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歲歲暈倒
江紅掙紮着被硬拖了出去,因鎮國公下令是當衆杖刑打死,所以她直接被拖到紅藥居的院子裏行刑。
嘶啞的悶哼從屋外傳來,棍子打在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音,被堵住嘴的江紅,甚至連慘叫都做不到。
約莫是過了一炷香,屋外逐漸回歸平靜,而屋裏的李氏聽着那令人窒息的悶棍聲,已經快要暈厥過去。
下人進來回禀:“老爺,江紅已經沒氣了。”
鎮國公點點頭,看向不遠處的安平郡王,試探道:“王爺覺得老夫處置的如何?”
東方嶺嘴角一抹玩味的笑容,這老狐貍,拐外抹角的試探,是想讓他開口做個人情饒過那個妾氏吧。
他瞥了一眼馮歲歲,見她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麽,心不在焉的回答:“國公爺做的甚好。”
說罷,他又看了她一眼,看她還是沒什麽反應,心裏微微有些不悅。
東方嶺靠在輪椅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微笑道:“不知大小姐能否幫本王拾起折扇?”
馮歲歲的額頭上微不可見的滴落下一滴冷汗,她寬大的衣袖下,指甲狠狠的掐進手心裏。
鬧得這麽久,她早上胡亂吃了些的窩窩頭,已經全部都消化了個幹淨。
頭暈,心慌,無力感......這些亂七八糟的感覺一擁而上,但她卻要演完這場戲,她不想在這些人面前出醜。
聽見有人叫她,她下意識的擡頭看向聲源,原來是安平郡王。
他剛才說了什麽?讓她撿折扇嗎?
她現在要是好好的,她一定會回敬他一個大白眼,或者在心裏狠狠的罵他這麽多人在,偏讓她去撿,簡直就是蛇精病。
但她現在極為不适,恨不得立刻将這事弄完,趕緊讓這些人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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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想着,馮歲歲眉目溫順的彎下腰,将地上的折扇撿了起來,在她起身的那一刻,她腦子一陣恍惚,險些摔倒。
她感覺到身後脊背上的冷汗越來越多,人中處也隐隐有一層薄薄的汗珠。
馮歲歲緩步朝着安平郡王那裏走去,腿肚子都在褲腿裏發顫,她強逼着自己打起精神,将折扇遞了過去。
東方嶺微微皺眉,她這是怎麽了?
他垂了垂眸子,想起剛才她嫌棄他插手之事,本着不再多管閑事的态度,什麽也沒問,接過折扇後突然覺得有些無趣。
正想打道回府告辭時,他感覺身上突然一沉,擡眸時,便看到了周圍幾人對他的死亡凝視,還有暈倒在他懷裏的馮歲歲。
東方嶺:“......”
面無表情的侍衛:“???”
等等,他家王爺是被占便宜了?土撥鼠尖叫!!!終于有人看上他家王爺了!!!
衆人:“!!!”我的媽鴨,剛才發生了什麽?
一陣尴尬的安靜過後。
東方嶺把身子無力往下掉的馮歲歲,往自己身上摟了摟,滿是繭子的大手掌摟在她的腰間,寬大的衣袖輕輕遮住衆人的視線,他一不小心碰觸到了一團柔軟。
別人看不到,不代表他身後的侍衛也眼瞎。
侍衛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不淡定,他家王爺的手在做什麽?大流氓!!!
翠荷終于反應過來,沖着自家小姐狂奔而去。
“小姐,小姐——”她一邊喊着,一邊從某個臉色不大好的男人手中搶過了自家主子。
鎮國公也被這一聲叫喊,喚的一下清醒了過來,他焦急的讓下人去找郎中。
因李氏大動幹戈的搜查,郎中也早就跟着一衆丫鬟婆子一同在紅藥居候着,這樣屋裏一喚郎中,郎中便從院子進了屋。
郎中是個老頭子,一把白胡子,一邊把脈一邊搖頭換腦,胡子也跟着翹起來抖一抖。
鎮國公面帶急色,問道:“郎中,如何?”
郎中久久的嘆了口氣,就是不說個一二三。
東方嶺面無表情的道:“看來國公府上的郎中該換掉了。”
若是別人說換掉,那可能是換個郎中,撐死了丢掉飯碗而已。但安平郡王說換掉,那就是身首異處,十八年之後又是一條好漢了。
郎中吓得胡子顫了顫,垂頭恭敬道:“王爺息怒,大小姐身子虛弱,想必是近來飲食不當造成的,再加上風寒侵體,所以才會突然暈厥。”
東方嶺挑了挑眉,淡淡的道:“哦?本王竟不知國公爺落魄的,連一個大小姐的膳食都供應不上了。”
說罷,他又瞥了一眼一旁站着的馮雲雲,嗤笑道:“本王見這三小姐倒是臉色紅潤,珠圓玉潤。”
這一番話可謂是按着鎮國公的臉面在地上摩擦,絲毫不給他一點面子。
鎮國公擔憂的臉變得又黑又紅,一時間竟完全回答不上話。
翠荷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老爺,您要為小姐做主啊!正好王爺也在這裏,翠荷就算今日死在這裏,也要将小姐的冤屈說出來......”
