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4)
發髻上,“還是你比較适合。”說完便單腳跳下了車。
劉飾玉一時沒回過神,愣了一下,兩頰迅速爬上緋紅,低垂着頭下了車。
盧意婵也低垂着頭,不過她是在思索剛才宋景梵那話什麽意思,是損她天生沒有那富貴氣質呢,還是誇她氣質清麗?盧意婵擡起頭看了看宋景梵嘚瑟的背影,否定了後者。
盧意婵生了一股悶氣,快走兩步走到宋景梵身邊,“你剛才什麽意思?就不怕人家劉娘子誤會你說她珠光寶氣?”
宋景梵居高臨下地瞟了盧意婵一眼,“我阿耶是宋璟我怕誰?”
“呵呵。”盧意婵翻了一個白眼,“宋公要是知道你在外面狐假虎威可不得打斷你另外一條腿。”
“說到這條腿,也不知道是因為誰受傷的。”
盧意婵立馬露出笑臉,“宋郎您慢走小心可別摔着啦。”
宋夫人拉着劉飾玉的手走在一旁,“大郎你先和三娘去安排人支好帷幕,我和劉娘子慢慢走過來。”
“宋伯母兒陪着您就好。”
“宋伯母兒去幫宋郎吧。”
盧意婵與劉飾玉幾乎同時發聲,宋夫人還沒開口,宋景梵就恨恨地說道:“三娘你就好好陪着我阿娘吧,我一個受了腿傷的人能搞定的。”
盧意婵讪讪地笑了,“我剛才開玩笑呢,既然有劉娘子陪着宋伯母我還是去幫你吧。”
宋夫人滿意地點點頭,劉飾玉的眉毛卻都要糾結到一塊兒了,“宋郎腿上還未痊愈萬一出了意外呢,兒還是去幫忙吧。”
“男子漢大丈夫這點傷算什麽。”宋夫人拍拍劉飾玉的手,“而且支個帷幕也不是多大點事兒,今兒你是客,我帶着你出來游玩哪有讓你勞累的道理呢。”
在宋夫人說話的這陣工夫,宋景梵已經杵着拐杖帶着人飛快地走了,盧意婵趕緊跟在後面,邊走邊想着他是如何做到杵着拐杖卻健步如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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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兒了吧。”宋景梵把拐杖一丢,找了一個大岩石躺了上去,雙手枕在腦後,“大家趕緊動起來,夫人在後面閑逛過來,得在她到之前把一切準備好。”
侍從們應聲動了起來,宜笑把宋景梵旁邊的一塊岩石擦幹淨,盧意婵坐了上去,“我看你剛才都可以不用拐杖了呀。”
“唔......”宋景梵沒睜眼,春日裏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使他整個人都顯得慵懶,“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你不明白嗎?”
“有你這麽大的孩子嗎......”盧意婵嘟囔了一聲,抱住雙膝看向四周。春水初盛,渭水的浪潮都很溫和,河畔彌漫着青草的氣息,大片大片的綠色中偶爾有一兩簇鮮花點綴了整個渭水河畔,幾處帷幕和馬群零零散散地落在草地上,不時傳來男男女女的嬉笑聲。
“少郎主,帷幕都準備好了。”阿木跑了過來,看了盧意婵一眼,說道:“盧娘子,阿蒼沒有來嗎?”
“噢,阿蒼最近病了。”
“什麽?”宋景梵貌似很吃驚,“他也會病?”
盧意婵白了他一眼,沒接話,倒是阿木開了口,“阿蒼再威武雄壯也是個普通人。”
“恩。”宋景梵點點頭,“那你那麽關心阿蒼幹什麽?你們什麽時候勾搭上的?”
“少郎主你......”阿木撫摸着自己胸口做震驚狀,“明明是你沒事打聽人家......”
“阿木快去接夫人!”宋景梵一腳将阿木踹了出去,“待會兒夫人走丢了怎麽辦!”
阿木一邊捂着屁股一邊往宋夫人來的方向跑,“夫人又不傻哪那麽容易走丢!”
等宋夫人悠哉悠哉走過來時,劉飾玉卻已經伸着脖子往帷幕方向張望。宋景梵抓起拐杖站了起來,“阿娘,進去坐吧,都收拾好了。”
“恩。”宋夫人笑着點點頭,“這渭水風光确實好。”
“宋郎,奴也是第一次來渭水,可以帶奴游覽一下嗎?”劉飾玉撥了一下金釵,上面的珠寶正閃閃發光。
“是呀是呀!”盧意婵也在一邊點頭,“宋郎可要帶劉娘子好好游覽一下。”
宋景梵沒有立即答話,陪着宋夫人慢慢走到了帷幕裏面坐了下來,“劉娘子應該不忍心讓一個受了腿上的人到處閑逛吧?”
