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18
球場人不少,林沅好不容易找了個空場地,林青青接了個電話,示意她稍等片刻,自己走向角落接聽。林沅試了試球拍的手感,她大學時在網球社待過半年,後來跟在殷玠身邊,因為殷玠喜歡打網球,她跟着也學到不少。
剛壓了壓腿,提前熱身,聽到身後有人提高嗓門,罵罵咧咧,林沅瞄了一眼,男人梳着三七分的小分頭,嘴裏叼着煙,随意擺弄着網球拍,女人亦步亦趨跟着他,滿臉堆笑。
“艹,他媽的鼎盛的姜以湛就是個瘋子!跟老子玩!早晚一天老子找人廢了他。”
男人吐出煙蒂,伸腳狠狠踩了踩,俯下頭掐住女人的下巴,笑得邪佞:“秦白悠,你最好別跟老子玩花樣,上回你在俱樂部裏公然跟他調情,媽的丢盡了老子的臉。老子若不是還沒玩膩你,早讓你滾犢子。怎麽?剛才瞧見他,是不是又犯賤得春心蕩漾?”
女人被他掐得生疼,卻不敢反駁,只是陪笑道:“周少,人家哪有?上回的事是您誤會了,人家一顆心都在您這裏。”
周浩東手上力度重了重,女人疼得低呼:“周少,您輕點,疼。”
幾個人選定了林沅旁邊的球場,顧少華注意到林沅的視線,忍不住拍了拍周浩東的肩膀,跟他咬耳朵:“東哥,有個美女在盯着您,超正超極品。”
周浩東懶洋洋地掀起眼皮,笑罵:“去你媽的,哪兒來的美女。”
他在花叢沉浸多年,閱女無數,收羅了一堆小明星網紅。但這年頭,整容美女太多,放眼望去,一票錐子臉,久而久之就失去了味道。
之所以看上秦白悠,就是因為秦白悠好歹跟一個流水線裏出來的人造美女不同,算是有點辨識度。
顧少華說:“沒騙您,就在你旁邊的球場上,瞧那臉,那身段,想想就銷魂。”
周浩東聽他這麽說,漫不經心地撇頭望了一眼,只一眼,登時亂了心跳。這會兒陽光正好,女人上身穿着紅白相間的短T,裙子腰線稍高,裙擺下,兩條美腿晶瑩雪白,筆直纖細。往臉上瞧去,明明算是偏妖豔的長相,偏偏混合着幾分不自覺的天真。
周浩東舌尖舔了舔牙齒,笑道:“的确是個極品。”
說着,拿起球拍朝林沅的場地走去。
“嗨,美女,一個人?”
周浩東自诩家世不凡,風流潇灑,對着林沅笑得痞子味兒十足,“要不要哥哥教你?哥哥的技術可是超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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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靠近林沅,意有所指:“不只是網球技術哦。”
跟他一起來的幾個男人登時笑開了,似乎習慣了周浩東當衆調戲女人。反正,有些女人來網球俱樂部,說是打球,還不是為了獵豔,釣個凱子,運氣好,說不定能嫁入豪門。
林沅秀眉微微蹙了蹙,注視了他幾秒,一雙水漾美眸忽而彎了彎,嘴角挂了抹淺笑,登時将周浩東勾得三魂掉了七魄。
“你要教我?”
酥軟甜糯的聲音,教周浩東心神一蕩,林沅歪歪頭,“怎麽教?”
懵懂天真的模樣,差點引得周浩東想将她就地正法。
周浩東掂了掂球拍,在林沅面前耍了個帥,裝作一本正經地給她示範:“你看啊,你這握拍的手法都不對,手往上頭擡幾公分。”
他碰了碰林沅的拍子,剛想去握林沅的手,林沅已經往上握了一點,沒能得逞,周浩東心裏暗罵了一句,很快又換上和煦的笑容:“還有這個揮拍姿勢,雙腿分開,腰微微下沉,哎,不對,得得得,你看我怎麽揮拍。”
周浩東單手握着球拍,捏了捏手裏的網球,他姿勢不錯,看來技術也算過關。
“學會了嗎?”
林沅眨眨眼,學着他的樣子,揮了一下,“這樣嗎?”
“還差一點點,腳再分開點。”
幾個男人見周浩東當衆耍流氓調戲人家,互相使了個眼色,為眼前的美人默哀。林沅餘光掃過他們,不知道是不是他們的錯覺,總覺得這美人眼裏隐隐含着殺氣。
幾個男人的微笑登時僵在了臉上,周浩東還在樂悠悠地指揮着林沅,林沅算好了距離,笑得特別甜蜜:“我明白了,這樣揮對吧?”
她身子微傾,一道靓麗的弧線劃過空氣的瞬間,跟衣服同色系的球拍像是一道彩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上了周浩東的俊臉。
伴随着周浩東的鬼哭狼嚎,周圍的空氣卻死一般的沉寂。
林沅若無其事地收回球拍,居高臨下地望着周浩東,眉眼彎彎,“謝謝你啊,你還要教嗎?”
周浩東抹了把被暴擊的鼻子,手心濕膩,他低頭一看,掌心鮮血淋漓。他沒想到看上去嬌弱的小女人,揮拍力度如此彪悍。
周圍開始小小地竊笑,周浩東再傻也知道自己被玩了,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怒火沖天,惱羞成怒,“騰”地起身,朝林沅逼近。
“周少,您冷靜點,她是個女人——”
“艹,臭□□,你活得不耐煩了——”
周浩東推開顧少華,一把抓住林沅的手腕,剛想給林沅一個耳光,背後遭到重擊,差點把他當場打趴下。他一個趔趄,松開了林沅的手腕,往前撲了撲,雙腿一軟,跪在了球場。
檸檬黃勾勒着純白線條的網球在地面彈跳了幾下,骨碌碌地滾向隔網,姜以湛大踏步走過去,在周浩東發懵期間,一腳将他踩了下去,單手揪住他的頭發,強迫他擡起頭,眼神狠戾,嘴角挂了抹陰冷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你敢碰她試試看!”
