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4)
對這個比自己想象中還要繁華熱鬧的東都,自然是充滿好奇了。
一路上,無視衆人的側目 ,兩個人像沒長大的孩子一樣,逛了一家又一家攤子,買了許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快樂的又唱又跳……已近晌午,頓感饑餓的兩人坐在了一家面攤前,大塊朵頤,談笑間,兩人并沒有忘記自己的正事。事實上,打從來到洛陽,兩人就一直密切的觀察着四方的動靜,特別是這兩天,她們發現街上出現了許多形形色色的可疑人士,大多身佩刀劍,目前敵友不明;而住在“升隆客棧”的風氏父子,也在近日接見了一批遠道而來的有識之士,積極為七月二十八日的“望月樓”之會做準備。莫小魚和飄飄一直躲在客棧一角,小心的關注着風家人的一切。有好幾次,小魚都懷疑大熊好象是已經發現了自己,因為他總是向自己躲藏的方向望,和別人談話的時候,眼神也時不時的向她們瞟來,吓得飄飄好幾次險些露了馬腳,大叫出聲。
笑笑的望了吃面被噎的揚飄飄一眼,莫小魚正要遞上茶水,倏地,大街上一個匆匆而過的紅衣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肯定那人就是曾經挾持過自己的萬裏紅----鬼影門第一殺手,風家的大仇人劉繼業的小妾!(這些,可是她的好朋友鬼神通送給她的第一手消息,還花了她不下百兩銀子才打探到的內部機密呢!唉,一百兩啊,說起來,可真是心疼!大熊,你又欠了本姑娘一比!)
眼見那抹紅影就要消失在人群之中,莫小魚扔下一兩銀子,拉起心領神會的飄飄疾步上前追去……
打從身後剛出現兩道人影,憑着多年做殺手的警覺,萬裏紅就察覺到了。冷笑一聲,她沒有立即打草驚蛇,而是疾步快走,将跟蹤的人引入了暗巷,人影一閃,就消失在莫小魚與揚飄飄面前不遠處。這下,可急壞了兩人:她們急忙分開,像無頭蒼蠅一樣在暗巷裏東翻西找,四處張望。忽然,清脆的拔劍聲傳來,只見冷光一閃,萬裏紅隐匿的身影出現小魚的頭頂,利劍在手,力道狠厲而精準的刺向莫小魚,動作之快,令驚慌的小魚來不急閃躲,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萬裏紅刺向自己,而聞聲趕來的飄飄也只能發出陣陣尖叫……然而,不可思議的事情卻發生了,在離小魚胸口只差三寸的地方,萬裏紅的長劍硬生生偏了準頭,刺向了她身邊的牆壁。正被死亡陰影籠罩的兩人依然呆楞着,聽憑萬裏紅素手一揮,揭去了那醜陋的胎記,露出了本來面容……
“就知道是你們兩個,幸好,我下手不重,不然,你們兩個性命休矣!”冷酷的雙眼閃着寒光,萬裏紅冷笑着拉住兩人,“說吧,為什麽要跟蹤我?”不理會小魚與揚飄飄眼中的驚訝,萬裏紅苦笑了一下,低頭用劍尖滑向地面,“相信你們已經知道了我的另一個身份,那就是劉繼業的小妾吧……”擡手拍向莫小魚的肩膀,她望着小魚,手指也輕輕滑上她的臉,眼中閃過一絲苦澀,“記得我曾經說過,你是個令人妒忌的女人吧……”“萬裏紅,你?”低叫着,莫小魚望向她的目光有絲心疼,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萬裏紅其實過得并不幸福,不然她也不會說出那樣的話1
“停!”單手一攔,萬裏紅阻住了小魚未說出口的話,背轉身形,她幽幽的說,“別再跟着我了,如果你們想知道劉家的動向的話,那麽我只能告訴你們,他們來了……快回到風家男人的身邊去吧,這裏是個危險的地方,随時都會有你們難以想象的事情發生……”不再言語,萬裏紅縱身一躍,徒留一抹紅影,飛上圍牆,飄然而去……
“小魚,你聽見她在說什麽嗎?她說劉家的人來了邪!“拉住莫小魚的袖子,揚飄飄有些憂郁的說,“是啊,他們來了……”呢喃着,莫小魚仍然沉浸在萬裏紅所帶來的震撼裏:她竟然手下留情放了飄飄和自己!作為一個殺手,一個在劉家舉足輕重的人物,她竟然沒有因為兩家的仇恨而下手,這是為什麽呢?恐怕,答案只有萬裏紅自己知道了……
劉家來了,兩家之間必然會是一場你死我活的争鬥,勢力相當的風劉兩家,究竟是誰會勝利呢?小魚相信,勝利站在正義的一邊!與飄飄對望了一眼,兩人眼中有着同樣的堅決,她們在心中暗暗發誓,要為心愛的男人,為風家奮戰到底,即使失去自己的生命也再所不惜!