“自然不會。”劉飾玉讪讪笑了一下,委屈地看向宋夫人。
宋夫人見了劉飾玉楚楚可憐的樣子,果然十分氣憤,“劉娘子今日是客,就讓我這個老婆子來陪你走走!”
“阿娘您慢走啊。”
盧意婵覺得自己嘴角有些抽,這母子,真的是太合拍了!
宋景梵微笑着目送宋夫人和僵硬的劉飾玉往江邊走了過去,一轉身立馬扔了拐杖,“阿木,鬥地主走起!”
盧意婵再次保持震驚狀看着阿木擺好了桌子和胡床,分了三堆薄木片到桌子上,“你們......這是......幹什麽?”
阿木非常興奮地說道:“鬥地主啊!可好玩兒了,就少郎主會玩兒。”
“嘿嘿。”宋景梵一臉驕傲,“保證你從沒玩兒過,比你們那些鬥香鬥茶有趣多了,玩兒嗎?”
看到阿木一臉崇拜的表情,盧意婵小雞啄米一般點着頭,“玩兒!”
“好咧!大徒弟,教你小師妹。”
“啊......”阿木撓着腦袋,“我一個下人怎能教盧娘子呢。”
“你們古人就是古板。”宋景梵一只腿自然垂下,一直腿盤到了胡床上,“看來還是得我親自上陣。”
盧意婵坐了下來拿起木片摸了一下,“怎麽玩兒?”
宋景梵挑了十張出來,一張張翻給盧意婵看,“看九張,分別是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能記住嗎?”
盧意婵快速掃了幾遍,點點頭,“那一呢?”
宋景梵找出一張展示給盧意婵看,“沒有一,像這張,我們就叫它‘小艾’。”接着又翻出幾張,“他們分別是‘小姐’,‘小口’,‘小可’,以上的牌都分別有四張,記住了嗎?”
盧意婵點點頭,宋景梵又翻出兩章,“這個就是老大,相當于你們這兒的......主上?”
“噓!”盧意婵立馬緊張地說:“這些話可不能亂說的!”
“遵命!”宋景梵嚴肅地點頭,倒逗得盧意婵笑了起來,“你以後還是別這樣,看着好笑。”
宋景梵白了她一眼,繼續給她講解各種規則,一遍講完後,宋景梵開始整理木片,“來,我們再将一遍,争取早早上手。”
盧意婵按住了木片,“幹嘛還講啊?咱們這就開始玩吧。”
宋景梵一臉不相信,“這麽自信?”
“我就是這麽自信。”盧意婵拍拍胸脯。
宋景梵嘴角勾起一絲弧度,輕聲說了一句,“恩,自信的女孩最美。”
盧意婵又低下了頭,撥了一下耳環。
“不過你自信就是作怪。”
作者有話要說:
☆、欺負你是喜歡你
“宋!景!梵!”
宋景梵兩指夾出兩篇木片,“一對四!”
盧意婵立馬丢出兩篇,“一對六!”
阿木撓了一下後腦勺,“一對十。”
宜笑看着盧意婵的注意力就這樣被轉移了,瞬間有一種她被某人吃定了的感覺。
玩兒了四局後,宋景梵居然輸給盧意婵一次,他很不服氣,他自尊心很受傷,他決定大戰三百回合,只是他內心剛剛燃起雄心壯志,他阿娘的聲音便飄了過來。
“大郎啊,三娘啊。”宋夫人由劉飾玉攙扶着慢慢走了回來,“又在慫恿人家玩你那玩意兒啊?”
阿木立即起身退到了一邊,宋景梵正娴熟地分發木片。
“一般人還玩兒不了呢,阿娘您玩一局不?”
宋夫人笑着搖搖頭,“你們年輕人玩的東西我是玩兒不了咯。”
劉飾玉坐到了宋景梵身邊,好奇地翻開幾張木片,“宋郎這是什麽呀?”
“這是一項高雅的活動。”宋景梵翹着下巴,“俗稱鬥地主。”
“看起來很有趣的樣子。”劉飾玉含情脈脈地看向宋景梵,“宋郎能教教我嗎?”
