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酷兒婚禮
平安夜是周六,喻承從早上起就在雀躍。
等到天色暗盡,黃色街燈照亮濱江,四鄰響起洗碗刷鍋的聲音後,大象才不情不願在店裏挂上“店主外出”的公告,在喻承和粉妹的催促下換衣服出門。
六公園下出租車,三人打打鬧鬧瘋到君顧門口,頓時被入口處閃耀的一大株聖誕樹和霓虹燈條震住。
一排白色光的雪花造型,中間英文字母加圖畫,一秒一閃“GE”,嗨爆棚的音響從樓下傳上來。
大象狀況外:“咦,這什麽意思?難道這個心是A的變形?那心後面也該是Y呀!怎麽是E?”
粉妹抿嘴偷笑,喻承滿頭黑線:“誰特麽在酒吧門口寫gay啊?怕生意太好是吧?”
大象:“那你說什麽意思!難道是兩個人名的縮寫?俗不俗!嘿,老高啥時候把君顧變婚慶公司了?”
喻承推他:“走啦走啦!”
扶樓梯往B1蹦,一路上也沒見什麽變化。門口候着的幾個服務生,人人西裝小領結,俨然被老高要求精心打扮。但樓下燈光暗,大象一時也沒察覺他們臉上神神秘秘的笑容,領着喻承和粉妹往沙發角的卡座鑽。
場子滿了大半,喻承發現君顧擴建了,場子拓到三百多平,道具還配了幹冰機和激光球。除此之外,軟裝也很浪漫——他太久沒來,無從對比君顧今天的樣子是它每逢大節就這麽布置,還是老高有心為之。
每張卡座中間都放着一小捧紅玫瑰,玫瑰旁一小紮插着青檸片的瑪格麗特,四周牆上膠帶粘了小束小束的氣球。舞臺中央的銀色鋼管上方還懸着一小卷神神秘秘的東西,像是被卷起的大師墨寶,一條紅色絲帶打了個活結,長長垂下可以拉開的一端。
才九點,寶刀未老的dancer,無淚同學已經穿好一條白色皮褲随音樂往鋼管上爬了。他裸着上身,脖子上挂條小小的白領帶閃鑽項鏈,一用力全身肌肉鼓起,引發場子裏陣陣狼嚎和口哨聲。
但老高卻沒出現。九點半,酒桌固定搭子小雙來了,Candy、小卓也來了,一桌子坐滿,大象頻頻四顧,問過來獻殷勤敬酒的小弟“老高呢”,小弟假裝懵懂,搖頭。
喻承把粉妹引見給衆人,問Candy和小卓:“你倆男人呢?”
兩人暧昧笑着對視一眼,搖搖頭。Candy撇嘴,一手在耳邊上下扇動:“結婚去了!”
小卓聳聳肩,說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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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聾耳朵的音樂聲中,人人無法細聊,再說這兩個消極的消息也沒什麽好聊的,人們好像都習慣了gay的最終走向,喻承配合了個惋惜的表情作罷。
一大堆人馬圍聚時,想要呆着不動等豔遇是不可能的。
別人就算對他們其中誰有意思,也被這麽大的親友團吓跑了。何況條件好的1,“高冷”是标配裝備,等着一筐一筐的0自己倒貼;條件不好的,鼓足勇氣過來舉個杯,喝完還是一個人孤單回座。
沒指望了,不過喻承想,反正今晚沒別的目的,重在看戲。他摁亮手機,嗯,快開始了。
“各位同志晚上好!!!”一個裝逼帶磁性的男低音通過音箱傳出來,Candy歡呼了一小聲。
半嗨不嗨的場子被這一聲招呼,喊靜了。喻承四處打量,發現說話的人就在他們身邊,吧臺後面萬年隐形的DJ。
“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有人要問,平安夜有什麽特別的,不就是暧昧、419、天亮後誰也不記得枕邊人、就算記得也可能說拜拜嗎?”有人笑,DJ接着說,“但我們知道,gay的愛也有永恒!今天就是一個讓大家見證永恒的日子!”