七月二十八日---------風劉兩大世家會面的日子,終于來了。
一大清早,以經營南北各大菜肴聞名的天下第一樓----“望月樓”,一改往日的喧嘩熱鬧,,除了打掃送茶的夥計,空無一人,中門大開,靜待來人。同一刻,正廳的屋頂上,陰暗的斜角正姿勢難看地趴着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不用想 ,大家也知道,肯定是我們不死心兼好奇的小魚與飄飄!就說這兩人那天從街上回來以後,偷偷遞了紙條給隔壁的風一平父子,告知了他們劉家到來的消息,便急急換了一家離‘望月樓”很近的小客棧住了下來。據兩人多日觀察,這屋頂的斜角是最佳的觀望場所,只要掀開瓦片,就可以俯視中廳的一切,又不會被衆人發現……
須臾,只聽街上一陣馬蹄聲響,風家父子三人從東街輕裝出現,身佩長劍,後面跟着同行的十二名侍衛,個個一臉肅容;同一刻,西街也出現了劉氏父子鬼魅的身影,身後跟着仍舊是一身紅衣的萬裏紅,緊接着是一大票肅殺的黑衣人,手提刀劍,目光冷冽,吓得身旁的路人一陣尖叫,紛紛向四方逃竄……雙方對峙于“望月樓”門口,這一刻,時間仿佛停住了,雙方就這麽對望着,僵持着,沒有人言語,仿佛不願意打破這份寧靜……最後,還是“望月樓”的老板被迫出面,戰戰兢兢地将兩方人馬迎了進去,分坐于中廳長桌兩側……
年過五旬的風一平激動地坐在長桌左側,雙拳緊握,怒視着對面目露兇光,揚揚得意的劉全德,心中此起彼伏,曾幾何時,自己視為知己的朋友竟然變成了最可怕的敵人,竟然變成了殺害愛女的兇手!當兒子心情沉重的告訴自己這殘酷的事實時,他的心簡直要崩潰了!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故友,挂在嘴邊的劉世兄,竟然是個僞君子,殺人魔!這叫他情何以堪?心中有千般思索,萬般疑問,他要問問這個熟悉的故人,究竟風家欠了他什麽,讓他如此處心積慮,非要治于死地!
劉全德也同樣打量着自己認識了幾十年的故人,他這輩子執着報仇的對象。歲月在兩人身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記,過去意氣風發的少年都已經兩鬓斑白。對他來說,人生有太多太多的無奈與不平,同樣出身世家的兩人,才識相當,少年得志,為什麽當年塞北第一美人金明珠會選上清高的風一平,而對與自己早有婚約的他不屑一顧?他恨!但他忍了下來,眼見心上人嫁與他人,生兒育女;當父親因犯案下獄時,憑着兩家多年的交情,他奔到風家求救,換來的,卻是正直的風一平一頓怒斥,因為父親品行拙劣,罪有應得!
