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守文丢了?
還沒一上午, 東西就賣的差不多了,不少人都是奔着鹵蛋來的,這玩意兒新鮮,她們都沒吃過, 家裏有點家底的也願意花錢嘗嘗新鮮。
到了中午, 何霜降就收了攤子了, 看樣子還是朝食比點心好賣, 不少有錢買點心的,也都是富庶人家,寧可多花些錢去鋪子裏買。
除非像那位嬸子一樣,急着去自家兒郎去下聘禮,要買的多, 自然圖便宜好看。
得多想些這街面上沒有的生意, 若是單單只賣鹵蛋,要不了多久,客人就吃膩了,說起來也是托了隔壁賣陽春面那家人的的福, 稍帶着她生意都好了不少。
何霜降把早上賣剩的麻花收拾些好的出來,包好拿給人家。
這賣面條的應當是夫妻倆,男人拉面,女人收錢,一早上生意好的很, 直到中午還時不時有人過來。
何霜降把一包麻花拿過去, 那女人笑了笑“客氣了,這怎麽能白拿你的東西……”
“都是挨着的,一上午借您的光,生意不錯”
那女人聽這話, 也頗為自得,收下東西,道了聲謝,轉身忙去了。
何霜降也沒再說話,跟她爹一起收了攤子。這明兒還是得做些适合早上吃的,一個人手忙腳亂的,攤子還是支不起來,她爹在這就好多了,一個顧着麻花攤子,一個顧着鹵蛋。
“明兒一早我再過來,這幾天地裏活少了,我瞧着這生意是不錯”等把東西送回去,何大牛便要回去了。
“您吃了飯再走”
何大牛向來寡言,也不好意思在周家停留許久,自是不肯,何霜降一句話又讓他站住了
“順便帶些回去給我娘,家裏沒人,她指定就随便糊弄兩口”
中午回來的有些遲了,石頭跟大哥中午都不回來,周老先生既然将大廚房給她用,又分了屋子讓她先住着,每日飯食她自然得精心伺弄。
原本想找個廚子,現在廚子也不用找了,何霜降也樂得這樣,免了每天來回跑。
近來周老先生胃口不太好,吃不下,油膩的就不敢做了,春天腌的一壇酸筍上回來的時候也帶過來了,南邊竹林多,春筍冒頭,弄回來泡在壇子裏,腌制過的酸筍口感不似新鮮筍子那樣略微發澀,反而脆脆嫩嫩,別有一番滋味。
酸筍湯做法也簡單,基本上人人都會,不過要是做的讓人印象深刻,吃了一回忘不了下一回,還得需要技巧,外加何霜降這雙巧手。
酸筍切絲,過一遍水,這樣酸味兒能小些,有些不習慣酸筍味道的人也能接受。
待酸筍過了一遍水,再把胡蘿蔔連同泡發的木耳切絲。
等水燒開放三絲,加油加料,最後一個雞蛋攪勻,借着開水沖熟,何大牛在底下添柴禾,想着好久沒吃上大丫做的飯食,怪想的。
何霜降無論做什麽飯食總有種行雲流水之感,加上無論放鹽或放醋心裏有譜,手上有數,每回都是剛剛好,一絲不多一絲不少。
最近城門口好多偷着賣茭白的,何霜降早上去的時候遇到,買了幾根,中午清炒一個。
這兩個菜也就夠了,沒幾個人,多了也吃不完,周老先生是不吃剩菜剩飯的,何霜降也不愛吃,她感官靈敏,總覺得吃着味兒不對,所以每回做飯食,分量都把握的剛剛好。
柴火鍋煮飯掌握好火候,外面會有一層鍋巴,吃起來噴香,就是費牙。
等鍋裏飯冒氣泡,端着調好的雞蛋羹放進去蒸,這雞蛋羹周老先生每頓都要吃上一碗,好克化,還養人。
單分出一些裝在碗裏,等下她爹順便帶回去。何大牛不肯留下來,就多裝了一些,等回去跟張氏一起吃。
酸筍湯沒上桌,就惹得人垂涎三尺了,何大牛幫着收拾好桌子,周老先生也很是客氣,拿了一個小匣子,遞給何大牛
“前些日子才知道,平順這孩子臘月裏就要成親了,也沒備下什麽禮,你替他收下,回頭交給他”
平順就是大郎的大名兒,鄉下人孩子小時候都按順序叫的,往後成了親,就得喊大名兒了,沒得混了輩分。
何大牛不知道裏頭裝了什麽,也不敢接,生怕東西太過貴重,自家要不起。
“你且收下吧,別管是什麽,我一孤老頭子,留再多的身外物也沒甚用處”周老先生一副生氣的模樣,何大牛不敢頂撞,只好先接着,回去之前再留下來,叫霜降還給周老先生。
小匣子一接過來,就感覺到這裏頭怕是裝着貴重物件兒,他也做過好幾年的跑貨郎,見識頗多,這木頭匣子摸起來都不同凡響。
“守文呢?回來才瞧見在院兒裏玩?往常吃飯第一個的,今兒怎麽到這會兒了還不見人”
提到何守文,周老先生又嘆了口氣“這孩子聰明是聰明,到底是在外面待久了,把性子養左了”
何大牛早上只瞥了一眼,只覺得瘦瘦小小,怕周老先生叫早上鬧得那一出生了氣,出言相勸“到底還小,慢慢養着便是,性子總會擰過來的”
周老先生像是想起了什麽“好像是多一會不見人影了,一直拘在家裏不準出去,莫不是偷偷跑出去玩了?”