衆人有人哇,有人問“什麽呀”。大象大笑,朝同桌人低聲說:“媽的老高真改婚慶啦?”
DJ:“我老板老高說,沖着今天這個好日子,每桌送一紮瑪格麗特,全場酒水半價、小食免費、套套免費!!!”
衆人:“哇啊啊啊!!!”
喻承:“噗……”這還真是老高的作風!話說回來老子給他幫這麽大個忙,待遇跟陌生人一樣嘛!
粉妹拉拉喻承的袖子:“哎,早知道不帶套套了!花了我十二塊五呢!”
喻承無語看着他。
DJ:“接下來,有請今晚的特別人物——大象,到臺上來!”
禮服小弟們一人拿一支紙花禮炮,嘭嘭幾聲在射燈下爆出五彩屑屑,與此同時,鋼管上面懸挂的彩帶被無淚妖嬈扯開,紙卷鋪下來,上面是感光塗料寫的“大象,我愛你!”,人們大聲起哄。
大象本來滿眼嘲笑,前一秒還對一桌人悄悄說:“不是要求婚吧?好土啊好土啊……證兒都沒有,假結婚有什麽意思?過家家似的……”
聽到他的名字,臉色就變了,再看到紙卷上指名是他,瞬間石化。喻承他們一幫知情的看客努力繃住笑,其他人東看西看,目光準确地找到了被喻承一桌人推推攘攘的大象。
喻承:“去啊去啊!”
大象捂臉:“媽呀丢死人了,老子不去!”
DJ挺靈光,馬上改口:“大象好害羞,這樣吧,讓我們的新娘自己來處理!”
說話間,老高一身黑禮服從角落裏出現在燈光下,手裏一大束紅玫瑰,朝喻承他們靠近。一桌人立馬閃開,留下主角大象在紅藍交替閃爍的光裏瑟瑟發抖。
老高氣場十足站到大象面前,單膝跪下,全場靜得像約好了似的,老高聲音清晰傳遍小場子的角角落落:“象,認識你兩年多來,每一天我都生活在幸福裏……”他說了一大段催人淚下的表白,榮獲酒水半價的看客們十分專業,什麽時候該鼓掌,什麽時候該冷靜聽,配合完美。
老高:“……你願意娶我嗎?”
衆人:“噗!”這臺詞怎麽這麽不對勁兒?
大象一手捂着嘴,一手接過老高遞出的花。老高手空了,掏衣袋,拿出碩大一只禮盒打開,裏面并排三樣亮閃閃的東西:一對鑽戒,一把車鑰匙,一把房門鑰匙。
看到這三樣,本來偷偷調笑的人們都停下來,喻承感動得不得了,眼睛直發酸,旁邊有年輕漂亮的小受趕在主角之前拿手指抹淚搶鏡。
大象沉默了一下,接過笑笑:“我願意。”
他站起來扶起老高,已然兼職司儀的DJ喊交換戒指,兩人在衆人矚目下照辦,再在“舌吻!舌吻!”的起哄聲中接吻擁抱。場子被他倆煽得歡呼震天,DJ繼續播放音樂,大聲說:“恭喜二位!願你們白頭偕老!洞房去吧!現在,其餘同志請到你們心儀的人身邊去,願大家都幸福——!”
幹冰“刷——”地再噴,看客們被感染,果真相互走動,郎情妾意的擁抱接吻,小舞池裏是蹦跶亂笑的各樣臉孔,無淚兄只穿一條白色內褲就飛到鋼管上,和管子熱舞。
老高拉着大象的手,低調穿過人群往酒吧後臺作業間去。聽說作業間後面有一個小房間,平時是老高的起居室,今天這種時候,肯定就是“婚房”啦!
老高的橋段還真是又俗套狗血,又特感動喻承他們這些缺愛的人。
粉妹拉喻承:“別看啦,跳舞去!”
