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元夕
正月十五,元宵當日。
一呼一吸之間都好像能聞到浮元子的甜膩香氣。
楚連翹便是聞着這味道起床的,昨日歇得晚了些,連帶着今日食欲都有些不佳。
洗漱一番後,她用下一小碗浮元子便出了府。
顧淮桉即将離京,今日與他們約好一起去靈隐寺求簽。
靈隐寺在靈隐山上,為皇家所立,專門接待皇家貴族以及名門世家,普通百姓是不能夠入內的。
馬車帶來的颠簸感有些令她反胃,她下了車後便靠在了一旁的樹上。
看來她是最早的,總歸無事,她索性和思琴言畫她們一起在周圍逛了一圈。
靈隐山很高,與鬧市一比,清幽得很。
楚連翹登上幾階石階,向上走去,沿路還遇到了寺裏的小沙彌。
“施主是去寺裏上香的嗎?沿着這條路一直走,再走個半炷香便到了。”
楚連翹微笑向他道謝,突然意識到自己走的有些遠,便下了山。
人已三三兩兩的到齊,楚連翹急忙下山,最後幾階石階幹脆一躍而下,倒是把謝博衍吓了一跳:“你那麽急作甚?”
楚連翹哼了一聲沒說話,一旁的喬橋趁着這空隙勾過楚連翹:“翹翹我們上去吧!”
她應下,和喬橋手挽手地登上了石階。
“你和皇兄已經定好大婚的日子了?”楚連翹随口問道,“定的是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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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一。”喬橋有些羞澀地笑了笑,“其實我和阿梓去年就準備了,只不過後來因為些事情推遲了……”
楚連翹點點頭,誰也沒想到黃梓還沒娶正妃便成了皇帝。
她登着石階,就聽喬橋轉移了話題:“不說我和阿梓了,連翹你和謝博衍什麽時候成親?”
楚連翹腳步一頓,差點被石階絆了一下,幸好喬橋及時拉住了她。
“我們準備三月成親……”楚連翹忍不住紅了臉,嚅嗫道,“這幾日……我在趕制嫁衣。”
“連翹你會縫紉?上次謝二郎的那個香囊也是你做的吧?”
喬橋一副“快說”的表情,楚連翹點點頭。
“好浪漫啊……!”喬橋感嘆道,“繡香囊贈給心上人什麽的,話本子經常這樣寫。可惜我對女紅一竅不通,不然也能像話本子裏的那樣…不對,香囊是定情信物了吧!謝二郎回了些什麽!”
楚連翹還沒回答,喬橋便先一步提問:“我知道了!是連翹你手上的紅繩吧!”
她小聲道:“……是。”
楚連翹手上一直系着根紅繩,紅繩上是玉雕梅花,謝博衍親手雕的。
她們聊了一路,走在她們身後的幾位男子氣氛頗有些尴尬,謝博衍甚至直接紅了臉。
習武之人五感一向很好,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他們也能聽到她們所聊的話題。
真不是他們故意要偷聽。
最後還是顧淮桉先出聲調侃起了謝博衍:“我說謝公子怎麽對那香囊愛不釋手,原來是心上人給的定情信物。不過連翹給你親手繡了個香囊,你只回了她一根紅繩?未免差距也太大了吧。”
謝博衍出聲嘲諷:“至少也比無人可送的顧公子要好。”
顧淮桉一愣,随即反應過來:“我倒是想送,只是不知道那位肯不肯收了。”
他似是無意地看了一眼身後的黃榆,後者目不斜視地繼續走着。
登上最後一階石階,便有繁盛的香火氣息撲面而來。
因着早就打好了招呼,一行人進去也無人來問是否要用齋飯。
進了內堂,楚連翹随着其他人在蒲墊上跪下,三叩九拜,虔誠地行了禮。
擡頭便是巨大的菩薩像,正垂目慈愛地看着他們,手持淨瓶與柳枝。
拜完了菩薩像,衆人求了支簽。
求簽的結果有好有壞。
黃梓和喬橋就屬于前者,兩人都是上上簽。
顧淮桉拿着簽文,神色複雜。
簽文上寫着一句詩——“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剛才他忐忑不安地詢問解簽師傅若是求姻緣的話,結果會是什麽,解簽師傅只是意味深長地留下一句:“情路雖艱,切莫辭勞,只要心堅,前有歸宿。”
正思考着,謝博衍拍了下他的肩膀:“求什麽呢?”
顧淮桉收起簽文,道:“問問今年的水果收成怎麽樣。”
“顧公子果然實在人,看來等我和翹翹去臨冬城游玩時又能有新鮮水果吃了。”
顧淮桉眉心擰在一起:“吃那麽多你們也不怕上火?”
