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來我往太默契
雖然神族和人族達成了聯盟,獸族卻依舊不知。而對于六兇打着獸族旗號的行為,蚩尤不是沒阻止過,可他們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所以蚩尤也就沒有再管。
“五十年已經到了。”依舊是那間書房,依舊只有父子二人,蚩尤看着重樓,不無疑惑的問道:“你真的那麽有底氣?”
重樓鄭重颔首:“我了解飛蓬。”他說的是飛蓬,不是九天:“他是個很正直良善的神族,如果沒有他,九天他們可能下定不了決心。但有他在,神族必定會出兵。特別,人族如今已落入絕境。”
“那麽,此事就交給你了。”蚩尤淡淡說道:“六兇糾結起來的人馬,都和他們本身一樣,是殺戮無數的兇獸妖靈,非是我獸族中人,救不救其實無所謂。”他凝視自己的兒子,語氣加重了不少:“可我希望,你能借機處理掉威脅。”
重樓眸色微暗,下意識咬住嘴唇。
“如果下不了手…”蚩尤搖了搖頭:“起碼,要讓他不再能構成威脅。”
重樓垂下頭,聲音很輕很輕:“是,我會做到。”
蚩尤無聲的嘆了口氣,視線掃向重樓手腕上的窮奇血玉。那玉上穿了一條星銀細鏈,能随意收縮大小,已成了一個極其強大的護身寶物,是重樓自己所煉。
但戴在重樓手腕上,一點也不搭調,反而是白皙膚色更般配這條鏈子。這讓蚩尤輕易就明白,這是兒子煉制出來想送給誰的,所以他只是簡單說了說,便沒有再逼迫自己的兒子。
“那個青穹風神珠,還在你手裏?”蚩尤忽然問道。
重樓怔了一瞬,颔首道:“是的。”
“還給飛蓬。”蚩尤微微一笑:“或者,把你手腕上那串費了老大勁煉出來的、不比風神珠差的鏈子,拿去送他,趕在正式開戰前。”
重樓愣住:“父神……”
“不算資敵。”蚩尤不以為意的擺手:“我早教育你,別占便宜,不管是敵人的,還是朋友的,快去吧。”
重樓眼中閃過欣喜:“謝謝您。”他飛快的奔了出去,那活潑的樣子逗得蚩尤忍不住搖頭一笑。
可是,即使重樓緊趕慢趕,他把回禮送給飛蓬的時候,還是開了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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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就要贊一回飛蓬的行動力,他就像一柄極犀利的劍,不出鞘則已,一出鞘便如雷動九天,必将震動四方、噬人而返!與此同時,軒轅的隐藏力亦是不容小觑,在他們動手前,哪怕是一直在關注他們的蚩尤,都沒察覺到兩族聯軍的動态。
重樓在前往神樹的路上之時,飛蓬正在追殺修蛇。此時,這位兇物吃人吃得太飽,正在八澤東南渤蕩的林莽沼澤中慵懶小憩,飛蓬卻手持照膽神劍從天而降,直接殺到修蛇腦袋前。
飛蓬的速度何等迅疾,修蛇還沒來得及動彈,身上、尾巴上已被剌了七八劍!如果不是修蛇覆蓋全身的五色蛇鱗堅硬無比,這幾劍足以致命。
但即使沒致命,也是很疼了,修蛇趕忙向旁邊一滾,長長的身子難得那麽靈活,還吐着蛇信子嘶嘶吼叫:“飛蓬大人!我等跟人族開戰,從不曾冒犯神族,今日為何傷我?”
