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彼時正值年少
挽晴的話是一個晴天霹靂,正正劈在我頭上,我因着一句話,發了一下午的呆。
我始終都搞不清怎麽我就喜歡上了司寇羽?
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司寇羽已經坐在我身邊,皺着眉道:“怎麽了?被月幻陣吓着了?發這麽長時間的呆連我來都不知道。”
“啊?”我呆呆道,“哦,我不知道。”
司寇羽無語的看了我一陣子,伸出手似乎想去觸我的額頭,被我神經質一般的閃開了。他疑惑,我卻已經往外推他:“我要睡覺少爺您別打擾了,今天我就不伺候您了,順便今天的晚飯少爺讓人送過一份來吧!”
剛送到門口,突然想起了什麽,又補充了一句:“司寇羽你就不能把你們家夜明珠換個暗點的嗎?亮的跟白晝似的我覺得刺眼。”
很奇怪的,司寇羽沒有掙紮也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再無廢話。
送走了司寇羽,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慢慢走到銅鏡面前打量自己。
對,我承認我自卑。
表面上有些二百五的、可以發孩子脾氣的我,到底還是一個有一些自卑的少女罷了。銅鏡中映出的依舊是三萬年來熟悉的面容,幹淨溫順的不符合性格的模樣,眸子很明亮,若按模樣,我自然可以配得上司寇羽。不過似乎論家境論武功論才華,好像,我都不怎麽樣。
唉,真是,挫傷自尊心啊……我無奈扶額。
所以這就是原因。之後,挽晴和秋瀾無數次的問過我,她們說按我的性子,她們覺得我一定會對司寇羽大肆表白然後展開攻勢,或者想盡辦法讓他喜歡上我,讓她們大跌眼鏡的就是我居然選擇那種情窦初開的小女生才會選擇的暗戀!
我反駁:“哎,我還沒有戀愛過我也屬于情窦初開的少女!”
她們看我,不屑:“你?也算?那這個世界真彪悍……”
我:“……”
更讓她們目瞪口呆的是,我居然堅持不懈的暗戀了兩萬年。
Advertisement
現在想想我也覺得很神奇,更神奇的還是我的僞裝技術,我僞裝了兩萬年司寇羽沒有發現一點破綻,當然我實在是掩飾不住偶爾會露出的點點異樣目光,連挽晴都說很明顯,所以我一直認為司寇羽是反應遲鈍。不過我有沒有什麽具體表示,他不明白也是常事,這樣一想我也就放松啦。
估計任何一個人被那樣看着,第一反應就是這人神經病吧,所以發現才怪……
挽晴剛開始的時候,還抱怨我說我是懦夫,我想這不是一種懦夫,不自信只是其中一個原因,更重要的原因便是我怕我被拒絕了之後他會疏遠我,我現在是真的無家可回,原來的屋子變賣,我所有的玉現在的所有權都在司寇羽這裏,我手上所有的錢不能支撐我獨自生活很長的時間,或者更直接一點兒的說,司寇羽也許會狠心的扔我出府。
她們都說我多想,我跟司寇羽認識這麽長時間,他什麽樣的為人我還不清楚?但只有挽晴和後來的秋瀾知道,我說這話的潛意思。
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這個原因是我一生的噩夢,我總不能再去連累他。
而現在,我才知道,司寇羽不是沒有察覺,他只是裝不知道,他一直在等我說,他只是沒有料到,他居然會等兩萬年。
唔,值得一說的兩件事,一件是,司寇羽辦事效率極高,他将所有的夜明珠都換掉了,夜裏發出柔和的光芒甚至會有催眠的作用,我極其喜歡。另一件事情,鑒于上一次陷入月幻陣所吸取的教訓,以後我出門,雖沒有八擡大轎,但一定會有妖去陪伴,而且這個妖,極大多數情況下只有兩個人選,一是挽晴,一是司寇羽。少數情況下,蘇執殘也會來湊個熱鬧。
我遇見秋瀾的時候,便是我跟司寇羽一起出去。
彼時我正在尋思着怎麽讨價還價,冷不防被司寇羽拉到景福客棧裏,我疑惑,司寇羽卻早就已經笑道:“又不常出來一回,享受享受也是好的嘛。”
……吃貨!
