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成交
兩個女人。
一個年級大一點,看起來四五十歲,或者更大一點,另外一個倒是年輕二十五六來歲上下,最多不超過三十歲。
只看見那個年紀大的女人跌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喚着,而另外一個年輕的女人則跟在她的身邊,要扶她起來,不過,半天也沒把人扶起來,只是嘴裏嗷嗷亂叫。
“你們……”南桑本來想問問這兩個人是什麽人,但是轉念一想,剛才于淵已經說了,這兩個人是楊建成的家裏人,如果自己再問,很可能會露餡,于是幹脆就問:“你們在一大早的過來有什麽事?”
“一大早!”張蘭還沒有将楊老太太扶起來,這楊老太太就已經按捺不住的飚起了高音:“王秀芬!你看看外面太陽都哪了!你居然還跟我說一大早!我們老楊家到底是欠了你什麽!你要這麽折騰我們家!”
南桑上上下下打量一下站在自己面前的楊老太太,就是典型的這裏的老年人打扮,穿着一件寬寬大大的藍色褂子,已經洗得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從這個人說話的态度和語氣以及內容上不難猜測出來,這個人應該是楊建成的媽。
不要說耍嘴皮子了,就連打架南桑從來都是不慫的,所以當下就怼了楊老太太一句:“那我走就好了。”
誰想到楊老太太聽了這句話,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起來了,她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南桑,嘴唇抖得厲害,就仿佛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樣:“好啊,王秀芬啊王秀芬,你到現在還有臉說這個話!我們老楊家到底什麽地方對不起你,你竟然要這樣對待我們。”
原身跟這個婦人之間肯定是有事情的,但是南桑對于這些事情是什麽半點不關心,她也不覺得自己有必要去給原身收拾爛攤子,她只是涼涼的看了看楊老太太那快要指向自己的鼻尖的手指頭,然後……
楊老太太只覺得在一瞬間,就有鑽心的疼痛從她的手指根部傳了過來,頓時再也忍不住的尖叫起來。
張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只看見瘦小的王秀芬忽然之間沒有任何預兆的就擡起了手,握住了楊老太太的手指,然後仿佛半點力都沒有用,直接竟然将那只手指朝着手背給折了過去。
“有事說事,不要用手指頭指着我。”像是楊老太太這種半點沒有異能的人在南桑看來不過如同蝼蟻一樣,用出什麽本事對付蝼蟻實在是有些丢人,所以并沒有對于對方造成什麽實際的傷害,只是借着力道将楊老太太推着退後了幾步便放開了。
“你這個,你這個……壞分子!黑五類!我要去革委會告你!我要……我要……”楊老太太捂着自己的手指嗷嗷亂叫着,甚至還想要沖上去撲打南桑。
不過卻在南桑抽出了一根木棍猛地朝着她們打過去的時候,吓得一邊尖叫一邊倒退。
“碰!”
木棍擦過了楊老太太和張蘭的耳邊重重的擊中了門框上,那破舊的門框頓時出現了一道淺淺的下陷的白色的痕跡,而剛才還在尖叫的兩個人現在已經完全沒有一點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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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脾氣不好,有事兒說事,如果再廢話,這棍子就打在你們身上。”南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卻讓兩個人都感覺到了森森的涼意。
“老四啊!老四啊!你快點出來!看看你媳婦啊!你要拿的起來啊!你不能讓這麽一個破爛貨騎在你身上啊!”楊老太太看了看南桑手中的大棍子,心裏害怕,可是讓她現在認慫她又扯不下臉。
于是一邊蹭蹭蹭的往後退,一邊伸着脖子朝着屋子裏面喊,試圖叫人來幫忙,不過,嗷嗷了兩聲也沒有得到于淵的回應,就已經被張蘭一把給架住胳膊。
“娘,快走啊!不要叫了!快走啊!”
張蘭是真的怕了,王秀芬原來不是這樣的人啊,那是個三杠子壓不出一個屁來的悶葫蘆啊,做過的最大的事情就是前幾天的那事了吧,可是,那事兒之後,她被打了也就消停了。
現在這個是……
悄悄的看了一眼南桑,正好碰見對方的目光朝着自己掃過來,張蘭頓時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要被凍住了,隐隐的而有一個念頭在心底浮現。
王秀芬是在說真的,她是會真的動手的!
這個認知冒出來之後就再也控制不住了,本來想自己跑,但是看着楊老太太還在冒進作死,便一把拉住了她,要是因為自己跟着,楊老太太被王秀芬打了……
王秀芬會怎麽樣她是不知道了,她絕對是脫不了幹系的!
