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憑君莫話封侯事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重樓專場~
想到飛蓬從小到大,還真沒做過什麽大局上算是錯誤的事情,神農在心裏嘲笑了伏羲一回。想也知道,伏羲心中的想法壓根不是飛蓬願意接受的。
不過,這事兒他不便插手,自己這邊都沒忙完呢。神農暗嘆一聲,出聲問道:“帖子收到了?”
這些年,重樓因族人數量有限,始終堅持只傷不殺,總讓血覆戰隊暴露蹤跡、處于水深火熱的境地中。開始,大家是有些不解,也難免有些怨言。
久而久之,身後追殺的力度卻漸漸截然不同,其中敵友之意簡直一目了然,整個血覆戰隊才恍然大悟。果不其然,重樓再無留手的調轉槍頭,将想把他們趕盡殺絕的隊伍,整個兒屠滅了。屠滅之前,還讓驕蟲和女嬌前去逼問,問出了幕後之人是誰。
鬧得越來越大後,重樓接到了一張請帖,其上的署名是昔日獸族長老貔貅,極其麾下的戰将呲鐵和禍鬥。嗯,非在之前想殺重樓的那幾位之中。
即便如此,對于重樓有心赴宴之意,瑤姬、女醜、女嬌也還是持反對意見。
“貔貅…”驕蟲神色凝重:“你不覺得,這和共工那一次很像嗎?”
赤霄瞧着帖子也欲言又止,半晌才對重樓道:“貔貅是我獸族軍師,在元老之中,他算得上是和歡兜長老交情最好的。之前的追殺,我可以肯定多有他之手筆。但在你屢屢手下留情,想要保全這些奉命行事的族人後…”
“是的。”重樓微帶笑意的打斷他的話:“其後,追殺我們的族人顯然放緩腳步,可想而知,貔貅根本就是借機試探與我。索性,我所作所為還算合他心意?”
頓了一下,他又對女嬌、女醜和瑤姬、驕蟲解釋道:“至于呲鐵和禍鬥,當年我亦曾挑戰過他們。此二者雖兇殘卻信奉強者為尊觀念,沒什麽太重的權利之心,若能收複則可為我所用,故而我不可不去!
”此行我為明,驕蟲、瑤姬為暗,縱有埋伏也可殺出重圍。“最終,在大家或沉默或支持的眼神中,重樓一錘定音道,繼而看向幾位好友:”這邊交給你們,如有不對便無需再留手,切記不要留下任何線索,讓他們得以繼續追蹤!”
思緒從記憶中回轉,重樓看向面前的神農,淡淡一笑道:“已經決定去見了。”他頓了頓,若有所思道:“晚輩倒是很驚奇,這場魔尊的角逐戰,您好像更看好我?”
“雖說有法則看重,但我修為尚且不到元老修為,也就與雍和、犀渠和蜚持平罷了。”重樓的語氣,帶着幾分謹慎的試探。雍和、犀渠與蜚,俱是在他被關押的一百五十年中成長起來,他們對自己并無認同之意,亦是此番想要自己性命的主要人士。
神農斜睨了他一眼:“你小子和瑤姬定下了契約!”重樓表情微妙的一個漂移,就聽見神農冷哼道:“我的嫡系血脈,只剩下你和瑤姬,瑤姬敗給你,除了你,本皇還能看好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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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樓沉默片刻,艱難的說道:“那您說讓所有人自願臣服,就是魔尊?”
