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廣靜王只怕是不會與越華清合作了, 她這只泥鳅,聞到危險比誰都跑得快。”
葉紀棠冷笑了一聲,她慢條斯理的執着棋子看着棋盤上的死局, 撇了眼仲松, 眼中十分嫌棄“你可莫要再做這種困獸之鬥了,也不知你這兵部尚書棋藝怎麽這麽爛。”
一子落在棋盤上, 白棋全軍覆沒。
仲松被這話一噎,她想反駁,哪條律法規定了兵部尚書的棋藝就必須好了!
“陪你下棋還不如去找晏修呢,罷了,你自行離去吧,朕去棠華宮了。”
“諾”
仲松覺得她們的這位皇上說話是越來越毒了,誰沒個夫郎似的,她不僅有夫郎還有孩子呢, 也不知汀兒今天吃得下東西不, 之前出門的時候他還撒着嬌說想吃南街巷子裏的小馄饨,等一下去給他買一份回去。
棠華宮內,陸晏修趴在軟榻上晃動着兩只白嫩嫩的小腳丫,翻着一本上面畫滿了當下最流行的花樣,苦着小臉抱怨道“侍書,你說這繡花怎麽就這麽難呢,皇上要什麽不好非要香囊,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侍書抿着嘴笑了笑,他家君妃什麽都好,就是這繡花一直都是嫌棄的,之前在北辰的時候也有教引宮人也說要交他繡花,結果他拿到繡花針後, 花樣還沒繡出什麽樣子呢,那青蔥白嫩的指尖倒是都被針尖刺破了。
後來教引宮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也就放棄了。
“君妃,你這般只看不拿針當然繡不好了。”
“可是這個也太難了吧。”
陸晏修将那書往旁邊一丢,一頭栽在手心裏,耍賴似的在榻上打滾,愣是不想在看上一眼。
“君妃,皇上來了。”
林烏這些天也十分的老實,他從殿外進來站在侍書的身邊微微俯身。
“好。”
一聽葉紀棠來了,陸晏修連忙将那書往角落一塞,剛剛做完這些,葉紀棠就從外面進來了。
她放眼看去,就看到陸晏修那纖細的身姿,還有那赤條條露在外面的小腳丫,她走過去伸手捏了捏,順勢坐在他的身邊,侍書與林烏行禮後無聲退了出去。
“你也不怕着了涼。”
“怎麽會,不是還有皇上在麽。”
陸晏修在榻上滾了一圈,滾到葉紀棠的懷中,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
溫香軟玉在懷。
自從回宮後,陸晏修就以葉紀棠背上的傷勢為借口,愣是不讓她碰他一下,夜裏雖是同睡一床,但陸晏修竟讓人備了兩床被褥,葉紀棠是看得到摸不着,簡直是痛苦萬分,如今這小人兒就在自己的懷中,葉紀棠又想起之前兩人颠鸾倒鳳的場景,心潮湧動,竟有些控制不住了,她伸手在陸晏修的下巴處撓了撓,陸晏修被撓得渾身發癢,他忍不住的擡起手軟綿綿的拍了一下葉紀棠的手“皇上,你撓小毛球呢?”
陸晏修嬌嗔的瞪了她一眼,軟綿綿的,落在葉紀棠的眼中倒像是在引誘她一般,她的手指輕輕地在陸晏修的嘴角摩擦着,軟軟的。
“皇上,這兒有一封蕭姜大人寄來的信。”
韓姝拿着信從外面進來,葉紀棠幽怨的瞪了她一眼後伸手将信拿過來,陸晏修翻身起來伸手攬住她的脖頸趴在她的背上與她一同看“皇上,是不是安安的信?”
一聽不是洛安安的信,陸晏修頓時沒了興趣,翻身去看小毛球了,葉紀棠看着手中的信,臉色陰沉看不出一絲情緒,韓姝心中不由得猜猜蕭姜大人寄來的信究竟是什麽,皇上可是許久沒有這般生氣過了。
葉紀棠将信重重的拍在桌上“她倒是真敢猜測。”
“韓姝,準備一下朕要出宮。”
“諾”
雖不知皇上為何此時出宮,但只怕與蕭姜大人送來的那封信有關。
葉紀棠出宮,順便将陸晏修一起帶了出去,她将人送到仲府後就獨自出去了,葉紀棠坐在馬車上看着依舊守在定康郡府外面太君後的人。
“将她們都處理了。”
葉銘聽到葉紀棠突然登門心中不免有些疑惑,他還沒來得及出去呢,葉紀棠就已經帶着韓姝從正門進來了。
“見過郡王。”
葉銘上前行禮,好奇的問道“臣拜見皇上,不知皇上今日這麽到臣這兒來了?”
“朕來見見連侍君,郡王就與韓姝一同等在前廳吧。”
不等葉銘再說什麽,葉紀棠就徑直去了後院,葉銘想要跟上去結果被韓姝攔住了去路,她面上帶着笑容不緊不慢的說道“郡王且在前面等着吧,您放心皇上不會對連侍君怎麽樣的。”
“可……”
“郡王,皇上要做的事情難道您能攔得住麽?”
韓姝一句話讓葉銘不再多說了,但是心中卻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父君已經瘋了許久了,可皇上為何在這個時候找上父君?
葉紀棠跟着容雙一路走過垂花門進入郡王府的後院,剛到就聽到院子裏傳來笑聲,葉紀棠站在那兒雙手背在身後看着那連白在院中瘋玩,臉上的笑容宛如三歲的孩童一般。
容雙道“皇上,可要奴将連侍君帶過來?”
