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驚天八卦
2013年1月7日,新年的第一個周一,首席執行官俞繼庭代表董事會宣布恢複張永鈞的首席執行官一職,并繼續兼任機場事業部總經理,直至新的總經理到位。
我的薪水增加了15%,也繼續兼着機場的銷管經理,而一度發來辭職報告的趙緒,也照舊坐在資源管理員的位子上。
我并沒有辭退他,雖然我說他早半年就該辭退。工作上一碼歸一碼,告訴俞繼庭我收了供應商代金券這件事并不能成為炒人的理由,到如今我已沒有什麽秘密不能讓俞繼庭知道,趙緒留在我身邊,對我的影響并不比再換一個新人更大。
2月10日是春節,一月份公司就開始進入過年模式,工餘時間同事們紮堆交流購票心得,老爹也開始在QQ上不停催我。
米東南:機票買了嗎?能待多久?這次總沒有誰家要去了吧
基羅:不知道,公司要上市,過完年就要忙
米東南:再忙也要過年嘛,開顏都會說話了,天天叫姐姐姐姐,你回來跟他多待幾天吧,他很想你
我不相信統共就抱過他一次的姐姐,會給三個月大的小孩留下什麽印象,所謂的“想你”自然也是句廢話,開心跟我分析得頭頭是道,“老爹十幾年不聞不問,一生開顏立馬跟你演親情戲碼,別告訴我他養開顏養着養着突然悔不當初,還不是覺得自己大開顏太多,将來開顏多半要仰仗你照顧,先讓你倆培養感情……”
我基本同意開心的論調,可老爹把開顏抱到攝像頭前,一歲四個月的小家夥在我屏幕上手舞足蹈,含糊卻熟練地叫姐姐時,我的理智只能退居二線,自動自發地滿京城轉悠去給他買禮物。
無論老爹出于什麽目的,那都侵染不了開顏小小的心,至少現在,我的弟弟,還是一塊剔透的水晶。
大年二十七印跡照例在S市舉辦春茗晚會,去年席悠悠一曲鋼管舞豔驚四座,今年他們撺掇我跳拉丁,我婉拒了。舞裙依舊火紅,舞鞋依舊锃亮,我練習不辍不曾荒廢了舞技,和我跳舞的那人卻已遠隔萬裏。
晚會結束我直接從S市回辰州,一年前的葡京賭場和大三巴都湮沒于記憶,八小時夜車一覺好眠,接下來,便只有沉悶無聊的大年二十八,形式主義的除夕,打扮停當當花瓶的初一,以及,理論上,該招個男人做女婿的初二。
初二,我接到張永鈞的電話,“新年快樂啊Michel。”
“新年快樂啊張擁軍同學。”
那頭笑得很無奈,過了一會兒才說,“明天我飛廈門,你要不要來接一下你的老板大人?”
“明天?飛廈門?”我差點把手機掉進洗菜池裏,正跟我一起擇菜的張姨狐疑地擡頭,我趕緊背轉身,“沒事兒到廈門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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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廈門機場,然後就去辰州。今年能脫身都拜你所賜,我打算到貴地轉一轉,順便請你吃飯。”
“哎呀那怎麽敢當。”我心花怒放,眉開眼笑,正盤算全辰州哪一間餐廳最貴,又聽張永鈞說,“再介紹你認識個人。”
“誰?”
“Coco。”
我的手機果然掉進了洗菜池。
等我搬出筆記本,連上公司內網,查到張永鈞手機號,再用老爹手機撥過去,已是整整五分鐘後,這五分鐘我的心情便似過山車走了一遭,不,是大半遭,跌落谷底後靠着理智強行扳回到心平氣和的狀态,卻再也不可能回到始知他要南下時的那份雀躍精彩。
“剛才怎麽了?”
“呃,手機沒電了。你,你們啥時候到?”
“明天下午,我們就在辰州休整一晚,初四去看土樓,什麽時候賞光方便?”
“明天下午不行,我同學聚會,下午連到晚上。”
“唔……”
不等他沉吟出結果,我搶先堵回去,“明晚散席估計要很晚,後天再電話聯絡吧。”
我已開始考慮初四一早趕回北京的可行性。
不是沒想過,為何元旦假期他帶我而不是Coco回家,也許Coco是香蕉人,和老太太交流不方便,也許Coco嬌蠻任性不是老太太中意的型,又也許根本沒什麽原因,只是他不願意。
他不願意,我就不想,事實上除了早已分道揚镳、只當親人照顧的的橙橙,他生活中幾乎沒有女人的痕跡,我甚至覺得每天和他相處時間最長的異性根本就是我米開朗。辦公室裏經常相見,下了班還不時招呼我去射擊場,肯一天到晚和我待在一起,就算沒什麽企圖,至少也該有好感吧。
然而張永鈞,我的老板大人,用一個突如其來的事實,無情粉碎了我的妄想。
原來我真的只是替身,真的只是友情幫他脫困,我演得惟妙惟肖,投入得自己都快信以為真,觀衆熱烈鼓掌,他轉身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飄然離場。
大年初二的晚餐,我是數着米粒兒吃完的。
還沒下桌就被老爹叫住,“你老板要來?”