喻承一疊連聲好好好,兩人紮進人堆,在彈簧床似的木板上前搖後擺,有時候貼胸貼背,有時候又面對面嘎舞。瘋了半天,頭頂鐳射光頻閃,照得粉妹皮膚更白,睫毛長長投影在臉上,笑眼更水了。一曲完畢,身邊人有的回座,有的停下來拉手聊天,等待下一曲開始。
喻承渴了想走,粉妹卻一把拖住他,眼裏點點光斑:“喻承,我們交往吧!”
喻承愣了一下,腦子裏飛速掠過谷天驕。他剛想糊弄過去,卻想到了谷天驕身後的一個小娃娃,小娃娃拖着一個S曲線的漂亮姑娘,三人身上捆着一個大大的紅色“囍”字。
他對粉妹微笑:“好啊!”
粉妹露出漂亮的笑容,微微嘟起嘴:“親一個。”
喻承遲疑了一下,上前半步摟住他,親了一下粉妹的臉。
粉妹:“……你耍賴!”
喻承笑,聽到有人叫他,他回過頭,小雙正在桌邊揮舞他的手機,用口型說:“電話!”
喻承連忙往再次鬧騰起來的舞池外走,邊走邊朝粉妹回頭:“別急,等會兒啊!”
粉妹原地氣悶,有一個高高帥帥的男生迎上去,低頭對粉妹說着什麽,粉妹朝他客氣笑笑,指了指喻承,跟着擠出來。
喻承看了一眼電話,屏幕上顯示“謝志興”。
他皺眉,朝小雙他們打了個手勢,起身往樓上跑出酒吧,在寒風中接起:“哥?好久不見啊,怎麽了?”
謝志興聲音疲憊:“小承,在幹嘛?”
喻承:“鬼混呗,哥沒跟嫂子約會?”
謝志興靜了一下:“吵了一架……不提她。你過得還好嗎?”
喻承:“好啊!有小寶寶了不?”
謝志興:“我在六公園,能不能見你一面?”
喻承一怔。
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站在了西湖邊,不遠處可以看到慘白的路燈下,被冷風吹拂卻靜坐在湖邊長椅上一動不動的那個人。
謝志興對着地面發呆,喻承步步靠近他,回想起來一年多不見也不聯系,沒料到再見他頹廢的樣子,心裏還是會難過會在意。他輕聲喊了句“哥”,謝志興擡起頭,面容帥氣不減,眼裏添了幾分滄桑。
謝志興笑笑:“我猜你在外面玩,就是忍不住想找你。”
喻承在他身邊坐下。
謝志興留意到喻承沒穿外套,很自然把自己大衣解開,兩個人一起披着縮在湖邊陣陣寒風中。
喻承摸煙點火,謝志興拿過他的煙盒,笑道:“紅雙喜?你跟着我的時候,最次抽的也是三五啊!”
喻承笑笑:“娘們的煙,不得勁兒!紅雙喜號稱小中華,別看不……”
謝志興打斷他:“你不是說有喜歡的人了嗎?怎麽感覺還單着?”
喻承一窘,回敬道:“你真愛呢?大過節在外面吹風,才一年半就不愛了?”
謝志興:“愛不動了。”
喻承:“啊?……你是假結婚真斂財吧!”
謝志興沒忍住一笑,擡手揉了揉喻承的頭發:“女人太作!屁大點事兒盯着問,一天到晚糾纏不清,吃不消,不想要了!那個家,她,我都不要了。”他頓了頓,“想起來,還是你好……”
“哥,”喻承制止住謝志興“憶往昔”,“今天的情況,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她也是你自己選擇的妻子,不是嗎?”
謝志興讪讪笑了笑:“你不問我們為什麽鬧?”