“呵,他們幾個幾斤幾兩,本皇這個創造者,還能不知道?”神農冷笑一聲:“蚩尤不在,他們各自為政,誰也贏不了誰,你要是不能各個擊破,那就白瞎了蚩尤對你的培養。”丢下此言,他施施然走了。
被丢下的重樓臉上神情更多是哭笑不得,但過了一會兒,他擡起了頭。即使隔着神魔之井,掌握了空間法術的重樓也依舊能看清外頭——神族已失去了絕大部分領土,整個種族都只能擁擠在神樹周圍不大的區域裏。末日的倏然而至,卻少了他所在乎的幾個人。
左看右看都沒見到九天幾人,重樓的嘴角微微揚起。看來,飛蓬的目的果是讓他在意的這幾人,都退出這場戰争。換而言之,這場戰争本身會帶給神族不好的影響?重樓心裏饒有興趣的推算着,接下來的日子裏時常注意。
在此過程中,值得一提的有幾場交鋒。其一,便是這次赴宴。
約定的地方是一片窮山惡水,狀象黑毛水牛、頭長巨角的呲鐵和外形象犬、雙眼隐有火焰的禍鬥,都站在長老貔貅身側護衛着。血色魔月照耀之下,依稀可見兩位戰将身上流血的傷口,地上也是坑坑窪窪,顯然才發生過一場大戰。
瞧着唇角含笑,适才勝得很輕易的重樓,貔貅心驚于他接近了元老境界之餘,還是厲聲喝道:“重樓,你單槍匹馬赴會,當真不怕死?!”
随其話語,禍鬥仰天一聲長嘯,山頭忽然出現密密麻麻的族人,手持弓箭對準了重樓。
重樓面色鎮定,唇畔甚至彎起一個肯定的弧度:“長老光明正大約戰晚輩,還費心請出呲鐵和禍鬥兩位前輩,對重樓多番指點,我自然相信,長老不會背信棄義!”
雙目相對,貔貅的眼神淩厲而殺機湧動,可重樓雙眸裏全然是淡定自若之色,氣氛凝滞的讓山頭上的戰士們呼吸輕不可聞。
半晌後,貔貅終于敗下陣來,瞳眸中無奈掠過,他放棄似的揮手,沒好氣的道:“爾等盡數退下!”
“少主,不,我現在該改口稱呼你為首領了!”戰場上作為軍師,貔貅正苦口婆心的勸說:“你如今身份不同,若為王者,不同于之前為将為帥,當以自身安全為重中之重,不可孤身犯險。在情況不明時,更是如此!”
重樓輕輕點頭:“多謝長老提醒,不過我的确是早作了準備。”說着,他唇角彎起的弧度更深。
三位獸族高手聞言一愣,下一秒他們就集體毛骨悚然,明白了重樓此言何意。
只因貔貅頸側驀然出現一把匕首,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伴随低沉但頗為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貔貅長老多慮了!”
重樓淡淡一笑:“驕蟲的匿跡潛形和毒術蠱術最近都更強一籌,瑤姬自創的輔助神術效果也不錯,兩者結合才有這等效果。不過,還是得罪了,萬望長老海涵。”
頓了一下,他下令道:“驕蟲,且解去你所下之毒,總不能讓族人睡在荒郊野嶺吧!瑤姬,你消耗過度,回去休息。”
“是。”驕蟲的身影再次消失,瑤姬輕笑一聲也走了。
這一次集中了精神,呲鐵和禍鬥依舊沒發現,他們是怎麽離去的,面面相觑皆有失落之色。
“少主…”貔貅的臉上閃過釋然和欣慰:“罷了,你們都成長了,是好事。”
長輩的反應被重樓看在眼裏,他紅眸閃過深邃複雜的暗光,有感動也有疑慮,随即面不改色、意有所指道:“我們先換個地方吧,想來貔貅長老應該還有所指教?”
貔貅很幹脆的颔首,語氣總算多了曾經對蚩尤的敬服:“如此,您先請!”
這般,在血覆戰隊便多了一位元老和兩位戰将後,而重樓的反擊也正式開始!總體上,重樓定計瞞天過海,先任命呲鐵和禍鬥為将,對之前追殺他從未留手的獸族将領展開反殺,并以新加入的貔貅為軍師,且派出血覆半數精英随行跟從,美其名曰保護。
貔貅本身也心知肚明,作為獸族曾經的軍師,他若是真心充當重樓的軍師,自然會為了魔族未來考慮。所以,他毫不猶豫賣了一起誕生的初代元老,亦是重樓他們長輩之一的水伯冰夷。
關于血覆戰隊戰冰夷,則是重樓自認為第二值得銘記的一戰,但原因不是他自己,而是瑤姬。因為在這一戰之中,重樓明白了一點,瑤姬是真的顧念親情,哪怕也有心狠手辣的一面,卻從未想過和他相争。
這一戰是由貔貅布局,傳出血覆戰隊大戰各方将領的消息,卻只是抛出的煙·霧·彈,真實目标從一開始就是冰夷!可憐的水伯冰夷,卻完全不知道自己換了對手,以至于栽的毫無防備。
當他被重樓、瑤姬、驕蟲、女醜、女嬌和赤霄帶領血覆精英團團圍住,所有可能的逃跑路線都被徹底封鎖,那神色沉郁到極點。衆人只見他咬牙切齒,簡直悲憤欲絕的喝罵道:“貔貅你個混賬!”
