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談笑之間再定計
神族和獸族的距離不算近,重樓孤身外出,一路上也确實遇上了不少危險。這些危險,重樓一一闖了過去,并未深究背後有沒有特殊的算計。不過,正因為如此,重樓來到神樹時,已經過去了一段時間,而他得到了一個很有趣的消息——
飛蓬先前亦出去過一趟,他這一行,昔日趁着九天敗于饕餮之手,一路上進行圍攻,沒死在伏羲天罰下的那群異獸,授首的授首,投降的投降,還活着的皆被捆回了神族。
其本身更是收獲甚豐,被褥枕頭、碗筷茶具、各色精致布匹,應有盡有。只因化為人形的異獸多愛好享受,如今全便宜了飛蓬。
“夕瑤,你可真賢惠。”重樓戲谑的挑了挑眉,對着夕瑤手中的針線和織物努努嘴。
夕瑤剛介紹過,這是飛蓬帶回來的布料,拜托給了她。旁的東西,則在那只精致的手環裏。空間神器不多見,飛蓬能得到,足見此次機遇不小。
夕瑤秀美的臉微微一紅,九天和辰軒不動聲色的瞪了重樓一眼。
滄彬幹咳一聲:“夕瑤陣道水平極高,在華美衣衫上刻錄陣法的任務,我們自是都交給了她。”夕瑤一個女孩子,即使本性彪悍,臉皮也是薄的,你就算看出來了,也閉嘴別說啊!
“行吧。”重樓攤攤手,倒是沒就此事糾纏:“飛蓬住在哪裏,你們誰帶個路?”
他來神族,是想和飛蓬喝酒,如果飛蓬願意聽他吐吐苦水,就更好了。反正,以飛蓬的君子氣度,某些事知道了也不會往外說。至于日後戰争時會不會被算計,重樓并不在意,到時候他要是還活着,就再做防備呗。
“帶什麽路?”飛蓬笑着走上平臺,周身凜然的氣息依稀還存留少許,令重樓眸色一亮,而他藍瞳閃過笑意:“怎麽,又想打架?”
重樓意味深長的說道:“你确定,現在要和我打?”
飛蓬笑容一僵,瞥了他一會兒,才道:“你倒是敏銳。”他忽而轉過身:“行了,我帶路,随我來。”
重樓嘿嘿一笑,順手拿起手環,跟在後面。九天幾人面面相觑,都有若有所思之色,便沒有追過去。
邁過蜿蜒盤桓的溪流,通過飛流直下的瀑布,重樓跟着飛蓬,進入了一個清幽雅致的樹屋。此地曲徑通幽,別有一番天地,堪稱怡然自得之所。內中家具擺設更是應有盡有,無疑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行了,就我們倆,別硬撐了。”反手将樹屋的門扉闩上,瀑布溪流為最天然的屏障,重樓走上前去,輕輕環住飛蓬的肩膀,順手把手環套在了飛蓬手腕上,還尤帶笑意的調侃了一句:“皓腕凝霜雪,嗯?”
飛蓬默默低頭一瞧,好吧,水屬性一向很滋養身體,他的療傷法術又學的不錯,平時受了傷總會及時治療,皮膚自是白皙細滑。不像是沒事喜歡在外闖蕩,人不太講究,過得也比較粗糙的重樓,被烈日和險境的氣候弄出了一身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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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看出來的?”以上種種都是細枝末節,飛蓬放松了身體,不複适才面見幾位長老的刻意強撐,眉宇間露出了幾分疲憊,唇角有一點點血絲向外滲出。
重樓撇撇嘴:“撞見過呗,這盤古大陸用毒有一手的珍奇異獸,總共就那些。其中最難對付的,我自認為就是鲱鲱。”
似乎想到了什麽,重樓凝起眉頭:“它們總是成群結隊,一不小心被包圍,四面八方圍着你噴毒氣,還是經水傳播,躲都不好躲。”
“是啊。”飛蓬深有同感,跟着抱怨了一句:“最無恥的,是它們還會用同伴的屍體放毒!”他好不容易殺出重圍,魚群碎屍直接爆炸了!哪怕當時仙風雲體和罡風驚天都還在運轉,也免不了沾上一星半點。
重樓同情的看着飛蓬:“對,偏偏治療法術還不起效果,虧得你一路撐回來,把抓住的異獸·交給神族長老,他們真沒發覺你受傷很重嗎?”
不等飛蓬回答,他就從自己的空間神器裏,取出了一個酒葫蘆:“你大概還沒來得及休息?先喝點酒潤潤嗓子。”
“好。”飛蓬大大方方的接了過來,扭開塞子,仰頭便倒出酒水。
一大葫蘆的酒,被他喝得一滴不剩。重樓揚了揚嘴角,露出幾分玩味:“舒服嗎?”
“解藥。”飛蓬長出一口氣:“現在,能揭開謎底了嗎?”這些酒,竟解了鲱鲱的毒。
重樓莞爾一笑:“不能。”飛蓬瞪他,他聳聳肩:“我來,是想找你喝酒。”
“奉陪到底。”飛蓬毫不猶豫答應下來,轉身從自己的櫃子裏,取出了幾大壇酒。
揭開封泥的那一霎,辛辣的酒香撲鼻而來,重樓的喉嚨難以自抑的動了動:“這是什麽酒?”聞着就很烈,容易醉的樣子。
“品酒,品得是心情。”飛蓬微微一笑:“但你現在的心情,品好酒怕是會焚琴煮鶴,我們還是喝這種烈酒吧。”
重樓的笑終于也僵住了,他困惑的望着飛蓬:“九天他們認識我的時間,遠比你要長,怎麽就沒瞧出來我心情糟透,只有你發現了呢?”
