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暗流
宮宴的第三日。
大臣及其家屬在第二日晚就已離開,第三日因着是黃梓生辰當日,是皇家人單獨的一頓宴席。
楚連翹更緊張了。
這麽算一算,今日要面對的人便有珉王黃杄及其王妃,黃榆黃梓還好……更頭疼的是那三位長公主和太後及太皇太後。
她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地把臉埋入枕頭。
于是謝博衍進門就看到已經穿戴好,但依舊想和床融為一體的楚連翹。
他失笑,然後把她從枕頭上拎起:“你這是怎麽了?”
“我想出宮了。”她癟癟嘴,自然而然地環過他的手,靠在他肩上,“我好緊張……”
謝博衍垂眸,與她十指相扣:“有什麽好緊張的?一會你只點頭便好。”
“嗯。”楚連翹晃了晃腿,點了點頭,複而又猶豫問道,“我昨日……沒做什麽奇怪的事情吧……?”
她只記得昨晚讓謝博衍答應她繼續坐診了,其他事情因為酒意一概忘光了。
謝博衍想到昨日少女醉酒時的話語,不由得輕笑出聲:“翹翹。”
“嗯?”
“親吻是不會懷孕的。”
“嗯……嗯嗯嗯?”楚連翹臉上燥熱一片,連帶着耳尖也泛紅,“你說什麽?”
謝博衍重複了一遍,又道:“你若不信,可以去問你李钰師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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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連翹捂住了臉:“不要說了。”
她昨日喝完酒究竟說了些什麽啊……!
“翹翹。”謝博衍掰開她的手,“我昨晚說的話你可能因為醉酒已經忘了,那我就再重複一遍。”
“你值得,你一直都值得。”他将頭抵在她的額上,“我喜歡的是你的全部,是你的所有。在我面前,保持本色就好。就算知道了你的全部,我也會一如既往地愛你。”
楚連翹怔然。
“翹翹,平心而論,你又為什麽會喜歡我呢?”
楚連翹張了張嘴,卻發現她想說的一切都成不了話語。
為什麽會喜歡謝博衍?好像沒有理由,光是他的存在,就讓她足夠淪陷進去。
她喜歡他所有的樣子。
他的一切,她都喜歡。
謝博衍眼底笑意更盛:“嗯?翹翹怎麽不說話了?”
楚連翹結巴道:“哪、哪有什麽理由……我就是喜歡你……”
說完她便愣住了。
她對謝博衍是無理由的愛意,那麽謝博衍引導她說出這些話……
“翹翹,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眼裏,你便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存在。”
楚連翹只感覺心裏一直壓抑着的話語有了突破口,她雙手環住他的腰,看向他,笑容明豔:“謝博衍,謝謝你。”
“謝謝你,願意喜歡這樣的我。”
午膳比她想的要輕松許多,可能是因為有黃梓的關系,那些長公主也沒來找她麻煩。
不過……謝博衍的魅力也太大了些。
楚連翹瞥了眼身邊的人。
他究竟有沒有注意到兩個長公主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地看着他啊……
“不好好吃飯,看我做什麽?”謝博衍低聲道,“別一會又餓了。”
楚連翹瞪了他一眼,低頭吃起了飯。
……
登上離宮的馬車,楚連翹總算舒了口氣,軟軟地靠在了墊子上。
謝博衍坐在她身旁,把玩着她的發絲,開口道:“幾日以後便是過年,過年那日有年宴,年宴過後……你答應和我去謝府的。”
“這麽重要的事我又不會忘……”她說着,突然想到什麽,然後湊近他,“你父母有什麽喜歡的東西嗎?”
“怎麽,想讨好他們?”謝博衍失笑,又看了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只要你過去就好。”
楚連翹愣了愣,随即紅了臉,自從确認關系後,謝博衍就時不時的給她說着這些接近于情話的話語,她根本應付不來,只好表面裝作淡定的樣子點點頭。
好在馬車這時候停了下來。
她試探性地說了一句:“那……過年那日你來接我,我先走了。”
她正準備提着裙擺下馬車,就被他握住了手腕,她轉頭:“怎麽了?”
“過年那日我來接你。”他頓了頓,“這幾日……坐診小心些,直到過年前我可能都沒有時間。”
謝博衍習慣性地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又看到她微紅的臉,挑唇笑了笑。
“這不是還有換酒保護我嗎……我會小心點的啦。”她笑笑,“我先走啦?”
“……嗯。”
他看着她進入公主府,嘴角彎起的弧度消失,轉身登上馬車離開。
馬車沒有駛向謝府,而是又返回了皇宮。
“年宴你準備怎麽辦?”
