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046
那夜，林沅哭得歇斯底裏，仿佛将從前積壓的種種辛酸，盡數宣洩。随後，她只在醫院住了兩周，實在不放心姜以湛，堅持出了院。
早上八點半，林沅準時到達辦公室，她放下包包，透過落地窗往姜以湛的辦公室瞄了一眼，他正坐在辦公桌前，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腦屏幕，白皙修長的手指敲擊着鍵盤。
成控部的劉副總與地産開發部的李總也在，兩人面容嚴肅，不時發聲，好像在争論些什麽。
李荷端了杯咖啡，走過來說：“林秘書，你身體已經痊愈了？姜總不是說給你放長假嗎？”
林沅微笑：“一點小傷，已經痊愈了。最近有什麽事情發生嗎？大家都來得好早。”
李荷幽幽嘆息着：“還不是077地塊嘛，地摘下後，許多股東都不樂意，甭說內行了，就是外行都在讨論這個。你最近沒看新聞吧？Z城的財經板塊最熱頭條，下頭的評論不堪入目，紛紛抱着看笑話的目的，等着咱們血賠。聽說，這事兒驚動了董事長，董事長下午會來公司主持臨時股東大會，約莫着要安撫元老們吧。”
林沅愣了一下，她沒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引起這麽大的風波。
林沅憂心忡忡，扭頭看了一眼姜以湛，他整好也看過來，兩人的視線撞在了一起，就見男人忽而朝自己彎了彎眼睛，拇指按在薄唇上，親了下，眼睛卻直勾勾地注視着自己。
林沅的心跳忽而漏跳了一拍，怕被李荷看出端倪兒，她忙低下頭，避開他的視線，嘴角卻不自禁彎了抹淺淺的弧度。
午間，林沅跟着部門的同事到33樓餐廳用餐，餐廳人潮洶湧，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餘位置，林沅剛坐下，許深就端着兩盤甜點坐在她對面的位置上。
那個位置原本是屬于李荷的，李荷沒想到就去加了個菜的工夫，自己的位置就被許深這位不速之客占據了。
李荷知道這位小弟弟也是個不省事的主兒，她翻了個白眼，只好坐在了旁邊的位置上，沒好氣地吐槽他：“許深，你可真行！你到底懂不懂得先來後到？”
許深聳聳肩，笑得毫無悔意：“我只知道先下手為強，而且，林秘書大病初愈，你不覺得林秘書對着我這張帥哭的臉蛋，更容易下飯嗎？”
語畢，還玩笑般地朝林沅抛了個騷包至極的媚眼。
林沅：“……”
“來，林秘書，我特意為你挑選的蛋糕，上頭有顆小草莓，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挑選這顆小草莓嗎？”許深将草莓蛋糕推給林沅，笑得越發燦爛，“那是因為林秘書你跟這顆小草莓一樣可愛一樣甜！快嘗嘗，超甜超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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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不為所動，專注着自己的餐食。
侯主任差點把飯噴出來，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壓壓驚，笑罵道：“你小子就沒個正經，這句話我從你口中已經聽了不下十幾次了。”
李荷點點頭，看着林沅，繼續補刀：“而且，還是對着不同的女孩子說的，林秘書，這家夥只走腎，不走心，你甭被他忽悠了。”
許深也不生氣，眨眨眼，故作委屈道：“我哪有，比起咱們boss，我已經很純良了好嗎？”
大家都知道許深與姜以湛交情不匪，要不然以許深的能力，決計是不可能會蝸居在鼎盛做個法務，大家聽許深這麽說，肚子裏的好奇寶寶瞬間被勾起。
“許許，你的意思是，咱們姜總他……”
李荷這位八卦之祖，登時換了稱呼，叫得不要太親熱，只想深度挖掘boss的八卦。
餐廳這會兒人聲鼎沸，許深刻意壓低了嗓音，是以，除了他們幾個，旁人也聽不到他們正在八卦自己的頂頭上司。唯獨林沅若無其事地低着頭，專心致志地用餐。她吃飯時，動作斯文乖巧，小口小口地啜着盤裏的蒸餃，似乎對許深的驚天八卦并不感興趣。
許深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林沅，笑意越發深了。
“……有一次我們去酒吧喝酒，就那一會兒工夫，十來個女孩子端着酒過來，明裏暗裏的挑逗他。後來你們知道他說什麽嗎？”