“那你放心,我身體好着呢。”謝博衍留下這麽一句,去看楚連翹抽簽了。
楚連翹捧着簽筒,閉上眼搖了幾下,然後傳來一聲清脆的響聲,她睜開眼,拾起了那支簽。
“六郎逢救是一支中簽。此卦為早逢甘雨之象,凡事難中有救也。若遇難事,必有貴人相助。”
“此簽還有‘無刻或忘’之意,許多事看似事不關己,其實卻串串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
楚連翹恭敬地行了個禮:“多謝師傅。”
他們中午并不在寺內行用齋飯,于是解完簽便離開了,而謝博衍等他們離開後又借故返了回去。
曾經楚連翹抽了支下下簽,謝博衍都沒有什麽反應,而現在,她不過是抽了支不好不壞的中簽,謝博衍便覺得不吉利。
解簽師傅半睜開眼,看了他一眼,慢慢悠悠重複道:“若有難事,那位女施主必有貴人相助。”
謝博衍見問不出什麽,出來的時間又有些長了,便離開了。
“天命難道啊……”
……
午膳是在寒煙翠用的,或許是因為元宵節的關系,整條街都洋溢着喜氣。
想必夜晚的燈會只會更加盛大。
楚連翹為了這次出行,将一切都準備好了,包括了捂手的錫夫人還有以備不時之需的鬥篷。
這下總歸不會傷風了。
衆人在寒煙翠的雅間中吃了飯,呈上的菜都是平日裏會點的一些菜。
楚連翹一手用勺舀着銀耳羹,一手捂在碗邊。
酒足飯飽,飯桌上的話題也逐漸敞開了。
“顧公子,這銀耳羹也算是寒煙翠的招牌了,你怎麽不吃?”謝博衍看了看顧淮桉盤中被挑出的青椒絲以及一口未動的銀耳羹,抿了口酒,調笑着開口道。
“你少喝點……”楚連翹下意識開口,“青梅酒喝多了容易上火。”
謝博衍怔了怔,這樣親昵的語氣,總讓他有種他們已經是夫妻的錯覺。
“嗯,我不多喝。”
他軟了語氣。
顧淮桉開口:“既然是招牌,那淳王殿下多用些。”
說着還把手邊的銀耳羹往右手邊的黃榆那推了推。
黃榆滿臉拒絕:“本王在府裏用的夠多了,不缺這一盞。”
“多一盞少一盞何必算得那麽清楚。”
喬橋咽下嘴裏的蜜餞,悄聲問身旁的楚連翹:“難道……”
楚連翹将她的那些心思扼殺在搖籃裏:“是純真的父子情。”
喬橋滿臉疑問,看了看她的臉色,小聲嘀咕了一句:“這樣啊……”她話題一轉,“可是連翹你不覺得這很像那本話本子裏的劇情嗎!”
“話本子啊……”楚連翹咽下銀耳羹,“我看過的話本子不多,你說的是哪本?”
“就是那本《霸道世子纏上我》啊……”
“咳、咳咳咳……”楚連翹猛地被嗆住,劇烈咳嗽起來,謝博衍睨她一眼,幫她順着背:“多大的人了,吃個東西也不安分。”
楚連翹嗆得眼淚都出來了,她連眨了幾下眼睛,待呼吸平穩後擦去了眼淚。
顧淮桉朝喬橋舉杯:“喬姑娘有眼光。”
喬橋爽快地舉杯喝酒。
……
元宵節必不可少的便是浮元子。
或許是因為氣氛放松了下來,楚連翹不由得多用了一碗。
“少吃些,晚上燈會時還有小食呢。”謝博衍提醒,看到楚連翹點了點頭後便和黃梓聊起了天。
待他們離開寒煙翠時,日暮西沉,小販們逐漸挂起了燈,開始了熱鬧的燈市。
“我和翹翹先走一步了。”謝博衍朝他們告別,牽着楚連翹率先踏入人群中。
楚連翹發覺謝博衍這個人真的是細心到了極致。
只要她的目光在一件物品上稍作停留,他便會二話不說将那物買下來。
以至于一路下來思琴和言畫,甚至是換酒都在幫她拿東西。
楚連翹拉了拉謝博衍的衣袖,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給思琴她們也放個假吧……”
謝博衍調侃她:“嫌他們礙事?”
楚連翹臉紅:“胡說八道!”
話是這麽說,她還是讓思琴言畫兩人去逛了燈會,兩人推脫一番,最後還是被她硬推着離開的。
至于換酒,謝博衍只命令了一句他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
天色漸晚,明亮的燈一盞一盞地燃了起來。兩人行走在燈山煙影之間,明燭高照,金碧相射,秀麗交輝,楚連翹一時看花了眼。
她原以為七夕那時的廟會就夠盛大,沒想到元宵佳節之時,光華之景只增不減。
她和謝博衍在燈海中,她時不時地指着燈籠驚嘆,而謝博衍則會一一告訴她燈的種類。
“博衍,你看這個!”
