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家中皆有兩難事
獸族
“終于回來了啊。”重樓深深呼出一口氣,靠着自己院落的門,緩緩蹲坐下去。
瑤姬幾人看着,很是不解:“你不進去?”
“飛蓬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重樓答非所問,唇微微掀起一個玩味的弧度:“守株待兔,其實也是個好辦法。”
他看向對面的院落,那是赤霄的住處:“在哪裏都是修煉,我就在這裏坐着好了。”順便,也等赤霄回來。重樓心裏冷嗤一聲,笑容倒是依舊燦爛:“你們不會告密的,對吧?”
心裏不約而同為赤霄捏了一把汗,女嬌幹笑一聲:“當然不會。”
“你開心就好。”女醜哭笑不得:“我先回去洗漱了。”
瑤姬拍了拍重樓的肩頭,語重心長道:“注意分寸,不要影響赤霄的戰鬥力。”說完,她也走了。
神族,飛蓬的樹屋
“冷靜下來了嗎?”見九天恍恍惚惚把自己遞上的茶喝光,飛蓬才開了口。
九天深吸了一口氣,用雙手遮住了臉:“抱歉。”聽了夫諸長老的話,她那一霎真的對飛蓬生了嫉妒。
“那你知道哪裏錯了嗎?”飛蓬掃了一下門口:“我沒關門,你們都進來吧。”
門無聲的開了,滄彬、辰軒一臉尴尬,夕瑤溫柔的笑了笑,輕輕把他們推進去,反手關了門。
“我不該得了神器就得意忘形。”九天悶悶的說道:“不過,我并沒有接受幾位長老的計劃。”
飛蓬倒是笑了:“我猜到了。”他笑容裏,多了一些安慰:“九天,我沒有不信你,你素來是個輸得起的人。”九天讓位給他,同輩青年皆知,她不可能反悔。
“我更想知道,是誰撺掇你們,去挑戰四兇獸之首饕餮的?”從女嬌口中得知此事,那一刻燃起的擔憂,除了飛蓬本身,無人可知。而除了擔憂,又有少許的後悔,他不該明知九天起了驕狂之心,還放任她自己選立威對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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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咬了咬嘴唇,辰軒眸子沉了沉,滄彬欲言又止,夕瑤卻是柔和又堅定的回道:“是欽原長老。”
“他是不是告訴你們,饕餮貪婪好吃,無垢的作用是心神之力,以幻境迷惑于他,有很大的幾率能收複?”飛蓬淡淡一笑,很清楚的看見幾位朋友,面上浮現出被猜中的驚訝。
飛蓬輕輕點頭,微笑着道:“其實,欽原長老說得沒錯。此事不成,是九天你實力不夠,哪怕你帶去不少擅長幻術的族人,依舊力量不足。”
他眸中飛快閃過一縷暗色,笑容卻絲毫未改:“長老做得挺好,讓你去敗,給了你一個打擊,沒讓你繼續膨脹下去。”
“飛蓬!”滄彬有些動怒:“九天已經夠難過了。”
飛蓬重重放下茶盞,音調高了幾度:“我知道!所以才沒說她做得不對。如果是你們,同樣也會忍不住膨脹。”
他忽然又柔和起來:“可是,九天你有沒有想過,幻術類法術失敗,施術者會是什麽下場?”九天怔住,飛蓬又道:“你沒想過,那欽原長老呢?”
“長老…”九天沉默了好一會兒,艱澀的說道:“他不敢害我。”
飛蓬颔首,湛藍色的眼眸幽暗了起來:“是的。所以,你還不過去,找他要治療反噬的傷藥?雖說很珍貴,但總不能讓我們的族人,就那麽人事不知的躺着吧?”
九天還沒反應過來,适才還和飛蓬生氣的滄彬,反而是轉過身,主動開了門。九天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卻還是走了出去。
門再次關上,辰軒幹巴巴的說道:“我們回來有好一陣子了,長老…”
“不管他們是什麽想法,都不敢撕破臉。”飛蓬嘴角一揚:“此事,幾位長老更多是想讓族人看見,我們都還是年輕人。年輕人幹事毛毛躁躁,沒個準頭,不值得信任。”他似笑非笑的說道:“于生命相關之事如此,于族內事務處理,當然更是如此了。”
滄彬和辰軒一起沉默了,夕瑤默默為飛蓬斟滿了茶盞,飛蓬的臉色稍稍緩和:“行了,事已至此,都別多想。”他無奈的聳聳肩:“我們是晚輩,哪裏有對根基深厚的前輩動手的道理?”
“可是,這世上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夕瑤悠悠道:“飛蓬,這事兒,還得你拿個主意。否則,豈不是要日日夜夜的防備着他們,再弄出這種事來膈應我們。”
眼看着滄彬、辰軒和夕瑤眸中盡是期待,飛蓬揉了揉額角,有點兒哭笑不得,大家這是真以為自己無所不能嗎。不過,如果說辦法,也不是沒有:“等九天回來。”說完,他靜靜品茶,神情一如既往的平和。
片刻後,九天回來了。此時,她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冷靜,還打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音調清晰冷冽的說道:“幾位長老說了,幻術反噬造成的傷勢,所需要的靈藥族內有所留存。但若再加上一些別的天材地寶,或許能讓昏迷的族人再進一步。”
“所以,他們最近一直在派人找,不急着讓這些你挑出來的精英醒轉?”飛蓬心領神會,語調帶起了幾分笑意,內中卻無有溫度:“準備的果真齊全。”
九天扯了扯嘴角:“是啊,長老們還說,那些東西不好找。我們年輕人修為還是弱了點,就沒告訴我,免得我再去冒險。”
“理由不錯。”滄彬氣笑了:“等他們醒過來,這個人情不得不認,還會下意識離我們幾個都遠一點。因為我們一起去了,結果沒能保住他們!”