“不曾冒犯?”飛蓬冷冷道:“你這般荼毒生靈,違背天和,不算冒犯?處心積慮傳播流言挑戰神族,以鞏固地位、融入獸族,也不算冒犯?!”話音未落,飛蓬便一抖照膽神劍,燦爛如雪色白蓮的劍光當即升起,照亮了晦暗的林莽叢林。
作為風雲之子,飛蓬的誕生有九層風、一層水。有風的地方只要沒人刻意設下重重阻攔,他就能探聽到,自不會發現不了,獸族內挑戰神族的流言是為何愈演愈烈。既然六兇放言挑戰神族,那就別怪神族先拿他們開刀了。
照膽劍華中的滅絕之意令修蛇大駭,他再也顧不上辯解,四足有如輪轉,努力将蛇頭朝旁邊一讓,才堪堪躲過那縷燦爛的劍芒。
“飛蓬!不要以為我怕你!”示弱被無視,先前的小聰明也被拆穿,修蛇可算是發了狠。他的毒很厲害,神樹果實是唯一的解毒藥劑,只要飛蓬中了招,自個兒再拖拖時間,便能将之滅殺在此處。
說時遲那時快,一大團蠟黃毒煙被修蛇噴出,直朝飛蓬兜頭罩了下來。飛蓬夷然不懼,并不着急躲避,而是急抖手腕,無數秉承了照膽神泉純粹之意的劍華,便瞬間飛卷、遍布天宇。
這些璀璨的劍輝如同無數朵漫天盛開的皓月,激射出燦爛聖潔的無邊光芒,轉瞬就将劇毒無比的修蛇毒煙淨化吹散。看似清靜平和的飛蓬站在原地,朗聲大笑:“就憑你?”鋒芒畢露的神将,終于顯露出他應有的傲氣:“縱然我有千般靈術,對付你,只需手中一柄劍足矣!”
明明都是天級高階,可飛蓬發出的殺意鋒銳森冷、冰寒刺骨,緊緊籠罩了修蛇。這一刻,盡管自己披着世上少有的堅硬鱗甲,擁有着世所罕見的長大身軀,也曾用傲慢戲谑的腔調,去嘲弄即将被自己吞噬的人族,但屬于動物的本能依然讓修蛇明白,自己不可能是飛蓬的對手。
“大人…”不能力敵,那就果斷低頭,活了很久的修蛇完全不以此為恥,就是音調怎麽聽都有點兒瑟縮谄媚:“念…念我是初犯,饒…饒過我這回吧!”
面對修蛇所謂的“初犯”,飛蓬只是轉動手中神劍,看着自己映在清澈劍鋒上的須眉,笑聲很輕很淡:“饒?修蛇,你告訴本将,那些人族生靈向你告饒無數,你可饒過哪怕一次?”
此言一出,修蛇渾身徹底寒涼,轉身便欲逃走。
見狀,飛蓬并不意外,求生之意任何生靈都有,但他不認為修蛇有任何值得寬恕的地方。且此番動手,飛蓬是孤身對付修蛇不假,可也不是一個人都沒帶。他屈指一彈,便将風靈傳了出去,命自己的部曲開始行動,必要将修蛇手下那些罪孽深重的惡獸盡數誅滅。
與此同時,飛蓬腳下踏着風雲,墜在修蛇背後不放。每過一會兒,便有一道道劍光從照膽神劍中閃耀飛出,斬向修蛇七寸,即便屢次無果,飛蓬也依舊沒有放棄。修蛇只能繼續逃命,完全沒察覺到飛蓬的每一次攻擊,都将他有所偏移的逃跑方向糾了回來。
昔日在流殊秘境,跑遍盤古大陸的神農給飛蓬上課,便時常提起各地風土地形,而飛蓬謙遜好學,聆聽着便盡數背了下來。在歷練之中,他頗有效仿之意,也虧得同行戰友皆是高手,才能跑遍了整個大陸。
于是,這場銜尾追殺看似無甚希望,卻從頭到尾盡在飛蓬掌握之中。一路逃竄的修蛇繞過滇池、跑出林莽,再穿過西南滔土、南方沃土,到了東南神州的雲夢大澤。此大澤浩大無邊、水質上佳,只要往裏面一鑽,再想找就很難了,飛蓬再高深的靈力,也不可能抽幹如此大水。
疲憊不堪的修蛇懷抱着苦盡甘來、日後報複的美夢,幾乎是熱淚盈眶的撲向了大澤,壓根沒注意到通向大澤的必經之路上,不知何時多了一座紅石小山。這小山顏色橙紅、間雜金紋,在烈日陽光下閃耀着美麗光輝,遠望去有如火燃一般耀目。
在身後的飛蓬如跗骨之蛆般飛馳過來時,修蛇顧不上思考,便慌忙游入小山。那一霎,飛蓬忽然放慢了腳步,臉上還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修蛇再強大兇殘,也還是蛇,蛇皆怕雄黃,這山便是飛蓬請夕瑤耗費無數靈力和三天三夜時間,才将無數雄黃和砒·霜提純後所造。
于是,原本的逃殺變成了烤雄黃撒砒·霜,飛飛灑灑的砒·霜白雪和滿天燃燒的雄黃大火之中,掙紮的修蛇撞碎無數丹山赤岩,卻漸漸無力嚎叫,連皮肉都發出了焦香之味。
俊朗的神将昂然伫立,面對這雄闊凄美的場面靜默不語。修蛇的死狀明顯很痛苦很凄慘,可死在六兇口中的人族,最後的悲嚎又何嘗不慘?要是自己問師父,大概會得到一句天道無私、因果循環吧?