謝博衍雙手環抱于胸前,看似無意地敲了兩下手指。
黃梓擡眼,回答道:“宴請大臣,飯菜就全權交給禦膳房了,我也懶得操心這事……若你願意将寒煙翠的廚子借給我也可以,我想吃果涼糕很久了。你也不願意幫我帶點。”
私下裏他們的稱呼依舊如往常一樣。
謝博衍聞言笑道:“我哪知道你要吃,這糕點難做,先要将水果碾成汁,然後包入冷卻的糯米團中。”
“難做那你夏天的時候天天給連翹做?”
謝博衍一噎:“這能一樣嗎。”
“……行吧,謝二郎重色輕友的本事我已經見識過了。”
黃梓起身,退避了一旁的宮人,往書房裏的內間走去。
兩人随意地在內間的榻上坐下,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
他們都不喜歡演戲。
“我實在是沒想到,白清菡竟然還沒有死心,還妄想取代你,垂簾聽政?”
“她既然想害我,那我們就将計就計,希望那宮女能機靈點。”黃梓神色冷淡,“白家也是時候倒了。”
那宮女是白清菡安插在他身邊的眼線,白清菡或許還不知道他們已經知道了這宮女的身份。
白家勢力盤根錯節,當初黃遠書在位時白家地位不高,可自從白清菡成了太子妃,白家的位置一路水漲船高,最後一發不可收拾。
黃期景雖有心削弱白家的勢力,可白家勢力錯綜複雜,哪是這一下子便能削去的。
于是這任務便落在了黃梓頭上。
削弱白家并不是一件易事,只能剝繭抽絲,尋找白家這些年來落下的把柄。
這一個月來,暗衛也不過就尋了一些破碎的話語而已,黃梓和謝博衍進行推測,猜測白清菡想要給黃梓下藥,試圖垂簾聽政。
可空有消息無用,他們根本無法猜測白清菡會何時下藥。于是他們剛才故意說到年宴的一切膳食都由禦膳房來準備。
可他們能想到,白清菡也一定能想到,若是她發現這是一個套,那便不好了。
“不過白清菡這做法真是應了一句話。”謝博衍開口,得到黃梓疑問的一聲,他清了清嗓,“最毒婦人心。”
“你這話我一會說給連翹聽。”
謝博衍臉上的笑容消失,罕見地沉默了,過了一會他開口道:“說起來,我想在春天和連翹完婚。”
“這麽急?”黃梓有些意外,“你們真的不需要再磨合磨合感情?”
“不需要。”
黃梓聞言輕笑:“這麽急,是連翹急了?”
“……是我急了。”
謝博衍聲音很輕,若不是在內室裏,可能都聽不見。
黃梓敲着桌子的手一頓。
“那我過年時給你們賜婚便是了。”他轉移了話題,“今日午膳時……”
“我知道。”謝博衍接話,“黃嫣然和黃伶容的目光這麽明顯,我還不至于察覺不到。”
“白家對你的用意很明顯,一直想要拉攏謝家來孤立喬家,況且文國公的兩位嫡女都心系着你,想要與你結親,但你這個姑母又是什麽想法?”
“恐怕只是想要讨好我。”謝博衍笑容輕佻,漫不經心道,“可是黃伶容好像不只是要讨好我……所以,你賜婚快一點。”
“…”黃梓開口,“你這是什麽态度?”
“你未來妹夫的态度。”
謝博衍笑說。
黃梓一噎,沉默了一會,開口,“你覺得顧淮桉怎麽樣?”
謝博衍認真地誇了一遍顧淮桉,從外表禮儀,到了涵養內在。
黃梓有些無語:“…我怎麽感覺你是吃人嘴短才誇的呢。”
“但是你也知道我說的是事實。”謝博衍靠在榻上,“臨清王跟随黃遠書一輩子,到了黃期景那代,黃期景不敢重用他,于是先後提拔喬謝兩家。這臨清王也是個忍辱負重的,知道何時進、合适退。你看,從顧淮桉的表現就能看出來。”
內間的門被敲響,黃梓和謝博衍不約而同地噤了聲。
“皇上,世子已經來了。”
黃梓沉默,複而開口:“讓他過來吧。”
……
顧淮桉行了禮後,便被黃梓叫着下棋。
下棋能夠直接了解到對方是個怎樣的人,通過棋風,通過棋局。
更何況落子無悔,需要對棋局全神貫注,所交流的話語也就不會多想,能夠直接映射出一個人。
黃梓先是寒暄了幾句:“臨清王身體如何?”