許深從童楷那裏聽說了姜以湛和林沅的事情，驚訝的同時，又覺得好玩的不得了，想到平日裏姜以湛總是對任何事都興趣缺缺的模樣，許深突然很想看他被心愛的女人誤解時，跳腳的模樣。
一定很好玩，嘻嘻！
方敏瞪着圓溜溜的眼睛，放下筷子，舉着手，躍躍欲試，“我猜姜總肯定是這樣的。”
方敏回想着boss往日的模樣，拍拍臉頰，學着姜以湛的模樣，冷冷清清地說：“滾。”
別說，方敏學起來，還真像那麽回事。
林沅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心頭卻微微一軟。
她在綠茵時，從入職起，就一直被同事編排，別說其他部門了，即便是自己部門，大家都不喜歡她，聚餐時都自動以她“身份特殊”，“事務繁忙”，特意避開她。她原本也不喜歡交際，久而久之，說她仗着跟殷玠的關系，目中無人的傳聞越演越烈。
然而，到了鼎盛後，跟秘書處的衆位倒是合得來，大家都很熱情，雖然也會有負面情緒，可是個個性情至純，每個人她都很有好感。
李荷一臉崇拜地看着方敏，“方方，平時沒看出來，你竟然還有這種天分。”
方敏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荷說：“我倒是覺得，以姜總的性子，肯定連眼皮都不擡一下，直接選擇無視。”
她轉頭問陳辰，“老陳，你怎麽看？”
陳辰：“……”
老陳？他才剛過三十歲生日好不好？為什麽她叫別人都是許許，方方，到了自己這裏，就變成了老陳？
陳辰郁悶極了，他素來話少，搞文字工作的，人又有些內向，見大家都用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陳辰臉皮微紅，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支支吾吾地半天沒說出半個字。
李荷擡起一掌，無語道：“行了，我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問你這個母胎solo了三十年的單身漢。”
侯主任見李荷看向自己，忙笑着擺擺手，說道：“你們這些小朋友的事情，就別問我這個老年人了。”
許深低頭挖了口蛋糕，放入口中，笑吟吟地望着林沅，“林秘書，你覺得咱們的姜boss會對那些女孩子說些什麽？你可是他的貼身秘書，應該對他很了解吧，大家覺得呢？”
這回，衆人的視線均轉移到林沅身上，林沅艱難地吞下小半只煎餃，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位許助理壓根就是沖着她來的，也許，他根本就是察覺到了什麽。
“林秘書，猜對有獎哦！”
“獎什麽？你的人頭嗎？”
冷冰冰的聲音驀地在身後響起，好像有些咬牙切齒。
“！！！”
“姜姜姜姜總！”
許深沒什麽反應，倒是跟他并肩而坐的李荷渾身汗毛倒豎，立即站起來，結結巴巴地說了句。
人生中最悲催的事情是什麽？大概就是正在編排上司時，上司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身後，這種世紀性的驚吓不亞于上課玩手機時，班主任從窗外望過來的眼神。
姜以湛面無表情地一一掃過衆人，他不笑時本來就很有氣場了，現下生起氣來，大夥兒只覺得烏雲壓頂，電閃雷鳴，甚至下一秒很可能就是狂風暴雨。
此刻，衆人安靜如鹌鹑，巴不得将自己化成一縷青煙飄走，其他吃瓜群衆也沒敢往這邊看，均低下頭默默用餐，其實一個個豎直耳朵，聆聽着這桌的動靜。
姜以湛掃視了一圈後，慢條斯理道：“看來大家最近清閑的很。”
衆人有志一同地劇烈搖頭，開玩笑，最近加班加到想哭，哪裏來的清閑？
這會兒，誰都沒心思吃飯了，只想腳底抹油，而林沅依舊巋然不動，悠然自得地用餐，吃了兩顆煎餃，她又夾了些金槍魚沙拉，放入盤子裏，默默吃着沙拉。
“姜、姜總，我吃好了，就先回去工作了。”
“我我我我也是。”
頃刻間，整張桌子就剩下許深與林沅兩個人，許深開了罐啤酒，忽略姜以湛兇神惡煞的眼神，痞氣十足地對林沅說：“人頭是不能的，不過我這個人你考慮一下，怎樣？”
姜以湛臉都快氣青了，雖然知道這家夥大概率就是在開玩笑，可還是被到爆炸，他怒極反笑，剛想開口，就見林沅站直身子，拿起紙巾擦了擦嘴角，完全無視許深的問話，朝他微微一笑：“姜總，我吃好了，您慢用。”
跟重逢那夜她對着別人時，展現的職業假笑一模一樣。
姜以湛：“……”他有種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深刻感悟。
許深見狀，唯恐天下不亂地叫住她：“林秘書，你真的不想知道嗎？很勁爆喲！”
“不想。”
“那我呢？真的不考慮？”
