了。因為一月的沉眠，她的身子乏力得很，什麽事都幫不上忙。
謝博衍從未見過楚連翹這麽意氣用事的模樣，也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着她對他的重要性。
“睡會吧？”
謝博衍伸手攬過她，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又給她蓋上被褥。
楚連翹應了一聲：“那我就睡一會哦，你記得叫我。”
謝博衍點頭，她調整了一個姿勢，閉上眼，淺眠了約莫半個時辰，正值午膳時，便醒了。
索性無事，她輕柔地開始搖着搖車，看着搖車裏的兩個孩子，眼神不自覺地變得柔軟。
謝博衍進來時便看到這一幕。
少女滿臉溫柔，輕晃着搖車，如瀑般的烏發披散在腦後，陽光自窗棂穿過，給她鍍上柔和的光暈，連發絲都泛着淺金色。
他說不出現在是什麽感受。
一顆心好像泡在了溫水中，浮浮沉沉，逐漸被溫熱包圍，化為繞指柔。
注意到謝博衍，楚連翹擡了頭，拂了下滑落下來的頭發，聲音輕輕：“睡着了。”
他點頭，走到她身邊，刻意壓下嗓音：“午膳去寒煙翠用好不好？”
楚連翹點頭，又有點為難。
他知她是擔心孩子，便開口：“就讓他們睡着吧，思琴言畫看着好了。”
她這才應下，整理了下有些松散的頭發，挽住謝博衍的手走了出去。
院裏的海棠樹已經開花，水紅的花兒嬌豔動人。
楚連翹拉了拉謝博衍的袖子，笑意盈盈：“博衍，你看，花開了。”
他點頭：“嗯。”頓了頓，他又道，“今年會結果，到時候給你做些果幹和果醬吃。”
楚連翹笑着點頭。
兩人是走到寒煙翠的。
一路上沒有刻意隐藏面容，也有認出他們的百姓竊竊私語，不過說的都是些好話，甚至還有人驚嘆盡歡長公主真的醒過來了。
進了寒煙翠，謝博衍自然要下了醉花陰。
楚連翹坐在窗邊看着窗外桃枝飛紅，又伸手去拉桃枝上飛舞的紅絲帶。
“這桃花枝上哪來的那麽多紅飄帶？”她轉頭想要詢問謝博衍，卻發現他在點菜，于是暫且等着他，又道：“給我加壺酒。”
“酒鬼。”謝博衍看她一眼，“你要喝酒我晚上陪你喝，大白天就喝像什麽樣子。”
她‘哼’了一聲，看着窗外。
謝博衍皺着眉頭思考。
楚連翹身子受創，自然不能按着以前那樣點菜，性寒的食材被他全部跳過。
挑挑揀揀了一會，他終于報出幾個菜，然後又轉頭看向楚連翹：“怎麽了？”
楚連翹扯起紅絲帶，又問了一遍。
謝博衍看着那飄帶，然後笑了出來：“是以前的客人為求好姻緣挂上去的。”
楚連翹凝神一看，還真是，這紅飄帶上面模模糊糊地寫着名字。
她湊近看了看，看到模糊的一個‘謝’字。
楚連翹眉頭一皺，靜心去看。
——『想做謝二郎的妻子。』
她氣得把那根紅帶直接拽下來。
謝博衍翹着腳，懶散地看她一眼，見她氣鼓鼓的：“怎麽了？”
她把帶子丢了過去：“你自己看這飄帶！”
謝博衍還以為什麽大事，接過來一看，笑了聲，不屑道：“我以為什麽呢，你派人打聽打聽，仰慕我的女子都能排起隊來了。”
她鼓起臉：“我不管！你今天就讓人把這樹上的飄帶檢查一遍！”
他挑眉：“又賴我身上了？”
楚連翹點頭，雙手叉腰：“我就賴你身上怎麽了？”
謝博衍道：“性格合襯品行端正戰無不勝又不是我的錯。”
好家夥，押上韻了。
活像在報菜名。
楚連翹忍俊不禁，然後又覺得自己有些丢人失态，壓下了嘴角：“你得給我檢查一遍！”
“行。”
謝博衍很是爽快地答應了，叫了人檢查一遍，又拿來數十根飄帶還有兩支毛筆。
楚連翹狐疑：“你幹嘛？”
“……你給我這樹扒光了還不允許我補上了？”謝博衍道，提起筆就開始寫起來，楚連翹湊過去看，便見他寫得都是一些情話，還提到了他們二人的名字。
謝博衍把飄帶分給她幾根，楚連翹也沒推辭，提筆就寫。待看清她寫了什麽，謝博衍差些将口中的茶噴了出來。
三根飄帶。
第一根：『想做謝二郎的妻子？』
第二根：『想想就好，總比連夢都沒有強。』
第三根：『——盡歡長公主書。』
謝博衍将口中茶水咽下，笑得不能自已。
楚連翹黛眉一豎，重重放下手中筆：“笑什麽笑啊！”
醋味濃得快溢出來了。