顧淮桉答道:“年輕時征戰落下的舊疾罷了。京城不比臨冬四季如春,清冬天寒恐風寒更甚,便留在了臨冬。家父有心想為皇上祝壽,只是痼疾纏身,不得已失了禮數,待秋獵時家父再來觐見皇上。”
黃梓應了一句,便翻了篇。
黃梓棋風很穩,而顧淮桉的棋風則是幹脆果斷,喜歡先發制人。
謝博衍則在一旁默言看着。
寂靜的環境中只有落子的聲音。
黃梓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句臨清王府的态度,顧淮桉倒也答得流暢,話裏話外都是說臨清王府對京城之事無感,臣子就應該安分守己。
下着下着,棋盤上逐漸被棋子占滿,白子在外、黑子在內,白子看似占據上風,可黑子若是想要反抗,也能夠殺出一路。
最後還是顧淮桉先開了口:“這棋局…”他頓了頓,“皇上是何用意?”
黃梓沒說話,在心裏揣度了一番。
臨清王府若是能協助黃梓,那扳倒白家的事情會變得輕松許多。
畢竟臨清王在黃期景統治時能夠保住王位,可見他是個通曉人情世故之人。
在京城人多眼雜,他與謝博衍又是在明處,許多事手下人也不方便出面,臨清王府若能協助他們,必定會事半功倍。
聽顧淮桉的意思,是不欲插手京中事宜,只想守着封地安穩度日。
但臣子安分守己,便是對當權者最大的支持。
“世子覺得朕是何用意?”
黃梓将目光投向顧淮桉,示意他開口。
“……這棋局有兩用意。”顧淮桉道,“黑子就像如今的白家,被圍困在局中,但若他們想拼個魚死網破,也不是不行。”
他落下一子,繼續說道:“皇上可是想我臨清王府助一份力?”
黃梓開口:“朕的确是想讓臨清王府也助一份力。”他話鋒一轉,“可你如何代表臨清王府?”
“家父因舊疾的折磨,逐漸将王府的選擇權交予我了。”
黃梓點了點頭表示知曉,又道:“……你說棋局兩用意,你還看出什麽了?”
“遙國邊境有五國,北界滄溟,南界南湘,西界漠北,東界古月與大宋。暫且不談附屬之國滄溟和東界的大宋,以及正在攻打的古月。這幾國看似對我遙國衷心示好,實則各有心機。就如同這棋盤上的白子,而這黑子,就是我遙國。”
黃梓抿了抿嘴,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我遙國獨占中間最肥沃的一塊土地,被觊觎的确正常,況且遙國将他們相互隔開,他們若要互相聯系,唯有經過遙國。”
“可是皇上您真的沒有起過疑心嗎?”顧淮桉話鋒一轉,“畢竟杏林試上……”
他沒有說下去,可是黃梓和謝博衍內心都明白是何種意思。
太子能夠聯系到古月國借來兵馬,又将古月國毒醫請來,其中必有什麽緣由。
倒是小瞧顧淮桉了。
黃梓和謝博衍對視一眼,收了棋局。
天色已晚,黃梓讓人傳了膳,留了顧淮桉和謝博衍一起用膳後便讓他們走了。
……
年宴前兩日,黃梓書房。
顧淮桉從袖中掏出一個小盒,放在桌上:“這是臣的人在太後寝宮中發現的。”
謝博衍将那盒子打開,裏面只有極少的深棕色藥粉。
黃梓看向謝博衍,謝博衍點了點頭:“我去給翹翹看看。”
黃梓收回目光,又道:“朕沒想到臨清王府在京中也有人。”
內容雖嚴肅,可語氣卻隐含調侃之意。
“臨清王府若想過得安穩,勢必要對京中情形審時度勢。”顧淮桉頓了頓,同樣也玩笑道,“不然臨清王府怎麽能在皇上登基的第一時刻送來賀禮呢。”
玩笑話幾人笑笑便過去了。
謝博衍去找楚連翹時,楚連翹正在庭院裏玩着雪。
少女着了一身紫衣,笑容明媚,脫下的披風由一旁的思琴拿着,而她則和言畫打着雪仗。
積雪被搓成球,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他身上,然後碎了開來,只在披風上留下了一攤雪水的痕跡。
楚連翹吓了一跳,然後便是被抓包的尴尬:“你怎麽來啦?”
“自然是有事找你。”他從思琴手中拿過披風,壓在她身上,“進屋後先沐浴,将寒氣都洗了,然後我再告訴你什麽事。”
……
楚連翹擦着頭發,在榻上落座。
謝博衍推了推桌上的小盒:“幫我看看這是什麽。”
說完後他便自然而然地繞到楚連翹身後,拿過毛巾幫她擦着頭發。
楚連翹打開盒子,嗅了嗅,只有淺淡的一絲氣味,那氣味她描繪不出具體,有點像水果的清甜味。
她取了點茶水,化開了一些粉,然後又讓思琴去取酒。
“這藥粉你哪來的?”
她靠在他懷中,無意問道。
“是白清菡寝宮裏的東西…有問題?”