哈哈哈----,就是那句罪有應得,父親秋後被斬,劉家被抄,一瞬間樹倒猢狲散,自己落魄潦倒,遭盡衆人白眼……後來,終于攀上了當時在江湖上顯赫一時的上官世家,得到大族長的賞識,娶了其病弱的女兒為妻。然而,入贅上官家并沒有使他交上好運,相反的又被卷入了另一個勾心鬥角的世界:妻子難産而亡,留下兒子嗷嗷待哺;族長去世,掌權者換人,寄人籬下的兩父子受盡欺侮,逼得他步入黑道,走上一條不歸路……
“久違了,風一平……”獰笑着看向風一平,劉全德首先打破沉默,“久違了,神秘的千刀門主。”風一平回望着他,終于忍不住厲聲質問,“為什麽,劉全德,為什麽你要這麽對待風家?”“為什麽,你問我為什麽,”劉全德一聽到他的話,立時跳起,“好,我告訴你為什麽。沒有你,劉家不會衰敗;沒有你,我不會寄人籬下,不會做殺手,我之所以會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賜!”“怎麽會?劉全德,我自認風家待你不薄!”風一平難掩驚訝。“不薄?你能想象,一個富家公子一夜間一無所有,窮困潦倒嗎?你能否認當我父親出事時,風家沒有袖手旁觀嗎?”“那是因為伯父與人争歌妓打死了人,殺人償命呀!”風一平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是當年憑你與知府的交情,與大內名捕的情誼,足可以湮滅證據,保住他的性命!”劉全德幾乎是咬牙切齒,“那樣有違天理,人倫,做事要憑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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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肘捶向桌面,劉全德強悍的力量在桌上捅出一個大洞,看得一旁的風紹雄等人震驚不已,深感其功力高深莫測。屋頂的小魚也險些大叫出聲,暗嘆那力道要是打在人身上,真是性命堪慮!
衆人呆楞之際,劉全德緩緩的擡起了頭,臉上帶着冷笑,勁暴出一個驚人的秘密,“良心?你風一平早就沒了良心!明珠明明是我的未婚妻,自小定親,身為好友,你為什麽橫刀奪愛?”一句話震懾了兩旁的衆人,風家兄弟有絲了悟,劉繼業的眼中卻閃過一絲苦澀,連趴在屋頂的飄飄與小魚也禁不住倒抽一口涼氣,乖乖,慈愛可親的婆婆原來竟是劉全德的未婚妻,後來悔婚才嫁給公公,天啊,這消息簡直太讓人震驚了!斜瞥了那個劉全德一眼,莫小魚還真是佩服金明珠的眼光,瞧那家夥兇狠的模樣,換了她,就是出家當尼姑,她也不會嫁!
劉全德的一席話令風一平啞然,當年,在這件事上,他和明珠的确是心懷愧疚,覺得對不住劉全德,因此,兩人也盡量彌補,對劉家,對劉全德諸多遷就。印象中,劉家對明珠退親一事并沒有太激烈的反應,劉全德也在退婚後與風家保持往來……沒想到他竟如此痛恨他們兩夫妻,甚至展開瘋狂的報複,害死了他們的女兒風彩蝶……
嘆了一口氣,風一平難掩哀傷,“即使我們上一代有恩怨,也是上一代的事,為什麽會牽連到下一代,我的女兒又何其無辜,你們把她弄到哪去了?”一句話說到了點上,也問出了風家所有人的疑問。“女兒?”詭異的笑出現在劉全德臉上,他轉頭望了一眼自己的兒子,“當然是死了,而且還是受盡侮辱,折磨而死。風一平,沒聽過嗎,父債女償,天經地義?”得意的望見風家人臉上的哀傷,他繼續火上澆油,“哈哈哈!還真是可惜了你那女兒,天香國色,冰肌雪膚,要是進宮,說不定還能當上皇後呢?”“你,你真是禽獸,豬狗不如!”風一平痛心疾首,怒火中燒。“哈哈哈,”劉全德并未理會風一平的斥責,狂笑着,“風一平,你女兒會有今天,風家會受盡磨難,全是因為你,因為金明珠!風一平,你還有什麽臉面茍活于世上,恐怕自殺也難見列祖列宗吧!哈哈哈----”
