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的溫馨。
梨香正往鍋裏添加着作料,忽見接完電話的母親焦慮地跑進廚房,對方臉色驚惶,又竭力保持着鎮定,對她說道:“梨香,媽媽現在去醫院,比呂士出車禍了……”
女孩手上顫抖,調羹直接掉進了湯鍋裏。有那麽一瞬,心髒似完全停止了跳動,她只覺刺骨的寒冷一點點地凍結着全身的血液,頭腦裏是一片空白,神色茫然,無意識地重複道:“哥哥出車禍了?”
柳生理紗也是心情急亂,嘴裏說着安慰彼此的話語:“電話裏頭很吵,我聽得不太清楚,好像說是擦傷,人沒大礙,現在正趕往醫院中……梨香,你待在家裏……”
母親的話語讓梨香鎮靜了下來,強自按捺着惶恐與擔憂,她連忙說道:“媽媽,我跟你一起去醫院。”
母女倆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後,才發現鬧了個大烏龍。出車禍的人不是柳生比呂士,而是他們路遇到一起連環車禍,有個小孩被撞傷,出血嚴重,作為準醫生的柳生幫忙進行了急救處理,由于現場混亂,他的手臂擦到肇事車的前杠上,破了一大塊皮,流了一些血,柳生家的醫院離得不遠,幾人就幹脆一起去了醫院。
好是一番混亂,柳生一家人臨近九點才回到了家中,也便沒多少心思慶祝了,草草地吃完飯填飽肚子了事。飯後,梨香沉默地跟着兄長一起上樓,去了他的房間。
一關上門,紫發青年用沒受傷的左手将妹妹圈抱到懷裏,低聲問道:“梨香吓着了嗎?”女孩一整晚上都特別安靜,一直用着茫然的眼神盯着他看。
便是良久的沉寂。
女孩慢慢地摟上兄長的腰,幽幽地說了聲:“還好哥哥沒事。”人心總是自私的,知曉出車禍的不是兄長後,她幾乎是虔誠地感激着老天,同時又不斷地惶然後怕着。
“抱歉。”柳生比呂士歉意地說,“讓你擔心了。”
緩緩地搖了搖頭,梨香離開男生的懷抱,看向他的右手:“哥哥的手臂給我看一下……”
柳生比呂士沒有拒絕妹妹的要求,拉起了衣袖,肘部附近嚴實地纏裹了好幾層繃帶。女孩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輕碰了一下繃帶,又連忙縮了回去。
“哥哥的手真是多災多難。”梨香的語氣舒緩了許多,“我不喜歡看見你受傷。”她悶悶地說着,言語坦誠。
柳生比呂士微微笑了,輕聲安撫着妹妹:“以後哥哥會小心的。”
一段有驚無險的小插曲過去後,生活按照原本的軌跡繼續行進。一月中旬正是畢業生們大考的時候,沒有升學負擔的梨香,完全不需要再去學校上課了,只等待着三月份的畢業典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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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大新學期開始後,她沒頂着兄長嘴裏藏書豐富的東大圖書館的誘惑,跟着對方一起去了東京長住,柳生夫婦倒不覺得奇怪,畢竟女兒四月份就要入學了,只當做她提前适應一下大學生的生活。
二月十四號的那天,梨香走在東京的街道上,看到到處是一片濃郁的粉紅的氣息,恍然發覺到了情人節的來臨,幾秒鐘的猶豫後,她來到商店買了制作手工巧克力的原料。
柳生比呂士一回到公寓,首先看到的是一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黑色長毛貓,他低着頭,與那雙螢綠色的貓眼對視了半分鐘後,聽到廚房裏傳出的動靜,繞開腳邊的毛茸茸的小動物,走到那邊。
梨香正專注地将調溫的巧克力倒入模子裏,忽感覺到腰身被人從後面抱着,心跳陡地快了幾拍後,小心地停住手上的動作,平複了幾口呼吸,轉頭嗔了兄長一眼:“哥,你吓死我了!”