林沅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許深，亮晶晶的眼睛閃了閃，她笑着說：“不好意思，我是個顏控。”
許深：“……”這是說他醜嗎？真是會紮心啊！
姜以湛：“……”他突然不讨厭自己的長相了。
許深愣了半晌，旋即放聲大笑。轉過頭，見姜以湛冷漠地死盯着自己，許深怕怕地縮了縮脖子，咧開嘴，讨好地朝他笑了笑，“……我開個小小的玩笑，我道歉，我道歉。”
姜以湛注視了他幾秒，嘴角彎了抹弧度，似笑非笑道：“公司最近在印度拿了塊地，你這麽秀，要不要去打個頭陣，做個先鋒？”
許深：“……”裝逼一時爽，過後悔斷腸。
許深在心底留下了兩行辛酸淚。
……
下午的臨時股東大會，與會的只是幾個資歷雄厚的大股東，林沅跟方敏準備好會場後，就出去了。回到辦公室，李荷拉過她們，悄悄說：“哎哎，姜總的準未婚妻來了，”
“準未婚妻？在哪裏？”方敏是新人，入職這幾個月，還從來沒見過程未然，好奇極了。
“在姜總的辦公室啊。”
李荷指了指辦公室，咋舌道：“董事長下午那會兒帶她過來的，公司裏的人都在議論，也許是好事将近了。”
“就是她嗎？跟程特助長得一點都不像欸。”
林沅聽她們談論程未然，漫不經心地朝辦公室望了一眼，電動窗簾未落，透過幾淨的落地窗，林沅瞧見女孩子正坐在沙發上，非常自來熟地泡着茶。
林沅聽姜以湛提過，姜夔的病情穩住了，他老人家死活不願去醫院，為了怕他有什麽閃失，程未然作為私人醫生，幾乎寸步不離地跟在姜夔身邊，以防不測。
方敏說：“她看上去很溫柔的樣子，沒有侵略性，是長輩和男人都喜歡的那款。”
長相溫婉，說話也軟綿綿的，動不動就臉紅心跳一下，這簡直是言情女主标配，男人會動心也不足為奇，即便是長輩們，也喜歡這種看上去安穩的女孩子吧？
李荷撇撇嘴，不以為然：“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位程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
方敏疑惑地看向李荷：“怎麽說？”
“在你之前的幾個秘書，入職時，這位程小姐總喜歡過來晃一圈，拉着人家談心，美其名曰幫人家了解姜總，以免犯了姜總的忌諱。私下裏誰不知道她不過就是來宣布主權罷了。”
方敏吐舌：“……幸好我入職晚，至今還沒被聯絡感情。”
李荷拍拍她的肩膀，笑道：“誰知道呢？不過，我瞧着她一會兒估摸着要找上林秘書了。”
李荷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開了，程未然走向她們，她手裏拿着一只淡粉色保鮮盒，笑容和煦，聲音軟糯：“李荷姐姐，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麻煩您分給大家，做的不好，您可不許嫌棄啊。”
說話間，臉上不由自主地紅了紅，配合着軟糯的聲音，讓人不忍拒絕。
李荷雖然看不上她，但是又不好拂了人家的面子，萬一人家将來真的嫁入姜家呢？
“程小姐太客氣了，您上次做的曲奇，大家都喜歡呢，就連姜總也對您的手藝贊不絕口。”
程未然嬌羞地笑了。
她當然知道李荷話裏的敷衍，以及最後一句絕對是瞎掰的，別說贊不絕口了，他對自己向來無視。那又如何，程未然聽見李荷睜眼說瞎話，還是當着林沅的面上，不禁竊喜起來。
她暗自打量着林沅，見林沅面上平淡無波，好像根本不在意，程未然心想：她倒想看看她能堅持多久。
“林秘書對嗎？”
程未然放下粉色保鮮盒，走到林沅面前，“上次在家裏，時間匆忙，來不及跟你打招呼。”
林沅靜靜地凝視着她，微笑道：“程小姐你好。”
程未然笑道：“不知道林秘書有沒有時間呢？我想跟你聊聊。”
李荷偷偷給方敏使了個眼色，好似在說，看吧，我就說這位程小姐來者不善，方敏一臉無語，林沅倒是鎮定自若，不緊不慢地看向她。
程未然摸不透她的心思，她跟林沅打過幾次照面，每次都來去匆匆，這會兒離得近了，看得真切，才發現眼前的女人實在是美麗，這麽看着自己的時候，她是個女人都有些受不住。
程未然被林沅看得臉上一熱，就在她以為林沅會拒絕時，卻見眼前的女人笑靥如花地直視着自己：“好啊。”
作者有話要說：
林美人：我生氣了。
姜小白：……
姜小白：我沒有，我無辜，我冤枉。
林美人：想好怎麽哄我了嗎？
姜小白：跪榴蓮？跪搓衣板？躺平給你欺負？
林美人：把你綁起來好嗎？
姜小白：……你想做什麽？
林美人：你猜？
姜小白：……這麽刺激的嘛？
姜小白：我喜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