對此,重樓完全當耳邊風,任由冰夷喝罵了好一會兒,才給女嬌使了個眼色。女嬌擅長魅惑,先前大戰期間,曾在冰夷麾下聽從差遣。
女嬌心領神會,笑容嬌美的端着酒壇上前:“前輩勿惱,先喝點美酒消消氣。”她語氣很是嬌俏:“大家什麽脾氣您也知道,不必擔心我們下毒。”
冰夷畢竟是元老境界,哪怕猝不及防被陣法限制戰鬥力,也是不懼的。他接過來,掀開封泥就喝了個痛快。
女嬌神色如常退回來,重樓走上前去,抱臂等他喝完,才開了口:“前輩為我獸族付出良多,若有可能,晚輩也不想與您為敵。”
水伯冰夷的臉色好看了不少,但在他出言之前,重樓眸露堅定之色,他抱拳道:“可父神已逝,為日後反攻神族,獸族轉為魔族後,需要一個領袖。晚輩不才,自覺有資格任魔尊之位,且我族素有強者為尊的傳統。所以,為防止雙方損失太大,晚輩願與一戰…”
冰夷掃過還在起效的限制陣法,冷哼一聲道:“若我拒絕呢!”
重樓淡淡一笑,他瑤姬、赤霄、驕蟲、女醜和女嬌拱手一禮,齊聲道:“那吾等只能恭請前輩閉關千年,至魔尊确立後再出了!”
冰夷視線掃過周遭,赤霄、瑤姬擅長陣道,布置的陣法直接将自己的戰力限制在元老境界之下,和重樓平齊。知曉自己已全無退路,他幹脆利落道:“來戰!”
在血覆戰隊驚嘆的目光之中,重樓手持炎波血刃沖了上去。血刃上閃耀着熾烈璀璨的雷光,他出招快如飛雲掣電。
水伯冰夷擅長靈術,拳腳功夫亦是不差,可貴為元老的他,和共工有同一個毛病,養尊處優久了,縱是獸族高手也不怎麽喜愛過于粗魯的肉搏。
所以,縱使雙方能動用的境界一樣都是天級九重,他的攻擊頻率,也實在跟不上平素好戰好武、戰場身先士卒的重樓。
時間一久,冰夷自然就完全落入下風。他身上被雙刃劃出一道道入骨的傷痕,偏偏炎波血刃所造成的傷勢,傷者本身難以自己治愈。
于是,冰夷動手的速度和力道,随鮮血流淌而越來越弱。最後,在一聲悶哼之後,水伯終于栽倒在地。
“前輩如今意下如何?”重樓的語氣平和淡然,眉宇間亦是一派鎮定自若,似乎将利刃架在冰夷頸間的不是他一樣。
輸在曾經教導的晚輩手裏,冰夷雙眸終是露出不甘之色,他眼底甚至掠過陰沉的暗芒。
重樓似是未覺,只伸出另一只未拿利刃的手,将倒地的水伯拉起,再很自然的将這只手背在身後,其血瞳凝視冰夷,一副認認真真等答複的樣子。可站在重樓身後的血覆卻發現,他手指對着身後的瑤姬點了點。
瑤姬自然沒有令他失望,這位天生高貴的神農之女眸底掠過冷意,上前一步巧笑嫣然的道:“打也打過了,以冰夷前輩的性情必不會食言,以後可都是自己人了呢。”
她用手指輕易撥開重樓的炎波血刃,指腹不經意的觸及冰夷頸間,對他粲然一笑:“勞煩前輩先和我等回去一敘如何?”嘴上如此說着,瑤姬指腹處隐約發燙,驚天動地的禁術蓄勢待發,一點點抽幹瑤姬的靈力!