風一平痛心的注視着劉全德,感覺眼前的人是如此的陌生,遙遠……今天,他才真正認識了他,劉全德,一個地道的僞君子,心胸狹窄,貪慕富貴功名,陰狠毒辣的陰險小人!不再猶豫,不再做無謂的争執,他一躍而起,提劍砍向獰笑的劉全德,他要報仇,要為他死去的女兒讨回一個公道!雙章輕輕松松就化開了風一平的招式,劉全德也擺出陣勢,“風一平,三十多年了,我一直等待着與你正面交手的機會,今天終于可以如願以償了!”得意地望了一眼對面的風紹雄兄弟,他繼續說道,“你也有兒子,我也有兒子,今天就讓我們兩家好好的比試一下,一較高下吧!”說罷縱身而起,向風一平攻去。風氏兄弟與劉繼業、萬裏紅也紛紛拔劍上前,雙方展開一場激烈的争鬥。刀光劍影中,劉全德與風一平猛烈對掌,雙雙沖破屋頂,躍上半空。屋頂突然被撞破,吓壞了正趴在上面觀望的小魚與飄飄。二人見到她們也先是一愣,風一平甚至脫口而出,叫出了飄飄的名字,順手拉過了正搖搖欲墜的她;劉全德望着狼狽爬起的莫小魚,也露出了奸笑:尖叫聲中,莫小魚被劉全德抓下屋頂,落在衆人面前……
一時間衆人都停了下來,望着從屋頂落下的四人,風家兄弟更是在發現飄飄與小魚時發出驚呼;劉全德銳利的目光沒有忽略風紹雄臉上一閃而過的驚惶……派到風家做卧底的萬裏紅果然沒有說錯,眼前這小頭就是風紹雄的弱點,看他緊張的神情就知道了。“放開我,老魔頭!”莫小魚死命的掙紮,嘴裏亦謾罵不停。“閉嘴!”一柄鋼劍架在了脖子上,莫小魚倏然瞪大眼睛,望向聲音的主人---劉繼業,那個硬邦邦,冷冰冰的大冰塊,萬裏紅的心上人。正想再大罵他兩句,這邊那個老東西劉全德得意的聲音令她重又調轉頭,“怎麽樣?風家的男人們,這次你們又慢了一步,又沒能保護你們的女人!哈哈哈哈……”得意的大笑着,望着手裏仍舊掙紮不休的莫小魚,劉全德在心裏嫉妒着:風家的男人,為什麽總會找到對他們死心塌地的女人?上天真是不公啊,為什麽總讓他們這麽幸運?
“是嗎?”風紹雄高大的身影緩緩的向這方移動,冷魅的聲音聽不出半絲憂慮與擔心,一改剛才的驚惶之色,令劉全德有些摸不着頭緒,也暗暗佩服,若不是剛才捕捉到了他臉上的驚慌,此刻自己也許會上當吧!小子,想騙過我,再等三十年吧!“怎麽?難道你不在乎這丫頭嗎?”望着那漸行漸近的身影,劉全德詭異的笑問,衆人也望着風紹雄,默默無聲,連萬裏紅也幾乎放棄了警覺,呆望着他,靜待風紹雄的反應。沒有人發現,同一刻,風紹傑站在人後的身影也正緩緩的移向萬裏紅,在一陣驚呼中倏然架住了她,拉到了劉全德的對面……
“怎麽樣,劉全德,現在就是我的回答!”風紹雄臉上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精碩的眸子瞪向他,眼裏似乎帶着嘲笑,看得劉全德一陣惱火。佩服地望向風家小子,又轉向風一平,兩眼亦發出陰狠的光芒,“有種,風一平,你的兒子果然不簡單!”心中卻在翻騰,哼,風家小子果然押對寶,萬裏紅是鬼影門第一殺手,得罪了鬼影門,無疑是斷了自己的左右手;不僅如此,身手了得的萬裏紅還有很多利用價值,自己斷不能放手……“好,風家小子,咱們一個換一個,今天的事就此作罷,以後咱們在商場上見分曉!”