飛蓬深吸了一口氣,面露堅決之色:“此事,交給我。”
“飛蓬!”夕瑤面上露出幾分憂色:“這是陽謀,長老們既然說了,就肯定這些地方不是我們現在能去的。”
飛蓬輕輕颔首,笑不達眼底:“我知道,也沒打算一個人去。”他鎮定自若的說道:“之前在外,我得到了驕蟲和女嬌的認同。”
“獸族!”辰軒立即明白過來:“飛蓬,你是說我們借口外出歷練,和瑤姬他們一同去?”
飛蓬嘴角一勾,終于露出一抹笑:“是的,欠他們人情,總好過被五位長老制得死死的吧。”他攤手:“我猜,你們對于所得,是有固定分配的?”大不了,除了所需,其他的都讓給重樓他們。
“我明白了。”九天深吸了一口氣:“我們聯手,或許是有一拼之力。而且,幾位長老說了有兇險,也就肯定适合我們歷練。”不險死還生哪來領先于人的實力呢!
飛蓬淺笑:“對,大家的歷練是得了九位元老默許的,他們五位即使猜到,也沒理由阻止。”他站起身來,向外走去,只留下一言:“對了,我得了和你們一樣的正統天驕待遇,以後也會出席族內會議。”
九天幾人微微一怔,并不意外的露出一個笑容:“恭喜。”
半個月後,獸族
“終于回…重樓?!”趁夜偷偷溜回來,赤霄看見坐在門檻上的重樓,下意識掉頭就跑。
但重樓未曾擡頭,就是擡手一招,炎波血刃沖了出去,架在了赤霄的脖子上:“我勸你別動。”他站起身來,一步步逼近過去。
沉重的腳步和月光下的高大黑影,給了赤霄極大的心理壓力。他臉色變白了幾分,清晰的感受到貼面而來的殺意,刺骨而鋒銳,不由得勉強笑道:“我是耍了你好幾次,可也不至于想殺了我吧?”
重樓靜靜看着他,炎波血刃輕輕轉動,血珠氤出肌膚,鮮亮的紅。見赤霄的臉色徹底變白,動也不敢動,重樓才開口冷冷問道:“你究竟算到什麽了,躲我躲成這樣?”
“你胡說什麽呢…”赤霄的眼神漂移了一瞬,沒敢去看重樓:“嘶…別!”
用兩根手指夾着又陷入一點兒刃鋒,重樓語氣毫無波瀾:“最後一次機會,你知道的,就算我殺了你,只要毀屍滅跡,就沒人會懷疑你回來了。而能發現的人,只會包庇我。”
“我說了,你會停手?”赤霄攥緊了手,指甲陷入掌心,嘴角露出一個冷笑:“在你暴露了真面目給我之後?”
重樓微微一笑:“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你…”赤霄被噎了一下,想了想只能承認:“是的,我沒有。”他頹然的向後靠在牆上:“我倒是寧願自己沒算出來,你的命格和首領無法共存。”
重樓愣住:“你說什麽?”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開玩笑吧?真是這樣,我已經死了!祖神不會允許有人威脅到父神,哪怕那也是他的血脈!”
“他知道。”赤霄抿抿唇:“他們都知道。”
重樓的手指一顫,炎波血刃墜地,不滿的跳起來戳了戳他的手。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追問道:“他們,你是說父神和祖神都知道了?”
“首領保下了你。”赤霄嘆了口氣:“我平時不在,并不是躲到哪個角落去了,而是因占蔔天賦極高,得了首領推薦,跟着歡兜長老學習。”
他語氣低沉的說道:“那天,我算出了這個,歡兜長老立即禀告了首領。首領當時恰好就在祖神身旁,隔着水鏡術,我親耳聽見,他們吵了一架。”
“我知道了。”重樓抿緊了唇角,低低的問道:“此事還有誰知道?”
赤霄輕聲回道:“之前,除了首領和祖神,只有我和歡兜長老。現在,多了你。其他長老知不知情,我就不知道了。”
“謝謝。”重樓沉聲道:“謝謝你願意告訴我。”他很清楚,或許哪一天,自己外出會死的不明不白。
赤霄眼中露出幾分失落:“我躲着你,是怕自己憋不住。我真心認為,也許不知道,你會…不那麽痛苦。”
“嗯,起碼死之前不需要想,這是不是算計好的。”重樓苦笑了一聲:“你是為我好。”他手指捏緊炎波血刃,難得解釋了一句:“對不起,我剛剛只是吓唬你。”
赤霄驚訝的看了他一眼,在瞧出重樓眸中真摯的歉意時,不禁一笑:“算你欠我一個人情。”
“好。”重樓颔首:“我死之前一定還清。”
赤霄忍不住安慰了一句:“別多想,首領一定會逼着歡兜長老閉嘴的。”
重樓扶額,再次坐回了門檻上,悶悶道:“我想喝酒。”
“我陪你?”赤霄很夠兄弟。
重樓擡眼,嫌棄的看了他一眼:“你個給我壞消息的就算了。”他忽然站起身來:“我去找人喝酒,再會。”
赤霄目瞪口呆的看着重樓說走就走,嘴角不由得直抽。
作者有話要說:
#818那個真實的克父慘劇#後來所有長輩都坑魔尊是有理由的#
世間無有沒理由的愛恨,想想神魔之井時期魔族長老院如何坑害魔尊的……設定到此更完滿了,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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