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完）
作者有話要說：
“蝴蝶，你就沿着這條路走，路的盡頭就是人界了。我不能再送你了。”
“雖然，我知道你這樣做并不是為了我，我卻還是要謝謝你。”
紅月華只是挑挑眉，不多做表示。
“你明白就好，我雖然得不到紫霖，可我也不希望別的女人在他的旁邊。”
蝴蝶僅是恬然一笑，以示理解。“我走了。”
“真的放的開他？”
“不知道，但可以嘗試，沒準兒幾年之後就行了，即便不行，到那時也就再沒有關系了。”因為她會死去，死去的人就沒有放的開放不開的問題了。
“要不是你是我的情敵，我還真想交你這個朋友。”
蝴蝶微怔。
“你比我豁達多了，我努力了幾十年卻始終無法解開自己的心結。一次又一次，受了傷，傷了身，又傷了心，可是還是不甘心，所以只能自苦。”
豁達嗎？應該不是。作出這樣的決定，并不是她的豁達，而是無可奈何。他不要她，甚至連做替身的機會也不給，她還能不走嗎？而且她的身體，她不想死在他的地盤，死去了還遭人厭惡。
“我走了。”
遠遠地，看着她一去不回頭的背影，紅月華就突然覺得她好象一個人，燕纡芯，那個喜歡在蓮花上跳舞，身上總帶着蓮花香味的女子。已經不僅僅是容貌，就連個性，隐約可聞的清甜也是一樣。
“月華，怎麽樣，送走你的情敵後，心情是不是特別愉快呀？”背後突然傳來森冷的聲音。
紅月華提身一跳，在半空時，她長袖一甩，長長的衣袖象利劍一樣刺向背後那個說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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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只是調笑着避開了她的進攻，邊避邊說：“月華，這可是你的不對了，我再怎麽說也是你的救助者。”
“住口！乾翼，今日我若是不殺你，難消我心頭之恨。”
“這麽恨我，”乾翼一把拖住了紅月華的衣袖，笑得更得意了，“我可是很念着你。”
“無恥！”
紅月華揚起另一只手，将手中的銀針抛向他。
“好潑辣的個性，難怪紫霖不喜歡你，要把你推給別的男人。不過沒關系，我喜歡你，等到我把紫霖殺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得到你了，而你也可以不用再去蛇族那個鬼地方了。”
紅月華氣的臉都白了。“住口，不許你侮辱王。”
“侮辱？豈只是侮辱，我相信不久我就會取下他的首級了。”
“就憑你，當年的喪家之犬。”紅月華冷冷地斜眼看他，“卑鄙無恥的小人，只會在別人背後暗箭傷人。”要不是他，她現在也不會這樣痛苦了。
“那又如何，只要是勝了就可以了，我從來就是不計較用什麽方式的。更何況，現在的紫霖早就什麽也不是了，他哪裏用得着我暗箭傷他。為了一個女人，弄成這樣，還真是有趣。噢，對了，你剛才說我什麽來着，卑鄙無恥，也對，為了不辜負你對我的期望，我就再卑鄙一次吧。回去告訴你家的大王，他的那個冒牌妻子現在要去我那裏做客了。”
他哈哈大笑飛向了空中。
“你混蛋。”紅月華這才知道中了他聲東擊西的奸計。
“紅月華，我告訴你，紫霖不會喜歡你的，他寧可要那個冒牌的，也不會要你的，你還是早早打定主意跟我走吧。”
怎麽會這樣？紅月華一下子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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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會這樣？你不是說，蝴蝶就被關在這裏嗎？為什麽會沒有人？”青沂怒急攻心，臉色頓時異常難看。
“青沂，你不要生氣，你的身體才有些好轉，不要再生氣了，不然你真的會死的，而且連我也會救不了你。” 這個青沂還真是能耐，居然可以憑着如此孱弱的身子，掙開了她束縛，還挾持住了她。
青沂一把推開紫姬，然後迅速地從衣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頂着紫姬的胸口。“快說！再不說實話，我就殺了你。”