見雙方達成共識,架住人的風紹傑與劉繼業也開始向對方移動,就在兩人換手的瞬間,沒有人發覺劉全德忽然竄出的身影,将萬裏紅扯到一邊以後,一掌攻向毫無防備的莫小魚,就聽小魚一聲尖叫,被劉全德推下了“望月樓”二樓。“風家的男人,不配擁有幸福!”
眼見小魚掉落,風紹雄臉色大變,一躍跳出窗外,使出全力,在半空中接住了正尖叫不已的莫小魚。直到兩人落地,莫小魚仍然死命的抓着風紹雄,恐懼的大叫着,顫抖不已。“閉嘴,”風紹雄冷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莫小魚終于冷靜下來,呆望着他,心中卻暗叫不妙。“說,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沒有乖乖的呆在堡裏,你們又是怎麽知道我們的事的?”風邵雄想到莫小魚與飄飄擅自出堡一事,剛剛從驚慌中平複下來的心簡直快氣炸了。
慘了,莫小魚暗叫着,大熊肯定是氣瘋了!望着那怒氣橫生的臉,她不禁在心中暗暗祈禱:“老天爺,發發慈悲吧,保佑我千萬別被大熊吊起來打!”“大哥,小魚和我會來也是有原因的……”眼見好友受難,也被丈夫抓住的揚飄飄連忙出手相救,還沒待風紹雄回答,就被自己的丈夫拉進了懷裏。“自己都自身難保了,還有力氣管別人,恩?”向來脾氣溫和的風紹傑邪氣一笑,第一次對妻子發火。吓得揚飄飄瞪大雙眼。冷笑着,風紹傑單手撫上妻子的臉頰,“怎麽不說話,我孩子的娘?”糟糕!揚飄飄倒抽一口涼氣,她怎麽忘了這麽重要的事?同情地望向與大哥周旋的小魚,看來,她只能自己幫自己了,小魚,你自求多福吧!偎進丈夫的懷抱,她寄出最後的法寶,“你不能打我,因為我懷孕了。”
這邊,風家的兩個男人正教訓着自己不聽話的女人,平複自己煩亂的心情;剛剛那驚險的一幕在衆人心中仍有餘波。那邊,劉氏父子已翻身上馬,劉全德邪笑着望向衆人,眼角瞥向風家男人與愛人相擁的身影,在心中忿忿的詛咒:“笑吧,愛吧,風家的男人們,好好享受那份溫情吧,因為再過不久,就換你們哭了!”轉身望向對峙的風一平,他的雙眼射出寒光,“風一平,咱們商場上見了!看好你的老本,咱們好好較量一把,也讓金明珠那個賤人看看,她當年的選擇,到底是對還是錯!哈哈哈-----”狂笑着,帶着兒子與手下,劉全德騎在馬上,疾馳而去的背影漸行漸遠,逐漸消失在晨霧當中……
“大熊,看來風劉兩家不久就會有一場激戰了……”擡起俏臉,莫小魚忘記了剛才的驚吓,擔心的望向風紹雄。“別擔心,風家會沒事的!”拍拍小魚的肩膀,風紹雄心疼的将心上人摟進懷裏。仰首望向藍天,一朵悠然的白雲從頭頂飄過,就像自己那顆飄渺的心,如今已找到了歸屬!風紹雄向天發誓,一定要珍惜自己這段來之不易的幸福!
