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同學少年

第27章 ：曾經的八班呦

在剛剛進入高中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慕容雪經常會在上課時不聽抓着自己大腿上的褲子，把它弄出一條又一條褶皺，把雪白的大腿抓出一道道血紅的印子。

沒錯，她很不習慣這樣的學習生活。雖說她基礎紮實，即使被分配在僅次于創新班的強化班中也能游刃有餘，但這樣緊湊的學習節奏，讓她着實有點喘不過氣來。且不說一些死記硬背的知識點都要求學生在假期全部掌握，單是課堂上各色擴充的課外知識，晚自習被占用上奧賽，就讓慕容雪頭暈。她在英語上與別人的差距到了高中更是愈發明顯，已經到了最後一篇閱讀理解完全讀不懂，五道題裏能錯四道的地步，好在她有一門數學撐着，班級名次也算靠前，只是再無半點當年八班四天王雄糾糾氣昂昂的模樣了。

開學第一天中午，慕容雪在食堂偶遇潘青雲、範曉柔、葉絮，于是四個人就坐到了一張桌上吃飯，你夾我碗裏的菜，我挑你碗裏的肉，順帶聊聊班裏的情況。潘青雲說得眉飛色舞，他現在和于濤、葉絮分到了同一個班，于濤還是他的同桌。第一節英語課，英語老師用英語問于濤暑假有沒有出去玩，于濤深知如果自己說有，接下來要回答一大堆話，幹脆幹淨利落地回了一句“No”……潘青雲正捂着肚子傻笑，葉絮指出，結果後來英語老師又點潘青雲回答這個問題，潘青雲回了一句更雷人的“Me too”。潘青雲立刻反駁：“我是說真心話，我真沒有出去旅游過！”

一桌的人正笑得沒心沒肺，慕容雪突然吐出一句驚人之語：“阮菀在我們班。”

“什麽？以她的學籍，中考填志願應該沒資格報考這所學校才對，怎麽會……”潘青雲質疑道，“不過，她就算在你們班，也沒什麽大事吧？你怎麽說得這麽緊張兮兮的……”

“怎麽會沒事？你忘了我和她曾發生過的事嗎？”

潘青雲知道慕容雪指的是初二時學霸世界發生的第二次危機，忙說道：“其實也沒什麽啦……大家都原諒你了，不是後來連方子晨也沒事嗎？你又在擔心什麽呢？”

慕容雪對潘青雲的态度感到莫名的不安，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丢在桌子上：“可我總覺得會出事。按理說，以他們家在當地的勢力，不會找不到比這兒好的高中就讀，為什麽要煞費周折地跑過來？一定有問題！”

此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潘青雲也一改嬉皮笑臉的表情，自顧自地低下頭吃飯，半晌，才吐出一句微弱的話：“她的品行我們有目共睹，就算她是有目的而來，也不會害我們吧？”此後大家都沒再說過話，各吃各的飯。

時間如流水飛逝，很快第一場月考到來，沒有當年初中時各種稀奇古怪的測試，只有幾張試卷，一支筆，體現你這一個月的學習成果。創新班的同學另外考試，其餘同學都被打亂了學號順序，随即分布在高一的各個考場中。新的測試環境絲毫沒有影響到慕容雪，她考得很順利。考試結果第二天就出來了，除了沒參加統一考試的陸振宇外，慕容雪是原八班成員中得分最高的人。緊接着又經歷了期中考試、兩場月考，慕容雪依然名列前茅。還記得在臨近期末的最後一場月考中，慕容雪和潘青雲分到了同一個考場，潘青雲一進門看到慕容雪就大喊：“二姐救我！”慕容雪被潘青雲神經兮兮的表現吓了一跳，忙問是哪裏的仇家追殺他，結果潘青雲只是回答自己英語不好，二姐要多照顧照顧自己。慕容雪哭笑不得，回答說你姐姐我英語也不好。潘青雲的态度顯得很虔誠：“不要緊不要緊，我相信二姐。”結果午自習時，潘青雲正準備和慕容雪讨論英語，結果突然走進來一個老師說考場有變，硬是要把包括潘青雲在內的一批同學調到另一棟樓的考場去，慕容雪清楚地記得當時潘青雲的一句“卧槽”響徹雲霄，整棟樓都能聽得見。