“青沂，你就是殺了我，我也是這句話，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看守會昏睡在外面，為什麽牢裏的蝴蝶姑娘會不翼而飛，這些我真的都不知道。”
匕首已經刺破了紫姬的肌膚。
“紫姬，你以為我還會受你的騙嗎？若不是你的千般阻攔，我此刻早已經找到蝴蝶，帶她回家了。”
“我是好心救了你，你卻如此待我，青沂，你這人好沒良心。”
“我何時要求你救過我，紫姬姑娘。”青沂的眼光與語氣有着同樣的冷銳。颀霜曾經說過如果不盡早找到蝴蝶的話，蝴蝶就會發生性命之憂。如今，蝴蝶的氣息越來越弱，分明已經有了等盡油枯的感覺。
紫姬生氣地以食指輕彈刀身，于是匕首失去了準頭，滑向紫姬的頸邊，然後墜落到地，幾根發絲卻随着銳利的鋒茫飄落于地。雖然她避過了劍的鋒芒，但本身卻因為動了法術而氣喘籲籲。
“青沂，你居然真的下的了手，我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女孩子。”
“你是嗎？我還以為你只是妖狐呢？紫姬，你聽明白了，蝴蝶要是有什麽萬一，我不會放過你的。”
紫姬彎腰拾起那把匕首，再交還給青沂。“你說的不錯，我是妖狐，既是妖狐，我幫的自然是我們狐族。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我知道這件事，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這樣好嗎，我們現在就去找蝴蝶，如果她真的有什麽不測，你那時再與我鬥也不遲呀。” 她也不由得急了，畢竟好端端的人怎麽會憑空消失，除非是敵人……
青沂收起匕首問她：“你打算怎麽辦？”
“我告訴過你的，我是神女，神女是無所不能的，我會幫你找到她的。不過，”紫姬長得很美，特別是微笑時，清麗雅致，總讓人感覺到不屬于塵世的感覺。當然，只除了那雙眼睛，紫色的眼睛，如同妖異般的蠱惑人心。“即使是再次找到她，我依舊不會讓你帶走她的，她命中注定是屬于我們狐族的。”她還是那樣認為的，只有蝴蝶才可以救狐族，救哥哥。
青沂卻只是冷冷地微笑。“不用了，我會自己找到她的，而且我一定會。我答應過蝴蝶，天涯海角我一定會接她回家。”
推開門，他走進了夜幕之中。
“青沂，對你而言，蝴蝶真的那麽重要嗎？”紫姬大聲對着他的背影喊。
青沂的脊背一僵，“我們要不離不棄，要永遠守在一起。跟你說這些有什麽意思，你是妖，又怎麽會了解我們之間的情意。”
又是誓言？彼此相守，永不離棄。可是這些承諾往往是最不可相信的，因為一切都可能是假的。如果這些諾言真的管用，她此刻不會如此痛苦了，哥哥也不會這麽痛苦。青沂，你是一個大傻瓜，感情只會是雙刃劍，把人傷得體無完膚。不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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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們再次相遇，我不是燕纡芯，而是以另一種身份，那你還會不會愛上我，還會不會要我？
當然，我愛你，如果一切重新開始，我必然仍會愛上你。
愛上現在的我？
是的。
那麽就叫我蝴蝶吧。
為什麽？
因為蝴蝶代表重生，我想要一個新的開始，要你重新愛上我。好嗎？
當然好。
……
你是認真的。你确定要迎娶蝴蝶，現在的蝴蝶。
當然。
不會後悔。
不會。我要和你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
……
紫霖，我是蝴蝶，如果你真的要我，就請你牢牢地捉住我，不要放手。因為你一旦放手，我就可能會飛走，一旦飛走，就可能一輩子也回不來了。
我不許你說這些話。
紫霖，有些事情恐怕連我自己也是沒法子決定的。
不怕，你飛走了，我還是會把你追回來，即使是天涯海角也難不到我。
……
仿佛。
隐約間。
飛到了玄鏡湖，湖上的蓮花是白茫茫的如煙霧一般的缭繞，花下的綠葉，清脆鮮豔，風一拂過，它們就左右搖擺。蓮花上穿着白衣跳着舞的，是他的妻子。
他想要走近她。她卻朝他擺擺手。