柳生比呂士輕笑了一聲,俯下頭,下巴抵在妹妹的肩窩處:“梨香怎麽想到養貓了?”
“就是覺得那只小貓合眼緣吧!”女孩垂着頭,繼續認真地做着巧克力,一邊漫不經心地回答着兄長的問題。
雖然覺得女孩有些隐瞞,但養貓不過是無傷大雅的事情,青年便沒再多問,轉而說道:“今晚有一場古典音樂會,一起去聽嗎?”
“當然要去。”梨香笑着說,“哥哥肯定早就訂好票了吧!”
柳生比呂士只是淡笑着反問:“不喜歡?”
女孩坦率地回了一句:“喜歡啊。”說罷,她推開對方的懷抱,将做好的巧克力模放進冰箱冷藏。
出了廚房,梨香将繞着腳跟的小貓抱起,對兄長笑開顏:“我給她取名叫小雪,好不好聽?”
柳生比呂士瞅着小貓一身黑油油的毛發,好笑地回道:“這是只黑貓。”
“不行嗎?”女孩鼓起包子臉。
紫發青年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妹妹手感極好的臉蛋,語氣寵溺:“梨香覺得好就好。”
梨香抿嘴微笑,手上輕柔地一下一下地順着貓毛。今天路過寵物店時,猛然就想起被刻意遺忘的前世,記憶裏的那只長毛黑貓,是她十五歲時被母親接到繼父家後,唯一喜歡她親近她的存在,于是忽地生出了養貓的沖動。
看着妹妹神色恍惚的樣子,柳生比呂士不經意地輕擰了一下眉頭,伸手攬上女孩的肩,帶着人坐到沙發上,出聲打斷了對方的沉思:“上午在家做了什麽?”
“和平時一樣呗,”梨香随意地回答,“去了一趟超市,路過寵物店時買了這只貓。”
說完話,她忽地怔住了:什麽時候起,她把這間小公寓當成了“家”——她和哥哥的家?好像自那個充滿醉意與熱度的夜晚,本就不堅定的她徹底狠不下心做出決斷,底線一點一點地往後退縮,在經過那一場車禍的誤會後,她甚至産生了放縱這份畸形情感的念頭……
噴灑到頸脖上的氣息,熱熱癢癢的,惹得她想笑,随即是耳垂上溫濕柔軟的觸感,激得她打了個戰栗:“哥……”她猛吸了一口氣,驚呼出聲,心裏陡然升起一片酥酥麻麻。
在女孩的耳朵上輕咬了一下後,柳生比呂士輕笑着開口:“終于回神了?”
男生淡然從容的語調、鎮定自若的态度,堵得女孩無話可說,她回頭瞪了他一眼,心裏憋屈得要命,看到對方嘴角微勾起的弧度,念頭一動,伸手拿下那副反光眼鏡:一雙丹鳳眼裏果然是濃濃的笑意。
梨香頓時沒了脾氣,嘀咕道:“哥哥真讨厭……”
“嗯?”柳生比呂士聞言揚眉,身體壓向女孩,一只手使壞地探到她的脖子間,在女孩被搔撓得失聲笑出時,低沉地反問,“梨香真的讨厭哥哥嗎?”
“哈、好癢……”女孩撒嬌地喊了聲,“哥……”
兄妹倆笑鬧一團,直到一聲凄慘的“喵嗚”聲,才讓兩人乍然驚回神。忍下笑意,梨香将被自己不小心扔到地上又踩了一腳尾巴的小貓抱起來,一邊連忙給貓安撫順毛,一邊嗔怪着兄長:“哥哥,都怪你!”