很快學期接近尾聲，全市統考的期末調研如期到來，慕容雪這些天格外心浮氣躁，剛走出考場就發現自己數學犯了一個很不應該的計算錯誤。等到正式公布分數的時候，慕容雪的班級名次掉到了十幾名，而隔壁班的潘青雲于濤葉絮則是包攬了班級前三名。

慕容雪頗受震撼，報分那天就在自家班上大聲嚷嚷：“不得了不得了，這些不講義氣的人啊，說好同甘共苦榮辱與共呢？就這樣抛下昔日同窗三年的同學自己裝逼去了？”有人驚訝地詢問詳情，聞言後不由感嘆道：“你們初中班上那麽多學霸？”“可不是嘛！創新班的陸振宇也是我們班的。”“陸振宇？就是那個這次統考全年級第一，被校長視為最有潛力的本屆應屆生？”突然有和慕容雪同一所初中的人想起了什麽，說道：“等等，你原來是高欣老師班上的吧？”“是啊。”“難怪呢，小高高學霸班啊。”

寒假裏，在秦夢溪的組織下，原八班同學在學校附近的餐館裏舉行了一場同學聚會，說來也巧，原十五班的同學就在隔壁桌聚會。原八班同學幾乎都來了，甚至還有被潘青雲拉來的範曉柔，卻唯獨不見陸振宇。葉絮說：“陸振宇考上創新班後就一個人單刷副本去了，現在看到我們連個招呼都不打。”秦夢溪也說：“是啊，上次我在校門口看到他，喊了他好幾聲，他就像沒聽到一樣走了。”範曉柔則說：“考上創新班，和那幫纨绔子弟呆久了，都不把我們放在眼裏了嗎？”潘青雲立刻就喊了起來：“你們懂什麽啊？大哥有的是資本！是我們不配攀比大哥！”隔壁桌的千夏陌子聞言全身一顫，慕容雪心想她的內心獨白一定是這樣的：“為了大哥，潘青雲竟然敢這樣跟女朋友說話……”

這時方子晨發話了：“你們元旦提前放學那天有沒有回初中看老師？”慕容雪答道：“沒有，本來我們打算去的，正結隊準備出發，卻都被學生會的人喊去做事了。等我們做完事準備回初中時，老師們都已經走了。”方子晨感慨道：“那真是不巧啊。那天我們班的同學一起返校的，我在英語組辦公室看到了陸振宇，他對高欣老師說他找不到老師，也找不到同學。”

慕容雪本想評論一番，于濤突然開始大肆宣揚他的學習方法，這次全市統考，他以一分的優勢戰勝葉絮拿下了全班第一，頗為得意。慕容雪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清晰地記得，以前于濤最不在乎的東西就是分數，他總說學習嘛，自己開心就好，因此每每老師讓他多背點課外實用的公式，他總是當成耳旁風，用他的話就是“到了該用的時候，我自己會推，我更享受這種推導公式的過程”。

這一場同學聚會在于濤無節操下限的炫分中不了了之。潘青雲第一個不耐煩地拿起包沖了出去，範曉柔本想說幾句挽留的話，卻見潘青雲走得急，只好對慕容雪說：“他最近變了很多。”然後也跑了出去。

當天晚上，慕容雪在自己的微博裏發了一句話“曾經的八班呦”，在短短十分鐘裏收獲了幾十個點贊。于濤在下面評論說：“時代已經過去了，我們不能總緬懷過去，當下競争激烈，唯有分數才是王道。”慕容雪通過屏幕看到這句話時，發出了一聲連她自己都詫異的冷笑，随即回複道：“既然如此，我們各自堅守自己的立場，來比一比怎麽樣？我們就比下學期第一場月考的分數，如果我贏了，就說明以我的觀念同樣可以取得好成績，你就要變回你初中時的模樣？敢不敢接戰？”于濤的回複也很爽快：“好！”

從那一刻開始，慕容雪就知道，自己的高中生活變得有意思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