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老板醉了
我知道為啥夏孟平敢理直氣壯點福臨門了,今天的晚宴他不是主客,我和張永鈞等了将近二十分鐘才等來正主兒——濱海機場二把手,夏孟平的領導,分管建設與采購的譚副總經理。
上次和機場領導吃飯我就推說不會喝酒,今天夏孟平在場,我不能翻供,只好繼續假裝滴酒不沾,沒想到那回并沒什麽反應的夏孟平這回不依了,“真不喝還是假不喝啊?沒關系,待會兒叫代駕嘛。”
“Michel确實不會喝,老夏你就饒了她吧。”張永鈞主動替我解圍,結果無異于引火燒身,譚總好飲又海量,什麽菜都沒點先要一瓶五糧液,一口飯沒吃先幹三杯,我看得肝兒顫,悄悄給張永鈞發短信。
“行不行啊,要不要叫幾個銷售過來撐場?”
老板在桌子下面擺擺手,借着給我倒普洱,靠近了低聲說,“人多不方便。”
我便明白今天的“有求于人”有些不足為外人道,還沒應聲,那邊夏孟平就笑了,“老張真是紳士風度,難怪上回吃完飯滿濱海的大姑娘小媳婦都念念不忘。”
我知道他暗指張永鈞替我倒茶不合身份,趕緊端着分酒器起來圓場,“譚總夏總遠來是客,這端茶倒水的事兒自然是我和張總,我們一早分好工了,他倒茶,我倒酒,夏總要嫌棄開朗倒的酒,那說不得,我只好去外頭把那幾個小妹再叫回來了……”
因為有事要談,除了偶爾進來上菜的服務生,包間裏閑雜人等一概不留,我不軟不硬地接了招,譚總端着酒杯哈哈大笑,“老張從哪兒找的這麽個機靈小姑娘,以前怎麽沒見你帶出來?”
“Michel一直做後端,平時用不着應酬,這不譚總面子大麽,要不是老夏說譚總要來,親自點名,我還支使不動她呢。”
一句話又讨好了譚老板又示好了夏孟平,兩位客人笑得紅光滿面,杯裏五糧液就沒斷過。喝到酣處進入正題,我才弄明白這場酒的目的。原來濱海機場在地鐵接駁處打造了一塊新媒體區域,它并不在機場最初的媒體規劃中,重新招标亦可,直接并入印跡的租賃合同也不是不能操作。對印跡而言不招标自然最好,少了競争對手,報價至少低百分之四十,難怪從開席到現在,原本煙酒都十分克制的張永鈞就沒停下和譚老板一杯接一杯的對飲。
一瓶五糧液很快見底,譚總像是才開了胃,張口就叫再來兩瓶,我出去找服務員,回來的時候正好碰上夏孟平,他站在包間外,眼神遠遠地觸及我,酒窩一下就漾開了。
“米小姐。”
“夏總。”
“好久沒見你們俞總了啊,我還以為今天她也會過來。”
我心弦一緊,發展新媒體歷來是CEO的工作,按理這場晚宴俞繼庭最應該出席,來的卻是張永鈞,年資是我n倍的夏孟平不可能不清楚其中內情。再看他專門選了僻靜角落跟我打招呼,明顯是有話要說的架勢,我不敢大意,幹脆單刀直入,“夏總您有什麽話直說。”
夏孟平笑了,擡腿往長廊盡頭的小花園裏走,“米小姐可真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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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隔着半步跟在他身後,沒有說話,只等他破題。
“米小姐,7.21那回,咱們也算患難與共了,我問你,你知不知道接駁區這一千多萬媒體的合同,為什麽不是俞總簽字?”
我有點意外,一時弄不清他的意思,這是明知故問,還是真心求解?我不是公司高管,問我又能有什麽答案,“夏總,這問題該問張總吧。”
“老張不肯跟我說實話。”
我掩口而笑,“夏總覺得張總會跟我說實話,然後我再跟您說實話?”
夏孟平搖頭,“當然不,我也不關心所謂的實話,我只想提醒你,既然不投标直接給印跡,這張合同很可能不會出現在濱海的媒體收入報告裏。”
我一愣,腦子飛快旋轉,夏孟平此言何意?這筆交易要走濱海的私賬?
“米小姐,這張合同有風險。”
說到這個地步我再傻也明白了,合同有法律風險,上下打點到位還好,一個不慎鬧大了,那就是國有資産流失的違法行為,俞繼庭不想出頭,又舍不得這塊肉,竟把張永鈞推到臺前,以印跡機場事業部而不是印跡總部的名義租下接駁區,将千萬租金親自送進譚老板的小金庫。
小花園的涼風吹過,我機伶伶打了個冷顫。
這不是張永鈞的風格,他殺伐決斷幹脆利落,但絕對不是一個冒險主義者。雁過拔毛的俞繼庭完全有可能觊觎接駁區這塊肥肉,我認識的張永鈞卻不會為一千萬媒體挑戰法理的界限。
但我又無法懷疑夏孟平,他不會不知道我是張永鈞心腹,求證真假再容易不過。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為什麽要告訴我?!他可以因為燈箱事件中張永鈞的支持而友情提醒,那是他們之間的恩義,除開車庫那一拽,夏孟平和米開朗沒有任何交情。
“夏總,謝謝您告訴我這個,但我沒有消息可以交換。”
“小米,”他忽然換了個稱呼,“這不是交易,我沒打算從你這兒得到任何東西,我只是……希望你萬事小心,你老板,不,你的前老板和現老板之間有太多恩恩怨怨,如果可以,不要趟這個渾水。”
九月的北京夜涼如水,高樓環繞的福臨門小花園裏暗香撩人,我站在摩天霓虹下,忽然有些懷疑這時點這世界的真實性,似乎我跟前站着的不是見過幾面勉強算認識的合作夥伴,而是——一個單純為我考慮替我擔心的老朋友。
尤其,在他将米小姐改口為小米的時候。
“夏總告訴我這個,不怕我洩密麽?”