宋景梵皺着眉頭嘆了口氣,“這是男人家玩兒的東西,你一個女孩子還是玩兒些鬥香鬥茶什麽的比較好。”
“咦?”正在專心吃蘋果的盧意婵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對的話,皮笑肉不笑地說:“呵呵,劉娘子,宋郎他開玩笑呢,你看我不也在玩兒嘛,你讓宋郎君教你他一定肯的。”
“是呀。”劉飾玉撅了嘴,端的是楚楚可憐,“三娘都在玩兒呢。”
“哎呀你們不一樣。”宋景梵不耐煩地揮揮手。
“噢?”宋夫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你倒是說與我聽聽,是哪裏不一樣?”
“我就沒把她當女......”宋景梵突然覺得背後一涼,他回頭便看見盧意婵殺人的眼神,“那我教你玩兒吧......”
劉飾玉立刻喜笑顏開,“奴愚蠢得緊,宋郎可別嫌棄 。”
“呵呵。”宋景梵幹澀地笑了一聲,把木片全部攤開,迅速給劉飾玉講了一遍規則,那簡潔程度,連盧意婵都不忍心了,“要不我再給劉娘子講解一下啊。”
“不用麻煩三娘了呢。”劉飾玉話是說給盧意婵的,卻對着宋景梵甜甜一笑,“宋郎講得很清楚,奴已經明白了。”
“你們一個兩個都開挂了是吧!”宋景梵難以相信 ,“逗我呢?”
劉飾玉看起來胸有成竹,捏起屬于自己的那堆木片,“宋郎咱們這就開局吧。”
玩兒到第六圈,宋景梵感覺自己已經被氣得七竅生煙,劉飾玉每次摸到地主都不要,而盧意婵每次看到地主從劉飾玉那兒倫下來就像撿到寶似的開心,于是自己六局有四局都是和劉飾玉一方,偏偏她規則是會了,技術卻難得讓宋景梵這個自封的賭聖都無力回天,“一個四!”
“唔......”劉飾玉仔細看了兩遍自己的木片,戰戰兢兢地抽出一張,“一個六。”
盧意婵興奮地甩出自己手中僅剩的木片,“一個九!”
“嗷!”宋景梵猛地将頭磕在桌上,“劉娘子麻煩你下次不要在推脫地主了好嗎!”
“知道了......”劉飾玉低下了頭,聲音已經有些許酸澀,“宋郎是嫌棄奴太傻了。”
宋夫人見她情緒不好,便悄悄戳了一下宋景梵,可他依然把臉死死杵在桌上。
“奴真是惹人嫌棄!”說完便起身跑了出去,渾身的金釵金鏈子金手镯叮鈴作響,她的侍女也立馬跟了出去。
“哪有你這樣的待客道理!”宋夫人把宋景梵的頭提了起來,“趕緊追出去給劉娘子賠禮道歉!”
“不去。”宋景梵又把頭別開,“這樣更好,免得她成天心思多。”
“你!”宋夫人頓時覺得自己火不該往哪冒,好氣又好笑,“我這個老婆子去給人家劉娘子賠禮道歉去!”
“別!”盧意婵大義凜然地站了起來,經過一番慘烈的內心争鬥後說道,“還是兒去勸說勸說劉娘子吧,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宋夫人表情轉換極快,立馬笑着說道:“哎,還是三娘貼心。”
盧意婵帶着宜笑走了不遠就見到了坐在河邊的劉飾玉,她一身白衫拖曳在地,上面落了些許桃花,如果盧意婵不認識她的話,還當真會認為這是一幅賞心悅目的畫面。
盧意婵伸出一只手指,剛要觸碰到劉飾玉的肩膀又縮了回來,放到嘴邊,思量了一會兒才說道:“劉娘子,你還好吧?”
劉飾玉聞言緩緩回頭,兩行淚痕挂在臉頰上,“三娘你看,這些花兒才剛綻放就飄落了,此時的我就如同它們一樣。”
“哈?”盧意婵覺得她的話太高深,難以理解,“你別多想了,宋郎君他剛才不是有意的。”
“不是嗎?”劉飾玉仰頭望天,“可是我覺得他很讨厭我呢。”
“沒有沒有!”盧意婵連連擺手,“你看鐘主事的兒子也是天天欺負他的表妹最後居然還喜結良緣了呢。”
“真的嗎?”劉飾玉的眼睛突然亮了,“你是說其實宋郎他是有意與我是嗎?”
