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想歪了
基羅:老夫子,我該怎麽形容現在的挫敗和自我懷疑,我認真嚴肅地投入一段感情,結果用了七年才發現自己兜兜轉轉回到原地,我想既然路癡那就乖乖待着吧,可等我再次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往歧路上走了好遠好遠。我要是懂愛,怎麽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別人,我要是不懂愛,當初就跟人遠走高飛坐享其成了,今時今日又會是怎樣一番景況。
老夫子:[呲牙大笑]在看過《圍城》十一年之後,你終于有那麽一點點體悟了嗎?
基羅:[驚訝]你怎麽知道我十一年前看的《圍城》?
老夫子:某次你跟我炫耀沒怎麽複習照樣考上重點高中的時候。
有點驚悚,也有點感慨。我和老夫子是那種不發照片不見面,不談風月不暧昧的網友,我們不語音,不視頻,更不透露姓名地址手機號,聊了五年都沒有進一步也沒有遠一步,千人萬人之中也不可能認出對方。在這樣一個安全的距離上,我無所期望,也無所謂顧忌。
所以我才會向這個八位QQ號傾吐不願和任何現實中人分享的困惑與悲傷,他的回答也總讓我當他是另一個自己,一個更成熟更理性也更豁達的自己。可事實是,我自己都忘了的細節,他居然還記得,他怎麽會是我呢,他是獨立于我的另一個真實生命。
而這個生命對我的看重,不因離線關機而消失。
帶着這種不期而遇的小溫暖,我在G市S市度過了異常忙碌的一星期,然後,就到了臘月二十六。
春茗晚會在S市東方銀座舉行,2011年印跡業績漂亮,兩百人的大宴會廳裏諸般喜慶不在話下,更有各部門自娛自樂的節目助興。之前Amy問我是不是再跟蘇總來支桑巴,我随便找個理由推了,也不知他們要鼓搗什麽出來。平心而論G市S市的員工要比北京辦公室活泛得多,性感街舞,三俗小品,你方唱罷我登場,衆人捧腹,其樂融融,連俞繼庭俞總都笑得花枝亂顫好沒形象,我正揣測蘇湛此番要如何安排,就聽場內一陣騷動,臺側上來個露臍背心加熱褲長靴的濃妝尤物,G市S市員工紛紛貪婪圍觀,北京過來的則集體跌破眼鏡。
那是席悠悠……
那是一貫高冷傲嬌小資情調學院風的營銷管理部機場銷管經理席悠悠……
我下意識轉頭,“這是咱部門的節目?”
“嗯,悠悠姐說她跳個舞,我們還擔心她要來個孔雀舞古典舞神馬的多沒意思……”趙緒啧啧贊嘆,Amy一臉崇拜,小秦Aaron皆是驚豔,而蘇湛,倒是在略顯意外之餘,偏頭和旁邊的張永鈞低聲交談起來。
“今天的舞蹈需要一根鋼管,但是現場好像沒有這個設備,所以……”席悠悠把一張椅子推到表演臺上,含笑四望,“我要請一位男士友情客串一下這根鋼管。”
全場口哨歡呼,男員工都站起來了,有的甚至迫不及待嚷着我來我來,席悠悠當然不會随便點人,事實上大家也都在起哄之餘拭目以待她如何抛出這顆香豔的繡球,果然她一手輕撫椅背,一手背在身後,落落大方地開題,“我能不能請印跡最有魅力的男士來幫我完成這個節目呢……”
印跡最有魅力的男士,毫無疑問,從上往下數,俞繼庭又不參加排名,除了張永鈞還能是誰,就算不考慮政治因素,那也是盤靓條順一爺們兒,又有閱歷和氣質加成,最有魅力不好說,有魅力那是一定的。席悠悠美眸往主桌一凝,人人心領神會,都拱着張總上臺,張永鈞挂着七分榮幸,三分無奈的适度笑容站起來,剛要開口,俞繼庭的手機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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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喧嚣,完全淹沒了俞繼庭接電話的聲音,沒人知道她說了什麽,也沒人想到兩句話功夫,她招招手,就這樣于衆目睽睽中把張永鈞給叫走了。
他這一走幹脆利落,場內可就陷入了混戰,機場的叫唐總,鐵路的叫楊總,地鐵人最多,喊Chris的聲音最大,但蘇湛也是強有力的競争者,當日紅螺寺一舞,印跡之花豔名遠播,不僅總部的姑娘們喊得賣力,其他部門也有不少支持者。席悠悠立于臺前,目光從幾位呼聲最高的老總身上一一掠過,唐益年幾個顧慮形象,當然不肯主動,主桌一桌人居然都開始勸蘇湛,俨然形勢比人強,他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了。
蘇湛起身的時候,那厚重眼妝究竟沒蓋住席悠悠眼底的三分驚喜,三分緊張,三分尴尬,和一分小小的羞澀,人人都看得到她變了個人似的性感招搖,卻不知有誰能從那一身豔骨中讀出獨為一人盛開的心事來。
“悠悠是營銷管理部的人,今天她上臺也是為了答謝大家過去這一年對營銷管理部的支持,這個榮幸的位置顯然不能內部消化了。”蘇湛一句話輕飄飄扭轉了形勢,“我建議唐總郭總和楊總三個人PK,贏家上臺,大家覺得怎麽樣……”
最後還是楊步雲勝出,拘謹但得意地坐上了席悠悠身邊的椅子。音樂響起,燈光轉暗,一個妖媚性感的鋼管舞女郎橫空出世,因為繞的是人而非真正的鋼管,她不可能展示杆上舞姿,然而就是這十分局限的杆下動作,也處處顯示出舞者的深厚功底,原來席悠悠也經過了系統專業的訓練,難怪當初在紅螺寺,須臾間就判斷蘇湛真正長期搭手的舞伴不是我。
只是,旋轉進退之間,那悠悠蕩蕩的羞澀欣喜漸隐漸淡。
我低頭喝湯,短信叮一聲響起,“你滿意了?”