柳生比呂士輕咳了一聲,擡手想要推一推眼鏡,才想起自己的眼鏡剛才被妹妹摘掉了,低頭環顧了一圈,慶幸地發現掉在地上的眼鏡沒被兩人踩中。
晚上,兄妹倆早早地吃了飯,相攜去聽音樂會,一百五十分鐘的演奏在八點半時結束,待出了劇院,他們聽到身旁經過的一對情侶讨論要去東京塔,原來今年的情人節期間,東京塔特別舉辦了一個Warm Light的活動。
這個特別的夜晚裏,兩人很默契地達成共識,轉變路線,一同趕往東京塔。亮燈儀式已經結束了,但不妨礙一對對情侶慕名來訪。全塔亮着燈,绮麗的光彩為這寒冷的情人夜添了一份溫暖的浪漫。
情人節的緣故,一層展望臺上的人很多,十分擁擠。柳生比呂士牽着妹妹的手,乘着電梯,直接登上了二百五十米高的特別展望臺,這裏的游客要少一些。
全東京的夜景都盡收在眼下。第一次登高塔的梨香驚嘆地貼近落地玻璃,又突地往後急退了幾步,撞進了兄長的懷裏:“哥……”
柳生比呂士頓了頓,将妹妹圈到懷裏,低聲問:“害怕?”
梨香赧然地把臉埋到兄長的胸口:她也是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點恐高啊。
青年摟着人來到玻璃窗前,輕聲哄道:“別怕,有哥哥在呢!”他微笑着說道,“這裏的視野很好,不僅能看到整個東京,還能看到神奈川……”
梨香聞言,好奇地伸頭看向外面,心裏有些忐忑,挂在兄長脖子上的雙手無意識地收緊。柳生比呂士一手固定在妹妹的腰上,另一只手安撫地摩挲着她的後背。
“真的很壯觀啊!”女孩下意識地相信着哥哥的保護,先前被驚吓到的心情漸漸平複了,此時已然開始欣賞起這一般不同尋常的夜景。
塔內橘黃的光線,有一種缱绻暧昧的溫存。男女靜擁在一起,瞭望着東京的情人夜,有一搭沒一搭地漫談細語。
時間漸晚,游客陸陸續續地下塔了。
梨香正入迷地望着塔外的星點燈光,臉龐忽地被一只溫暖寬厚的手掌輕捧起,她順着力道回過頭,就見兄長的面容抵在眼前。他們挨得極近,近得彼此的呼吸都交融在一起了。
她有些失神。
小心地擡起女孩的下巴,柳生比呂士徐徐地壓下臉,以着極緩慢的速度,一點一點地靠近着她。他手上的力道很輕,輕得她只要略微撇頭,就能避開他的親近。
梨香卻是沒有動靜,怔怔地注視着兄長慢慢地接近。
溫濕的氣息交錯在一起,是絲絲繞繞的纏綿。在兩人的嘴唇不到一厘米的距離時,男生忽地停下了逼近的動作,他隔着一層鏡片,凝視着女孩幽黑迷離的眼睛。
幾秒鐘後,梨香緩緩地垂下眼睑。
摟着女孩的手臂驀然收緊,另一只手順勢插入她耳後的頭發間,柳生比呂士輕巧地含着兩片溫涼濕潤的軟唇,溫柔細致地含吮-吸咬。
被神志清醒的兄長真實地吻住嘴,梨香微微睜大眼,只覺心裏緊繃的某根弦卒然斷裂,除了驚慌恐懼外,心裏更多的是釋然堅定,有一絲毅然決然的瘋狂。
這個吻,清淺、綿長。女孩沒有回應,沒有拒絕,只是放任着青年的親昵,良久之後,她忽地閉上眼,無聲地輕張開嘴。
略頓了下,柳生比呂士的動作猛然激烈了一分,一直徘徊在對方唇齒間的舌,忽地闖了進去,熱情、深入。
這個吻,溫存缱绻,火熱黏膩。
高塔之上,有情人抛卻了一切世俗,忘情忘我地擁吻,不舍分離;塔外,天空和夜色溶為一體,星光與燈火相映成趣。
十七章:瑣細
頭腦昏沉,身上燥熱,喉嚨幹灼……她察覺到有一只手在撫摸着自己的額頭,意識漸漸清晰了,睜開眼,就見到兄長眉頭凝結、面色沉郁地坐在床邊。
“哥?”神志尚有些許迷糊,她疑惑地輕喚了一聲。
“你生病了。”柳生比呂士抿了抿嘴,俯身将人抱進懷裏,在她耳邊低聲地說,“我帶你去醫院。”
“啊,不用的。”梨香沖兄長安撫地微笑,“昨天就有些感冒,我去醫務室拿了藥。”
柳生比呂士蹙了下眉,不贊同道:“你在發燒!”