“你們都下去。”
“諾”
容雙到底是韓姝教導出來的,做事十分麻利,不多時就将後院的人全部清走了,只剩下一個坐在地上的連白,葉紀棠不緊不慢的走到他的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連白,連白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片剛折下來的葉子,遮住一邊眼睛擡頭看着葉紀棠,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若是別人看了,只怕覺得此人就是個瘋子,可她相信洛安安的醫術,既然他說這個人不是,那連白必然是裝的。
“朕倒是沒想到朕有一日竟然也會被騙了去,連侍君,你說是麽?”
葉紀棠眼神冷厲的看着連白。
連白卻依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坐在那兒傻兮兮的笑。
“連侍君,你以為你在朕面前裝瘋賣傻就能糊弄過去麽?”葉紀棠看着連白,眼中閃過一道殺意“既然你打定了注意,朕倒要看看你連府出了事兒,你是否還能這般。”
說着葉紀棠就轉身準備走,連白臉色唰的一下變得十分蒼白,他知道,葉紀棠是真的動了殺意,他連忙道“皇上,求您放過連府。”
“連侍君說說吧,你當年究竟看到了什麽。”
連白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臣當年看到了一出貍貓換太女。”
短短的一句話道出了先帝埋藏的秘密,葉紀棠的手緊緊握着,指尖都泛白了,她看着連白道“連侍君,你可知混淆宮中血脈可是死罪。”
連白淡然一笑“皇上今日前來,可不就是為了這件事情麽,當年先帝對那位鳳侍君可謂是獨寵,若不是越家,只怕先帝都會封他為君後,可鳳侍君死後先帝就回心轉意了,難道皇上就沒有懷疑過麽,畢竟那個時候皇上才是鳳侍君所生的,可先帝卻對您不聞不問,甚至還将您發落到了漢河自生自滅,難道皇上就從未懷疑過為什麽麽?”
“你可有證據?”
“臣去冷宮後沒多久,偶然聽到先帝将鳳侍君宮裏侍奉的宮人都殺了,還将當初為太君後與鳳侍君接産的穩夫也一并處置了。”
葉紀棠往後退了兩步,其實就算她沒有證據,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相信了連白的話了,明明她才是鳳時所生,可母皇對她卻從來都是冷眼相看,而葉珂卻能在她面前撒嬌賣乖,其實葉珂才是她與鳳時的孩子,所以母皇才會将太女之位傳給葉珂,哪怕她昏庸無道,不過是因為她是鳳時的親生女兒罷了。
葉紀棠覺得自己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一般,她只留下一句不會為難連府的話後就匆匆的離開,連白瘋癫的笑聲在她的身後傳來,葉紀棠加快了腳步,她現在瘋狂的想要見到晏修,她想要緊緊的抱住他。
仲府內,陸晏修正纏着謝汀,眼巴巴的看着他繡花,時不時的還發出幾聲驚嘆,他捏着一根繡花針在那兒比劃了兩下“阿汀,你怎麽就這麽厲害呢?”
謝汀笑了一下“君妃,其實你不管繡得如何,只要是你繡的,皇上必然會十分喜歡的。”
“那是。”陸晏修一臉驕傲,但是很快又沮喪了,他撇了撇嘴道“她到底是皇上,如果她腰間挂的香囊太過醜陋,豈不是太失了言面,不行不行,阿汀,你在教教我吧。”
謝汀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耐心的又開始重頭教他。
仲松本是在書房內處理事情,可是聽到府中侍人來說皇上突然又回來了而且神色還不對勁,她連忙将手中的筆一放匆匆的就往後院去了。
仲松趕過去後看到葉紀棠背着手站在那緊閉的房門外面,屋子裏傳出汀兒與君妃嬉笑的聲音,仲松忐忑的走到葉紀棠的身邊低聲道“皇上。”
葉紀棠點了點頭,她眼底的瘋狂已經散去了幾分,葉紀棠伸手放在門上卻始終沒有推開,她的晏修就在這道門的後面,只要她推開了就能将那滿心是她的小人兒抱在懷中,可是葉紀棠卻有些猶豫了。
屋內,陸晏修看着謝汀微微隆起的小腹,伸手放在上面輕輕地摸了一下,感嘆道“也不知我要是有了身孕後會是什麽樣子,以前在北辰的時候我看見過有身孕的君妃,身形走樣,生下孩子後母皇都不會去看他們一眼,然後又有新的君妃進宮。”
“難道君妃不想生孩子了麽?”謝汀停下手中的動作,偏着頭看着陸晏修。
“怎麽可能不想。”陸晏修道“我還巴不得能有一個與皇上生得一模一樣的小孩兒呢,軟軟糯糯的叫我父君,那可是我與皇上的孩子。”
陸晏修想象着突然自己捂着嘴癡癡地笑了起來,謝汀好笑的伸手在他的腦門上輕輕地戳了一下“你真是不知羞呢。”
“這有什麽,你想啊,我千裏迢迢前來和親,原本以為我不過會在宮裏蹉跎終老,可沒想到皇上竟然對我這麽好,将我視若珍寶,是皇上給了我一個家,讓我感受到在北辰從未感受過的溫情,我自然想要給皇上生一個孩子了,而且”陸晏修湊到謝汀身邊,自以為聲音很小的說道“皇上還答應我說以後要帶我去游山玩水,就我與她,我們要走遍西雲。”
謝汀看着他純粹的笑容,這是被偏愛才會有的,不過他的妻主對自己也是百依百順,他也十分知足了。
“來來來,阿汀,再教教我,這兒應該怎麽弄,你看我這不對啊。”
屋外的葉紀棠将兩人的對話都聽了進去,她無聲的笑了笑,伸手捂住胸口,在晏修的心中是她給了他一個家麽,可是她卻覺得分明是晏修給了她一個家才是。
“去書房吧。”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