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2)
和珅不攔住了她,她興許在幾年之後,會直接選擇福康安。
飄黃的銀杏葉落到了車轅邊,終究還是停下了。
馮霜止坐在車裏,喜桃在她身邊,她卻讓趕馬的車夫一邊去了。
和珅便站在臺階下面,狹長的眼底微光閃爍,“霜止小姐。”
馮霜止聽出是他的聲音,之前也看到了,只是沒有想到,他也在随園。
“和公子,難得又遇見了。”
和珅拱手道:“此前諸般恩情,還未親自寫過,畫扇一柄,敬送于霜止小姐。”
畫扇。
喜桃皺了眉,開口便想罵這人登徒子,只是沒有想到,馮霜止竟然一伸手,攔了喜桃。
她在車裏,在簾子後面,卻輕輕地掀開了簾子的一角,伸出手去,接過了這一把扇子。
這便是坐實了的私相授受了,只是馮霜止一點也不在乎。
外面和珅只見到一只瑩白如玉的手掌從簾子裏伸出來,那絕不是丫鬟的手,那一刻,他心底複雜極了。
出身寒微的他,大家閨秀的她。
馮霜止握住了那一把扇子,是一把很眼熟的,像是已經被自己燒掉的那一把《石中蘭》,她心底一片澄淨,在接過這一把扇子的同時,用一種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道:“和珅,七年之後,我嫁你可好?”
她知道這句話說出來,便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其實他們都是聰明的人,約略地知道一點對方的意思,只不過這樣直白之中又含着隐晦地說出來,卻如石破天驚一般。
馮霜止不想嫁給福康安,和珅也知道福康安跟馮霜止的事情,他甚至很清楚地知道乾隆爺的聖言。如果和珅這一刻是理智的,便知道他無法與傅恒府作對,更無法違逆乾隆的聖言,甚至他不該有這樣的心思,即便是馮霜止先開口。
可是這一刻,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內心,所以他低低地咬定了一個字:“好。”
馮霜止收回了手,将那一把畫扇攥住了,攥緊了,又緩緩展開,“走吧。”
喜桃已經驚駭得說不出話來,走出去好遠,才尖叫:“小姐你瘋了!”
女兒家的名節,世俗的禮教,他人的目光——
“喜桃,閉嘴。”
只是這麽輕輕一句,馮霜止便讓喜桃歇了聲。
馬車遠去,紅塵滾滾,瘦削貧寒的少年,站在原地,目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