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親你哭啥
“開朗。”他按住那一線水痕,我回頭,他拭去了它,以他溫暖熱烈的唇。
這一次他要再敢跟我說太激動開玩笑,太輕浮沒節操什麽的,我就一腳把他踹南海裏去。
幸好,這一次他沒有。
他只是圈住我,銜住我,在呼吸交融唇齒相觸的地方低聲回答我那苦苦追問而沒有答案的問題,“是我自己想見你,和Joey沒關系。”
“我知道。”我伸開手臂,環上他的腰,“我都知道。”
只是,還想聽你親口承認。
我不知道一個已經扣得這樣緊的懷抱怎麽還能箍得更加用力,但我們似乎真的又靠近了一些,他頂開我牙關闖進來,我毫無抵抗甚至屈節領航。鐵蹄踏破,江山易幟,漫天煙花追逐着墜落海面,我們追逐着,融化斷裂在彼此舌尖。
心魔雙雙破繭而出,我傾盡全力都無法攔阻。
“開朗,開朗。”
蘇湛摩挲我的發鬓,一遍遍地念着我名字,我閉上眼,恍然發覺,過去這些日子,他叫開朗的時候越來越多,叫Michel或米開朗的時候越來越少,就像我眼裏的他,一直是師兄,老板,朋友,那別樣含義究竟是從何時開始,已經辨識不清。
“蘇湛。”我亦念他,附和自己砰砰作響的心跳,“蘇湛,今天為什麽來找我。”
“怕你輸太多。”
這人真是……死鴨子嘴硬……我直接往他後腰軟肉掐下去,蘇湛嗷嗷叫着卻忍住了沒躲開,“我靠掐一下得了你還掐上瘾啦……你再掐我不說實話了啊……來手放好別亂動……”他等我重新抱住他了才笑着親了親我嘴角,“沒為什麽,就是突然特想見你。”
“好再占我便宜?”
“冤枉啊,這回明明你也占了我便宜好吧?”
“蘇湛我正經問你話你能不能別每次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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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板起臉和他對視,他仍舊笑着,漸漸退去浮面上的玩世不恭,焰火流光下的眼睛忐忑卻又清明,“開朗,我知道我現在……我現在說什麽都沒意義……再給我幾天,等我回來,我給你一個交代。”
回來,從哪裏回來?交代,又是什麽樣的交代。我沒有問,不是無法啓齒,是怕他難以回答,其實我不需要什麽交代,甚至剛剛過去的這一吻,也便如我們頭頂這一場流星雨,怎可指望它入地後還能生根發芽,來年再開。
可蘇湛捧着我的臉,極認真極專注地吻我,承諾,“開朗,一定一定,等我回來。”
天知道我要用多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醉倒在他的深吻中,快窒息時我才推開他,溫和但堅決地回答,“蘇湛,不要這樣。”
他微微愕然,“什麽意思?”
“我不想傷害薛壤。”
說出口才發現,我和他之間,這個名字已經很久沒有出現,蘇湛一愣,面露諷色,“沒有我,你就不傷害他了嗎?”
我扭頭看着海上焰火,抿嘴不言,蘇湛扳過我的臉,“開朗,不要找借口,我和他沒有戰争,他是被自己打敗的。”
“那霜兒呢?霜兒也是咎由自取?”
面前的男人凝滞數秒,澀聲說道,“我會跟她道歉。”
“不要。”我掙開他雙臂,一手緊緊抓住石欄,“師兄,今天是整個舊歷年我過得最開心的一天,謝謝你陪我逛澳門,謝謝你……陪我看這麽好看的焰火,我很滿足,不打算再多要什麽,也不想失去霜兒,過完年上班,請你忘掉剛才這一切,如果你覺得很難……我可以辭職。”
蘇湛難以置信地盯着我,完全不相信這是剛剛在他懷裏予取予求甚至嬌軟回應的女孩。
“為,什,麽。”
“不小心走了彎路,回到原來的方向,需要問為什麽嗎?”
“不小心?所以你覺得我來澳門是不小心,親你是不小心,這一整天說的話做的事都是不小心?”蘇湛冷笑,“你信不信你和薛壤的今天就是我和霜兒的明天?!”
“不信。”
“你!”蘇湛被我噎得臉色發白,“米開朗,你不是不信,是不想負責。”
“對不起。”我沒有反駁,無論什麽理由,總歸是不可以。然而蘇湛又豈能甘心,血色回湧,兩手抓着我肩膀怒吼,“去他的對不起!你有什麽對不起我,是我對不起霜兒,有什麽責任我來背,你用不着跟我說sorry!”
“不,我要說,霜兒很好,你要因為我失去她,你會後悔,所以,師兄,不要給我對不起你的機會。”
“你少在這個時候裝聖母!”
“我裝個屁的聖母!”我甩開他的手,“你,蘇湛,還沒到我為你矯情犯賤當聖母的份兒上,別太自作多情了。”
“我自作多情,那這是什麽?!這是什麽?!”他憤怒地捏住我下巴,另一手粗魯地擦我嘴角,原來不知何時,被他吻掉的淚水早已重新淌滿臉頰,“你敢不敢告訴我你哭什麽!告訴我你他媽的哭,什,麽!”