視線不經意地掃到牆上的挂鐘,梨香一時無心與他争辯,只忙着推了推抱着自己的人:“快七點半了,哥哥你今天不是有考試嗎?”不等對方回答,又道,“放心吧,哥,我就是有點低燒,待會我自己去醫務室。”
柳生比呂士瞥了眼鐘表,沒有言語。
“哥哥趕緊去學校吧,”女孩不停地催促道,“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雖然牽挂着妹妹的身體,柳生比呂士也知道必須要去學校了,只得慎重地吩咐了一通:“我知道梨香不喜歡去醫院,但是你的身體要緊,不要讓哥哥擔心,好嗎?”
“嗯嗯!”梨香重重地點頭,心情是無奈又好笑,還有絲絲的甜蜜:她不想讓哥哥總為自己牽挂分心,可對方就是這樣格外地嬌寵着她。
憐愛地在女孩的額上親了親,青年收斂好心裏的憂慮:“我去學校了,要記得去醫院。”臨出門,他還叮囑了一聲。
梨香一手捂上發熱的腦門,揚着嗓門應道:“知道啦,哥!”
等紫發青年離開了好一會兒,女孩忽地躺回被窩,将臉埋在枕頭上,小眯了十來分鐘,才又慢慢地爬起身,穿戴起來。
梨香站在洗臉臺前,對着鏡子刷着牙,忽覺口中溢出一股鐵鏽味,便是吐出牙膏水,白色泡沫混合着暗紅的血色,讓她微微一怔,随即嘴裏的血氣變得濃郁。
牙龈出血……她無意識地皺了皺眉,一邊往口中灌水漱口,一邊思忖着待會去醫務室的事情。
臨近中午,柳生比呂士考完了半天的試,正擔憂着某個人,想要趁着午休的時間回一趟公寓時,就接到了妹妹的短訊:「哥,考試還順利吧?我剛輸完液,已經退燒了,現在正要回神奈川,這兩周你要忙着考試,我不想打擾到你,就先回家了,你一個人要照顧好自己哦,別太累了。哥哥加油!」另附一張動态的笑臉圖。
他第一反應是要給女孩打電話,随即想到最近自己确實很忙,妹妹的身體不太舒服,回家也好,有父母相陪,她一個人不至于孤單了,便是回了一條短信,讓她注意安全、保重好身體。
等終于考完了試,柳生比呂士便迎來了他大學生涯裏的第一個春假,同時也迎來了自家妹妹的畢業式。
女用洗手間裏,青春靓麗的少女正站在水池前沖洗着手,忽覺一陣溫涼快速地流過鼻腔,她下意識地擡手摸至人中,指腹上頓是一片黏膩溫濕。她怔愣地望着鏡子裏,女孩用着略顯蒼白的手指掩捂鼻子,一抹猩紅從指縫間緩緩滲出,格外地刺目……
“同學,”一旁的女生驚恐地說,“你流鼻血了。”
梨香回過神,歉意地看了被她吓到的女生一眼,另一只手掏出幹淨的手帕,拭去血液,輕按着軟鼻處。
柳生比呂士站在欄杆前,安靜地欣賞着母校早春的景色,聽到背後女孩輕快的喚聲,不自覺地揚起嘴角,轉身看過去,目光落到妹妹的臉上,笑意悄然淡去:“你的臉色很差……”
梨香微愣了下,随即笑着挽上兄長的胳膊:“昨晚沒睡好呢,一想到今天要代表畢業生,在全校師生面前發言,我就覺得緊張。”宅屬性的人都不愛在公衆場合上發言,作為畢業生代表,今天父母與兄長都要參加畢業式,她自然十分慎重。
聽到妹妹的話語,柳生比呂士面容微緩,淡笑道:“梨香表現得很好。”
典禮結束後,學生家長們都離開了,從現在開始是學生們的狂歡時間,畢業party當然少不得了。柳生比呂士理所當然地成為妹妹的舞伴。
兩人相攜進了會堂,舞會開始前,梨香遇到了有一段時間沒見面的幸村和美。
趁着柳生比呂士去拿飲料的空當,幸村和美取笑着自己的朋友:“梨香醬,你真沒情趣!”