鎮國公腦門上的青筋跳了跳,不知道怎麽什麽破事醜聞的全讓安平郡王趕上了。
他皺着眉頭,自暴自棄道:“說罷,老夫聽着。”
翠荷吸了吸鼻涕,道:“小姐近日得了風寒,一直未好,而李姨娘卻擅自克扣小姐的膳食,每一餐只給小姐一碗稀粥和一只窩窩頭。就是老爺您身後桌子上擺着小姐今早沒吃完的那些東西,奴婢還沒來得及收拾......”
她沒說完,鎮國公和東方嶺的目光就同時看向了桌子上,那可憐巴巴的一碗稀釋的清澈見底的,都不能稱之為稀粥的清水。清水上飄着黃色粗糧質地的小塊窩窩頭,一旁還擺了半個被啃得坑坑窪窪看起來質地堅硬的窩窩頭。
東方嶺有些煩躁,這是個人能吃的東西嗎?
他昨日去太子府探查後,胸口受了傷,為了躲避追兵,無意間躲在她的院子裏,又不小心聽到了她道離王不是良人,她不願下嫁的豪言。
他饒有興趣的想起前世她曾為了離王要死要活,這一次他重生後,這小姑娘反而将離王棄之腦後,不由得勾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東方嶺躲進她閨房裏的床榻上,果不其然,又聽到了不少她的秘密。
她知道有人要陷害她,便毫不猶豫的設局反擊,有膽色。
她拎得清是非黑白,恩威并重的對那個要陷害她的丫鬟,有智謀。
她舍得将自己心愛的镯子當了,說得出镯子不過是死物,能救了活人的命也算是它的造化這種話,有胸襟。
尤其是在她發覺他的存在後,那狠狠的一腳,踢得他到今日都回味無窮。
她成功的勾起了他的興趣,所以他今日才突發奇想的跑過來看好戲。
他好奇她如何反擊,也好奇她會不會被擊倒,沒想到真正的參與進來,看見她吃着這等豬食,他的心中很是不适。
東方嶺面色陰冷,看着床榻上那個臉色慘白,長相醜陋的女子,冒出一股想把虐待她的妾氏弄死的沖動。
翠荷繼續說道:“小姐昨夜裏風寒加重,高熱不退,奴婢去李姨娘的院子裏請郎中。李姨娘卻不将郎中外借,還道小少爺身子金貴,讓小姐自行睡一覺忍一忍便好了。”
她抹了抹淚,心酸道:“夫人在世時,小姐是從未遭過這般罪的。小姐身子本就虧損,李姨娘還讓廚房準備這等連下人都不吃的剩菜剩飯,小姐兩日未用膳,今日實在是餓壞了才吃了些,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住這些啊!”
鎮國公眼神也變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寶貝女兒過的是這種日子,還活的這般遭罪。
這等豬食,竟給他的女兒吃?
饒是他再寵愛李氏,也不能這般放縱她欺淩他的女兒。
鎮國公面無表情的看着李氏,問道:“你可還有什麽想說?”
李氏冒着冷汗,心中不住的後悔自己沒有聽沐澤心的話,一時沖動才做出如此不動腦子的事。
沐澤心這幾日出府去采辦東西,所以她的行動,他完全不知道,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今日之事也不會演變成這樣。
“老爺......妾身,妾身只是聽說大小姐身子不好,需要吃些清淡的東西,所以才會......”她試圖為自己開脫。
“夠了!你今日興師動衆的來紅藥居搜查,又随意誣賴歲兒暗害麟兒。不光如此,你連自己的大丫鬟都管教不好,又如此這般的折辱我兒,将這等豬食送來。老夫說昨夜你怎麽冒雨出門,原來是我兒高熱來請郎中,你到底安的什麽心?”鎮國公平日寡言,也甚少發怒,今日确是大發雷霆。
東方嶺見他發怒,淡淡道:“這等賤婦,理當浸豬籠。”
此言一出,原本就被吓得發抖的李氏,險些尿了褲子。
一旁垂頭像是個弱雞一般的馮雲雲,此時一見自己的娘親有生命危險,再也顧不上身份尊卑,跪下便磕頭。
“父親,姨娘是無心的,她并非想折煞大姐姐,只是小弟确實是身嬌體弱,姨娘怕出意外,才會讓郎中留在院中。”她面色悲戚,眼中帶着祈求。
東方嶺眸子輕轉,不怒反笑:“如此說來,她便不怕大小姐出事?本王倒是第一次見一個庶子竟比嫡女還要金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