“這個是玉燈,玉燈多用白玉組成。‘晃耀奪目,如清冰玉壺’講的就是玉燈。”
“欸,那這個呢?”
楚連翹戳了戳另外一個燈。
那燈玲珑剔透,沒有圈骨。
“唔…這個是琉璃燈,做得好些的又叫無骨燈,整個燈用五色琉璃做成,因此點亮後剔透晶瑩。”
謝博衍看楚連翹對燈有些興趣便道:“你要是有興趣便買幾個回去,左右還能妝點長公主府了。”
楚連翹道了聲“好”,然後便挑起了燈籠。
她拿起一個燈籠,剛想和謝博衍展示,可一擡眼,她便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是顧淮桉和黃榆。
燭影朦胧之間,她看不清他們之間的動作,她看向身旁的謝博衍,正準備詢問他,就見他也往那看去。
楚連翹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們去打聲招呼吧?”
“好。”謝博衍點頭,付了錢之後又給了那小販一兩銀子,說道,“一會将燈送到公主府上。”
小販急忙應好。
“哥!顧公子!”
楚連翹朝他們招手。
黃榆轉頭看向他們,臉上是淡淡的微笑,他向他們點頭:“連翹,謝公子。”邊說着還邊将手上的物品準備揣回袖子。
顧淮桉眼疾手快,楚連翹還未看清他的動作,便聽到他說:“多謝淳王。”
楚連翹一愣,黃榆也是一愣,他咳了一聲,面無表情道:“多禮了。”
楚連翹見氣氛不對,向他們告辭,待遠離視線後又小聲道:“所以他們倆究竟是什麽關系啊……?”
謝博衍收回視線,楚連翹或許沒看清,但他看清了。顧淮桉與黃榆剛才交換的物品是平安扣。
民間小販上幾兩銀子就能買一個的玉扣,多半都是求個平安,也多數是民間愛侶互相交換之物。
他低下頭,看見少女好奇的表情後挑眉問道:“你覺得他們是什麽關系?”
楚連翹被一下子問住:“我哪知道他們什麽關系……”
“那就別問了。與其操心他們,不如操心操心我們的婚事?”
楚連翹臉色微紅,“哼”了一聲表示應答。
……
逛了一會,楚連翹便有些餓了,她東張西望地找着鋪子,謝博衍挑眉:“餓了?”
楚連翹點頭。
燈市上小食很多,楚連翹糾結萬分,最後和謝博衍先點了一份酥油鮑螺。
酥油鮑螺入口即化,味道香甜鮮美,楚連翹本想再點一份,可最後還是忍住了。
兩人又流連于其他攤販間,先後吃了許多小食,直到天色完全昏暗,唯一能照明的就是街上懸挂着的花燈了。
“謝博衍,剛剛的蝌蚪粉好好吃……”
“想吃的話明日可以在府裏做做看,剛才你不是也看了怎麽做的嗎?”
“話是這麽說……”
兩人在街邊的首飾店停下,謝博衍随手拈起一支步搖往她頭上插去,看了許久又有些不滿意,又往她頭上插了支。
楚連翹為了今日的約會特意讓思琴挽了發髻,還特地簪了花。她看向鏡子,然後問謝博衍:“……你是不是審美有問題?”
鏡中的少女頭上挽着兩個發髻,發髻旁用大大小小的簪花裝飾着,其餘的發絲披散下來。而剛剛謝博衍往她的發髻一左一右各插了一支步搖,原來靈氣十足的模樣被他一弄,變得有些傻憨憨的。
“就這樣,挺好看的。”謝博衍用手抵唇笑了幾聲,付了錢。
……
人潮洶湧,謝博衍将她圈入懷中,奈何懷中的少女總是左看右看,以致于謝博衍要分神去更好的護住她。
“謝博衍!謝博衍!”少女驚呼,謝博衍低頭看去:“怎麽了?”
“你看前面!”
謝博衍向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見前方簇插着花燈,風簾翠幕,絲篁鼎沸,歌姬在高臺上起舞,更為之一絕的是,在歌姬的上方,懸挂着彩色繩索,其上串起了一個個紙燈,風動宛如飛仙。
整個高臺亮如白晝,宛如銀河流瀉。
謝博衍收回目光,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你要去看?”
“可以嗎?”楚連翹眨着眼睛問他。
謝博衍嘆了口氣:“別松手了。”
楚連翹點頭,然後就被他緊扣住手腕,走進了人群。
……
楚連翹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她只不過偷看了下謝博衍,然後就被他掐着腰吻住了。
幸而他們所在的位置不夠引人注目,不然……她臉色通紅,推了推謝博衍:“現在還在街上呢……”
謝博衍看她害羞,眼中笑意盈盈,他故意道:“我親我夫人,怎麽了嗎?”