“嗯……我現在還不能确定。”
她接過思琴手中的酒,倒在杯中,然後将藥粉盡數撒了進去。
藥粉沒有溶開。
楚連翹嘆了口氣,将杯子交給思琴,讓她去處理了這些殘渣。
頭發因着揉搓和屋內略高的溫度,已經快幹了。她抽出頭發,轉頭看向謝博衍:“能告訴我嗎?”
謝博衍垂下眼看着她,搖了搖頭:“太危險了。”
楚連翹垂下了眉:“……好吧。”她頓了頓,解釋起了那藥粉的來歷,“那藥粉叫做離魂散,來自古月國。有着淡淡清香,服用後會使人身體虛弱,一點點地将人身上的精氣稀釋,最後人只能纏綿病榻。”
“有解嗎?”
楚連翹點點頭:“你需要的話我可以做,但是這藥的解藥有些麻煩,加急的話我只夠做一些,你何時要?”
“兩日後。”
楚連翹掰起手指:“那就是年宴那日…我應該夠做一些。”她起身拿來筆墨,迅速拟了張藥單,交給思琴,“送到明卿館去,請師父遣人回一趟雲谷拿藥,跟他說有急用。”
思琴應下,很快便提着步子出門。
楚連翹開口:“要不要留下來用個晚膳?”
“嗯。”
楚連翹撫上他的眉眼,試圖将他眉頭間的倦色化開,她輕聲問道:“最近是不是很累?”
謝博衍搖頭,牽過她的手,将頭抵在她肩上,回應道:“還好。”
楚連翹知他最近忙于朝堂之事。
他既然想要掩蓋,那她便也不開口打破。
舊皇已逝,新皇上任。雖說今年上蒼開眼沒有鬧冬災,可要震懾住前朝的那些大臣們,勢必要投入精力。
況且出國喪不過二十餘日,又趕上了黃梓過整數生辰與年宴,不論是財力還是物力都出了許多,想要堵住大臣們的嘴,這可是一件難事。
若她能幫上他一些事就好了……不止是醫術上,她也想在其他方面能夠幫上他。
楚連翹垂眸想着。
因着冬日,楚連翹早就将飯搬在寝屋中開始用。
謝博衍喜潔,飯菜向來是在廳裏用的,但想到楚連翹畏寒,便也跟着她在屋裏用了膳。
楚連翹對今日的晚膳簡直無語。
清一色的胡蘿蔔,活生生要把她逼死。
她嚴重懷疑是她平日對這些丫鬟和小厮太好了。
“……你、你你你笑什麽!”
楚連翹看着自從晚膳被端上來後就一直憋笑的某人,氣得說話都打了結巴。
“嗯?我沒笑啊。”
楚連翹看着他快繃不住的笑意,覺得他說話是真的沒有說服力。
好在這時候言畫拿來了一碗圓子。
她沒多想,吃起了圓子。
然後她發現就連圓子都是胡蘿蔔做的。
楚連翹:“嗯???”
“翹翹,挑食不好。”謝博衍用筷子揀起胡蘿蔔絲,遞到她嘴邊,看到她抗拒的神情後道,“多少吃點。”
“……不要。”楚連翹往後退了退,表情嫌惡,“謝博衍,我跟你說,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不要逼我啊……”
謝博衍看她那樣子,也妥協道:“行,我不逼你了。”
楚連翹松了口氣,還未放松下來就被謝博衍喂了胡蘿蔔,她下意識咽了下去。
楚連翹:“?”
她幾乎是從牙縫間擠出話來:“謝博衍,你死不死啊。”
謝博衍笑道:“我不死,我死了以後你就是寡婦了,我舍不得。”
“滾。”
謝博衍發現楚連翹真的比剛表明心意時放開了許多。
這樣就好。
他松了口氣,接下她丢來的枕頭,臉上挂起懶散笑意:“沒想到平日溫雅的盡歡公主一吃了胡蘿蔔,就成了悍婦。”
“悍婦?”楚連翹要發火了,她撫上袖中金針,“還有更悍的你要不要試試看?”
“更悍的便不試了,畢竟我還要養家,沒有強硬的身子骨不行。”
楚連翹覺得她之前擔憂謝博衍疲倦真是多此一舉,他分明精神得很。
她喚來丫鬟收了飯菜,沒好氣道:“吃完了吧?我要歇息了!”
謝博衍笑道:“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
……
謝博衍出門後便斂了笑意。
他通人情知世故得早,一路輔佐黃梓坐穩皇位,手上自然也沾染了幾條人命。他污濁而又泥濘不堪,只是這些他自然不會跟楚連翹說。
他嘆出一口氣,空氣間便結了一層薄涼的水汽。
他這幾日總是惴惴不安,總覺得年宴上會有事發生。
但願只是他多疑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楚連翹:謝博衍,你完了,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不喜歡吃的東西。
謝博衍:……背後一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