“啥?”盧意婵突然覺得自己無意中害了宋景梵,“我的意思是----”
“三娘謝謝你!”劉飾玉激動地握住了盧意婵的手,“若不是你,我恐怕還一直不明白宋郎的心意呢!”
說完便一溜煙兒跑回了帷幕,其動作之快,讓盧意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的意思是----他不一定是讨厭你,也不代表他喜歡你啊!”
“宋郎!”劉飾玉嬌喘着跑了回來,紅暈染上了雙頰,“奴誤會了你是奴的不是,這就給你賠禮了。”
宋景梵一時沒回過神,“你說什麽?”
劉飾玉垂下了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盧意婵一進來便看見了這麽一幅場景,“哦呵呵......時間也不早了叫人擺飯吧。”
幾個侍女便忙碌起來,宋景梵挪到盧意婵身邊,“看不出來,勸人還挺在行的啊。”
“呵呵。”盧意婵雙手絞着衣袖,過了好一會兒才滿懷忐忑地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坐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兒,你會怎麽樣?”
“嗯?”宋景梵低頭看着她,“你為何要做對不起我的事兒?”
“呵呵自然不會的。”盧意婵使勁扯出一個自認為完美的笑容,“我是說如果嘛。”
“如果的話......”宋景梵摸了摸鼻子,“我也不能把你怎麽樣吧。”
盧意婵松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
“你忍心做對不起我的事?畢竟我這麽帥。”
“哈?”盧意婵眼角抽搐,“你說什麽?”
“哈哈哈哈!”宋景梵潇灑地掀起袍子走向桌子,“吃飯咯。”
盧意婵搖搖頭,坐到了宋夫人的下方,“今天不正常的人還真是多。”
宋夫人笑着招了招手,“孩子們說些什麽呢,趕緊坐下吃飯吧,吃完了去那邊的桃花林逛逛,很多娘子在那兒呢。”
劉飾玉見宋景梵面對面坐了下來,眼珠轉了兩圈,輕快地走到了盧意婵身邊坐下。
盧意婵挑了一下眉毛,“劉娘子,你?”
“三娘,我覺得......”劉飾玉瞟了宋景梵一眼,臉上又瞬間爬上兩抹緋紅,“既然我知道了宋郎的心意,那我還是和他保持一點距離,以免他尴尬。”
盧意婵:“.......”
“劉娘子啊。”盧意婵吃了幾口飯,還是覺得不忍心,“其實我剛剛的意思是----”
宋景梵突然打斷了她的話,推過來一碟果子,“三娘你吃這個。”
“噢。”盧意婵剛撚起一塊兒,劉飾玉卻将手伸到桌下扯了一下盧意婵的衣服。
“怎麽了?”盧意婵的手還懸着,扭頭看她。
“你說這碟果子是不是宋郎不好意思直接遞給我的啊?”
盧意婵撚起來的果子突然掉落,“您請!”說着便把果盤推給了劉飾玉。
“三娘真是善解人意。”劉飾玉撚起一個放入口中,嚼了兩口,突然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眼眶瞬間湧上了淚水,但是卻依然硬着頭皮咽了下去。
“又怎麽了?”
“好酸!”劉飾玉連着喝了好幾口水,“看來我又誤會宋郎了,這碟果子宋郎确實是遞給你的,”
“呵呵!”盧意婵頓時被劉飾玉堵得胸口悶,再擡頭看宋景梵時,發現他居然埋着頭捂着嘴,只能看見他的肩膀在顫抖。
當大家又安靜地開始說話時,外面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
宋夫人擦了擦嘴,“外面怎麽了?去個人瞧瞧。”
不一會兒那人就跑了回來,“回夫人,好像是有個女子落水了。”
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兒,盧意婵有些驚訝,“救起來沒有?”
“救是救起來了,不過那女子如今還昏迷着,附近也沒有醫人,情況不妙呀。”
“噢?”宋景梵擡起了頭,“現在有哪些人在那邊?”
“仆也瞧得不是很清楚,隐隐約約看着那跳水救人的像是催家七郎。”
“什麽?”盧意婵猛然提高了音量,“到底怎麽回事兒?”