“這誰知道。”飛蓬分外潇灑的聳了聳肩,塞給重樓的不是酒觞,而是一只容量很大的酒碗:“幹?”
重樓抿了抿唇,抱起酒壇給自己倒了個滿。飛蓬比他文靜不少,酒液一滴未灑出來,只斟了大半杯。而後,兩人舉杯相撞。
“咕咚咕咚!”重樓狂飲了起來,一杯接一杯,大有把自己灌死的樣子。
飛蓬沒有追問,沒有打斷,沉默卻溫柔的陪着重樓。在重樓隐有醉意後,他沒有再喝,而是卷了卷袖子,為重樓一杯杯的倒起酒來。
就這麽灌了很久,久到幾壇烈酒都下了肚,重樓才開口,啞着嗓子說道:“你還真能沉得住氣。”
“我只是不想強人所難。”飛蓬輕輕搖頭:“你這人看着莽撞大大咧咧,倒是個細膩沉着的性子。讓你愁成這樣,想必是不好說出口的事吧。”
重樓躺在椅子裏,輕輕閉上眼睛:“我來神族這一路,危機無數,幾乎能致命。”
“獸族內部…”飛蓬難得動容:“有人想要你的命?”
重樓輕輕捂住臉:“如果有朝一日,你的存在妨礙到你親人的存在…”
飛蓬怔忪了一下,換位思考了一番,臉色變青了:“你命格有礙于獸王?”見重樓默不作聲的點頭,飛蓬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居然還活着?!”地皇神農是他的長輩,他自是清楚,那是個極其護短的性子,怎麽能容忍重樓活下來的,蚩尤可是他最寵愛最寶貝的神子啊!
“父神是真的疼我。”重樓苦笑:“但手心手背都是肉,他阻止的了祖神,卻不好對大祭司說什麽。”父子之間能相互抵回去,兄弟反而不一樣。
獸族大祭司兼通靈長老歡兜嗎?飛蓬眸色一深,輕輕颔首——如果是他,就不怪重樓處處危機了。那位擅長占蔔和陣法,只需要小小動手,就能順水推舟把原本的小災小劫擴大,這就是占蔔師的厲害之處。
“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你這處境竟與我們幾個,有不少相似之處。”聽了這麽大的秘聞,飛蓬倒也不吝于安慰重樓一下,比如抛出一個同樣是神族內部不合的問題,并借機向重樓讨教一下對策。
聽了神族幾位長老坑害九天、損害年輕一輩威望,以便于削弱年輕一輩未來權柄的全過程,重樓才從頹然之中凝起了精神。他興致勃勃出主意,為九天等人找反擊的機會,也欲在此中找共通的有利于自己的辦法。
“其實,你做得已經很好了。”重樓對飛蓬的行為分外贊同:“把從天罰下僥幸逃生的異獸盡數解決,為神族立威,也為神器之主立威,等于隔空回了你們那幾個長老一巴掌。他們的計劃,可是全讓你樹立威望之舉破壞了。”
飛蓬搖頭:“但那幾個幻術師好苗子,還在床上躺着,我帶回來的藥不夠。”他嘆了口氣:“我想以此為借口,約雙方天驕一起歷練,搜集還需要的天材地寶。”
“至于你,混跡在其中,歡兜長老應該會收手了。”飛蓬劍眉微揚:“在獸王有意保全你的情況下,謀害神女瑤姬的罪名,是歡兜絕對不想背的。”
同一招用很多次,必有破綻。驕蟲他們不是傻子,等回去妥妥會拆穿歡兜長老。且瑤姬身份貴重,她若生了記恨與警惕,必定會想方設法監視歡兜的一舉一動。
這對歡兜以後的行為,将是極大的阻礙。歡兜想清楚這些,便絕對不會在神獸兩族年輕天驕同行歷練的途中,繼續和重樓過不去。
“這是個極好的辦法。”重樓也松了口氣,繼而用歉意的目光看向飛蓬:“很抱歉,我沒能給你什麽建議,你們還是得和那幾位長老鬥下去。”相信我,真不是有意看神族笑話的!
飛蓬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這不關你的事。”他伸手把幾個酒壇推到一旁,嘆息道:“咱們喝酒喝不少,再喝點茶暖暖胃?”
“很期待。”想起飛蓬的茶道水平,重樓的眼睛亮得驚人。當然,他也沒忘記給飛蓬解惑:“鲱鲱之毒的解藥,其實很好找,我只是怕你潔癖犯了,才讓你先喝完的。”重樓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他們的排洩物,會養出茂盛的水生植物,用那些水生植物釀酒……”
飛蓬的臉色綠了:“重樓!茶!沒!有!了!”他站起身來,沖向了浴池方向。
重樓狀似遺憾的嘆了口氣,嘴角反而有抑制不住的壞壞笑意。在幹嘔聲傳來時,他起身自己煮茶去了——等飛蓬吐完,總需要漱漱口的,不是嘛。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回家,就提前發更新求評論熱度啦,以下是小劇場——
飛蓬【難受】:嘔,重樓我饒不了你!
重樓【壞笑】:嗯,你吐完吧,吐完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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