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7
“林總監。”
耳畔傳來低低的女聲，同時有人悄悄碰了碰她的手肘，正處于神游狀态的林沅驀然回神，略顯疲憊的雙眸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鄰座的同事。
財務部負責人何姐朝她使了個眼色，努了努嘴巴，接到她的暗示，林沅這才想起現在正是周例會，各部門負責人例行彙報本周計劃。
她擡眼看了一眼坐在主位的殷玠，殷玠也在同時注視着她，濃黑的眉輕蹙了下，倒也沒說什麽。
“本周計劃——”
何姐點點電腦屏幕，以口型提醒她。
昨夜跟盛芷通話并浏覽了她發給自己的資料後，林沅一宿未眠，一早到公司，對着電腦屏幕發呆了好久，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那些教人心痛的照片，以至于開會時走了神。
這在她的職業生涯裏，倒是頭一遭。不只是殷玠，就連旁人也都以探究的眼神望着她。
林沅強攏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工作上，開始彙報上周的工作成果，以及本周的部門計劃。
開完會已過十點半，行政部的幾個小姑娘過來收拾會議室，林沅在會議室枯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剛站起，就看見殷玠站在門邊，目不轉睛地緊盯着自己。
林沅抱起手提電腦，移步過去，恭敬地喚了聲“殷總。”
見上司不搭話，林沅沉默了幾秒，說道：“剛才在會議上，我很抱歉。”
殷玠低頭看她，沒有追究她的不嚴謹，目光下沉，定格在她膝蓋處，輕聲問：“腿怎麽回事？”
語氣不似以往的淡漠，聽上去格外的溫柔。
林沅微怔，似乎沒想到上司竟然注意到了她的腿腳不便利，其實也只是些擦傷，膝蓋處的疼痛比之昨天減少許多，算不上什麽。
她遲疑地回道：“一點小傷，多謝殷總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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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玠瞧她從早上上班起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不禁想得多了些。他這個下屬，自從入職來，很少會露出這種表情，想來是發生了對她來說很棘手的事情。不過，殷玠也沒多問，太過了解她的性子，知道問了她大概率也是不會回答。
氣溫漸漸攀升，因着陽光，會議室裏有些燥熱，殷玠打量着她的神色，發現她眼底有淡淡的青痕，臉色也有些蒼白。他擡起兩指，輕輕探了探她的前額。
他的手指偏涼，越發顯得她額際的灼熱。
林沅因他的動作，吓了一跳，脊背發硬，挺得筆直。
“生病了？”
殷玠好似沒察覺她的不自在，若無其事地收回手指，只是淡淡地對她道：“生病了就回家休息。”
“謝謝殷總……我沒事。”
殷玠微笑：“給你放假，不扣薪水。”
林沅：“……”
很少展露笑意的上司，突然對她微笑，她表示有點消化不了。而且……他說不扣薪水是什麽意思？小小的幽默？
林沅懵了懵，杏眸圓睜，直視着他。
好在，殷玠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整好來了電話，他邊點開手機，邊朝辦公室走去。
林沅回到辦公室，拿起水杯，在飲水機裏接了杯熱水。打開電腦後，不由得又點開了鼎盛集團的官網，在人才計劃那欄裏，找到總經理秘書的招聘信息，再次陷入沉思。
手指在鼠标上滑動着，隐隐覺得頭有點發蒙，應該是昨天洗澡時涼到了，她端起水杯剛喝了兩口開水，張琳提了只小袋子在門口敲敲門，“林總監。”
“進來。”
林沅放下水杯，張琳踩着七公分的高跟鞋進了辦公室，将袋子放在辦公桌上，對她說：“這是殷總吩咐給您買的藥，殷總說，讓我盯着您吃完。”
林沅；“……”
姜以湛下了電梯，時候尚早，保潔正在清理地面，對于出現在辦公區域的大boss，保潔驚了驚，連忙低頭問好。姜以湛應了聲，在辦公室門口站定，驗證了密碼，推門而入。
方敏低垂着腦袋，手裏拿着幾只精致的小珠子，聽到門響，以為是秘書室的同事，通常情況下，能夠在一早出現在辦公室的，準是侯主任沒錯。
“侯主任早。”
她習慣性地問候了聲，連頭都沒擡。沒聽到回應，方敏奇怪地擡頭看了一眼，赫然瞧見boss颀長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方敏心裏一慌，急忙起身，緊張兮兮地說：“姜、姜總好！”
手中的珠子也在同時松了松，骨碌碌地滾落下來，停留在姜以湛腳邊。
姜以湛垂眸看了眼皮鞋邊的珠子，顏色質地鑲嵌着海藍色的水鑽，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時，水鑽在陽光映襯下，熠熠生輝。