“仆只是稍微打聽了一下,聽人說不知那女子受了什麽刺激就去跳了水,催郎君立即就跳下去救了她,現在那女子昏迷着,催郎君也急着呢。”
宋景梵突然站了起來,“該是我出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旋夏賜婚催七郎
宋夫人帶頭走了過去,原本在圍觀的人們自動讓開一條道。
真的是七郎,他正坐在地上,懷裏抱着一個渾身濕透的女子,雙手正輕輕地拍着她的背。
“七郎,發生什麽事兒了?”
催清讓應聲回頭,盧意婵這才看清了他懷裏的女子,又是玲佛兒!
“三娘。”催清讓只輕輕叫了盧意婵一聲,又慌張地轉過去拍着玲佛兒的背脊。
“你這樣不行的。”宋景梵蹲到催清讓旁邊,撥開玲佛兒的眼簾看了一下,“應該只是嗆到了吧。”說完便回頭向着盧意婵招手,“過來一下。”
盧意婵也學着宋景梵蹲到一邊,“做什麽?”
宋景梵看着催清讓,“你先把她放平。”
而催清讓立馬緊張了起來,把玲佛兒抱得更緊,“你要做什麽?”
“不想她死你就快點。”
催清讓不相信他,轉頭看向盧意婵,見她對着自己點頭,才輕輕地把玲佛兒放到了地上。
“你雙手交握用力按她的胸口。”
“這樣嗎?”盧意婵雙手交疊着放到了玲佛兒的胸口上。
“恩,我數一二三,一喊到三你就按。”
“恩。”
“一二三。”
“一二三。”
“一二三。”
“......”
盧意婵用盡全力按了一會兒,玲佛兒終于吐了幾口水出來,緩緩睜開了眼睛,漆黑幽深的眸子嵌在她蒼白的小臉上顯得格外動人,催清讓立刻将她抱到了懷裏。
“七郎,你還是舍不得我是嗎?”她吃力地擡起手,想要撫上催清讓的臉頰,他卻抿着嘴別開了頭。
“多謝宋郎君搭救。”他抱着玲佛兒起身,快速走向馬車,“先回去好好歇着。”
盧意婵看着他抱着玲佛兒離開的背影,心裏一陣翻滾,這個玲佛兒和七郎,到底是怎樣的情誼?
“宋郎。”劉飾玉用帕子捂住自己的嘴巴,“你真是太厲害了,這麽奇妙的救人方法你也會!”
宋景梵對着她笑了笑,又對着盧意婵說道:“怎麽?你都不表示一下崇拜?”
盧意婵似乎沒聽到宋景梵的話,蹙着眉頭走開了去。
宋夫人見盧意婵情緒開始低落,便早早叫人準備着回程了。
侍從們在整理東西,劉飾玉坐在帷帽裏歇着,宋夫人和宋景梵去安排人手,盧意婵和宜笑在四周逛了一圈便站到了帷幕一旁,隔着一層布,聽見了劉飾玉與她的侍女的對話。
“不枉我着人打聽了宋郎的喜好,還費了一番力氣從阿木那兒問來了這玩意兒的玩法,現在宋郎總會對我有點刮目相看吧?”
“娘子聰慧可人,宋郎君自然對您刮目相看的。”
“今天多好的氣氛啊,若是待會兒我與宋郎能一起去游覽桃花林該是怎樣的妙事呀,都怪那個盧意婵,做什麽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許是知道宋郎君對您的情誼以後吃味了?”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噗嗤!”宜笑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盧意婵也被逗笑了,搖搖頭,走了進去。
劉飾玉一下子花容失色,說話都結巴,“三......三娘......你怎麽在這兒?”
“我不在這兒能再哪兒呢?”盧意婵看了找了一張胡床随意垂腿坐下,“你放心,我對你的宋郎沒興趣。”
劉飾玉幹巴巴地笑着,“三娘你說些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
“聽不懂就算了。”盧意婵還在想着催清讓與玲佛兒,連外面一閃而過的人影都沒看見。
回去的路程似乎特別漫長,車內的氣氛不知為何很低沉,宋景梵一直黑着個臉,盧意婵也恹恹的,劉飾玉幾次試着挑起話題,宋景梵始終一言不發,盧意婵興致闌珊,幾次之後劉飾玉也漸漸沒了聲音。
回到盧府後,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盧意婵直接去見了邱娘和盧奂。
盧奂在一旁看書,邱娘問了盧意婵今天做了什麽,末了見盧意婵臉有倦色,便說道:“三娘,你知道催七郎的事兒嗎?”
