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九九喲
“Joey讓我來的。”蘇湛拎着一兜打包飯盒底氣十足地聲明。
我看着像特別讨厭他來麽……
好像還真是,他見我一身即将出門的行頭,嗓門立刻大了幾分,“話說我還以為你病得起不來床,早知道就讓你下來開門了,我在樓下等了十幾分鐘!”
“不可能,下班時間進來出去的人多了——多少錢?”我作勢要拿錢包,蘇湛忙制止我,“幾盒菜而已。”
“不行,親兄弟明算賬。”我瞄了眼塑料袋——嘉和一品的清粥小菜,五十塊錢打住了吧……
“行了,你病好請我得了,我走啦你自己好好休息……”
蘇湛不好跟我在門口推搡菜錢,連盒帶袋兒塞我手裏便離開了,連我家門檻都沒進。可這孩子哪那麽容易打發,過了會兒我接到他電話,“米開朗你至于麽,想讓我走直說就是,何必這麽拐彎抹角。”
還是悟出來了,也是,面值三千的祈禱代金券都一分不要全留給我了,我哪用得着跟他算這幾十塊錢的小賬。我肚裏空空,心裏慌張,找不到一點力氣反駁,握着電話蜷在沙發上,只叫了句“師兄”,便只剩下一陣不均勻的呼吸。
多希望叫一聲師兄就可以回到師兄妹的單純,只是不可能了,從他吻我而我沒有推開的那一秒鐘開始就再不可能了,燒了兩天一夜的米開朗終于承認,那三秒不是我動彈不得,是我留戀不舍。
“開朗?開朗?”
“你想多了,我沒要讓你走,只是不想麻煩你……”
“開朗,我真搞不懂你……”蘇湛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到底要我怎麽樣啊?”
我心驚,幾天之內,兩個男人問我同樣的問題,我誰也不想傷害,可現在,我好像把兩個人都傷害了。薛壤和我羁絆之深,到了我輕輕一碰都傷筋動骨的地步,那已是無可奈何,蘇湛卻完全是個局外人,不該為我米開朗一個人的錯誤買單。
“師兄,對不起。”我從沙發上勉強坐起來,“我沒事了,明天就去上班。”
銷了假回公司,各色噓寒問暖不提,就連大老板見到我都先問,“Johny說你病得不輕,這麽快就上班?”
“他誇張,感冒而已。”我有點心虛,不敢看他眼睛。張永鈞見我生龍活虎也不再多嘴,打開我發給他的文檔開始提問。新制度步入正軌後,包含點位、客戶、合同及銷售四大管理模塊的信息系統就進入了籌備階段,雖然項目不大,為節約成本并沒有舉行正式的招投标,但從預算申請到需求分析,從軟硬件選型到供應商考察,該有的步驟我召集IT、財務、行政幾個部門逐一認真完成,發給張永鈞的文檔正是節前幾個部門聯審通過的系統設計與實施方案。他問得很仔細也很犀利,我打起精神一一應對,總算在結束時偷眼瞄到大老板尚算滿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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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想一通電話讓張永鈞臉上剛剛彙聚起來的春風霎時又變成了秋寒。
“我說過很多次了,不同意,理由在我給董事會的郵件也寫得很清楚了。”
“要麽白雲機場,要麽放棄,濱海機場絕對會拖垮你。”
“你有消息渠道我沒有麽?何況你那是什麽渠道,那都是連帶利益方!”
“俞繼庭,印跡是你的,不是我的更不是唐益年的,你想清楚。”
聽到俞總的名字我吓了一跳,原來世上敢跟頂頭上司惡語相向的不是我米開朗一個。我低頭起身,慢慢後退,想要遠離是非之地,結果剛挪出兩步張永鈞就瞥了我一眼,指指椅子,我只好苦着臉又坐回去。
張大哥,張大叔,張祖宗,你對着公司創始人冷冰冰說“關橙橙什麽事,俞繼庭你能不能專業一點”的時候,我真是很不想在旁邊當聽衆啊……
挂了電話張永鈞似乎還有些惱火,閉目數秒才重新看向我,再睜眼時一雙棕眸已恢複平靜,“對不起Michel讓你久等。剛才是不是有事兒問我?”
我一時語塞,剛才那是看你心情不錯,才打算一邊收拾電腦一邊狀似無意地提問好麽,現在……
“沒,沒什麽事兒。”
他沒多問,站起來似要幫我開門,才走到門邊又停下,“Michel,你春節後休假嗎?”
“不休,初七回來上班。張總有事?”
“Johny剛跟我請了節後一周的假,我想确認下你在不在,最好能錯開休假。”張永鈞微笑,“你倆是我左膀右臂,我拼着不人性化一把,也不希望你們一起休假。”
以我對他的了解,當然是确認我不休假他才會這麽說。這樣一個時刻保持紳士溫柔,內裏氣質卻十分硬朗的男人,幾難得能看到他略帶戲谑的笑容,可惜我被他的話震到,完全顧不上欣賞,“Johny……要休一周?我怎麽不知道,他家裏有事?”