我一邊腹诽着,一邊卻又乖乖地跟着他上樓,一邊陪着他吃,一邊默默打量四周。希望再次遇見什麽俊男美人,雖然這想法在我發現自己喜歡司寇羽之後還會冒出來實在有點不地道。司寇羽沒有管我,只是默默的吃着紫韻酥,我看着紫韻酥神速的消失,不由得再次佩服司寇羽的吃貨程度。
此時恰恰又是黃昏,客棧沒有人,旁邊的街道上人也很少。微微擡頭,蒼穹之上晚霞似錦,一絲風也無,卻很是涼爽。又是一副好景。
秋瀾就是這樣從天而降的。
瓦轉碎裂的聲音,我跟司寇羽同時探出頭——我們做的是靠窗的位置——只不過我目光中是好奇,司寇羽目光有些漫不經心,還有些……意料之中。我不過随随便便一瞥,沒看仔細,許是看錯了。窗外,另一個房頂上,那個素色裙衫一臉淡然的絕色女子,身上斑駁血跡看着有些駭人,同時她身邊,八個黑衣人,顯然是要取她性命的,我驚訝:“黃昏都能碰見這種事兒?”
司寇羽含笑:“這天下之大,真是無奇不有啊。”
我怔了一怔,又看了看那邊已經開戰的幾個妖,又道:“咱……要不要……”
司寇羽挑眉:“又幫?”
我呵呵幹笑:“算我欠你的一個人情。”
司寇羽咬了口紫韻酥,依舊是漫不經心的态度:“你要想清楚,她是仙,不是妖。”
“仙?”我又是一番驚訝,怔了怔,“她是仙?那她跑妖界裏來幹嘛?找死麽?她難道不知道妖界與仙界為敵麽?”
三百七十二萬年前那場神妖大戰,神仙兩界與妖魔兩界為敵,倒是人界和冥界比較圓滑,誰也不得罪。不過細細來說,人界動不動就戰亂頻繁,他倒是想與什麽界為敵,他也得有這個空閑,更何況,神仙兩界他又惹不起。而冥界,此界看似弱小,想得罪也沒這個膽兒,但沒準哪一天鹹魚大翻身,成為六界之首呢?雖然,這有些天方夜譚。但是,話又說回來,仙界與妖界的确是敵人,這美人來到仙界,倒真的很危險啊。
幫?不幫?
我還在糾結之中,司寇羽已經笑道:“唔,倒是不幫不行了。”
呃?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司寇羽已經飛身而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動武,這一見,真慶幸初見時我沒有逞能與他切磋。與他切磋?還不如一頭撞死,這樣死的還比較輕松。司寇羽下手很狠,完全是一招斃命的招式,而且速度很快,劍綻梨花,通常是被砍了之後都不知道自己被砍了,快的離譜啊。
不要犯花癡……我默默提醒自己。
因為看得很認真,所以完全沒有注意到時間過得很快。等我反應過來,那八個黑衣人已經變成了兩個。我偏頭扶額,狠狠咬了一口紫韻酥,突然聽到劍出裂空的聲音,我擡眼,一片華光襲來,我愕然,他們三個人的事怎麽扯上我了。腳下卻在潛意識的後退,那妖速度很快,我根本就不指望着誰會來救我。一邊退一邊擡手,但實際上我不過給死找一個比較霸氣的理由。
一片青光劃過,清寒逼人。
我怔住,司寇羽已經飛過來補上一刀。我還是沒有回過神來,怔怔道:“這算什麽?”
這算什麽?
司寇羽輕輕皺眉,又疑惑的看着我,我搖頭:“不,你不用看我,我一點內力也沒有,我也沒有真氣……我……那青光真不是我的。”
司寇羽轉頭,帶我飛出了窗口,來到那個絕色女子身邊:“我倒希望是你的,省的我天天為你擔心害怕的。”
我掐了他一把,道:“有法術有什麽好,還不如睡覺來得舒服。”
司寇羽低頭:“是麽?那有本事那八個黑衣人你對付。”
我:“……那個……這個……還是勞煩你了……嗯?怎麽不對,一二三四五六七,怎麽才七具屍體?”
司寇羽探了探其中一個的鼻息:“跑了一個。”
那個絕色女子盈盈拜了一禮:“不管怎樣,秋瀾在此謝過兩位恩人。”
我向後躲了躲,指着司寇羽:“不用謝我,要謝就謝他,我其實沒起多大作用。”
“你也知道。”司寇羽先諷刺我,又轉身對秋瀾說,“你也不用謝我,我不過看到你身上的玉佩,才知道你祖上曾經有恩與我先祖,這點忙,是一定幫的。”
我一怔,目光落在秋瀾的腰上,一塊上好的玉佩,是一塊白色羊脂玉,我也收集過不少玉,怎麽說也是個行家,不過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一塊絕世好玉,原來,司寇羽祖上,也這麽有錢……秋瀾一臉驚喜:“原來是司寇公子。”
我拽了拽司寇羽:“她祖上是誰啊?”