喻承:“甭管為什麽吧!你才結婚一年就想離……離,我覺得沒關系,前一天結後一天離都行,以自己幸福為基準,你只要和跟你結的人談妥。就是哥你別沒事兒向後看,我不想成為你倆不幸福的理由。”
謝志興管他要了根煙點上,沉默了一會兒:“你是不是特恨我?”
喻承搖搖頭:“沒,特感激你,真的。”
謝志興笑:“是‘感激傷害你的人,因為他們讓你更堅強’的感激嗎?”
喻承大笑:“你傻不傻!我們有過整整四年的好日子呀!有什麽傷不傷的!”
謝志興眉頭一挑:“我連傷害你的重量都沒有?”
喻承一下子斂了笑意,擡頭望着眼前黑漆漆的湖水:“去年夏天,就在這兒,我花了五十塊錢跟一站街妹倒苦水呢!你結婚那天,大象怕我想不開,不準我靠近窗臺,自己加班都不去了,嗨,狗血得……你很重要,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現在想起你只有溫暖。”
他回頭望了望謝志興琢磨着他話外音的眼色,接着說:“還記得《和夏沫的500天》嗎?夏沫過了,Autumn會來。自己做的決定,都是不辜負自己的好決定,有什麽好遺憾惋惜的呢?”
謝志興苦笑:“口才見長,什麽時候晉升方丈?”
喻承也笑:“勸你勸得我自己都想通了……想去年七月——哎完了完了完了!”
謝志興被他搞得悲情憤懑全無,懵懂問:“衣服包包丢了?”
喻承一窘:“對哦!衣服包包……還有粉妹!不不,我不是說他們,我訴訟有效期過了啊!林涵那孫子!卧靠……上個月就過了!三千吶三千!公道啊公道!”
謝志興:“你一句話信息量是不是大了點兒?”
喻承詐屍一樣站起身,謝志興哭笑不得,把大衣都披他身上:“你東西放哪兒了?粉妹是誰?”
喻承忽然冷靜了一下,把謝志興衣服還給他:“好像是我剛交的男朋友……算了!哥,你好受些了沒?找那個老太太買束花,回去跪CPU吧!”
謝志興笑笑,喻承往前走兩步,又調頭回來,跟謝志興緊緊擁抱:“哥,好好的,我們都是過去時了。”
謝志興低聲說好,兩人分開。
等喻承抖回到君顧,暖氣湧上來,讓他打了個噴嚏。君顧氛圍比剛才還嗨,小夥伴們各找各的獵物。剩粉妹靠着沙發守着衆人的手機包包,懷裏抱着喻承的外套,小雙一如既往貼心,陪棄婦粉妹聊天喝酒。
看到他,小雙就喊罰酒三杯:“哪有你這種人,前一秒答應和粉妹勾兌,下一秒就玩消失!”
喻承笑嘻嘻貼過去哄粉妹,粉妹真是好孩子,見他笑就跟着笑,一點怨氣都沒有。喻承罰了三杯淡啤,問小雙:“你怎麽每次來這兒都當定海神針?你看看Candy、小卓,哪回是一個人走的?還是你想當注孤生?那也不該來這地兒啊!”
小雙:“叨逼叨、叨逼叨!”
喻承:“……”
粉妹打圓場,三人玩了一會兒骰子,夥伴們還是沒回來。喻承忽然察覺到一個細節,這個細節是從第一次見到小雙一票人時,無意間累積的。
小雙會定時有意無意瞟跟人勾搭的Candy一眼。
就喻承的觀察結果,Candy和小卓是一類人。除了皮相不同外,言行舉止就是雙胞胎。那兩人也是衆所周知的好閨蜜,到哪兒都形影不離。Candy比小卓瘦一點,高一點,裝逼時挺像風度翩翩的陽光帥哥,妖孽時比姑娘還姑娘,準确地說,像風情萬種又喝醉了的瘋婆子。
他倆身上也有大多數小gay具有的優點,細致,貼心,懂事。高興的時候找他們能玩兒特嗨,低氣壓的時候找他們能特治愈。小雙喜歡他們任何一個都再正常不過,當然也都很好。
粉妹乖乖呆在喻承身邊,忽然說:“小雙!你喜歡Candy!”
