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鬧了矛盾
何霜降收拾好就去歇息了, 明早還要早起,既然打定主意賣朝食,就得一步一步摸索着來。
昨天一晚上都沒怎麽睡好,想着要一早起來得準備七零八碎的事情。
, 今早上試試南瓜甜粥, 等她爹過來了, 再叫他每日去賀家讨牛奶。
另一個鍋煮了一鍋鹵蛋, 何霜降一人推着攤子有些費勁,大哥昨晚回來的晚,早上還得起早幫她把桌子板凳搬到東街,憑她一個人,要弄完這些着實有些困難。
賣陽春面那對夫婦, 今兒來的晚了些, 等把東西擺出來,何霜降才注意到,他們竟也弄了雞蛋,看着絲毫不将生意留給別人的意思。
這也正常, 畢竟官府也不管這事兒,人家臉皮子厚,非要學你,又能有什麽辦法呢,只能将自家吃食做的叫人忘不了, 吃了以後不想再去別人家。
這夫婦二人就不像之前推車在城門口賣東西時那樣了, 那些鄉村婦人只會學個形兒,見她家雞蛋是醬色的,便放醬油将雞蛋煮成醬色就完了。
他們倆顯然是有些本事的,雖說不知道她具體用料幾何, 卻聞的出來放了哪些大料,今兒也煮了一盆賣,沒有何霜降這邊的香,但瞧着也不錯。
何大牛直到天亮才趕過來,見到隔壁攤子也擺上了雞蛋,心裏也明白了。嘴上倒也不好說什麽,人家自己做的,又不是偷的。
果然今天生意就沒有前兩天好,何霜降心裏不滿,明明昨個送麻花給她還理所當然的接了,結果今兒就變了樣。
原本只是試水,想不到這南瓜粥意外的好賣,主要是便宜,一文錢一碗,不夠再添,就是不能有剩的,否則就要加錢。
天一冷大家就愛吃口熱乎的,街面上面條馄饨最是吃香,不過都貴點,這有粥,不夠還給免費添,自然願意來買。
揚州人做小生意的多,家中有閑錢就拿去開鋪子,真正的城裏人,在鄉下種田的少之又少,更有錢的會在臨郊置辦田地,賃給別人種,自己是不插手的。
也因此早間賣朝食的生意很好。有不少昨天在她這買鹵蛋的,今兒想嘗嘗鮮,跑到面條攤子上買去了,嘗着味兒不對,又回來了,嘴裏還罵
“味兒不對,齁鹹”
何霜降哭笑不得。
麻花只是捎帶着賣的,沒賣出去多少,想到這又松了口氣,幸好沒想着賣點心,每日來來往往的人不少,有閑錢的都去點心鋪子,任誰也不會鑽到犄角旮旯裏頭來買她的東西。
還是做這種香味大的,才能引來客人。明早叫她爹把牛乳帶過來,昨兒雲香也嘗了,想必會很□□孺歡迎的。
等這邊收攤了,下晌就去鐵匠鋪子裏,定個平底的鍋,攤些煎餅啥的,冬天握在手裏,吃着也噴噴香。
何大牛照舊幫完忙就回去了,何霜降把今天一天的開支記好,又拿了一些錢準備去鐵匠鋪子,剩下的錢分成了兩份,接下來還有其他要買的,都從其中一份裏出。
一天沒收拾屋子,床也亂的似雞窩,何霜降把枕頭被褥收拾好,一小錠銀子竟從床上骨碌碌滾到地上。
何霜降有些疑惑,照理說她這沒有整銀了才是,自開始擺攤,收的全是銅板。想到賀雲香昨兒來過,這錢恐怕就是她放的。
何霜降搖了搖頭,嘴上挂着笑,想了許久,還是把那一小錠銀子裝進錢匣子裏。
中午照舊給周老先生蒸了個蛋,想了想,蒸了兩碗,早上她爹過來,帶了院裏剛出頭的小青菜,沒有花裏胡哨的,就直接炒了,再燒了個青蒜炒臘肉,葷素都有,也挑不出錯。
把菜分一點出來,蒸在鍋上,等她馬上回來再吃,其他的全都端上桌子,在院裏喊了一聲,周老先生聽見了,過會兒自己會出來吃的。
她得去趟鐵匠鋪,叫人打好還得需要一段時間,她爹這幾日不忙,再叫打兩張桌子板凳,好讓客人有地兒坐着不是。現在做的那桌子,人擠人也勉強只能坐五六個。