梨香一時不解:“啊?”
“你怎麽讓你哥當舞伴啊,”幸村和美搖頭道,“平時你們兄妹黏得還不夠緊嗎!畢業party,你應該邀請的是平川前輩吧!”
“別說笑呢,”梨香連忙解釋,“平川前輩有女朋友了。”
“啊?”幸村和美顯然十分意外,小小糾結了一下也沒追究,轉而笑道,“那不是還有倉木君,或者藤野君嗎,再不行川島學弟也不錯啊……”
這時紫發青年手拿着飲料走了過來,女孩子們的悄悄話就此中斷,幾人閑談了一會兒,舞會正式開始了,幸村和美跟着她的舞伴離開。
“倉木君、藤野君,還有川島學弟,”柳生比呂士摟着妹妹滑進舞池,嘴唇貼近她的耳朵,低聲開了口,“嗯?”
梨香微覺意外:“你聽到了啊。”仰起臉,注視着兄長的眼鏡,一雙桃花眼裏盡是笑意,幾許調侃的意味,“哥哥生氣了嗎?”
環抱着女孩腰身的手臂猛然收緊,柳生比呂士定定地看着對方的笑靥,半晌,放松了力道,眉梢飛揚,語氣淡然:“沒有。”
“真的?”梨香歪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
“你現在的舞伴是我。”青年平靜地回應了一句。
女孩微笑:“是呢……”忽地想起一件事,便問,“那,哥哥去年的舞伴是誰?”她當時還在中國,錯過了兄長的畢業式。
柳生比呂士輕勾起嘴角,低問:“梨香覺得會是誰?”
梨香有些郁悶,咕哝道:“我哪裏猜得到,哥哥這麽受歡迎,很多女生都想要你做舞伴的吧!”
“梨香生氣了?”男生同樣問起女生先前的問題。
“哥……”有些羞赧,有些不滿,梨香嘀咕了一句,“你總是愛捉弄我。”不悅的話語卻一點沒有生氣的意味。
被妹妹郁卒的模樣取悅了,柳生比呂士笑了笑,回:“我去年的舞伴是清水結花。”
清水結花其實算是梨香的遠親表姐,而且人家有一個人在國外的相好男友了。梨香聽了兄長的回答,無意識地揚開笑臉,眼角眉梢添了些許愉色,惹得一直盯着她看的青年悄悄地在心裏偷笑了。
兄妹倆都不是愛湊熱鬧的人,舞會一結束,兩人就離開了會堂,手拉着手,一起散步回家。
天色已經快黑了,經過一座靜僻的公園時,青年忽地停住步伐,在昏暗的林間,抱着女孩靠在櫻花樹上,溫柔而深入地親吻着——早在舞會上看到妹妹的笑容時,他就想吻上去了。
親親熱熱,勾勾纏纏。許久,情迷的男女才勉強分開,兩人額頭親昵地抵在一起,彼此的唇還暧昧地摩擦着,不時地輕吮一下。
雙手勾挂着兄長的脖子,梨香輕悠悠地開口道:“哥,我們旅游去吧,就你和我兩個人!”