但給了六兇殘殺吞噬人族機會的,又恰恰是需要各族回饋靈力的天道。再想想重樓對天道的猜疑,飛蓬眼中露出了幾分迷茫。
他靜靜思索着,而周遭溫度逐漸降了下來,修蛇已被完全烤熟,在空氣中散發着一股肉香味。飛蓬一貫好口腹之欲,而重樓有一手好廚藝,可這往日裏勾人食欲的香氣,不僅沒激起平日裏的念想,反而更加劇了飛蓬心中的疲倦。
如今,沙場為敵已不可避免,那若有朝一日,不得不取重樓性命,該當如何!?飛蓬垂下眼,輕輕撫摸照膽神劍。記憶中的草原青翠如初,浩蕩晚風之下,兩個少年并肩同行,嬉笑怒罵、無話不談,夕陽搖曳着兩道歡快的影子,親親密密挨在一起,最終無聲融入明亮的星輝之中。
飛蓬驀地笑了,他那雙明亮堪比晨星的眼睛不知不覺黯淡下去,唯獨那份堅定絲毫不改。若真有這一日,重樓,我會殺了你,親手!同樣,如果我有一日必死無疑,也只願是死在你手裏,因為你是唯一一個完全懂我的人。
利落的收起照膽神劍,飛蓬飛身離開了雲夢大澤。此番用兵,貴在速戰速決,現在便去尋下一個目标吧。說起來,猰貐食人無數,同樣當誅,但膽敢不顧忌燭龍,直對猰貐痛下殺手的,神族也就他一個人,所以他才接下這個任務,而不是推給蓐收和後羿。
這時,也有一個人風馳電掣般趕往猰貐處,正是重樓。考慮到即将為敵的關系,不想給飛蓬惹麻煩的重樓,這一回并不是正大光明來訪,而是悄悄摸到了飛蓬的樹屋。
飛蓬的性子并不如其他神族排外,也将進入樹屋的權限給了幾位生死之交,所以重樓進去的還算容易。只不過,在發覺飛蓬不在,而自己等了一天一夜還沒回來之後,重樓終于坐不住。
仗着實力強悍又有獸族高層所賜許多異寶,重樓逛遍了大半個神樹。在完全沒有被發現後,他便毫不猶豫離樹而去。
原因很簡單,就算別人察覺不到他,神族元老不可能沒發現,夕瑤也不可能沒發現,雙方都沒反應,十有八九是都不在。再想想飛蓬也不在,重樓就知道他們鐵定是行動了。
考慮到過于緊急,又不似飛蓬那樣得風靈青睐,身邊還沒專門負責類似事務的屬下,重樓沒把握跨越大半個疆域,傳消息給蚩尤。于是,他只好以特殊方法傳信給了流連在外的六兇,詢問他們如今在哪裏,有沒有碰上麻煩。
在只得到五個回信後,重樓面無表情在心裏給修蛇判了死刑。以飛蓬的脾性和手段,這貨不是死了,便是在快死的路上,壓根救不活了,沒必要浪費人力物力財力。他現在該考慮的,是飛蓬的下一個目标是誰。
剩下五兇,各有所長。猰貐經常被自己暴打,至今都關系不和睦;鑿齒如猛虎,身在浩瘴大澤的連綿沼澤;大鳳擅飛翔,常在西南之滇池;九嬰善噴毒,被飛蓬暴打過;封豨好農田香米,獠牙鋒利卻不似其他四兇惡跡斑斑;
重樓沒思索多久,便趕向猰貐所在,還在路上給猰貐發了個消息,命他躲回自家老巢骨靈堡。他之所以猜測飛蓬會尋猰貐下手,原因很有道理——別人怕燭龍,不見得飛蓬會怕。
倒不是因飛蓬長輩與燭龍有舊,而是重樓對飛蓬太了解,從飛蓬平日的談吐風儀來看,他對強者尊敬而向往,卻并無其他神族天驕的敬畏與顧忌,反而帶着些孩童式最純粹的天真無畏。