低頭望向懷裏的小魚,他低語,“小魚兒,我還沒忘記對你要實施的懲罰……”“啊,大熊?”詫異的擡頭,有些沮喪,莫小魚想起上次的經歷,怕怕地強調:“那……那你不能打我!”“放心,我會有其他的方法……比如,”頓了頓,風紹雄靠到莫小魚兒邊,竊竊私語。聽得莫小魚瞪大了眼睛,頹喪不已,她不禁怯怯的乞求:“大熊,可不可以不要?”不理會沮喪害怕的小魚,風紹雄淺笑着走向衆人,末了,才轉過頭,用只有兩人明白的唇語堅定地告訴心上人:“抗議無效!”看得莫小魚頓時像霜打的茄子,沒了精神……
風輕吹,帶走夏的炎熱,送來陣陣涼意,令人似乎聞到了秋的味道……這一刻,風劉兩家的戰争正式開始……然而,人們所不知道的是,這場戰争并不如他們所想象的那樣單純:以劉全德為首的千刀門和天下第一殺手組織鬼影門,都是當朝宰相仇天向謀朝篡位的工具,而以風氏兄弟為代表的風家堡及天下各方有識之士,則是天龍王朝第六代皇帝----趙建邦,統治天下不可或缺的左右手。所以,風劉兩家單純的争鬥背後,藏有複雜的政治背景,實際上正是丞相仇天向與趙建邦朝堂之外的另一場較量,其成敗不僅關乎風劉兩家的生死存亡,還近乎影響到整個天龍王朝的安危!
☆、永遠的蝴蝶夢(2)
八月初,風家堡。
一大早就出門,随着金明珠上山進香的莫小魚剛回堡,就丢下丫鬟小綠,手裏攥着從廟裏剛求的平安符,提起裙擺,直奔風紹雄辦公的書房。
自從上次擅自出堡,發生了差點被劉全德害死的事以後,一回到風家堡,莫小魚就被風紹雄禁足了。
整整十來天,都被拴在風紹雄的身邊,每天都在大熊的懷裏醒來,早上一睜眼就被大熊拖着用餐,接着就被拉進書房,陪我們的風大堡主辦公。如果稍有怨言,不是被吻得七暈八素,就是被風家大少爺怒瞪的目光或者包含欲望的眼神吓呆,心甘情願坐在椅子上無聊的數豆子……
好想見飄飄呀!可惜被大熊攔了下來。可惡的風家兄弟擺明了不讓二人見面,風紹傑更是一回堡就将妻子關進了流川居。
聽說,飄飄因為驚吓動了胎氣,被風一平夫婦和丈夫押在房內,每日裏又是炖品,又是補藥,又苦又難吃不說,還要在衆人的盯視下喝光喝淨,連想偷偷倒掉都不行,處境簡直比小魚還要悲慘!聽伺候她的丫鬟們說,揚飄飄每天飽受荼毒,心力交瘁,再這樣下去,莫小魚真怕她會得憂郁症,将來生出的孩子是個苦瓜臉!
終于,在熬了十來天後,風紹雄終于因為事物繁忙,解除了禁令。悶得簡直要發瘋的莫小魚終于獲準在風家堡自由走動,今天,更是在侍衛護送之下,陪同未來婆婆進山參拜菩薩,為風家祈福。雖然小魚向來不太熱中這類事情,但畢竟是出了風家大院,得以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
攥緊了從廟裏求來的護身符,莫小魚像往常一樣,不敲房門,就沖了進去,一邊跑一邊向屋內大喊,
“大熊,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麽好東西!”
興奮的高叫着,莫小魚一下沖進門,卻硬生生剎住了腳,看着眼前呆楞的風紹雄與另外兩位年輕公子。
三人顯然對她的闖入十分意外與驚訝,風紹雄無奈的看了看小魚,轉身向另外兩人抱拳施禮,在其中一位面容嚴肅的男子微微點頭之後,才疾步向小魚走來,擋住了小魚好奇的視線,低聲詢問:“魚兒,你怎麽會來?”