柳生比呂士十分意外,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捧起女孩的臉,問:“怎麽忽然想去旅游了?”他的妹妹可是最不愛出門的。
“唔……慶祝我畢業?”梨香的語氣有些不确定。
一聽女孩的語氣,就知道她在掩飾,青年失笑,好聲接着她的話,又問:“梨香有什麽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梨香不由得淺笑,很肯定地回道:“天地的盡頭。”
天地的盡頭?怔忡了好幾秒鐘,柳生比呂士才反應過來,語氣略有訝然:“你想去知床?”
“嗯。”女孩應聲。
柳生比呂士凝視着妹妹的眼睛,一時沉默不語。
梨香被他看得心有不安:“哥?”
“你有心事。”柳生比呂士突兀地說了這麽一句話,一針見血。
“哪裏有……”梨香下意識地反駁,視線飄忽不定。
輕輕地吻了吻女孩的唇,柳生比呂士面色放柔,話語中是些許嘆息:“你不想說,我不勉強,但是梨香要記得,我是你哥哥,不管遇到了什麽困難,總有哥哥在的。”
“梨香知道的。”女孩乖巧地應答,轉而引開話題,問着先前的問題,“那,哥哥願意陪我去知床嗎?”
柳生比呂士說:“這個季節不太适合去吧!”三月中的北海道,冬春交際,冰雪融化了,花草尚未生發,并不是游玩的好時節。
“今年不是天冷嗎!”梨香解釋,“我聽說前不久北海道還下過小雪的,現在正是知床解凍的時候,很适合去看海上流冰。”
“現在天氣正轉暖,想看流冰的話,得盡早一點。”
梨香欣喜:“哥哥答應和我一起旅游了?”
柳生比呂士輕笑:“梨香不是總說我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嗎?你難得想出門游玩,哥哥當然要陪着一起了。”
女孩聞言笑開了,主動地在男生的下巴上親了一口,害臊地想要離開時,卻被對方及時地堵住了嘴。兩人的唇舌再度緊緊地糾纏在一起了。
十八章:旅情
柳生兄妹都是行動派,說好了旅行,當晚回家就收拾了一番,告知了父母并得到完全的支持後,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門,相攜踏上了去北海道的列車。
既然是去知床半島,還要看流冰,他們便幹脆選擇了網走為第一站,其後打算乘坐號稱“日本最慢的列車”流冰Norokko號觀賞鄂霍次克海岸的風景,最終目的地定在宇登呂港。
兄妹倆抵達網走時已經是下午了,錯過了Norokko號列車的當天發車時間,兩人倒是預料到這樣的情況,并不在意,在旅館安頓好了,便一起坐上“極光號”破冰船,欣賞到了海上的流冰盛況:青藍的海水漂流着晶白的碎冰,可謂美不勝收,流冰之間,偶爾還有一些海獸露頭,看得船上游客喜不自禁。
待破冰船回港,已近黃昏,梨香與自家兄長在一家環境雅致的餐廳用了一頓晚餐後,便早早地回到旅館歇下了。
第二天上午兄妹從網走出發,去往知床,中途經過北濱車站的時候,與不少慕名而來的游客一般,也在此下車稍作停留。他們坐在咖啡廳各點了一杯咖啡,悠閑地欣賞着不遠處的大海,漫談一些有的沒的,頗有一種自在惬意的樂趣。例行在車站合了一張影,兩人便準備乘坐下一班列車繼續旅程。
“唔……”梨香看着候車室滿牆壁甚至天花板上都是游客留下的心願紙條後,頓時意動了,她轉頭看向青年,“哥,我們留張心願條吧?”
柳生比呂士自然不打擊妹妹的好興致,取了兩張便箋紙和兩支筆:“梨香打算寫什麽?”
随意瞄到跟前一張留言紙上的心願,梨香眼神恍惚了一下,随即對兄長笑開,十分神秘的模樣:“哥,我們各寫各的,誰也不許偷看,等哪天心願實現了再說出來。”
紫發青年失笑,寵溺地捏了捏妹妹的耳朵:“越來越孩子氣了,嗯?”
梨香笑嘻嘻地點頭:“誰讓哥哥太能幹了,做妹妹的只要被慣寵着就好了,當然會變得越來越幼稚了!”