何霜降給人描述了一下,那鐵匠表示聽懂了,讓三天後來取就行。這說難也不難,就是他沒見過,老是說何霜降自己也不曾見過,就憑着自己心裏想着的,講出來叫人家給她做。
最好上面那口平底的鍋還能轉,這樣不會焦,也方便熟不是,下面得要帶個爐子,能生火。
無論如何,交了定錢,三天後來取就是。
這玩意說貴也是貴,花了整整七百文錢,這些天賺的全都貼進去不說,還得倒貼一點。
原本不打算動賀雲香給的那一兩銀子,看樣子還是得用上了,村裏頭買雞蛋得給現錢的,沒錢人家斷不會叫你賒賬,原本何家就是外來戶,若是有些底蘊,講不定還能先欠着。
定好了鍋,想了一下,應該是不缺什麽了,又去鋪子裏買了點糖,現在樣樣都少不了糖,糖也是貴重物,一般東西都代替不了,等閑人家也舍不得吃,也是加了糖,她生意才這麽好。
明天叫爹回去再磨點米粉,用來做米糕,家裏還有曬得幹紅棗,甜得很,磨碎了放進去,倒是不用加糖了,或者用賀嬸子那賣的牛乳代替水,一齊加進去,肯定香甜極了。
何霜降胸有成竹。
不過這都是些婦孺喜歡的甜食,只有鹵蛋口味稍微重些,那些大老爺們不一定愛吃。
先不管了,等那口鍋爐子造出來,做煎餅,抹上辣醬,肯定能拉回客人。
何霜降還沒進去,就聽見院兒裏傳來周老先生的笑聲,他平日裏最是端着形象的,這會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哪冊書,引他如此大笑。
進了院,才看到周老先生再梅樹下揮墨,何守文在一邊替老先生磨墨,也不知道說了什麽,此時兩人面上仍挂着笑。
見她進來,兩人表情凝了一瞬。
“阿姊……”何守文弱弱喊了一句,張口似乎想解釋什麽。
“什麽姊姊妹妹的,誰認識你,莫要同我亂攀關系!”何霜降板着臉,徑直回房。
隐約還聽見外面周老先生教他
“這丫頭氣兒肯定是消了的,你沒瞧中午多做了碗雞蛋羹嘛?!你也不肯說,到底是做什麽鬧了別扭?”
何守文不回答,周老先生自言自語“不應該啊,我這氣都消了,這丫頭氣性怎麽這般大”
……
何霜降特意講過,何大牛今日來的早些,提着兩桶牛奶。
“賀家客氣,你原本說好了一桶五文錢的,我給了錢,又說小孩子吃不完還得倒掉,硬給了兩桶”
“這可不行,咱們都說定了,明兒還是按一桶五文錢”
何大牛坐到竈底下幫着燒火“下晌回去我再拿些錢過去,原本想着一桶就夠了,身上就五文錢,也沒好意思開口”
何霜降點頭“那也是,賀嬸子人好,咱們更得客氣。對了,爹,上回磨得米粉還有沒有,我做些紅棗米糕,加上這牛乳,味道肯定也很好的。”
“不知道,等我回去問問你娘,這些東西都是她收着的”
“行,若是沒有了,你再磨些過來”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她爹幫着她,她心裏都是有數的,等有了餘錢,再分給爹娘。
要說南瓜粥,或者鹵蛋還有人學着做,這牛奶炖南瓜學着的人就少了,誰家也不會花十幾兩銀子買頭花牛,選牛都選能拉車幹活的,這話除了養肥吃肉,或者産些腥氣的牛乳,旁的什麽用也沒有,要價還貴得很,沒誰想不開買這玩意兒,除非誰家小毛孩子實在沒口糧。
何霜降怕別人不知道,一早就吆喝開了,何大牛今兒來的早,于是跟何大郎一人搬了一張桌子過去,今兒既然想把吃食賣給女人孩子,分開桌子還是很有必要的。
男人都是吃完就走的,女人就要慢的多,大部分還都領着孩子,原本只是孩子循着味兒流着口水過來的,買了一碗嘗嘗,自己卻跟孩子搶起了吃食。
