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6
林沅洗澡洗到一半,溫熱的水突然變得冰冷刺骨,她生平最怕寒冷,一時不察被冰冷的水澆得透心涼。她手忙腳亂地拉下浴巾,打算包裹住自己,同時動了動淋浴器的把手。
浴室的門忽然晃了晃,平時她洗澡時,習慣用凳子抵住門,尤其是佟霜霜時不時帶小男友來這裏過夜。不過,她對姜以湛向來不設防,因而只是合上了浴室門,畢竟剛修了門鎖,不至于那麽脆弱。
事實證明,她想得太簡單了。某寶上打折的門鎖,真的比她想象得還要脆弱。
于是,在她剛拿起浴巾準備包裹自己時,浴室的門大剌剌地開啓。姜以湛手掌按在門上,憂心忡忡地說:“你沒事——”
尾音未消,聲音戛然而止。
浴室氤氲着水霧,女人雪膚晶瑩沾染着水珠,胸口延綿起伏,因着水霧蒸騰,雪膚淬染了點點紅暈,濕漉漉的黑發下,迷人的曲線若隐若現,就這般毫無防備地映入眼簾。
她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鎮住了,一雙水漾美眸摻雜幾絲茫然與驚愕,直直撞進他心裏。
見她這副模樣,姜以湛只覺得全身的血液迅速集聚頭頂,血脈贲張之際,身體的每一處毛孔無一不再叫嚣着,難以啓齒的磨人快感仿佛絢爛的煙花,在腦海中瞬間炸裂開來。
一秒,兩秒,三秒——
林沅嘴巴張了張,饒是她平日裏處事不驚,這會兒也沒辦法保持淡定。她見姜以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身體,瞳孔微微放大,她當機立斷拿起浴巾擋在身前,深呼吸一口氣,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姜、姜以湛,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
若不是聲音微微顫抖,幾乎都以為她根本不在意。
聽到她的聲音,姜以湛飄飛的理智快速回籠,他俊臉瞬間爆紅,步伐淩亂,後退了幾步,狼狽不堪地別過臉,語無倫次地解釋:“我不是故意……我聽見你的聲音,我以為……”
“……”
林沅生無可戀地擡頭望着天花板。
所有的解釋都顯得尤為蒼白,姜以湛腳底發虛,轉身就走。
林沅嬌顏通紅,臉上火辣辣,心裏也燒得厲害。見他退出浴室,剛想喘口氣,就見一腳才踏出浴室的姜以湛,以一種獵豹般的速度,去而複返,在她驚懼的眼神下,一頭紮進了她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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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有——蟑、蟑螂!!!!!”
林沅:“……”
男人強有力的雙臂緊緊纏繞在腰間,一張魅惑衆生的俊臉此刻正埋在她胸前的柔軟之上,林沅再怎麽神經大條,也不能忽視眼前的小白花,已經不再是當年的懵懂少年。
溫熱的氣息噴拂在她胸口,他的雙手微微顫抖,越發施力,她疼得嘤咛一聲,忍不住咬住了嘴唇。
生平第一次,她想去死一死。
一直處于被蟑螂支配的恐懼中的姜以湛,驀然聽到她的嘤咛,他身子一僵,驚覺自己剛才觸碰的是什麽地方後,姜以湛一點一點擡起頭。
黑漆漆的眼睛裏碎了一地星光,攜着幾分教她熟悉的懵懂,卻又飽含着幾分道不明的欲望,林沅跟他對視着,身子僵硬得不行,甚至失去了語言功能。
從他潋滟的黑瞳中,林沅第一次看見了完完整整的自己,媚眼如絲,嬌弱不堪,是她卻又不像她。
她只覺得嘴唇發幹,下意識地潤了潤唇瓣。
兩兩相望間,有什麽東西正在悄無聲息地發酵着。
直到……小腿處酥酥麻麻的觸感過于真實,姜以湛才從軟玉溫香裏清醒,仿佛一只炸毛的貓咪一般,臉色劇變,猛然跳開。
“真、真的有蟑螂——”
聲音怎麽聽都有些委屈巴巴,配合他慘白的臉色,黑漆漆的眼睛,讓林沅有種他才是被欺負的那個。
見他腳步挪不開,完全沒有出去的打算,她歪着頭注視着他,看似甜美的笑容,卻讓姜以湛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五分鐘後,垃圾桶裏多了幾只黑色的小屍體。而這頓便飯也因為幾只小強,曲終人散。
送走姜以湛,林沅臉上的熱度還沒褪去,她關上門,背靠着門板,長出了口氣。過了一會兒,手機震了震,林沅拿出手機,屏幕上的名字是“總是炸毛的姜小白”。
林沅猶豫了一秒,按下了通話鍵。姜以湛單手扶着方向盤,見手機接通後,她也不出聲,他這輩子都沒覺得這麽丢臉過。
咬咬牙,糾結了半晌,他趴在方向盤上,嗓音攜着變了調的沙啞,對她說:“林沅,今天的事情,你若敢告訴別人的話……”
明明是非常傲慢的語氣,聽在她耳中,竟然像是在耳邊撒嬌。
林沅本來覺得很尴尬,可聽到他這麽說,她抑制不住地想要發笑,潛藏在基因裏的惡作劇因子蠢蠢欲動,禁不住反問:“你是指你害怕蟑螂這件事?”