所以,飛蓬自己能顧忌神族、龍族的關系,對三番五次冒犯他的敖燼手下留情,但對于猰貐壓根就是為了殺人而殺人,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還留下人族骸骨壘成老巢骨靈堡,并煉化怨靈供其驅使的行為,是絕對容不下的!
重樓篤定這是飛蓬堅守的原則底線,哪怕為此惹上燭龍,也絕不會後退一步。因為飛蓬本身,就是這麽良善而正直的君子。
他的嘴角不自覺勾了勾,手指摩挲腕間的血玉手鏈,眼中有着幾分柔和,可很快就強壓下去。骨笛之音再次響起,帶着特殊的旋律傳入天際,紅眸閃動幾分淩厲之色,又難掩其中的嘆息。
“你要殺誰?”半路上,騎着龍魚趕來的不止是女醜,恰好也有驕蟲。
重樓眼中露出幾分驚訝:“你們倆正好在一起?”
“是我不放心女醜。”驕蟲實話實說:“你別廢話了。”
重樓點了點頭:“女醜,你走吧,龍魚和驕蟲留下就行。其他的我現在不好說,時間來不及。”
被送客的女醜翻了個白眼,卻沒有添亂,她一貫都知道輕重。龍魚背上便如此換了人,索性這坐騎聽話的很,就是驕蟲的臉色随重樓講述,變得嚴肅起來:“用猰貐的命當誘餌?”
“他濫殺無辜太多,該得天譴。”重樓淡淡說道:“你只需要在飛蓬得手的那一刻,用毒瘴神匕偷襲就行了。”
驕蟲抿了抿唇,才道:“我沒把握破防,飛蓬可不止攻擊厲害。”
“我和猰貐交手次數極多,即使是在我族和人族交戰後,闖入骨靈堡暴打他,也不止一兩次。”重樓其實也看不慣六兇的行為,他覺得六兇既然打着獸族旗號,就不該濫殺無辜給獸族抹黑,而作為獸族少主的他當然有任性的資本。
所以,重樓暴捶了六兇何止一兩頓,奈何一個個都冥頑不靈、死不悔改。不過,好在是忌憚他了,不然之前也不會回信那麽迅速,讓他判斷出修蛇沒救了,而現在也一樣。
“猰貐人品不咋地,實力倒是還不錯。那一手操縱怨靈的手段,還蠻厲害的,而且我暴打怨靈對猰貐沒影響。”重樓提醒驕蟲:“所以,我們要比飛蓬先到,你把你的毒偷偷覆在怨靈上,務必每一只都有。”
此言一出,驕蟲不禁表情古怪起來,看了重樓一眼,欲言又止:“你是不是想殺飛蓬很久了?”用這手段去消耗飛蓬戰鬥力,太陰險了,不像是現在緊急想出來的。
“……”重樓抽了抽嘴角,扶額怒道:“你閉嘴,聽我說。”
實際上,驕蟲沒說錯。早在六兇死不悔改,還敢傳播流言慫恿族人挑戰神族後,重樓就認定飛蓬會拿他們開刀。既如此,機會總要利用好,所以他認認真真的想了每一只兇獸怎麽利用,才能在消耗飛蓬戰鬥力之後,将人擒拿下來。
驕蟲撇嘴不言,重樓肅容道:“我不是開玩笑,以飛蓬的戰鬥力,骨靈堡是守不住的,我不能讓飛蓬輕易殺掉猰貐。”他深吸了一口氣:“骨靈堡附近能被猰貐利用逃命的,只有昆侖山外圍的弱水之畔,你要做的就是保證飛蓬能追殺猰貐到那裏,然後一起進入黑鳗藤田。”
“重樓,你太狠了吧!”驕蟲臉色大變,譴責道:“殺人不過點頭地,朋友一場,你好歹也該給飛蓬留個體面吧!”