喻承長抽一口氣:“你怎麽就說出來了!”
粉妹捂住嘴巴,小雙露出一副被雷劈的表情,飛快朝他倆豎起一根手指。完了再回頭,見Candy壓根兒沒往這邊看,他才給自己倒酒,抽紙擦桌面上的煙灰和杯印:“很明顯嗎?”
喻承:“不是吧……你這暗戀的……唾手可得的啊!”
小雙搖搖頭:“易得易失,他太愛玩了。”
喻承理解無能:“愛玩怎麽樣?我看到你暗戀他,都一年半了,BF換了三個,你找自虐啊?”
小雙盯着他“噗”地一笑:“有些人,喜歡的都結婚又離婚、說不定又要結婚了呢!”
粉妹問:“誰?”
喻承:“妹兒喝酒,吃豆豆!好、乖!”他盯着小雙,“別扯別人,你要自虐到啥時候?”
小雙喝酒、倒酒、擦桌子,系列動作一環不少。他沉默了一會兒:“等他老得沒有人要的時候吧!”
喻承哭笑不得:“萬一有人要呢?”
小雙再沉默了一會兒:“那就衷心祝福他咯!”
喻承:“你是聖母啊!……你做聖母不要緊,關鍵是這個過程,他知道嗎?他不知道,你虐半天在搞毛啊!”
小雙不說話了。
三人繼續喝酒玩兒骰子,過了一會兒,Candy雀躍過來拿衣服包包,興高采烈朝他們拜拜,挽着一個大叔走了。
喻承對暗搓搓郁悶的小雙繼續挑撥:“你确定你跟內大叔PK是完敗?”
小雙:“有人就喜歡大叔。”
喻承:“Loser!”
小雙擡起眼睛:“那我試試?”
粉妹忍不住一笑,喻承嫌棄翻白眼,小雙自說自話:“那行!我試試!我……我下回就試試!”
喻承把小雙的外套包包推他懷裏,趕雞一樣把他往外轟:“你現在就去試試,早死早超生!”
小雙懵懵懂懂一步一回頭到樓梯口,忽然像驚醒似的,兩大步飛跑上樓,轉過彎看不見了。喻承和粉妹在原處笑半天,見大象和老高沒有再出場謝幕的意思,粉妹湊到喻承耳邊說:“要不我們先走吧!”
喻承點點頭,叫回小卓一陣衣物交接,買完單領着粉妹上樓。
上車後,粉妹頭一直靠在喻承肩上,像只溫順的貓。喻承無奈笑笑,不久前他勸謝志興“Autumn會來”,現在對着他的Autumn,他也不糾結了,輕聲問:“是……去我那兒?”
粉妹微笑點頭。剛答應交往就上床,喻承不确定這麽做妥不妥。可既然人家願意……那好吧!妥妥的!
他內心戲解決了一個問題,又開始想另一個。
他1的經驗少得可憐,以前謝志興照顧他,讓他試過幾次,但最後都是以他被反壓為結局。喻承想,我會不會等會兒技術不到位,讓粉妹不滿意?會不會不舉啊……呸呸!是個男人就能1,看哥哥拿出看家本事,結合理論揣摩及實踐經驗,把粉妹照顧得妥妥的!
就這麽着,又“妥妥的”了。
回到家,喻承腦子裏塞着各種問題,給粉妹拿了雙拖鞋,跟客廳癱着抽煙的大象打了聲招呼,從衣櫃裏翻出一件T恤遞給客廳癡傻狀盯着大象的粉妹,說:“這個用來當睡衣好不好……卧靠!活見鬼了!你怎麽在家?!”
大象掃他一眼。
喻承:“你不是……老高他……酒吧裏那個是老高找的臨演嗎?”