方敏心底發虛，不敢看他，更不敢去撿珠子。不過，讓她奇怪的是，這位特別難相處的上司，這次竟然意外的好脾氣，什麽也沒說，略過她後，徑直進了辦公室。
中午吃過飯，姜以湛早早地回到了辦公室，秘書室的三名女員工湊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論着什麽，就連侯主任也加入了陣營。
在姜以湛進來後，剛才還很和諧活躍的氣氛，瞬間變得安靜如雞。
大家齊齊給他問好後，面面相觑，似乎沒想到回國三個多月，來公司次數十個指頭能數的過來的大boss，竟然這麽準時準點的上班。
姜以湛掃了一眼方敏，發現早上掉落在他鞋邊的珠子，已經被她串成了手鏈。
侯主任是個人精，也是公司的老員工了，見大boss目不轉睛地盯着方敏手裏的手鏈，侯主任解釋道：“姜總，這手鏈叫做潘多拉，是一挺時尚的牌子，做工精致，又能自由組合，寓意也好。女孩子都喜歡這玩意兒。”
姜以湛聞言微怔，烏瞳微斂，捕捉到了他話裏的重要信息。
大家見他不開口，誰都不敢出聲。
等了片刻，姜以湛直勾勾地注視着侯主任，輕飄飄地問：“你确定女孩子都喜歡這個？”
侯主任：“……”
周四一早，侯主任見到剛出差回來的程淩風，他将程淩風拉到角落，壓低嗓音問道：“程特助，姜總最近好像有點奇怪啊。”
程淩風挑挑眉，好脾氣地笑問：“怎麽了？”
心裏想得卻是，最近這位小祖宗明顯乖了許多，沒出什麽幺蛾子，為此，他還被額外嘉獎了。
侯主任偷偷瞄了一眼總裁辦公室，見辦公室的百葉窗合上，他這才說道：“前天，姜總去了潘多拉專櫃，回來時，拎了兩大包的珠子。下午小方去添茶時，發現——”
他咽了咽口水，繼續道：“發現姜總在辦公室串手鏈。”
程淩風一頭黑線：“……”
五一假日當天，林沅應邀，跟着殷玠一起去了何琰最新收購的網球俱樂部。殷玠打小就熱愛網球運動，甚至一度想要成為職業選手。繼承家業後，這個願望破滅，只好在繁忙的工作之餘，以網球解壓。
林沅到了俱樂部，才發現何琰身邊跟着一個小美女，有點眼熟。仔細一看，立即認出是最近出演一部電視劇，小小爆了一把的流量小花林青青。
這位何總風流轶事頗多，林沅跟着殷玠一起參加晚宴時，經常見他帶不同的面孔出現在各個場合，倒也不足為奇。
她從包包裏拿出一只大號紅包，雙手遞給何琰，笑着說：“何總，這是我們殷總的一點心意，祝您大展宏圖，事業蒸蒸日上，紅紅火火。”
何琰示意林青青接過紅包，沖殷玠笑了笑，調侃道：“殷老弟，你給人送禮，一如既往地俗氣。”
殷玠嘴角勾了勾，說：“我只是投其所好。”
何琰：“……”
這是在說他是個俗人嗎？
何琰嘴角抽了下，看向林沅，眼底飄過幾絲揶揄：“殷老弟，你實在不厚道。讓你帶女伴，你倒好，又将小林妹子拉過來湊數。五一放假你這個做老板的都不忘記壓榨員工，啧，要我說，小林妹子啊，你要不要考慮來錦繡？殷老弟給你個總監，我讓你做副總，怎樣？考慮下？”
這種玩笑話聽多了，林沅倒是不在意，她剛想禮貌回複，殷玠倒是先開口了：“她不會去的。”
何琰狐貍笑：“我問的是小林妹子，又沒問你。”
殷玠淡淡瞥他一眼。
何琰繼續道：“是你舍不得吧？你的心尖寵，你的掌中嬌？外頭可都在傳言。”
這句聽上去就有些暧昧了，林沅心想：這位何總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歡亂開玩笑。不過，她也知道，上司最讨厭別人拿男女關系做文章，估計會回怼回去。
然而，等了半晌，林沅聽到上司漫不經心地回道：“嗯，舍不得。”
林沅：“……”
“我培養的精英，誰也不會給。”
殷玠雲淡風輕地添了一句，轉頭問何琰：“不是要打球嗎？來一局？”
何琰在心底暗自發笑，見林沅茫然地杵在原地，何琰笑意越發明顯。但這時也不好戳破這層窗戶紙，尤其是人家女孩子明顯不在狀态。何琰扭頭對林青青說道：“你跟小林妹子聊會兒，我陪殷老弟玩一局。”
兩個男人去更衣室換衣服，林青青見何琰對林沅态度熱絡，加上看到綠茵集團的殷玠跟林沅關系暧昧，她很懂得審時度勢，當即就挽了林沅的手臂，嬌笑道：“林小姐，你會打網球嗎？不然我們也來一局？”
林沅應了。她很快就換好了衣服，坐在女更衣室門口的沙發上耐心地等待林青青，等待期間，她拿出手機，翻看通訊錄，思索了幾秒，給姜以湛去了個電話。
姜以湛套上黑色短T，戴上了護腕，程淩風拿過球拍，遞給他，他掂了掂球拍，揮了幾下，試試手感。
放在一邊的手機震了震，他瞥了一眼，瞧見手機屏幕上的人名後，愣了一下，随手将球拍丢給程淩風，吩咐道：“你先去球場等我。”
他不喜歡跟人相處，特意在這個俱樂部長期包下了VIP更衣室，等程淩風出去後，姜以湛才接了電話：“林沅？”
“是我。姜小白，你明天有時間嗎？”
作者有話要說：
殷總：我在撩妹。
姜小白：我在串手鏈。
作者菌：姜小白，你醒醒！你媳婦兒一會兒要被撩跑了。
林美人：呵呵。
林美人：我不想談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