昆侖天墟外險惡的弱水,澆灌出了黑鳗藤這樣的奇特植物。它們有青黑色的堅韌藤蔓,常年開着閃爍蠟質光澤的白花。如果沒有外來的生物闖入,它也就如普通的藤蔓在地上繁殖伸展。
而一旦有外來者闖入,它們就會突然好像活了過來,如惡毒的巨蟒死死纏住入侵者。那些藤枝上長着倒鈎的尖刺,會刺入入侵者的皮膚,如同貪婪的巨蚊瘋狂吮吸,直到吸幹獵物身上的所有血肉。
驕蟲此話,令重樓額角青筋突突直跳:“我和飛蓬游歷昆侖山的時候,就陷了進去,險些被吸成幹屍,你覺得飛蓬能同一個錯誤犯兩次?!”
“哦。”驕蟲這才想到此事,讪讪一笑道:“那你這麽做…”
重樓斜睨了他一眼:“正因為熟悉,飛蓬才會放松警惕,猰貐死的時候,就是你偷襲的時候。”
“那你呢?”驕蟲追問道:“你要做什麽?”
重樓淡定的說道:“別多問。”他眸中浮過一縷複雜,沉聲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之後的發展正如重樓所布置,骨靈堡一番較量,哪怕有驕蟲暗中相助,猰貐也僅僅只是活着逃了出來。他和飛蓬一逃一追,确确實實闖入了黑鳗藤田。這一回,倒黴獵物自然不是有所戒備的飛蓬,而是猰貐本身。
靈敏而堅韌的藤蔓如從冬眠中蘇醒過來的毒蛇,緊緊糾纏在人高馬大的猰貐身上,瘋狂吮吸那渾身上下靈力充沛的血肉。在黑鳗藤那種可怖的吸食痛感之下,這位兇悍的妖獸屠夫忽然露出哀求的眼神,卻不是求饒,而是懇求他能給自己一個痛快。
見跌倒的猰貐如此慘狀,飛蓬心中也升起了不忍。照膽神劍燦爛的劍芒毀滅了周邊的黑鳗藤,又刺入猰貐的胸膛,給他帶來了夢寐以求的解脫:“謝謝你……”
飛蓬輕輕颔首,心中也松了口氣。他正欲收回神劍,突然神劍長鳴。飛蓬心頭頓時一緊,顧不得前方猰貐的屍體,狼狽的向前就地一滾,險之又險避開了驕蟲的毒瘴神匕。而後,自是回身一劍,逼得驕蟲現出身影、連連倒退。
但飛蓬本身也再次陷入到危機之中,炎波血刃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重樓了解飛蓬,而炎波血刃和照膽神劍交手次數極多,也沒有提前洩露一星半點的殺意。
“你藏在黑鳗藤叢的下方,怎麽做到的?”生死關頭,飛蓬眸中并無畏懼,更多是訝異不解。
重樓淡淡的說道:“上次吃了大虧,我後來拔了一些黑鳗藤回去研究,發覺被吸食時只要不掙紮,吸力就會很小。再從外界納入靈氣,便能維持住力量。是你太心軟,不想猰貐死太疼,滅殺了這一片所有黑鳗藤,才給了我出手的機會。”
飛蓬木了一會兒,忍不住問道:“正常人會想到把吃人的藤蔓帶回家養,還用自己做實驗嗎?”