楚連翹慌亂得都快站不穩了,她低下頭:“我、我害羞……”
謝博衍笑了一下,伸手替她理着發絲,聲音有些暗啞:“翹翹,選擇我,後悔過嗎?”
楚連翹搖頭,看向他,話語堅定:“從來沒有。”
謝博衍舒了口氣,正欲說些什麽,就聽到周圍驚慌失措的尖叫聲,人群迅速湧來,他下意識将楚連翹圈在懷中。
“走水了!走水了!……”
楚連翹從謝博衍懷中看去,高高懸挂着的燈竿上的紙燈落了好幾個下來,碰到木質高臺,一下子便燃了起來。
楚連翹聽見‘啪嚓’兩聲,像是彈珠被彈出的聲音,随後噼啪的聲音響起,她擡頭,只見兩人上空的紙燈也燃了起來。
她當即推着謝博衍往旁邊走去。
紙燈落下,瞬間卷起火舌,引起了人群的驚叫聲,然後瞬間被旁邊的商販撲滅。
“博衍,那裏好像是皇兄和喬橋……”
謝博衍朝她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黃梓立在高臺邊,一旁是喬橋。
明豔的火光描摹出他們的容顏,黃梓神情凝重,而喬橋神色擔憂,拉着黃梓說了些什麽。
謝博衍護着楚連翹,朝兩人走去。
黃梓率先注意到他們:“博衍。”
謝博衍朝黃梓走去,而楚連翹和喬橋則在一起。
喬橋手裏拿着個花燈,興致不高:“都怪我……”
“這是意外,怎麽能怪你呢。”
楚連翹安慰她。
“剛才那燈差些砸在我身上,阿梓為了護住我……我不該來湊熱鬧的。”
楚連翹轉移了話題:“你手裏的燈真好看,猜燈謎得的?”
喬橋點頭,跟她講起了燈謎,之前的消極情緒被她抛之腦後。
火勢已被撲滅,黃梓留了些人清理場次,牽着喬橋準備離開,走前朝謝博衍點了點頭。
謝博衍應了一下,然後給楚連翹緊了緊鬥篷,牽起她的手:“我們回府。”
她雖疑惑,卻還是乖乖跟他回了府。
回府後,謝博衍朝思琴言畫叮囑了幾句,然後又跟楚連翹說:“近日無事的話就不要出門了,實在要出門的話就找我,一定不要單獨出門。”
“謝博衍,不是意外是不是?”楚連翹頓了頓,“有人要害你和皇兄。”
謝博衍神色複雜,點了點頭。
“近日我不會出門的,不用擔心我。”楚連翹神色擔憂,最後只是開口道,“……小心點。”
他在她額上印下一吻:“晚安。”
謝博衍出門後的神情顯然沒有剛才輕松。
楚連翹的猜測不錯,只不過錯了一點:那人想害他,卻是從她這裏入的手。
楚連翹從不輕易許諾,所以當她說近日不出去時,他是松了口氣的。
剛才他囑托思琴和言畫加強公主府的守衛,兩人或許也是聽到了走水的消息,就連向來活潑的言畫也收了性子。
他的神情逐漸凝重,到了宮門口.交了腰牌後才換上向來散漫的神情。
……
“來了?”黃梓顯然是剛沐浴完,發絲上還凝着水珠。
謝博衍笑道:“你倒是好興致,我這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結果你倒好,還沐了個浴。”
黃梓挑眉:“你要洗?去啊。”
“我才不要。”謝博衍嘁了一聲,和黃梓一同走入內間,“今晚的事你怎麽看?連翹也看出不是意外了。”他頓了頓,然後又道,“要不你明天就稱病,打白清菡一個措手不及。”
黃梓停下擦頭發的動作,睨了他一眼:“淨出馊主意。”
“開個玩笑罷了。”
謝博衍咳了一聲。
黃梓将毛巾翻了個面,淡淡道:“被她這麽一鬧,我想把計劃提前了。”
“提前到什麽時候?”
“二月初二。”
“親耕日那天?”謝博衍琢磨了一下,複而又笑道,“那得辛苦你提前演戲了。”
“論演戲,誰比得上京城的謝二郎?”黃梓陰陽怪氣道,“小時候裝病裝得惟妙惟肖,連我都差些信了呢。”
謝博衍同樣回道:“這麽一說,還是比不上皇上呢,皇上英明神武,天資聰穎,想來對演戲這事應該也是拿手的很。”
兩人互相調侃着對方,眉目間盡是笑意。
又交代了一下其他事物,謝博衍見夜已深,起身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