眼角偷瞄着那兩人,莫小魚有些羞赧的低語,“人家不知道你有客人嘛!”
不待風紹雄答話,只見其中一位滿面笑容,手執折扇的白衣公子走到了二人面前,上下打量着莫小魚,一會兒點頭,一會兒又搖頭,末了,才面向風紹雄,語帶調侃:
“紹雄,這就是你常常挂在嘴邊的心上人啊,看人家這稚嫩的模樣,還是個孩子嘛,你怎麽可以老牛吃嫩草,這也不配啊!”
本來還因為害羞,紅了臉頰的莫小魚一聽到他的話,不覺怒火中燒,她最恨別人說她和大熊不配了!一改羞澀,莫小魚杏眼圓睜,尖刻的的言道,
“這位大叔,初次見面,不知您貴庚幾何,家中尚有何人?”
不理會那人眼中的驚訝,輕蔑的望着他,她繼續說道:
“小女子不才,粗通命理命相,看您這麽蒼白,孱弱,定是身染重病,想來也是個孤家寡人,一輩子孤苦無依……”
“你?”那位公子顯然對她的話很不能贊同,正要開口駁斥。
“真是不好意思,我這人沒別的毛病,就喜歡實話實說,看你衣着華麗,氣度不凡,定是一個大人物,日理萬機,定不會關注這樣的小事,也不會對小人發火吧!”
一句話堵得青年公子剛到嘴邊的話,又噎了回去,只見他的臉上一陣兒青,一陣兒白,瞠目結舌的看着不到自己肩膀高的莫小魚。那副吃鼈的樣子,逗得莫小魚禁不住哈哈大笑,連一旁的風紹雄和坐在主位的錦衣公子也不禁莞爾。
輕捏了莫小魚的鼻頭一下,風紹雄眼帶笑意,輕聲責備:“小魚,不可以亂說話,人家還小我兩歲呢?”
“小?小就可以欺負我們呀!”莫小魚仍然不服氣,憤憤的瞪了那名男子一眼。搖了搖頭,風紹雄無奈地朝那公子笑道,“晃弟,千萬別聽這丫頭亂說,她就是這個脾氣,最恨人家說我和她不配。”
“行,我真服了你了,紹雄,想不到你心寄之人還是一個小辣椒!”白衣公子豎起大拇指,語帶同情,“瞧這副厲害模樣,紹雄,你将來一定會被吃得死死的,我還真是佩服你的勇氣!”
“要你管!”羞紅了臉,莫小魚不服氣的說着,将護身符一把塞到風紹雄手裏,轉過身,在衆人的哈哈大笑中奔出了書房。
回房的路上,莫小魚并未太在意那個白衣公子的調侃,反而對那個始終不發一言的錦衣公子充滿了好奇;瞧那兩位來客衣着華麗,滿身貴氣,而且向來冷漠的大熊對他們好客氣,尤其是對那個錦衣公子好恭敬!看來,那兩人一定是大有來頭,沒準還是皇親國戚呢!唉呀,暗罵自己的無聊,莫小魚拍拍自己的額頭,覺得好笑,自己在這裏瞎猜有什麽用,還不如晚上問問大熊來得快……
其實莫小魚猜對了,這兩人的确是大有來頭,而且是大大有來頭:先前那位調侃他們的白衣公子正是風紹雄多年的好友,有“笑面虎“之稱的幽州番王趙成晃,而那位始終不發一言的冷面公子,則是天龍王朝歷史上最傑出的皇帝,以英明神武着稱的少年天子-------趙建邦。他們此次莅臨風家堡,正是要與風紹雄商議一件大事,一件關乎社稷江山的大事!
