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沖突
“越笙!”方越棋走向淩戟方越笙兩人,高聲喊道,面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滿。
方越笙轉頭四顧:“誰叫我?好像是堂哥。”
方越棋看他這副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走過來扯着他的衣裳。
“你怎麽在這裏?”方越棋面色不善地看了淩戟一眼,“你跟他在一起幹什麽?大庭光衆之下牽着手,成何體統?!”
方越笙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方越棋上來就是一通訓斥,他便不高興了。即便這個堂哥向來比淩戟要親近得多,他脾氣一上來,哪裏還管得到這些。
“老爺讓我來的,你有什麽好說的?”方越笙道。
方越棋見他不但不放開淩戟的手,反而手指一動反握了回去,越發頭疼起來。他不再去管那個愚蠢的小堂弟,轉而看向淩戟:“淩戟,你到底想幹什麽?越笙給不了你什麽好處,我勸你不要打他的主意。”
淩戟正因為方越笙那主動的一握心情十分愉悅,聽了方越棋的指責,也只是淡淡一笑:“我并不圖少爺的什麽好處,棋少爺必是誤會了。”
這兩人一個油鹽不浸一個故意跟他作對,方越棋一時也沒了法子。以前淩戟對方越笙大獻殷勤,可是方越笙對他向來是不假辭色的。現在他突然跟淩戟這麽親密,方越棋只覺得一股危機感油然而生。雖然不知道淩戟所圖為何,但要方越笙對他放下戒心,顯然是他計劃當中的一步。
方越棋看着淩戟就像一個不動聲色的狡猾獵人,步步為營所圖甚大,偏偏被這個獵人圍在網裏的那個迷糊蛋還分毫未查,還對他張牙舞爪,真是氣煞人也。
方越棋一把拉過方越笙:“越笙,你別胡鬧了,我送你回府。我倒要回去問問老爺,到底有什麽事情非要把你撂給這個淩戟才能成事。”
方越笙對于方越棋霸道的态度不勝其煩,自然不願意跟他走。幾個人在路邊分列兩側,一時間有些劍拔弩張的對峙。
“阿淩?你們在幹什麽?”慕晨的聲音突然傳來,從遠處走過來的正是林玄英徐方慕晨幾人。
走得近時,幾人才看清楚這邊堪稱詭異的一幕。淩戟那個小少爺裹着淩戟的披風,還與淩戟手牽着手,卻一臉不耐煩地甩開方越棋的拉扯。
徐方與林玄英相視一眼,臉上露出些許疑惑。慕晨卻直接上前道:“淩戟,是不是方越笙又給你找麻煩了?早說了讓你不要搭理他,他就是你的絆腳石,你非要給自己找事。”
“你是什麽人?!”方越笙一聽更不高興了,瞪向慕晨,“你憑什麽管淩戟的事?你才是絆腳石,又臭又硬的絆腳石!”
慕晨冷哼一聲,絲毫不讓:“要不是因為你們方府,淩戟也不會至今困在這種地方,不能一展抱負。不是絆腳石是什麽?也不看看你有什麽資格讓淩戟替你辦事,天天對淩戟頤指氣使,真當自己是根蔥了。”
“慕晨。”淩戟皺眉低斥了一聲,雖然沒有多說什麽,面色卻明顯地不善起來。
慕晨還要再說什麽,卻被林玄英拉住,示意他別再多嘴。慕晨不情不願地閉上嘴巴,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他們。
方越棋道:“越笙,你看到了,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和他們根本不是一路人,你還不過來,跟着他們幹什麽?我送你回府,何必在這裏受這等人的閑氣?!”
方越笙被慕晨一通貶損鬧了一肚子氣,憋紅了眼眶。這幾個人是淩戟的朋友,方越笙看着他們十分眼熟,也記起了這些人經常光明正大地看不起他貶低他的作為,又想起了淩戟向來和他們一丘之貉,平日裏對淩戟的怨氣又湧了上來,頓時甩開淩戟的手就要往方越棋身邊走。
淩戟手比頭腦更快地一把拉住方越笙,皺眉喚道:“少爺。”
“放開我,我要回府。”方越笙不耐煩地甩了兩下手臂,卻甩不脫淩戟。
“少爺,老爺将你交給了我,我不能放少爺走。”
“你的好朋友們可在一邊看着呢。你們這麽清高,我們侯府怎麽敢污了你的聲譽,必然是要離得遠遠的才好。”方越笙冷笑道。
淩戟垂下眼睫,默然片刻道:“不管別人怎麽說,我一直當侯府是我的家。沒有侯府就沒有我今日的一切,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侯府,都是為了少爺。我的心向來如此,少爺為什麽從來不信我?”