何霜降臉色一變,想起來什麽似的“呀!大哥前幾日回來還說這幾日街上又拍花子的,丢了不少孩子,這可別是叫拍花子拍走了!”
周老先生一聽臉色也變了,立馬就想出門去尋人。
“爹!你先跟我出去找!周老先生您先回去,您歲數大了,可禁不起折騰”何霜降把人摻進屋“您別急,那孩子精明的很,必是不會丢的”
先去找一圈,實在不行再去找大哥。
何大牛跟何霜降分開找,一個往南邊一個往北邊,先找到就給帶回去。雖說沒見到那孩子的臉,但是看身形他差不多還是能看出來的,且都說跟石頭長的像,那一見面自然是能認出來的。
何霜降從北邊一直繞到早上擺攤的東街,犄角旮旯都翻了一遍,仍沒見到人。着急忙慌趕去衙門找大哥,也是巧了,剛到門口,大哥就出來了,估計是得去巡街。
“除了啥事兒?”
“守文……守文那孩子不見了,我回去的時候還在院裏,宅子裏找過了,沒有!”何霜降氣喘籲籲地給大哥解釋“後院那小門往常不會開的,剛剛我瞧着開了一道縫,大概就是從那溜出去的……你前幾天不是說街面上有拍花子的,可別是叫拍花子拍走了……”
“應當不會,今天上午那夥拐子抓到了,就藏在城外,裏頭還關了不少孩子,現在都送回各自家中了”何大郎皺眉“人應當沒叫拐走,你再找找,我去托人打聽打聽 ”
“成!咱爹也不知道找到沒,我先回宅子瞧一眼”
兩人兵分兩路,得知那夥拐子被抓起來了,何霜降放心不少,估計這孩子就是被拘着不叫出門,想出去玩玩。
果不其然,會宅子的時候人已經回來了,此時正跪在院裏頭,周老先生正拿着戒尺打他背後。
何大牛在一邊眉頭緊鎖,何霜降叫醒他“這是在哪找到的?跑哪去了?”
“這……”何大牛為難,似乎有些不好說。
周老先生打的更狠了,何霜降怕把人打出個好歹,趕緊抽了戒尺“您消消氣,這孩子不過出去玩了會兒,何至于此”
“咳咳!這孽障!我瞧着性子是掰不回來了,趕明兒叫人牙子拉走”
何守文聽了這話,抖如篩糠“先生我再不敢了,您別趕我走”
兩邊僵持不動,何霜降也怕周老先生氣壞了身子,趕緊把人扶進去歇着。
“怎麽一回事?按說只是出去玩一趟,周老先生何至于生這麽大的氣”何霜降想把地上跪着的人扶起來,何守文卻梗着身子,不願意起來。
“這孩子他……他”何大牛仍有些難以啓齒。
“他怎麽了?您支支吾吾個什麽勁兒?”
“他跑到那花柳巷子去了!唉!我原本沒打算進那巷子裏找的,可找了一圈也沒見到人,就想着拐進去看看,誰知道這孩子就在那……”
何霜降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不過我老覺着這孩子眼熟,我看人還從來沒看差過,總覺着熟悉……”
“那可不是,這孩子長的跟石頭像的很,若不是您待我娘好,我都以為這是您在外頭偷摸生的了”
“你這丫頭一天到晚胡咧咧”何大牛瞪了她一眼,又看向何守文“你是從哪來的?家中可還有人?今年多大?”
何守文低着頭不理會他。
何大牛卻想起什麽似的,原本憐惜的眼神瞬間變了,冷聲拉走何霜降“別理會他了,這是你三叔家的……”
原本跪在地上的何守文猛然擡頭,面上有些震驚“你……你怎麽知道……”
何大牛呵呵冷笑“原以為當初斷了道就老死不相往來了,想不到轉了一圈兒又遇上了”
聽她爹提到三叔,何霜降就懂了,原本還想進去勸勸周老先生的心思也歇了。
但凡留着口氣在,她家跟何三叔都不會搭上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