司寇羽想了想:“仙界百花司的純琏仙子,孟靈婉,據說是六界有名的神醫司寇楓的妻子的姐姐。”
我道:“這關系真複雜……哎等等,司寇楓活着的時候,怎麽說也快四百萬年了,那時候天規不是不準跨界戀愛麽?”
“對啊。”司寇羽微微彎腰,摘下了玉佩,“所以,司寇楓前輩便是這六界的第一人啊,其實要是不他是龍族人,體質特殊,這樁親事也成不了。”
我“哦”了一聲,算是答話。司寇羽拿着玉佩:“你這次來妖界想必是來找我,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
我默默看了一眼那塊玉佩,微微偏頭。秋瀾一拜:“秋瀾本為仙界,無奈觸犯天規被貶,臨下凡時姑姑曾給了我這一塊玉佩,叫我去妖界找尋一個名叫司寇羽的男子,說三百八十多萬年前曾得玉佩一塊,以後若是有什麽難處,拿着玉佩去找他,他一定會幫秋瀾的。不過可惜秋瀾雖然已經剔除仙骨,卸去仙力,來妖界時依然被妖察覺,這才引禍上身。”
我又好奇道:“你姑姑是誰啊?”
秋瀾笑道:“仙界天女,聆音上仙。”
我腿一軟:“那個今年才三萬歲的上仙,那個據說心思缜密極得玉帝信任的少女?你你你……似乎要比她大……”
司寇羽無奈:“人家是按輩分好不好。”又将玉佩放在我手裏,轉頭對秋瀾道,“你說的事,大概就是讓我幫你找一個安身之地了,你跟我來便好。”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你送給我了?”
司寇羽漫不經心道:“我剛才看你對它很感興趣,反正對我來說沒什麽用處,所以就送給你了。”
我怔住,呢喃:“要不要這麽大方……”又嘆道,“最近曜月府真成一個收留所了,可惜可惜啊……”
至于這塊玉佩麽?幹脆做一個白玉吊飾好了,最好設計兩個彎月,雙月白玉吊飾,挂在頭上一定非常好看。
我歡迎秋瀾,這是真的。以後秋瀾曾經問過我怎麽跟司寇羽相識的,我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這丫頭一臉羨慕道:“好浪漫啊……”
我很嚴肅的打斷了她:“不,這一點也不浪漫,這很驚悚。”
秋瀾:“……”
挽晴說這是一見鐘情,但是被我很堅決的否定了,一見鐘情?到底哪一次才算初見?偏僻小巷我發熱病?我連他長什麽樣都不知道。半夜醒來少年秀麗的臉龐?我那時候只想着睡覺。醒來時被他揶揄?也不算,我只知道我安全了。那就真的不是一見鐘情了。
但是很可惜,秋瀾并沒有成為曜月府的新一員,半路上殺出一個蘇執殘,把我們家秋瀾拐走了。這事還要回到秋瀾來到我們府上時,挽晴與秋瀾一見如故,我想了想,剛想對司寇羽說要不讓挽晴和秋瀾兩個人,哦,不,是一妖一仙同住在一個屋裏,結果這個想法還沒有付諸行動,就傳來蘇執殘又“闖”府的消息,我仰頭長嘆,他都闖了多少次怎麽也不覺得膩歪呢?
蘇執殘闖進來的時候,司寇羽還沒有從正廳趕回來,我跟挽晴、秋瀾在一起,蘇執殘剛剛進了院子,一下子就停住了腳,一副癡迷的樣子看向我……身後的秋瀾。我心裏警鈴大作,一把扯過秋瀾,微笑道:“這是蘇執殘,我們妖界數一數二的美人,秋瀾,漂不漂亮?”
我特意加重了那個美人兩個字,蘇執殘果然回過神來,本想怒吼,看到秋瀾後一愣,又陰陰對我笑道:“再美也美不過黛姐姐,真當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好一個美人啊……”
被我一個杯子砸過去,終于閉了嘴。
蘇執殘嘀咕:“暴力女人!”又擡頭問道,“她是誰?”
秋瀾微笑,又将自己的來歷細細複述了一遍,蘇執殘臉一沉:“她是仙界人!”
“已經被貶了,被貶了懂不懂!”我反駁。秋瀾雖有內丹護體,但已經不是長生不老的體質,她大抵被貶為魔了,卻聽聆音上仙的話來到了妖界,這麽說,我們還需要隐瞞她的身份,司寇羽施施然就接了這個燙手山芋,真擔心他到底怎麽收場。
蘇執殘又道:“你需要一個安身之所?”