何霜降還在一邊吹噓美容養顏,滋補聖品,人家就更願意買了。隔壁賣陽春面那嫂子都有些心動了,還是她男人拽着她,才沒過來買。
許是知道的人少,也不好意思像男人一樣坐在外面吃,所以還剩了一些,不過這牛奶炖南瓜貴一些,二文錢一碗,一上午賣了也有小三十碗,總的算起來,錢比南瓜粥還多些。
連着賣了幾天,眼見何家攤子生意慢慢好起來,邊上賣面條的就更不樂意了,她家也同樣做的鹵蛋,後來味兒慢慢正常了,卻沒多少人買,都是一開始吃怕的。
心裏早就存着怨氣,怨何霜降擋了她家財路,指手畫腳說何霜降擺的桌子占了他家的位子,礙了她家風水。
能在這處擺攤的,都是能找上人說和辦事的,誰也不敢真的吵起來,生怕得罪人。
何霜降自然不想惹事,她大哥才将在衙門立穩了腳,白日辛苦,晚上時不時還得替人守值,每日都累的不行,回來到頭就睡。
嘆了口氣,将桌子往裏面挪了點,那女人又咋呼開了
“原本你擺一張桌子就已經是占了我的地兒了,現下可到好,又弄了張桌子過來,瞧着我們不說話,還以為我們好欺負不是?”那女人将抹布摔在地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何霜降罵罵咧咧,似乎瞧着小姑娘臉皮薄,好欺負。
“這位嫂子,您可得講點道理,我這擺的桌子可沒占到你的地兒”見實在講不通,何霜降脾氣也上來了,擺了好幾天,她也看出來這女的得理不饒人,何況這都沒得到理兒,就開始不饒人了。
“我不講理?”那嫂子恨不得沖過來與她理論“你知道我這攤子是誰看顧的嗎?!”
何大牛把何霜降攔在身後,這丫頭也是執拗性子,一言不合就鑽牛角尖,別回頭再想差了。
“孩子年輕氣盛,您別跟個孩子一般見識不是,這桌子我們再往裏頭拖一下,保管不會礙着您的事兒,過幾日家裏打的小桌子好了,再換掉就是,那桌子矮一些,礙不了你家風水……”
那女人嗤了一聲,翻了個白眼,沒再理會何家父女。
何大牛把桌子又往裏面推了推,那家男人朝這邊看過來,何大牛撓撓頭,沖那邊笑了笑,那男人也點了點頭,似乎對自家女人的瘋癫行為覺着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今兒差不多了,先回去吧,你過會不是還得去鐵匠鋪子拿東西”
想到接下來要做煎餅,又能進一筆錢,何霜降心裏這才暢快一些,那賣面條的女人就是眼紅她家生意好,這才一直找茬。
想通了這事兒,又去勸何大牛
“我瞧着那女人也不是什麽有本事的,眼紅咱家生意罷了,真論起來,咱們是交了錢的,她也就嘴上說說罷了,是絕不敢怎麽樣的,再說了,她要真認識什麽人,何至于跟咱們似的,在這拐落裏支攤子,早該選個好地段開鋪子去了”
何大牛笑“你瞧瞧你,說機靈也機靈,可這麽個簡單的理兒,你到現在才想通。”
“那先前不是氣糊塗了嘛!”
何大牛幫着把東西拿回去,也不留下來吃飯,只說還差幾個板凳,趕緊回去打完了帶過來,也生了隔壁那買面條的天天拿這說事。
“那您先回去吧,對了,那米粉上回您說用完了,這幾天跟我娘重新磨了沒有?”
“磨了磨了,明兒一起帶過來”
等做過飯,又去了一趟鐵匠鋪子,本以為你呢個大致做出來就不錯了,想不到比她随口描述的好多了,上面那個平鍋也可以轉,邊緣有淺一點的沿,底下的爐子可以生火,用着絕對是夠了。
回去試一次,後天就能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