去年老爹和奶奶一廂情願地誤會,我不得不和盤托出張永鈞的背景,張姨一打小報告,還有什麽能瞞得住米東南。我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老爹說,“老板難得來一趟,去年又幫過大忙,于情于理我們都得好好招待……”
“他玩他的,我們過我們的,有什麽好招待?他美國也去過歐洲也去過哪裏沒去過,還用我跟着添亂?”
我說得又急又硬,餐廳外頭給開顏喂飯的玲玲都轉過來看我。
“你倆吵架了?”不愧是花叢三十年的米東南,不費吹灰之力就看穿我掩飾看出我心事。
“人家是我老板,我哪敢。”
說完我就想抽自己嘴巴,直接答沒有不完了,這九個字要多怨有多怨,酸味重得足夠腌一缸蘿蔔。
幸好老爹沒再計較,倒是奶奶冷眼叨咕了一句,脾氣越來越大,難怪沒人要。
沒人要怎麽了,嫁不出去怎麽了,我自己養活自己又不會老死娘家,操的什麽心着的什麽急?!
老夫子:莫氣莫氣,剩女無罪,單身有理
基羅:你能說點兒好聽的麽!
老夫子:明天不同學聚會嘛,打扮好看點,釣它七八個
基羅:沒心情
老夫子:還想着你老板呢?
基羅:早不想了,人家現在不知多逍遙快活
老夫子:那不就得了,咱們洗心革面,從頭開始,我再給你介紹幾個好的
說得跟拉皮條似的,他什麽時候給我介紹過好的了?我忍俊不禁 ,被張永鈞和米東南搞得一團糟的心情漸漸平複。
第二天下午我套上節前在S市買的海軍裙,紮上蝴蝶結腰帶,穿上白線襪和大頭皮鞋,再把稍微長長了一點的頭發紮成兩只兔尾辮,以一副高中生造型蹦蹦跳跳去辰州最好的酒店參加同學聚會。
我是二十七周歲,我是沒男朋友,我是看着同班女生抱着孩子挺着肚子挽着老公趾高氣揚地過來而我只能呵呵笑着說我不急我不急,那又如何!我還就扮嫩了怎麽着吧!
果然昔日的好姐妹們一見我就尖叫,米開朗基羅你搞什麽啊還讓不讓我們活了!
也有男生過來換名片,我那印着總監字樣的名片拿出去還挺唬人,不少人圍着我問長問短,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極大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可我沒想到老爹會直接找上門來,唬得我一塊肉沒夾住直接掉茶杯裏,“爸你怎麽來了?”
“手機呢?”
“昨天進水了,還在家晾着呢……怎麽了?”
“跟我過來!”
“米叔叔跟我們喝一杯吧……”同學在酒桌上招呼,米東南恍如未聞,把我拖出自助餐廳。我一邊掙紮一邊怒叫,“幹什麽你,出什麽事兒了大過年你發的什麽瘋……”
老爹在餐廳到大堂的連通長廊上站定,這些年已很少向我發火的他此刻真正是個怒不可遏的父親了,“你知不知道你老板帶了誰過來!”
我冷笑,“關我屁事?”
“一個單身男人春節不好好在家過飛大半個中國來看你這叫關你屁事?!”
“他女朋友想看土樓我還叫人家別來?!”
“女朋友?”老爹大惑不解地瞧着我,“他哪來的女朋友?”
我懶得跟老爹掰扯,拍掉他握在我腕上的爪子,拔腿就往餐廳走,沒走出一步就被他拽了回去,“米開朗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有個十歲大的女兒?!”
我的腳生生地定住了,慢慢地,慢慢地轉了回去,那一瞬間,所有關于Coco的回憶,一切的蛛絲馬跡雪泥鴻爪,不費一絲力氣,便在我腦中拼成了一副完整的圖景。
那焦心憂急的“Coco你怎麽了”,那柔和卻不失威嚴的“你先去床上等着”,那任性又委屈的“You’ve promised”,還有暴雨夜他被摔壞的手機,剪壞的卡,和滿滿的粉色Hello Kitty,統統都有了解釋。
“是,我知道。”我回答得異常鎮定。
“你知道!知道為什麽不說?!”
“說什麽?先不管人家對我到底有沒有意思,就說我比玲玲還大一歲,你不也結婚生子樂樂呵呵?現在又憑什麽管我?!……等等,你怎麽知道他有女兒?你見到他了?!”
“你手機不通,昨天用我的手機給他打過電話,他就打到我手機上來了,讓我轉告你他在這裏入住,我想着……”老爹神色複雜地頓了頓,“我想着你們大概在鬧別扭,就先過來打個招呼別冷落人家,哪知就……你這丫頭,你這丫頭怎麽想的,你知不知道十歲的小孩有多麻煩……”
我等不及聽完劈手就把他手機奪了過來,“Joey是我,你在哪個房間?”
作者有話要說: 注:辰州是廈門旁邊的一個城市,沒有自己的機場,來往辰州多通過高崎機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