伸手将巧笑嫣然的女孩摟抱到懷裏,柳生比呂士飛快地在她的嘴角親了一口,低聲道:“嗯,是哥哥的錯,梨香不用擔心,哥哥會負責的。”
梨香抿唇微笑,然後推開兄長,躲到一邊寫心願去了,倒是讓看着她的青年好笑地搖頭。
即使是最慢的列車,從網走到知床斜裏不過是一個小時的功夫,等轉車到達了宇登呂,在溫泉民宿安頓好後,時間也還早的很,柳生兄妹沿着海岸線,徒步玩賞着知床的自然風光,就算在這荒寂凄涼的末冬,有着日本最後的秘境之稱的知床半島,仍舊是美得足令人驚嘆。
“唉,我們來晚了,錯過了流冰祭。”回民宿的路上,梨香有些惋惜地嘆道。
柳生比呂士攬着妹妹的腰,不掩滿心的愉快,嘴上淡聲回:“明年春假時可以再來。”
梨香怔了怔,随即笑道:“是啊,嗯,明年來早點,我還要試一試流冰漫步……”話沒說完,被兄長輕捏了下耳朵。
柳生比呂士輕斥,語氣卻柔和溫軟:“太危險了。”
女孩讨好地對兄長笑了笑,将話題引開。
游玩了一天,到晚上,自然少不得泡溫泉了。柳生兄妹定的是溫泉包間,房間的環境舒适怡人,內有溫泉水直接引入,另有一面朝海的落地窗,晚上泡完湯,坐在榻榻米上,全然可以欣賞到夜晚的海港與天上的星光。
浴室裏先洗幹淨頭發與身體,梨香包好濕發,裹着浴巾,猶猶豫豫地走出門。日本是個喜好泡湯的民族,她因着種種緣故,又有一些年不在國內,泡溫泉的次數不算多,十分不習慣裸體泡湯……尤其現在,她還要和兄長單獨泡在一個池子裏。前些回的經歷,都是一家人出行,然後她與媽媽單獨去女浴場的。
女孩不自在地按着浴巾,磨磨蹭蹭地朝溫泉池走去,她的哥哥已經泡在泉水裏了,摘掉了眼鏡的青年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男生——或者更适合稱為男人——的喉結無聲地滑動了幾下。待見到妹妹慢吞吞地挪步、頭快垂到地上的模樣,柳生比呂士忍俊不禁地說道:“梨香,你打算磨蹭到什麽時候?”
梨香被他這一說,倏地驚回神,只覺自己這樣忸怩的姿态顯得別有意味……便是猛然加快腳步,三兩下走到池子前,對上那雙含着笑意又似是更具深沉的深灰色眼睛,她不由得尴尬地撇開頭,一鼓作氣地邁入熱湯裏,在離兄長有些遠的位置坐了下去。
寒冷的北方之夜,坐在熱暖的溫泉水裏泡澡,是一件極其幸福的事情。梨香漸漸抛開了拘謹,靠着水池,興趣盎然地撩着泉水,任由水珠滑過光裸的手臂。
柳生比呂士靜靜地坐在女孩對面,看着她玩得不亦樂乎的樣子,眼神愈見柔軟。
忽覺太安靜了,梨香手上動作一頓,不自覺地擡眼看向兄長,恰恰地撞上對方凝視的目光,便是幾分赧然。她低下頭,半分鐘後複又擡起,不自在地嘟囔:“哥哥總盯着我做什麽!”