慕晨在一邊看着淩戟這副倒貼模樣,簡直氣了個倒仰。
方越棋卻冷笑一聲:“淩戟,不管你有什麽企圖,你向越笙表忠心卻是表錯了地方。就算你把越笙拿捏在手裏,方府也永遠不會有你的一席之地。我勸你死了那條心。你也是個有才華的人,為何不将心思用在正道上,也許能搏個好前程也說不定。”
“你少血口噴人!”慕晨一聽更怒了。他們在學院裏與方越棋這些世家子弟向來沒有交集,也互不搭理,只是他們這樣貶低淩戟,卻是惹起了幾人的怒火。
“如果沒有侯府拖累,淩戟早就出人頭地一展鴻圖了。君子之澤五世而斬,你們還能風光到幾時?不過是花架子好看,內裏早就腐朽不堪。早晚要沉的一條船,就憑你這種目光短淺之輩,還躺在船上做美夢呢,看樣子也是指望不上的。”
“慕晨你敢再說一遍!”方越棋雖然比方越笙年長幾歲也更沉穩一些,到底也是嬌生慣養長大的侯府公子,哪裏忍得下這口氣。他和慕晨兩人一言不和,言語鬥氣,眼看就要動起手來。
林玄英插在兩人中間,一手扯住一個,皺眉道:“夠了,你們真要在學院裏鬧事?”
“放開!”方越棋怒道,将手臂從林玄英手中扯出來,嫌棄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扔在了地上。
慕晨咬牙瞪着他,只恨林玄英還在死死地拉住他,不能沖上去把這個狗眼看人低的家夥狠狠教訓一頓。
淩戟那邊,卻同樣拉着方越笙不放,也不管那兩幫人的沖突,半是強硬半是誘哄地将方越笙牽走了。
“少爺一定餓了吧。我們先去用膳,一切事情都等用完膳再來解決,好嗎?”
方越笙還沒想好要怎麽收場,就這麽猶猶豫豫地被淩戟帶走了,不管是堂哥還是淩戟的狐朋狗友,都被抛在了腦後。
方越棋一臉嫌棄地擦完了手,理好了本就沒怎麽淩亂的衣衫,連看也沒看林玄英等人一眼,正要回頭繼續規勸自己的小堂弟時,才發現,哪裏還有人在?!
慕晨和林玄英也一起看向徐方,徐方無奈地道:“那兩人早走了。”
慕晨恨恨地一踢石子,轉身跑走了,連飯也不想吃了。
那石子像長了眼睛似地直直地沖着方越棋去了。慕晨練過功夫,這一枚小小石子在他的刻意使壞之下也是帶着十足威力的,方越棋這種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少爺如何應付得了,只能大驚失色地望着那飛襲過來的暗器,連躲都不知道怎麽躲。
啪得一聲,方越棋吓得猛然閉上眼睛,身子縮成一團,估計要生受了這一記暗襲。只是等了片刻,預計的疼痛卻沒有傳來,身上也毫發無傷。
他慢慢睜開雙眼,卻見先前被他扔在地上的那方絲帕此時像一塊鐵板一樣展在他的面前,擋住了那枚小小的石子。
咚地一聲,石子落地,絲帕也又回複了柔軟質地,慢慢地飄到地上。
林玄英一臉冷淡地在他幾步之外的地方看着他,見他呆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石子和絲帕,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林玄英也不再搭理他,與徐方結伴往膳堂走去了。
片刻之後,一直站在方越棋身後的兩個年輕學生才上前來,輕聲喚道:“越棋?”
方越棋猛地回過神來,想到自己被那些窮酸小子如此戲耍,當衆出了醜,心裏方後知後覺地湧起一陣憤恨。
“我們走。”方越棋冷聲道,率先邁動腳步,卻是轉身往天璇院的方向走去了。
另外兩人面面相觑,雖是餓着肚子,也無法不顧着方越棋,只能舍了近在眼前的膳堂,跟着方越棋走回去了。畢竟他們在方越棋身上謀了不少好處,未來還要拖庇于這位侯府公子,這個時候自然是要接着奉承的。
便是那名聲赫赫的淩戟,不還是要對那個草包世子阿谀奉承,他們又有什麽好不平的?誰不是為了前途不擇手段呢。
而他們心目中那同樣為了前途不擇手段的淩戟此時正在膳堂的包房中,耐心細致地從随身攜帶的小巧餐盒中将方越笙專用的那一套精致飯筷取出來,一一擺放在桌面上。又端起那只小巧瓷碗添了大半碗的瑩白米飯,将桌面上擺着的各色菜肴都夾了一些盛在方越笙的盤子當中,一起擱在方越笙的面前。
“少爺,請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