“我,他,媽,的,樂,意!”我扭頭掙脫他,大步向岸上走去,“我走了,你別跟着!”
他不聽我話,追着我往前走。
“你給我站住!”我猛地轉身,伸直手臂指着他,“別逼我,蘇湛,別把我們之間最後一點同學情分都給毀了。”
他站定了,曾經炙熱的眼神降到冰點,“開朗,你真自私。”
他說的沒錯,我很自私。
自私地偷了霜兒的男人,卻沒勇氣留下來,自私地享用了蘇湛的溫柔與激情,卻舍不得為這昂貴的禮物買單。我不想失去霜兒,更無法想象自己将如何面對她得知真相後的憤怒與傷心,指責與辱罵。我對蘇湛的感情,還遠遠不夠我安之若素,我行我素,我對自己的信心,亦遠不足以支撐自己站上霜兒的位置,去完成蘇湛曾對她抱有的一切期望。
我不該追着蘇湛問那個傻叉可笑的問題,不該默許他陪我走過開滿煙花的情侶南路,不該貪戀那個寒冬中亦漫着桃花香的懷抱,不該放縱每一個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細節暧昧發展,直到最後,變成不可收拾的亂流。
基羅:老夫子,我可能要失去兩個好朋友了。
老夫子:那麽嚴重?不要吓自己。
基羅:那麽嚴重,原則問題。
老夫子:那就保留過去那些美好記憶,揮手再見。
基羅:說得輕巧。
老夫子:不然?既然是原則問題,難道你還有選擇?
基羅:其實有……只是不知道對不對。
老夫子:你要挑戰原則麽?[呲牙大笑]那就設想等一切都風平浪靜,你回頭看今天的選擇會不會後悔。
基羅:咦,我老板也這麽說
老夫子:他一定沒告訴你,他會這麽說,是因為回頭看過去那些那些猶豫不決,最後的選擇都沒讓他後悔。
基羅:[抹汗]……你真了解他
老夫子:[呲牙大笑]我是了解我自己
我在回辰州的大巴上輾轉反側一夜,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決斷,才能在終将到來的未來,有一份無悔現在的安然。
所以在淩晨收到蘇湛短信的時候,我手指游移許久,輸入又删除,輸入又删除,怎麽都發不出一條回信。
他說,到了告訴我一聲。
七個字一個标點,就像我每次出差或遠行歸來,就像我每次旅行途中迫不及待跟他八卦新鮮好玩的見聞,就像剛才那些粗言穢語的對罵不曾存在,就像他不曾以煙花般絢爛的長吻印記我的雙唇。
我握着手機,裏面還有許多條他的短信、他的來電、他的郵件,他的名字列在最經常聯系人第一個,枉我輕輕巧巧地說過完年上班請當一切都沒發生過。
清晨進門前,我回過去,“到了,平安勿念。”
勿念,勿念,心心念念,怎能不念。
老爹見到我,心疼得差點掉眼淚,“開朗開朗,怎麽瘦成這樣?那破廣告公司這麽辛苦?老板待你不好?不是你師兄麽?都不顧着自己人?”
我搖搖頭,“公司挺好,老板……老板也很好。”
張姨端了紅棗當歸黃芪茶,“玲玲知道你回來,特意熬的。”
老爹哼了一聲,沒搭茬,我心裏暗笑,那妹子上美術課鉛筆都是爸媽給削,這茶當然是張姨代勞,不過人家有心籠絡,已經值得感謝,做人勿計較太多。
米家老太君叼着煙鬥睨我,“薛家什麽時候上門提親?”
我胡亂打着哈哈混過去,裝沒聽到奶奶敲着煙鬥斥罵我跟男人處這麽多年不結婚丢光米家臉的聲音。
唯一不必打起精神應付的是米開顏,粉嫩嫩的肉團子一枚,包着全套美國代購的嬰兒裝,見到我啊啊亂叫,手舞足蹈,小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兒,老爹說這是血濃于水,心靈感應,看到姐姐回來高興,玲玲在一邊沒說啥,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都快把兒子的份兒也瞪光了,我知道她緊張,也沒敢多抱,晃了晃臂彎就還給她了,她接過來,瞥了我一眼,“顏顏還小不要晃,腦子會晃壞。”
我回家時她在樓上陪開顏睡覺,一直沒下來,這是我進門到現在她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真不是我多心,去年春節她還一口一個學姐地招呼我,轉頭又南哥長南哥短,叫得我都恨不得喊老爹南哥以正輩分,不過一年功夫,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母憑子貴——以奶奶對衛紅旗母女三人的态度,不是沒可能。
可母憑子貴,不至于連米東南也恨上吧,新婚二十天,蜜月都沒過完,我已經從兩人眼裏依稀讀出二十年前我最熟悉不過的兩看生厭。
作者有話要說: 匆匆寫完最後幾個字,總算沒連續兩天斷更。
可憐我斷在小蘇親小米那一下,居然沒人催更,是有多冷,有多冷,多冷,冷……
別說小米的反應和小竹在奧蘭多那一吻之後有點像,作者真的不想的,面對閨蜜男友,小米不可能一點芥蒂都沒有馬上成就好事對吧……
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