“去美國,具體我不清楚。”張永鈞以他一貫的紳士風度替我拉開門,我卻失了一貫的淑女修養,出去好久都沒發現自己忘了說謝謝。
一定是臨時的決定,12月底還因為霜兒不回來拼命損我,每次我提到薛壤他必要來一句春宵一刻雲雲,完全是羨慕嫉妒恨的晚期症狀,現在突然要去美國,除了我那聲沉痛的“是霜兒原不原諒”,也沒有別的原因。
這就對了,霜兒不回來你可以過去,異地戀這麽辛苦,有錢有閑為什麽不見面。
我應該高興吧,雖然不小心肖想了一下司徒霜的男人,但不正是我那通悲憤控訴激得蘇湛漂洋過海一慰相思麽?與其說欣慰,不如說釋然,而看到趙緒一臉八卦地問悠悠姐有沒有東西讓蘇總幫忙帶的時候我就更痛快了。
只是,我再也不會大大咧咧去質問蘇湛你身邊是誰,再也不會招呼都不打直接沖上他家,我在席悠悠跟前的道德高度土崩瓦解,當然每次她用那種百味雜陳的目光掠過蘇湛臉龐而滿堂員工只有我一個人看到時,我還是會不爽,可我開始理解她雲淡風輕中暗含的惆悵,嫣然一笑掩住的,細細碎碎、斑斑駁駁的感傷,
她僞裝得很好,我會比她更好,我不會讓人看出我的心事,像我看穿她那樣。
雖然這确實有點難……
我或甜美或憨厚地沖蘇湛笑,怎麽都笑得勉強,因為蘇帥看似潇灑的回應其實也有點做作的大方;我用如常的語氣語速跟他彙報,可還是忐忑,因為向來專注的蘇總明顯沒聽進去我說了什麽;以前我常被他支使去樓下買一杯曼特寧,然後就毫不客氣地用找零蹭一支夢龍,再跟他躲到水房一個喝咖啡一個舔雪糕……而現在,我已經好多天沒去過那家便利店了。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去扮演自己的戲份,一個個分鏡頭過去才發現做個本色演員都這麽困難,我是蘇湛的師妹和下屬,卻演不好蘇湛的師妹和下屬。
我真的只是有一點喜歡蘇湛,一點點而已,也許是寂寞,也許是陪伴,也許什麽也不是,只因為相識多年才知道緣分要比我們以為的還要早還要長,我就在心裏悄悄開墾了一塊,柔軟的屬于他的地方。
直到有一天,我加班過了飯點,捂着餓得發疼的肚子爬到樓下便利店時,看到收款臺前的蘇湛。
他應該早就走了,辦公室幾乎就剩下我一個,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一手勾着車鑰匙,一手握着罐曼特寧,排在三四個人的隊伍末端等結賬,一身牛仔褲套頭衫,分明不是上班時的裝束,發腳有些許淩亂,眼眸半垂,唇角緊抿,倒是透着下班後的疲憊。
我躲到柱子後面,大氣都不敢多喘。其實有什麽呢,我們一起加過很多班,一起逛過無數次便利店,一邊鄙視對方在食物上的惡趣味,一邊搶對方飯盒裏的東西。我不是已經跟他說過我沒事了麽,為什麽會變本加厲地害怕兩個人單獨相對的時光。
我等蘇湛離開才慢慢挪出來,揉揉眼睛,角落的音箱裏,孫燕姿已經反複吟唱了很久很久。
那是多久後的事了
有一天你突然問我
在那個時候是否也愛着他
我也很想他,我們都一樣
在他的身上,曾找到翅膀
只是那時的他
是因為你他開始飛翔
我也很想他,在某個地方
我少了尴尬,你少了肩膀
而夏天還是那麽短
思念卻很長
1月12號,星期四,我飛往廣東。因為各事業部要在節前把2012年的指标分配下去,指标是銷售眼中頭等大事,直接關系到獎金多寡,職級升降乃至能否安身立命,一時間各種争執內鬥不斷,Amy小秦都叫我過去支援,蘇湛也同意了。
我的算盤打得很好,這一趟差出到18號,19號是臘月二十六,參加完印跡在S市舉辦的春茗晚會,就可以收拾行李回辰州老家了,蘇湛節後休一周假,除了春茗晚會那混亂嘈雜的一百二十分鐘,我能有三個多星期不用跟他照面。
波音747飛向南中國海的三個半小時,我睡了十天來最沉最暢快的一覺,我想,等我再看到蘇湛的時候,我一定能變回原來那個二了吧唧,歡樂開懷的米開朗。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的 不愛你,才愛上她,和變心不一樣,是錦繡二重唱的老歌《講真話》,挺好聽的,我是有多暴露年齡……這歌恐怕比許多混晉江的妹子年紀都大……
這章是新一點的歌,孫燕姿《我也很想他》,其實,對衆多90後來說也夠老的……
這章算兩個大情節中間的過渡吧,沒什麽內容。
老規矩,求包養,求按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