謝博衍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擡手擦去，然後擺手：“不笑了不笑了。”
可他肩膀還一抖一抖的。
“你這飄帶我一定給你挂到最顯眼的地方，來彰顯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他嚴肅道，伸手拿過飄帶，挂到了原來那根飄帶的位置，自己又寫了一根挂在旁邊。
——『娘子說得有理。』
楚連翹這才罷休，又看了看剛才店裏小厮換下來的紅飄帶，冷聲念道。
“喜歡謝二郎…想嫁予他……？”
“今日見到謝二郎了……”
她翻了翻，換下來的基本都是關于謝博衍的，裏面還有幾根寫到黃梓和黃榆的。
“謝博衍，你名氣挺大啊？”
此時小厮已将菜品上了上來，謝博衍看她這樣子便道：“今日這西湖醋魚做的不錯。”
楚連翹被轉移了話題，問道：“你還點了醋魚？”她看了一眼菜品後才反應過來，故意板下臉，“你是不是在說我？”
他憋笑：“嗯？沒有啊？”
她看他一眼，氣鼓鼓地坐下：“…吃飯！”
謝博衍輕笑一聲，吃起了飯。
飯後，楚連翹小口喝起了牛乳櫻桃露。
櫻桃裏面的核被挖去，獨留下了果肉，浮在牛乳中。
櫻桃很甜，配上牛乳的醇香，美味極了。
楚連翹放下了勺，又擦了擦嘴，這才看向謝博衍。
謝博衍牽過她的手，兩人一同下樓，在樓下時他還接過了小厮遞來的食盒。
楚連翹好奇問他：“打包的什麽？”
“點心。”謝博衍言簡意赅，“給你的。”
楚連翹摟住他手臂，歪頭問道：“水晶糕？綠豆糕？還是芙蓉糕？”
謝博衍嘆了口氣：“都打包了些。”
少女頓時綻開笑容：“我就知道夫君對我最好了。”
兩人很快到了府。
思琴言畫下意識松了口氣。
剛剛不知為何，兩個孩子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誰都哄不好。
楚連翹心疼不已，急忙替了兩人的位置，細聲細語地哄着懷裏的孩子，又解了衣服給他們喂奶。
好聲好氣地哄了一陣，兩個孩子這才停止了抽噎，喝起了奶。
喝完奶後似乎是覺得太無聊了，圓圓揮舞着手，扯起了楚連翹的頭發。
楚連翹皺了皺眉，小心地将他的手扒開。
謝博衍正巧看到這一幕，直接将圓圓抱了去，又問楚連翹：“有沒有扯疼？”
楚連翹搖頭，将頭發全部挽起：“小孩子力氣沒那麽大的。”
“兩個調皮蛋。”
謝博衍嘆氣，将兩人放入搖車中，哄着他們睡了。
小孩大約總是睡不飽的，剛剛還在調皮搗蛋，轉眼間便睡着了。
楚連翹松了口氣，看向謝博衍：“我去沐浴一下。”
謝博衍看了看她眼下的疲色，點頭。
……
楚連翹泡在水裏，惬意地閉上了眼，任由思琴言畫幫她打理着頭發。
熱水蒸騰，将汗都逼了出來。
舒适極了。
待沐完浴，楚連翹披上了外衣，又理了理頭發。
言畫給她擦着頭發，笑嘻嘻道：“奴婢感覺少夫人生了孩子以後更好看了！”
楚連翹經歷了一次生産，身上疏離清冷的氣質一下變得溫潤柔和起來，再加上她長得柔美，身材也并未因着生産而臃腫，一下便讓人移不開目光了。
她笑：“就你嘴甜。”
腳步輕快，楚連翹穿過回廊，進了寝屋，謝博衍還在看着兩個孩子，但已經換過一身衣服，想來也是去洗浴了。
楚連翹環住他的手，将頭靠在他肩上。
微熱的水汽和清新的藥香一下灌入鼻腔，謝博衍不自覺地蹭了蹭她的臉。
“我想睡覺了。”
楚連翹道。
謝博衍挑眉，有些意味深長地說道：“睡覺好啊，睡覺學問多着呢。需不需要為夫伺候娘子睡覺？”
楚連翹臉一紅：“離我遠些！”
謝博衍笑得一臉暧昧，就這麽看着她，一雙桃花眸水光潋滟，好像在做着邀請。
她吓得趕緊上了床，一個人占了絕大部分的位置，擺明了不讓謝博衍上來。
謝博衍看她這樣，笑了一聲。
他嘴上是這麽說，也不會真去擾她。
她最近逐漸養成了午睡的習慣，而且睡得很沉，不過每次起來氣血都好了許多。
床上的少女一沾床便困了，看了他一眼之後扯了扯被子，轉身就迷迷糊糊地入睡。
謝博衍給她蓋好肩，這才離了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