大象笑笑:“他太傻了,我剛剛給他面子,後來罵了他一頓,回來了。”
喻承迷茫:“你丫有病啊!作死啊你!不是……你為什麽呀?”
大象滅了煙再點一根:“去年你說老高‘可憐啊可憐’,是不是就指這事兒?”
喻承:“我那是說着玩兒的……”
大象打斷他:“房、車、鑽戒、求婚,都他一人包圓兒了,我算什麽?我随随便便就占有了他這麽多年打拼的成果,我憑什麽呀!”
喻承簡直要吐血,不知道說什麽好。忙亂中瞥見粉妹,就戳戳他:“妹兒,勸勸他!”
粉妹:“老高不可憐!大象老帥了!人老好了!”
喻承:“你還是去洗澡吧!”
粉妹哦了一聲往洗手間逃,大象樂了:“別勸我,我想好了。別說我現在一分錢沒賺,完全是個拖累。等我能賺錢了,不是還得頂頭上的二老,不對,四老,同意嘛!”
喻承愣了愣:“你要出櫃?……你要出櫃!”
大象點點頭。
喻承大驚:“你不是說證兒都沒有,假結婚嗎?假結婚怎麽就要出櫃了?”
大象笑:“證兒沒有沒關系,今天真把我感動壞了……”他笑着笑着就眼中泛淚,“我特麽真想跟他過一輩子,但要過一輩子不是他一個人的事兒,我得把四老擺平了,和他安安生生地過。”
大象哽咽,喻承也跟着淚奔,撲上去抱住他:“我草……你倆挺苦情的啊!行行行,你按你計劃來,我等着!矮馬,太特麽替你倆高興了……”
倆二愣子抱着傻笑傻哭了一會兒,粉妹趿拉拖鞋出現:“承哥,吹風機借我用一下。”
大象推喻承:“你伺候妹子去吧,讓我一人開心開心!”
喻承把粉妹推進房間,給他開空調,拿吹風機,自己去洗澡。等收拾完畢後,大象也回房了,他再次踏進自己溫暖的卧室,粉妹躺在被窩裏,一雙眼睛水汽朦胧看着他。
喻承關燈鑽進被窩支着身子,角燈淡淡的光暈裏,兩人沉默對視了一會兒。喻承笑笑,俯下身親粉妹的額頭,鼻梁,臉頰,然後移到他的嘴唇上。
粉妹從被子裏伸出手臂攬着他,兩人相互配合,小心翼翼由淺入深親吻對方。
十秒鐘後,喻承:“嗯?”
粉妹:“……好像有點不對。”
喻承低下頭再試了一次,片刻兩人唇分,一起囧了一下。粉妹笑起來:“你吻技不錯,怎麽就是……”
喻承接口道:“沒感覺。”
粉妹沉默片刻,再笑,無奈道:“真沒感覺……還沒我親自己的手來電。”
喻承:“要這麽損嗎?再來一次?”
粉妹點點頭,兩人又親了一輪,到最後一起狂笑起來,喻承一頭栽倒在枕頭上:“不行了,從來沒打過這麽不來電的啵兒!”
粉妹悶聲笑得全身發抖,枕到喻承手臂上一起躺了一陣。
喻承望着天花板,問:“你說過,你等真愛等了好幾輩子了?”
粉妹:“啊,我說過嗎?”
喻承:“……”
粉妹:“忘了……不過,我要找真愛,這沒錯,這是擇偶底線。”
喻承靜了一會兒,失笑:“不是我。”
粉妹轉過頭笑看他:“應該不是,最好別是,不然這處起來得多痛苦啊!”
喻承也轉過頭,和粉妹漂亮的眼睛對視:“好。那,我猜,咱倆到此為止了。”
粉妹笑:“嗯。”
兩人同時長舒一口氣。
喻承:“那睡吧,前任。”
粉妹笑:“好夢,前任。”
兩人同時側身,背對着背。
這一晚,喻承有了枕邊人,卻睡了自他“被單身”以來,最舒心甜美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