楊老太太本來心裏就顫巍巍的,現在又被三兒媳婦一扯,順勢就跟着往外面跑,一邊跑一邊沖着南桑繼續嗷嗷叫:“王秀芬!你給我等着!我要去找大隊長!我要去找革委會!我要去……”
別看楊老太太的年紀挺大了,但是腿腳可是相當的利落,一句話的功夫就已經跑出去老遠了。
看着兩個人跑走的背影,南桑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她知道這事兒肯定沒有完,如果不一次性講這些事給壓死了,只怕自己後面有得煩呢。
南桑最讨厭的就是麻煩了。
所以,略微沉思了一下,她決定先找于淵問清楚這家人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屋子裏面還是昏昏暗暗的,空氣裏帶着一股子不算濃的潮濕味道。
“姓于的,我問你點事情啊……”南桑擡腿就踏進了屋子裏面,就算是身體弱,基本沒什麽感知,更沒有異能,但是多年以來養成的敏銳觸覺還是讓她猛然間就頓住了所有的聲音。
她感覺到了一種隐隐的不安。
下一刻她就發現于淵倒在床上,他依舊保持着剛才坐在床邊的姿勢,雙.腿放在地上,但是上半身直接撲倒了。
快步走到了窗邊,南桑伸出了手摸了一下于淵的頸動脈,還在跳動,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這個時候她一直提在胸口的那口氣緩緩的吐了出來。
只是他渾身上下的皮膚滾燙的厲害,很明顯整個人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态。
雙手抱在胸.前的南桑眉頭緊緊的皺起來。
如果是遵從本心的話,南桑恨不得現在就開始放煙花,慶祝這個在自己生命中造成了這麽負面影響的家夥倒下,最好快點魂歸西天。
但是理智告訴南桑,如果現在于淵死了對于她來說并不是什麽好事。
很明顯,這個村子裏面的人都對她的觀感不太好,特別是楊建成家裏人對自己敵意很大,如果這個時候于淵死了,很可能她會有些麻煩。
剛才就說過了,南桑最讨厭就是麻煩了。
在讨厭麻煩和讨厭于淵中間,南桑略微的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挽救于淵的小命,倒不是,麻煩比于淵更加難以忍受,而是因為南桑了解于淵這個人。
于淵雖然樣樣都讨厭,沒有一樣是好的,但是有一個優點不錯,那就是這個人恩怨分的很清楚,而且說話算話。
南桑的目光朝着靠在牆角的幾袋子糧食瞟了瞟,暗自盤算,一條命換他剩下所有的糧食,這個買賣對于于淵來說,可是相當的劃算啊。
照顧病人,南桑沒有什麽經驗。
但是,在紀元年代中,應付發燒頭疼的小病是和烹饪同樣必須學會的技能。
昨天在去外面溜達的過程中,南桑已經觀察過了,這個時代雖然大部分植物已經不存在紀元年代裏,但是還有一部分是她認識的。
而這些植物有一些是可以用來簡單治療疾病的。
出去了一趟,南桑很快就帶着不少的植物回來了,她将這些植物清洗幹淨丢在了鐵鍋裏,沒有多少的功夫就已經熬制了一碗看起來味道就相當獨特的湯汁。
端着這碗湯汁走到了床前,南桑毫不留情的用手拍了拍于淵燒得通紅的臉。
作為能在紀元年代走到人類頂點的于淵,自然不會是完全讓意志屈服在軟弱的身體之下,南桑不過拍了他幾下,他就已經醒了過來。
微微眯着眼睛,南桑那張寡黃并且泛着青意的臉落在視野中,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于淵感覺到這具身體脆弱到了極致,他想說話,可是連半點力氣都沒有,只能勉力的撐開眼皮看着南桑。
“沒有力氣?”
于淵點點頭。
“我給你熬了藥,至于能不能好,就看這具身體的承受力怎麽樣了?”南桑伸出手指彈了彈碗邊,薄薄的嘴唇邊上帶上了幾分森冷的笑意:“怎麽樣?吃不吃?”
想也沒想,于淵就點了點頭。
紀元年代的人從來不會考慮以後會發生什麽,只要當下有活下去的機會,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争取。
南桑料到了于淵會吃,她了解于淵,正如于淵了解她。
裝着濃黑湯汁的碗被南桑朝着于淵的唇邊遞了過去,但是于淵卻沒有接,他靜靜的凝視着面前的女人,幾秒鐘之後才用嘶啞的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問道:“條件。”
一個燦爛的笑容浮現上了南桑的面孔,讓她那張蠟黃的面孔也多了幾分豔色,她緩緩的翹了翹嘴角:“你那份糧食,所有的。”
屬于于淵的漆黑的眸子一直緊緊的落在南桑身上,沒有半點的波瀾,就算是聽到了對方的條件之後,也絲毫不曾蕩漾。
很快,于淵點頭:“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