驕蟲黑着臉回答:“不會!”他看向重樓:“你真是個瘋子!”
“飛蓬是不會讓自己栽第二次。”重樓目露思索:“而我是不躲避,反而主動出手解決問題。本質上,還是一樣的吧?”
這麽說着,重樓手指微動,炎波血刃在飛蓬頸間滑動,卻很小心沒有割破肌膚,他很認真的問道:“飛蓬,你跟我去獸族好不好?”
“這個時候,你還是不要開玩笑了。”飛蓬只微笑着:“重樓,你了解我,那你覺得我會不了解你嗎?”重樓,你能想到戰争中利用此地的險惡,我會想不到嗎?
這一次,輪到重樓和驕蟲心中一緊,在飛蓬一拳頭向後砸去時,重樓沒有回擊,反是松手向後撤去。他心驚的感受到,周身所有靈力都被禁制了,對面驕蟲那驚怒慌亂的眼眸,說明也是同樣遭遇。
“你什麽時候設置的陣法?”重樓喑啞的問道,炎波血刃沒精打采的飛回他手裏。
飛蓬小幅度挪動了一點兒,不再處于重樓、驕蟲正中間,語氣坦然的回道:“應該是你取走了一些黑鳗藤之後吧,否則,我也不會不知道此事。”
他踩了踩腳下的靈光,這是一道限制靈力的陣法:“初衷是防止自己哪一天又闖進來,正巧砸進藤蔓堆裏。”沒了靈力,黑鳗藤就會第一時間枯萎。
“投降,還是死?”不過轉瞬之間,雙方便掉了個兒,飛蓬的照膽神劍抵在重樓喉間:“我不該問你,但還是問了。”
重樓深深看了飛蓬一眼:“你現在走,還來得及。”
驕蟲驚訝的看着重樓,而飛蓬若有所思:“外面會有誰來?”
“我父神。”重樓實話實說:“飛蓬,你小瞧了自己的價值。”若能抓到活的飛蓬,有機會對其勸降後收為己用,哪怕是獸王蚩尤,收到兒子命猰貐屬下加急送去的消息,也不惜消耗很多靈力傳遞回去,表明他現在就願意屈尊降貴的來一趟:“還有半盞茶。”
如果殺了重樓,在暴怒的蚩尤追捕下,半盞茶時間夠自己跑多遠?飛蓬頭疼了一瞬,然後就毫不猶豫收起照膽神劍,轉身便欲離開。
“等等!”重樓從後面拉住飛蓬的衣袖:“把這個戴上。”他将手腕上的血玉手鏈摘了下來,為飛蓬戴在腕間:“風神珠的回禮,我之前去神族想給你,你不在。”
飛蓬怔了一霎,笑出了聲:“哈哈你可別告訴我,就是因為這個,你才發覺我們已經出兵的?”
“很可惜,但确實是。”重樓笑着揚起嘴角,血眸一片鄭重:“那麽,戰場再會?”
飛蓬最後擁抱了重樓一下:“我不會輸給你。”經過木着臉的驕蟲身邊時,他也伸手拍了拍這位朋友的肩膀,戲谑了一句:“和重樓在一塊,你真是辛苦了。”話音落,藍衣消失在當場。
史記神戰紀元第三百二十五年,飛蓬斷修蛇于雲夢洞庭,斬猰貐于昆侖弱水;而後,後羿、蓐收聯軍誅鑿齒于疇華之野,殺大風于青丘之澤,擒封豨于桑林,擊九嬰于兇水。至第三百三十年,獸族六兇終于全部隕落,标志着人神聯手後,之前節節勝利的獸族終于走向衰敗。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個人認為這一章滿滿都是暧昧,大家覺得咛?
#小劇場#
重樓:嗯,飛蓬一定會再對猰貐動手,我來布個局
飛蓬:嗯,重樓一定會利用此地險惡,我來防個禦
驕蟲:我好傻,真的,我光知道是打仗,但我不知道打仗還能秀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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