秋瀾點頭。
“到我那兒去吧。”
此言一出,我徹底呆住了。秋瀾瞪大了眼,挽晴好不容易才能用正常表情看着蘇執殘,卻見蘇執殘一本正經得道:“你們聽我說,第一,她是仙,不,被貶的仙,安全成問題吧,她本來是要去魔界的吧,她呆在你這兒萬一被發現了,可不是什麽小事兒,不要說是司寇羽,估計整個曜月府上的妖都會受到牽連,她在我這兒,就算被發現了,代價也會小些,這個你同意吧?第二,你們曜月府人多嘴雜的,保不準那一天說漏嘴,再說你又怎麽掩飾呢?我那兒沒有侍女,只有幾個侍衛,我就是想說也沒人聽我說啊,這一點,你們也同意吧?第三點……”
我明白過來他說的這些廢話,皮笑肉不笑:“說吧,是想要個侍女還是夫人?”
蘇執殘一愣:“有區別嗎?”
“你這麽挖空心思不就是看上秋瀾了嗎?”我擡眸,“她要是去你那兒,是侍女級別啊還是夫人級別?”
蘇執殘擺出一副嚴肅模樣來:“說白了,你就是不想讓她去我府上,對吧?”
我一副“你好聰明”的表情。蘇執殘微笑,不過在我看來這個笑未免有點毛骨悚然了:“那好,你去。”
我:“呃?”
蘇執殘一臉豁出去的表情:“我說實話,我不過是一個人呆在偌大的府邸裏感覺寂寞,想找個人陪伴而已,黛姐姐你去也行。”
我:“……”
自動選擇沉默好了……
司寇羽翩翩而來,聽我簡單一說,微笑道:“秋瀾可以麽?”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秋瀾已經說:“可以。”
我徹底愣了,司寇羽卻已經在我耳邊低語:“這是他們的事,你最好別管。”
憑什麽憑什麽!我繼續不滿的腹诽。
卻是真的沒再說什麽。
成親後司寇羽才告訴我,秋瀾跟蘇執殘之間本身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不過順水推舟,不然的話,秋瀾不會這麽幹脆地答應,我想想也是。總之,秋瀾就這樣被拐騙到了蘇執殘家,至于他們之間發生的事,秋瀾從沒有過多提過,但我實在放心不下,也有問過,蘇執殘這孩子實在太君子了,到後來我想讓他們出點事都出不了……
而如今,挽晴皇後未央宮內。
我一邊嗑着瓜子一邊倚在床榻上:“我一直搞不清,為什麽你不陪在蘇執殘身邊?你們之間一點矛盾都沒有,而且,你和挽晴,都不讨厭司寇羽啊?”
秋瀾動作一頓,微笑:“我只是想陪在黛姐姐身邊。”
我微微歪頭,但是沒有接着這個話題,只是疑惑道:“挽晴呢?”
秋瀾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姐姐難道沒覺得今天有什麽不對勁麽?”
我一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秋瀾這麽一問,我還真的愣住了。四處看了看:“沒覺得什麽不對勁啊,就是感覺全是紅色好喜慶……”話音突然一頓,我笑道,“哦,紅色。我們偉大的寧朝開國皇帝,這一次又娶了什麽美人?貴妃?哦,不對,貴德賢淑四大妃子都被人占了,這一次,是什麽妃子?珍妃?”
語氣充滿厭惡和嘲諷。
秋瀾微笑:“我怎麽知道?不過就是感覺,這人界的婚禮,不如姐姐成親時讓人覺得舒服呢。”
我動作停住了。
我……我成親時?
我成親時是什麽時候了?距今好像已經兩萬年了吧?