感受着禁術的殺意,看着瑤姬慢慢變白的臉上,那雙美眸閃着森然寒光,水伯冰夷的瞳眸裏下意識閃過驚懼,回神後則是難堪和憤懑,卻偏偏不敢表露。最終,他被重樓等年青一代連說帶勸的拖走,瑤姬走在最後,緩緩收攏險些脫手而出的禁術。
一路上,冰夷忍不住回頭去看,而瑤姬斂去殺意,對他笑得要多甜有多甜,好似之前無有任何不愉快之事發生。這總令冰夷想到之前那股殺意,不自覺背脊發涼,也就稀裏糊塗被拖回了血覆戰隊的臨時據點。
之後發生的事情,倒是讓血覆和冰夷的關系緩和了不少——水伯剛到據點,其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有貔貅氣息的房間,速度之快令重樓等都來不及阻攔。
但頃刻後,大家都笑聲難抑,赤霄更是笑得風度全失。因為房間“轟”一聲陡然炸開,冰夷腳下有陣法層層嵌套,将他牢牢禁锢在裏面,甚至其周圍還有雷光電光閃動,讓頭發絲絲縷縷炸起,狼狽之極的冰夷咆哮道:“貔貅你個混蛋給我等着!”
重樓抽抽嘴角,大概是想起曾經也被赤霄這麽折騰過,不禁側頭狠狠瞪了一眼赤霄,只得到一個燦爛之極的笑容。
他無奈搖了搖頭,不過對于水伯冰夷如斯情況,自然不能不救。炎波血刃以特殊的軌跡劃過陣法,轉瞬之間,禁锢就碎裂開來。
重樓對着冰夷意味深長一笑:“前輩,吾知曉你和貔貅長老‘私交甚篤’,那不妨加入血覆,也方便你和他多多交流嘛!”
被好友幾度戲耍而怒火中燒,水伯冰夷頓知重樓之意,這是他最後選擇的機會了,要是不答應想來不管重樓還是瑤姬都不會留情面。
作為效忠蚩尤的獸族元老,甚至也曾看護重樓長大,冰夷神色複雜起來。他深深的看向重樓,眸中不再是先前的不甘,而是審視和估量。
重樓面上笑容分毫不變的直視着他,半晌後,冰夷搖頭失笑,其話語滿含感嘆之情:“戰争當真是最好的淬煉,少主已經越來越成長為一個合格的首領了。”
他倏爾以手指劃過眉心,血珠迸濺之時金光閃現,伴随着堅定不移的話語:“我以血為誓,在不違從前所立誓言的前提下,當盡力助你成就魔尊之位,切你登頂之時,吾終此一生絕無二心!”
重樓神色不變,紅眸一片坦然,他迎着周圍血覆成員狂熱的眼神,還有身邊同伴信任的目光,唇角彎起一個決然的弧度:“重樓定不負諸位所托!”
再之後,重樓、貔貅、冰夷發消息給各方獸族将領,聯手舉辦了一場宴會。在這場宴會上,重樓大戰群雄,将那些野心頗大的獸族高手一一擊敗。
值得一提的是歡兜等獸族元老,前面自矜不出手的結果,就是重樓的氣勢步步拔高。等他們願意下場,氣勢上已輸了一半,臨場發揮還各自都有問題,便成了重樓徹底立下不世威名的踏腳石。
結束之時,重樓踩着地面上的一片狼藉,語氣輕緩卻無人敢于小觑:“以防還有人不服,便再加一場,規則為混戰,時間是千年之末。”
他揚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環視一周:“到時候,大家必定已全部入魔,可別藏着掖着。”其視線所過之處衆生退避,一如少年得志。
至此,魔界情況初定,而人神之間的熾烈戰争已持續了近百年。期間,兩位祖神伏羲和女娲一直沒有動靜,特別是天帝伏羲。
他冷眼旁觀着一切,直到過度享樂和腐化堕落的神族受盡懲罰、損失十有八九,留在無垢神泉的神族回歸後拜訪飛蓬,緊接着任憑長老團排擠打壓、族人說三道四也不參戰,方才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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