——
顧少華沒想到姜以湛會突然出現,他對上次在俱樂部的事情記憶猶新,因為周浩東在俱樂部的胡攪蠻纏,幾個人都被姜以湛揍得不清。顧少華第一次見到有人打架擱命上,常言道,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怕狠,就怕狠得不要命的。
他不想趟這趟渾水,是以上前充當和事佬:“姜少,手下留情,誤會,都是誤會。周少也不知道這妹子是姜少您的人,大家擡頭不見低頭見,上回的事情鬧得幾家都不愉快,就當看在老爺子的面子上,還請高擡貴手。”
其實,周浩東也有點慫,嘴上生硬,實則心虛到不行。他上回被打落了兩顆門牙,憋屈的要命,最後還被自家老爺子狠狠教訓了一頓,關禁閉了幾天。老爺子放話,讓他少惹是生非。
打又打不過,惹又惹不起,周浩東只好服了軟,心不甘情不願地讓他放手。
“松手。”
林沅握着姜以湛的手腕,拉了拉他。姜以湛不為所動,周身籠罩着暴戾之氣,側首直視着她,冷冰冰地說:“你少多管閑事。”
她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會變成這樣,遇見事情總想用暴力去解決,見他拳頭握緊,朝周浩東臉上落下,林沅湊過去,雙手包裹着他的拳頭,阻止他的攻勢。
姜以湛怒不可遏,眼睛格外得黑,語氣越發冰冷,“林沅,收起你那毫無用處的同情心。泛濫的同情心只會将你置于可笑又可悲的境地。”
“不是啊。”林沅搖搖頭,鎮定自若地看着他,說道:“他的頭發看上去油滋滋,你抓着他的頭發……不覺得惡心嗎?”
姜以湛:“……”
周浩東:“……”
這麽一說,手心處是有點油乎乎,姜以湛潔癖嚴重,聽她這麽一說,登時松手,冷靜下來,反而被林沅氣笑了。
神他麽的油滋滋。
——
姜以湛擰開礦泉水,不斷沖洗着手心的油膩,林沅瞧他不知道洗了多少遍,估計是真的被惡心壞了。浪費了十幾瓶礦泉水後,姜以湛總算直起了身子,林沅坐在球場內的長椅上,雙手托腮凝視着他。
見他洗完手,又從一旁的黑色背包中,取出一件黑色連帽衛衣,徑直朝自己走來。
“站起來。”
“做什麽?”
林沅不解其意,卻還是依言站了起來。
剛站起,就被他用黑色連帽衛衣罩了起來,她今天穿了運動鞋,這麽一對比,才發現自己在他面前,顯得猶為嬌小,他靠過來時,巨大的陰影将自己完全籠罩。
她怔怔地仰望着他,俊美白皙的面孔上,戾氣未消,烏黑深邃的眼眸幽深讀不出情緒,林沅突然有點難受,想到他剛才對她說的話,加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即使不用問,也能想象到他在裏頭經歷了什麽。盛芷說,那種地方,即使是正常人,長期處在那個環境,也會被逼得發瘋。
她當初為什麽會同意衛臨淵将他送到那種地方,如果她再堅強點就好了,他也不會、不會……
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悶得生疼生疼。
姜以湛給她套上衛衣後,體貼地給她折了折過長的袖口,分神睨了她一眼,見她一瞬不瞬緊盯着自己,眼眶微微發紅,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來。
他怔了怔,瞧見她手腕處的青痕,她肌膚細膩,一點痕跡就特別明顯,他以為她是因為手腕處疼痛,是以眼眶發紅。
“疼嗎?”
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着她的手腕,語氣也不禁放柔了好幾分。直到現在,他都按捺不住心裏的怒火,只想将周浩東揍得下地獄。
眼底的陰郁與黑暗不由得加深幾分,姜以湛見她不回答,以為她是自尊心作祟。上次傷到膝蓋,明明疼得要命,偏偏還緊緊咬牙悶不吭聲。只是個女孩子,為什麽要這麽逞強?
他默默注視着她,為了維護她的自尊心,他伸手将衛衣帽子拉起,罩在她頭頂,并且很是善解人意地轉過了身子,背對着她。
“哭吧,我不看你。”
下一秒,他被她從身後緊緊抱住,他身子一僵,瞳孔微微收縮。女孩子纖細的手臂纏繞在他腰間,不斷收緊,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身子隐隐發抖。
他低頭望着她潔白無瑕的手腕,她整個人埋在自己後背,他沉默了一秒,剛想轉過身子,她固執得緊了緊手臂,嗓音啞得不像話:“姜以湛,你不要回頭。”
呼吸好像亂了調,心跳也同時漏跳了一拍,他思忖了半晌,輕輕握住了纏繞在腰間的小手,與她十指交握,緊緊相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姜以湛聽到她在自己背後低低說:“對不起。”
作者有話要說:
馬上要開虐了,啊啊啊。但是虐的不會太多。不過,大虐前往往是糖分超标的戲份。
最喜歡玻璃渣裏裹着糖。(作者露出極度變态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