他問她，這麽多年了，為什麽總不來看他，即使是在夢中也沒有過一次。
她回答，聲音傳來時，就好像是伴着蓮花的清甜而來的。既然要分別，既然我們已經在兩個世界，從今後再沒有相聚的那一天，那又為什麽還要見面，我想要你幸福，我想要你忘了我，我想要你重新開始。可是，你總是那麽固執，你讓我即使去了地府，還依舊記挂着你，放不下你。
其實，四十年前，她就應該托生了，可是紫霖的執着讓她把托生的日期一拖再拖。她放不下呀，她希望自己可以為他安排一個最好的結局。直到二十年幾年前，她看見了蝴蝶的出生，并且算出了他們之間的緣分，她才覺得這下終于可以走得無所牽挂了。她怕這段感情走得艱苦，所以就讓她的魂魄分離，魄托生轉世，魂還依舊留在這個空間庇護蝴蝶，等待完成心願之後才去魂魄歸一。
記挂我，那就回來吧。他強求她。
傻瓜。突然就流了淚，淚水落下的地方，那裏的蓮花就開始一朵一朵頹敗，只成為零落的白色，一湖的枯槁，最終随風散去。
傻瓜。已經敗落斷根的蓮花，怎麽可能再次盛開呢？蓮花早已經不會再開了，我不會回來了。我的王，你既然已經愛上了蝴蝶，為什麽要勉強自己壓抑自己，你們能在一起，那也正是我的心願。
紅色的落日，頹敗的白色蓮花，蓮花上的她漸漸消失。轉瞬間，他看見了另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清幽靜娴如夜空裏的銀月。那是蝴蝶，時空那端飛來的少女。
不知不覺叫出了一個名字，應該是他的妻子燕纡芯，可聽到的卻是蝴蝶。
……
“王，其實要認清自己的情感并不是這麽困難吧？”
“是你，婆婆。你何時來的？”猛然間又再次從回憶中跌回現實。
“就在剛才，我聽見王在叫着蝴蝶姑娘的名字，既然想她，為什麽不把她留在自己的身邊呢？我還是那句話，王不可以也不應該永遠活在回憶裏，因為那只會讓愛着王的人受到傷害，或者已經受到傷害。”青狐語重心長地說。“而且燕姑娘恐怕也不想要王活得這樣痛苦吧。重新開始生活，振作起來，這是我們狐族的希望，也是燕姑娘的企盼。”
“蝴蝶愛我？”纡芯說，他和她在一起，正是她的心願。
“不愛王，她也不會這麽自苦了。”
紫霖似有了悟地點點頭。
“不好了，不好了！天魔崖的妖獸不知被誰放了出來，此刻正在村落中大肆殺戮。”幾位長老慌裏慌張地趕進大殿。
“什麽？我過去看看。”
正要走出正門，迎面卻看見紅月華急匆匆地向他奔來，“王，蝴蝶，蝴蝶。”
紫霖一把扶住紅月華，焦急地問：“怎麽回事？蝴蝶怎麽回事？”
“是乾翼，是他捉走了蝴蝶。”
乍聽此訊，心好像一下子就被炸開了。所有的顧慮，所有的猶豫，所有的懷疑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了。唯一留下的只有蝴蝶愛他的事實，以及他愛上她的事實。往者已矣，來者可追。
心突然明朗，意突然堅決，也許這就是彼此的宿命，也許這就是纡芯的安排。他終于不得不承認：他愛上蝴蝶了，愛上一個不是燕纡芯，卻一樣可愛的女子。
“又是乾翼！！！這回我決不會放過你的。我要殺了你。”他如同狂獅一樣沖着天空大聲吼叫，于是，整個宮殿也仿佛地動山搖起來。“蝴蝶，我馬上就來救你。”
“銀狐，你率領銀狐軍去天魔崖把那些逃出來的怪物迅速捉回。”
“屬下遵命。”
“紅狐，你到村子裏去保護村民。”
“屬下遵命。”
“黑狐，紫狐！”
“屬下在！”
“你們跟着我，我們一起到狼族去會會乾翼。”
“遵命。”
看着紫霖逝去的背影，紅月華如覆重釋地笑了，笑中有淚，那應該是最後的絕望。
“為什麽要告訴他？你希望他們在一起？”青狐側身看着她。
“不是，我只是不希望看見他難過，而且我知道他喜歡蝴蝶，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了，挺不甘心的，可我也沒有辦法。”
“想通了就好。月華？”
“什麽事？婆婆。”
“出嫁蛇族的事情真的考慮清楚了嗎，如果你真的不願意，我可以……”
“謝謝婆婆，這件事情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很累了，如果可以，也希望象蝴蝶，轉身而去，不再回頭。也許，遠方也會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