成親時的那些細節,我都記不清了,只有成親幾個月前那天夜裏,我卻記得很清楚。說實在的,我若能嫁給司寇羽,這其中的功勞,自然少不得江扶疏的。要不是江扶疏,那天我不可能這麽郁悶的向司寇羽表白,那段時間,曜月府瘋傳司寇羽将有一個新夫人,便是江扶疏,江扶疏本為恪州一家富商的千金大小姐,不經意之間癡迷上司寇羽了,要死要活要嫁過來,本也是門當戶對,但雖為富商,錢抵不過權,司寇羽家好說歹說也是朝廷重臣的後裔,頗得妖帝照顧,那富商也不敢輕易得罪,這會兒正想着怎樣提親呢。
這話兒還是挽晴告訴我的,秋瀾聽後死命的罵江扶疏,罵來罵去除了無恥就是無恥,先入為主懂不懂,被我瞪了一眼後再不敢說話了。我那天郁悶得連鹽都放多了,還好鹹的不太明顯,很可惜司寇羽還是發現了,為此我還收受到了管事姑姑一頓訓,心情更加不好了。
夢一般的過了晚上,我坐在院子裏賞月,但非常可惜那一天沒有什麽月亮,就連星星都十分稀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當事人的心情,連天空都暗淡了許多。我心中暗罵,江扶疏?哪號人物?本姑娘跟司寇羽相識兩萬年,她才認識他幾天?估計司寇羽都不認識江扶疏吧?但是他會不會答應這門親事?論家境,好像沒有什麽可以挑剔的……
這麽一想,我郁悶了……
我走神了很久,知道衣袖被人拉了一拉,這才回過神來,夢一般地看着司寇羽:“咦?你怎麽來了?”
司寇羽看了我一眼,問道:“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我尴尬的咳了一聲:“本姑娘心情好,菜就不能炒得鹹一點兒麽?”
司寇羽皺眉,擡頭,坐下道:“你想說什麽直接就說吧。”
我幹笑:“我有什麽想說的……”
司寇羽輕輕擡眼,我一迷糊,唔,我又沒喝酒,怎麽醉了呢?還是司寇羽此刻太迷惑人了?今夜本來沒有月亮,他也只是輕輕擡眼看我,他的唇上一絲弧度也沒有,明顯是很嚴肅。他發如潑墨,半束半披,眼睛中的光彩勝過星子,還是漫天的星辰都融到他眼睛裏了?我突然想起來初見蘇執殘的時候,這少年半身披上殘陽,那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瞬間奪人心智,也許那個時候可以把持得住,不過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實在是把持不住。
然後我又瘋了。
因為我托着腮幫子,一臉天真道:“改天你有空教教我怎麽追你吧!”
等我反應過來我說了什麽的時候,我開始找菜刀一把剁了我的舌頭……
同時祈禱,他沒聽到沒聽到沒聽到……
司寇羽看了我一會兒,幽幽轉身道:“不用。”我心中一顫,有些失望有些輕松,卻聽見他又說,“你已經會了。”
……我又掉下石凳了……
司寇羽失笑,把我拽上來,俯下身貼近我道:“你倒是很會僞裝……你知不知道……我等這句話快兩萬年了……”
我用看世界末日一般驚恐的眼光看向司寇羽:“司寇羽你今天是不是喝多了……”
表白這種事不應該是男生先來嗎!!!
司寇羽扶額,語氣中透着濃濃的無奈:“我說,寧黛,你就不能自信點麽?”
我默默道,本姑娘自卑了五萬年了好不好……等等!我終于從驚吓裏回過神來,猛然想起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所有的勇氣全部消散,垂下眼睫,一張臉黯淡了下去:“司寇羽,不逼我說實話你會死麽?”
司寇羽挑了挑眉,扯出一抹沒有笑意的笑來:“在下愚鈍,姑娘請明說。”
我深吸一口氣,突然發覺眼前這個人,是我堅持着喜歡了兩萬年的人,我突然不想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歡我,我只想把我所有的秘密全部告訴他,最起碼,這些一直壓在我身上的重擔,會有一個人知道。不管他是驚恐也好,憤怒也好,我只想把最後的底線,親手扯掉。我于是道:“你還記得我們初遇秋瀾的時候,那道莫名其妙的青光麽?那是我發出的。”
司寇羽臉色不變,示意我說下去,我咬牙:“難道你就不覺得奇怪麽?我一點內力也沒有,我一點真氣也沒有!”
司寇羽動作一頓,許久,語氣淡淡道:“所以你想說什麽?”
我笑:“你應該想到了吧?要麽我是麒帝傳人,要麽我是十大種族的。可是麒帝傳人向來是男子,十大種族的,我一點特殊能力也沒有,在十大種族中,只有兩個最古怪的種族,他們中的人會有大部分沒有那種特有的特殊能力。現在你明白了麽?”
司寇羽含笑:“不明白。”
我:“……”
少爺你還要我說的多明白!
無力感被怒火代替,我跳起身,聲音不大卻有惡狠狠的氣勢:“你知不知道我是鳳凰!我是鳳族中人!我是神!!”
說完後,我閉上眼睛,不敢睜眼,最後的秘密都被撕破,這感覺,真不好。
該來的,都會來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