我猛地擡頭,宴會廳影影綽綽,來自主桌的視線擦過人群直撞過來,三分戲谑,三分埋怨,三分無奈,一分憤恨,複雜難辨勝過一分鐘前的席悠悠。蘇大少啊蘇大少,你可終于承認不止是我在跟你鬧別扭,你也在孩子似的跟我賭氣乃至公私不分差點讓席悠悠下不來臺?
米開朗,你好像真的是,惹到他了呢……
好吧是我小題大做,被啃了一口就請假不上班,出差不見面,話也不好好說了,玩笑更是不能開,可是我多想告訴他,其實我沒鬧別扭,我只是……很沒用地喜歡上他了而已。
因為不是鬧別扭,所以不會和好了,因為喜歡上了,所以回不去了,蘇湛,你知不知道。
旅人蕉和三角椰隔開了大宴會廳的燈光,我一個人坐在東方銀座曲徑通幽的中庭,聞着佛手和洋甘菊的清冽芬芳,一點都不想再踏入那一方喧嚣擾攘。
可偏就有人那麽不識趣。
我瞪着屏幕直到鈴聲響過三遍,才手忙腳亂地按下“忽略”鍵,那邊不依不饒持續了十秒才被自動挂斷,我松口氣,剛想重新坐回池邊石凳,手機再度響起,大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陣勢。
罷罷罷,怕了你了,“師兄?”
“哪兒呢?”
“我……在外頭,我爸突然要我幫他查個東西就出來了。我,我查到就回去。”
“剛才怎麽不接電話。”
“呃,有點吵,沒聽到……”
那邊也沒話說了,沉默片刻蘇湛低聲說,“大晚上的別亂跑,完事兒就回來。”
“嗯。”
挂了電話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沿小路往宴會廳方向走了幾步,果然是被教導得都條件反射了麽,我心裏默嘆,刻意轉身往反方向走去,沒想到剛轉身就撞上個人。
蘇湛說大晚上別亂跑是對的,樹影暗沉人跡寥寥的中庭,冷不丁背後多出一大高個兒真的有點瘆人好嗎……我把一聲尖叫死死捂在嘴裏,好一會兒才平複下來,“張,張總。”
“對不起……我剛才坐在樹下,聽到你聲音才站起來,吓着你了?”
“還好啦……”我不掩委屈,順便吐槽,“您不進去吃飯跟這兒呆着幹嘛。”也不換個安全點兒的地方免得吓壞了花花草草。
“剛才喝得有點多,出來醒醒酒,待會兒還得再戰呢。”他頗為無奈地笑笑,“你呢,落東西了?”
“沒啊,我就随便走……”第二個走字出口前,我再次狠狠閉上了嘴,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這家夥肯定什麽都聽到了,什麽幫老爸查東西,什麽有點吵,估計一開始那句師兄他也沒錯過……
“對了,你看席悠悠那節目了嗎,最後誰替的我?”
“呃,楊總。”
“阿步?”張永鈞顯然有點意外,“我以為是Johny呢。”
“不是,師兄讓楊總唐總和Chris石頭剪刀布去了……”
張永鈞一愣,繼而大笑,“這個Johny……那你出來幹什麽?”
這……
我一個激靈,突然想到個可怕的事實,他是劉祈的親戚,蘇湛還是他帶進祈禱的,舞林大會上蘇湛和米開朗激吻三秒,很可能已經傳到他耳朵裏……
所以他以為我見不得席悠悠繞着蘇湛跳鋼管舞,避出來眼不見為淨的麽……
所以他根本心知肚明好麽……
“等等,等等!”我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麽了,“不是您想的那樣!我只是出來透透氣!我和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外頭跑一天,沒存稿,今天這一章現碼,太慚愧了……
如無意外,明天要麽也是這麽晚更,要麽不更……
繼續求包養,求按爪。
張大叔你要多一點戲份啊,長評說你存在感薄如蟬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