青年輕笑出聲。低沉的笑聲,是說不出的磁性動聽,在這樣的情境裏,讓聽到的女生忍不住地臉紅耳赤了。
別扭了的梨香,掩飾般地撩着水,朝對面撒去。柳生比呂士的回應是直接起身,走到妹妹的身旁坐了下來。
女孩愣了一下,随即咕哝道:“哥哥幹嘛靠這麽近,很擠的……”
“梨香太害羞了。”男人含笑的嗓音帶着一絲調侃,“哥哥又沒對梨香做什麽壞事。”
做……什麽壞事?梨香只覺這話很古怪,古怪得她不敢深入思考,手上不由得又掬起一捧水,朝兄長臉上潑去,做完後,又立刻心虛地想要逃開,卻猛地被人攬住了肩膀,上身歪倒過去,直接撞到對方的胸膛。
熱氣蒸騰的溫泉裏,男女的體溫都似是格外地高了,梨香渾身僵硬,不敢稍有動靜,她和他都只圍着一層浴巾,身體卻是緊密地貼靠在一起,沒有空隙。
大腦有一刻是完全空白的,直到耳垂忽地被灼熱的唇舌含吮時,她渾身打了個激靈,驀然驚回神,想要推開這個炙熱的擁抱,手上的力道卻是綿軟無力,而箍着她身體的雙臂,結實有力。當濕潤的氣息順着耳垂漸漸下移時,她不自覺地繃緊了身體,在脖子被人輕淺地吮咬時,猛地深吸了一口氣,那平常随意碰一下都會耐不住笑意的敏感處,此時是酥麻一片、癢到了心裏。
女孩仰着頭,雙目緊閉,臉頰緋紅,口中急促地喘着氣,身體嬌軟地靠在男人的懷裏。
察覺到妹妹無言的放任,柳生比呂士不再滿足于試探性地輕觸,他将人按在水池旁,盡興地品嘗着那白皙漂亮的頸脖,繼而貪婪地往下,吻過精致美好的鎖骨,用力地吮着沒被浴巾遮掩到的每一寸肌膚。
“哥……”梨香微張着嘴,細碎的低吟聲裏夾着這一聲輕喚。
柳生比呂士猛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擡頭凝望着妹妹的臉龐,緊摟着她腰身的手臂無意識地增了三分力氣。
腰間的疼痛惹得女孩醒過神,她蹙了下眉,睜開一雙水霧迷蒙的眼睛,剛想要說話,卻陡然被人狠狠地堵住了嘴。這是一個激情狂野的深吻,全然不同于以前的溫柔纏綿,少了一些憐愛,多了一種侵略,極具情-欲的氣息。
梨香頭腦昏沉沉的,沒了思考的能力,全然迷失在了被兄長挑起的熱情裏。
溫泉的水汽,蒸騰缥缈。潔白的浴巾早已被人扯開,悄然地滑落到池底。梨香徹底癱軟了身,當耳邊有男聲在低說着“抱緊我”時,她只是無意識地順從着兄長的要求,摟住了他的脖子,随即是身子騰空,被人抱出了水池。
離開了溫泉,濕潤的身體感覺到一點點的涼意,繼而是整個人被安穩地放在軟和的被褥間。梨香失神地望着男人健美的身軀強勢地壓到了自己身上。
她一直知道情人間的一些事比親吻和擁抱來得更親密,卻第一次真切感覺到這種親密是怎樣的羞恥又極度的快樂……
她也知道,有些事是兄妹間做不得的,比如接吻,如果接吻後尚有一絲回歸正軌的可能,若真和兄長發生了關系,便會徹底地扭曲了原有的兄妹情誼,哪怕将來後悔也無濟于事。
她都是知道的,但最終,她沒有絲毫抗拒兄長的親近,縱容着他對自己做着一切的極為羞恥的事情,甚至情動之時,主動地敞開了身體。
柳生比呂士在最後的時刻,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動作,緊緊地摟着身下的女孩,在她耳邊喘着粗氣。
神志一點點地恢複了清明,梨香有些不明白兄長的意思,她與他的身體緊密相貼,她能夠感覺到他深切的渴望……她慢慢轉過頭,望着青年緊閉着眼,額角滲出汗意,一副極度隐忍的模樣,遲疑了一下,小聲地詢問道:“你為什麽……”忽然停下來了?
直白的問話到底是說不出口,她只能含糊地這樣問。
柳生比呂士卻明白她的意思,微睜開雙眼,對上妹妹困惑的黑眸,憐愛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