姜以湛羞恥到不行,黑眸微微眯起,下意識反駁道:“我不是怕蟑螂,只是覺得那種生物特別惡心!”
林沅在手機那頭笑出了聲,沒什麽誠意地說:“……哦。”
姜以湛一頭黑線:“……”
他有點不想跟她搭話了。
“姜小白。”
她忽然開口,聲音特別特別溫柔。
姜以湛微怔,“嗯?”
“能夠跟你重逢,我很開心。”
即使隔着手機,姜以湛似乎都能瞧見她低頭淺笑的模樣。
他喉頭幹澀,心頭仿佛燃起了一把火,幾乎将他吞噬殆盡。
他仰起頭,背靠着座椅,手背遮住了耀眼的黑瞳,猶豫了幾秒,說道:“林沅。”
“嗯,我在。”
他想起她的日記本,心裏一會兒苦澀,一會兒卻又極端甜蜜。像是下了什麽決心般,他低聲道:“以前的事情,我都想不起來了。”
“嗯,我知道。”
有時候,遺忘的人反而是解脫,被遺忘的那個,才承載了更多的傷痛。在這上頭,姜以湛覺得她比他堅強多了,如果被遺忘的那個人是他,他大概會氣到爆炸。
“姜以湛。”
見他沉默不語,林沅再次開口,聲音比之以往,更多幾分溫柔,“我不沉溺于過去,與其糾結過去的種種,不如從頭來過。你以前答應過我,會跟我一起好好活下去,我現在重新問你,還作數嗎?”
姜以湛:“……”
這明顯是犯規……
鬼知道他以前說過什麽。
可是,他向來無處安放的心,此時被填的滿滿的,他趴在方向盤上低笑了聲,好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當晚,姜以湛做了個不可描述的夢,星光熠熠下,女孩子穿着白色連衣裙,赤着雙腳在曠野裏追逐紛飛的花瓣。他捉住女孩子細白柔嫩的手腕,俯下身子,熱烈地親吻她。
她眼神迷離,臉色酡紅,嘴唇因他毫無章法的撕咬變得略微紅腫,氣喘籲籲地問他:“姜以湛,我這副模樣,你喜不喜歡?”
姜以湛被吓醒了,睜開雙眼時,頭頂的大燈依舊耀眼,身體深處湧起一股熱流。
他愣了愣,察覺到是什麽後,他一把扯開被子,倉皇地推開浴室門,擰開淋雨,任由冰冷徹骨的水流沖刷着躁動不安的肌理。心跳微亂間,他将額頭抵在手背上,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聽見自己幾不可聞的聲音:“姜以湛,你一定是瘋了。”
與此同時,林沅也在床上輾轉難眠。
床頭的小夜燈散發着羸弱的光芒,她半倚着枕頭,單手握着日記本翻看着,瞧見自己以前略顯中二的話語,林沅失笑了下。這些年忙忙碌碌,一刻不敢停歇,連她自己都快忘記以前的模樣。
翻看了一會兒後,目光停留在已經松散得照片上,片刻失神後,她将照片重新貼好,起身拉開抽屜,将日記本放好,并且上了鎖。
手機這時候震了震,她轉頭看了看鬧鐘,時針指向淩晨兩點,她拿起手機,看到屏幕上跳躍的人名後,臉色突然變得凝重起來。
“林沅,是我。”
盛芷脫下白大褂,折好放入更衣櫃中,從文件筐中拿出病歷本翻了翻,她戴上耳機,說道:“你讓我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眉目,聖約翰療養院以前是接收過你說的那位病人,不過,他只在那裏住了一個月就轉院了。”
林沅握着手機,聽到這個消息,錯愕地拉長尾音:“轉院?”
盛芷說:“對。最奇怪的是,他轉院後,負責他的醫生第二天就離職了,我找人查了,了無音訊。”
林沅想到衛臨淵說過,他一直在療養院好好的,接受治療,非常配合。她曾幾度想要去探望,卻一直沒能成行。衛臨淵倒是偶爾會過去,并且還拍了照片給她。
“盛芷,你确定沒找錯地方?”
并不是懷疑她的能力,如果盛芷所言非虛,那就證明衛臨淵一直在說謊。可是,對姜以湛視如己出的衛臨淵,為什麽要說謊?
林沅覺得自己陷入了巨大的旋渦中,手指微微收縮,手心也開始冒冷汗。
盛芷哼笑一聲:“你在質疑我的業務能力嗎?我一發小是聖約翰的股東,這件事由他牽頭,怎麽可能會搞錯。”
見林沅久不回應,盛芷又道:“林沅,再告訴你一個消息,你做好心裏準備。”
林沅定了定心神,“嗯,你說。”
“你知道你的那位朋友為什麽轉院嗎?”
盛芷頓了頓,沉默了幾秒後,一字一頓道:“防、衛、過、當。”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