八月,天龍王朝京城發生了一件震天動地的大事:權傾朝野的長慶雲王,與趙建邦向來不和的異母弟弟趙飛雲,在與仇天向進宮面聖的路上,忽然倒戈,與震國大将軍秦順天合謀,斬殺奸相仇天向于朱雀門,仇貴妃被廢,仇氏一族盡滅。一紙诏書頒下,千刀門、鬼影門,以及其他仇氏餘黨盡遭圍剿。不久,就傳來了鬼影門覆滅,蒼狼自殺,千刀門潰敗,劉氏父子失蹤的消息……
八月初九,風紹雄奉命南下,與大将軍秦順天一起追擊劉氏千刀門餘黨,各路江湖義士蜂擁而至,莫小魚扮裝相随……
八月十七日,劉氏父子被密報現身于杭州一處別莊,動向不明……
八月十九日,受莫小魚秘托,丐幫杭州分舵傳來消息,劉家父子已找到;
杭州城外,殘陽如血。向來環境清雅,靠山臨溪的逍遙山莊在暮色中一片血紅,似乎與剛剛激戰過的兩方人馬相映,風中亦飄來絲絲血腥……
清塘溪畔,風紹雄與秦順天站在崖上,目光冷冽,與劉家父子對峙……
三十多年的苦心經營,一朝覆滅,江南各處的産業盡數被抄沒,門下弟子死傷無數,加上逃跑的,只剩下幾名緊跟在自己與兒子身後,劉全德全身浴血,見人就殺,幾近瘋狂。手執銀弓的劉繼業也被秦順天射傷了手臂,不能在發出毒箭,又受了風紹雄一掌,被腿部受傷的萬裏紅攙扶着,另一支手執劍支于地面……
“投降吧,再若頑抗,就只有死路一條!”秦順天試圖做最後一次警告。“投降?”劉全德譏诮的望着衆人,“笑話!我劉全德何時向人屈服過?就憑你們也配!”回首看了看受傷的兒子與萬裏紅,再想到自己衆叛親離的局面,他禁不住仰天號叫,“天啊,你為什麽如此不公?如此錯待我劉全德?我不服,我不服!”
“劉全德,還不束手就擒?”風紹雄也怒吼道。憤恨的面向風紹雄,他這輩子最恨的風家人,一抹絕望的微笑在劉全德臉上浮現,“哈哈哈,我劉全德苦心經營三十年,創立千刀門,走到今天,你們叫我投降,簡直是做夢!”陰狠的目光掃視全場,在看到伫立在風紹雄身邊,一身男裝打扮的莫小魚時,他不禁在心中發出一聲冷笑,決定做最後一搏!
“看招!”不再猶豫,劉全德使出全力,提起雙掌,動作極快的沖向風紹雄,在快到他身邊的時候,掌峰忽轉,攻向了風紹雄身邊毫無防備的莫小魚,口中陰狠的叫嚣,“去死吧!”
正待接招的風紹雄在領悟到劉全德真正的目标時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的目睹慘劇的發生,不覺沉痛的閉上雙眼……“啊!”莫小魚尖叫着,看着那恨厲的掌峰襲來,等待即将降臨的厄運……
沒有人發現有個極快的身影蹿了出來,剎那間,擋在莫小魚面前,替她接住了那致命的一掌!“砰——”的一聲被劉全德打飛了出去,如同破布娃娃一樣落在不遠處的地上。待衆人回過神來,才發現那身影,竟然是向來心狠手辣的劉繼業!
“不!”劉全德心痛地望着自己的兒子,“繼業,這是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他的眼中有着深深的不解。眼見那股股的鮮血從兒子的嘴角流出……
“爹,不要怪我……”劉繼業苦笑着裂開嘴角,被仍在震驚中的萬裏紅扶坐起來,環顧着呆立的衆人,眼光掃過風紹雄與莫小魚,望着那緊緊相擁的身影,天啊!能與心愛的人相擁在一起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啊!但這些卻是他這一輩子也可望而不可及的!他的蝶兒,心心念念的碟兒啊!
“劉繼業……”莫小魚也對劉繼業的出手相救大為不解,不禁低呼出聲,靜待回答。
“奇怪嗎?風兄……”劉繼業滿意的看到風紹雄眼中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