“你會嗎?”
夏孟平站在屋檐下,長廊上的燈光透過窗棂,灑下半張臉孔的昏黃,一個酒窩隐沒,一個酒窩浮潛,我想那應該是笑吧,可有什麽能讓一個男人笑得如此百味雜陳?我不相信那是因為我。
“有張總在,我想我應該不會。”
我沒法給他百分百的承諾,我在印跡的一切言行都有前提。
回到包間,我一見桌上那兩瓶五糧液便心虛,幸好張永鈞正被譚老板灌得忘乎所以,似乎完全沒留意我的遲遲不歸。都說喝酒越不上臉越傷身,這家夥大半斤五十二度五糧液下肚,臉色幾乎毫無變化,連汗都沒怎麽出,譚總誇他好酒量,我卻越瞧越心驚,上一秒神思清醒語笑晏晏,下一秒酒精中毒倒地不起,說的就是這種人好麽……
“Joey。”我悄悄在桌下扯他,“少喝點。”
“放心,我有分寸。”
我一點兒也沒看到他的分寸。
三瓶五糧液,譚老板一人喝掉一半,夏孟平沒喝多少,至少有一斤進了張永鈞的口,散席的時候我緊跟在他身後,就怕他給我來個措手不及,幸好直到夏孟平護送着譚總離開福臨門,我的老板大人還算正常。
“Michel,”他在大堂休息區的沙發上一屁股坐下來,“給我找個代駕。”
老板外企出身,凡事親力親為,很少在日常瑣事上支使下屬,這樣硬梆梆扔過來一句話,只能說先前的正常都是裝的。我在他身邊半蹲下來,“Joey你沒事兒吧?”
“沒事兒,快去。”他閉上眼,伸手揉了揉鼻梁,另一手在沙發扶手上不自覺地握緊,我心裏一慌,“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一下?”
他睜開眼,對焦對得不是很準地往我臉上晃了晃,“醫院?好了別開玩笑了,快去找代駕,找完你自己打車回去,我就不送你了……”
“大周末又快中秋,國貿這兒全是等代駕的,你沒預約這會兒現叫,一小時能來都算你運氣好。”我站起來向他伸出手,“鑰匙。”
他把眼睛稍微睜大了點,棕色瞳仁旁隐隐有些紅絲,“你開?你不水過的駕照麽……”
“您醉得手機都用不了了還記得這事兒哪!”我握住他微涼的手掌用力往上拉,“信不信得過我?舍不舍得您愛車?”
他借我的力站起來,擡腿就要走,不想一個踉跄差點摔在我身上,旁邊的服務生急忙過來幫忙,好在大概只是起得急了,站穩了的張永鈞基本還能獨立行走,雖然關上車門的時候那服務生一臉憂心忡忡,一個勁兒問我女士您一個人行嗎要不還是找個代駕吧我們福臨門一直營業到淩晨您待多久都沒關系的……
就連副駕上的某只醉貓都笑了,“你把女魔頭仨字寫臉上了麽都這麽不信你……”
“閉嘴。”我點火挂檔拉手剎,捷豹蹭地一下蹿了出去。
周六夜晚的國貿遠比白天頹靡富麗,我顧不上在後視鏡裏辨認哪一座高樓是百子灣我曾經去過無數次的公寓,全副心神都放在眼前車水馬龍尾燈如海的東三環主路,身邊的男人一動不動,安靜至極,我不敢移開視線,只能伸手胡亂拍他,“哎,說話,說話啊!”
“你不讓我閉嘴麽?”
“……你還是說話吧,萬一醉過去,到了地方我還真搬不動你。”
“嗯,說啥?”
“……随便啊,別睡着就行。”
“嗯。”
開着開着漸漸地又沒了聲氣兒,看來是真扛不住了,我愈發心急,“Joey?Joey?別睡啊,起來跟我聊會兒天,你家住哪兒?我就知道在融科橄榄城,哪一區哪座樓哪一層?”
“……”
“張永鈞你給我醒醒!”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福臨門這場酒怎麽看怎麽像鸨母帶紅牌阿姑出臺……不過現實中做生意也确實免不了……年輕女下屬陪酒那都是必須的。
女魔頭=女司機+磨合+頭一次,嗯
上回老板去小米家,除了貢獻了一條社區八卦啥也沒發生
這下小米去老板家,咩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