“怎麽了?”盧意婵皺眉,難道今天渭水的事兒傳得這麽快?
“今天主上賜婚了。”
盧意婵渾身一震,“什麽!”
邱娘笑了起來,“這是喜事兒啊,鄭四娘與他門當戶對。”
“四娘......”盧意婵聲音有些顫抖,“怎麽會這樣......”
“今兒主上提起催七郎,說他也到了婚配的年齡,催禦史便說自家挺喜歡鄭四娘的,鄭侍郎也說看好催七郎,這不一合拍,主上就直接賜婚了。看看,多配的一對兒啊。”邱娘還在絮絮叨叨地說着,而盧意婵完全聽不下去,心裏卻翻江倒海似的,在盧奂看來,她似乎有些神志恍惚了。
“三娘今天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恩。”盧意婵麻木地一步一步走了回去,“宜笑,今天你也看到了,有玲佛兒在,四娘真的要嫁給七郎嗎?”
“這是主上賜婚呀。”宜笑臉色也不好,“而且說到底玲佛兒只是一個歌姬,難道還能越過四娘去了不成?”
盧意婵搖頭,“可是,玲佛兒在七郎心裏的地位不輕啊。”
“四娘和七郎還從小一塊兒長大的呢,地位能輕嗎?”
“不一樣啊......不一樣的。”
次日一大早,盧意婵便趕去了鄭府,當她走進鄭旋夏房間時,她正發絲散亂地躺在胡床手,一手撚起一粒果仁,抛向空中,又用另一只手去抓。
盧意婵見她這幅模型,心裏卻更擔心,“你還有心情在這兒玩兒呢。”
“不然我能怎樣?”鄭旋夏翻了個身,“一哭二鬧三上吊?”
“那七郎那邊呢?”
“他?”鄭旋夏倏地站了起來,一股怒火冒了出來,甩出右手指着窗外,“你知道嗎?前些天他跑到聆音閣為了玲佛兒打了谏議大夫的兒子,第二天催禦史就被參了一本!昨天那玲佛兒聽說賜婚的消息,立馬就去跳了渭水,好好的曲江怎麽不去跳!跑去那麽遠的地方不就是為了證明催清讓心裏有她嗎!他們倆算個什麽東西!”
“你別急躁。”盧意婵拉着她坐了下來,給她倒了一杯水,“那你有什麽打算?”
“我是什麽打算都沒有。”鄭旋夏一口氣喝完了整杯水,“現在全長安城的都等着看我的笑話呢,看催清讓什麽時候把那玲佛兒迎入家門!”
“玲佛兒是賤籍連妾都做不了,七郎他敢嗎?”
“他現在還有什麽不敢的?你以前見過他做這麽出格的事兒嗎?”鄭旋夏又激動起來,“只要七郎敢脫了她的賤籍迎她做媵妾,你且看昨天她連跳江這樣的事兒都做得出來,以後不知道還能鬧出什麽幺蛾子呢!”
盧意婵其實也想到了這一層,鄭旋夏說到底也是嬌生慣養的千金,若是婚後遇到玲佛兒這樣慣于拿捏男人的絕色,即便她只是個小妾,恐怕也要鬧得雞飛狗跳。
“七郎他真的那麽喜歡玲佛兒嗎?咱們從小一塊兒長大,他從來沒提過這事兒。”
“他還要做些什麽你才看得出來呢?”鄭旋夏有些急躁,“那日曲江河畔,他的眼神那麽寵溺,你我何時見過?這些天來他為玲佛兒做的那些荒唐事還不足以證明嗎?”
“行了你。”盧意婵心裏也不好受,連連嘆氣,“可是......你到底還是喜歡七郎的。”
“從小我就知道我以後極有可能是要嫁給他的,可若是這樣一幅場景,我再喜歡他也不願嫁他。”鄭旋夏揉了揉發紅的眼眶,“行了,不說這些了,我看宜笑一直提着一個食盒,你給我帶什麽來了?”
“當然是好東西呀。”一說到這個,盧意婵也高興了起來,立馬把食盒裏的東西擺了出來,“你看,徐任做的糖蟹,還有徐可兒釀的綠蟻酒,怎麽樣?”
鄭旋夏搓了搓雙手,自己動手倒了一杯酒放到鼻子下面聞了一下,“那個徐可兒還真是有點本事啊!”
“這個糖蟹也是一絕呢!”盧意婵給鄭旋夏夾了一只,“徐任專門自己研制的新做法,比別人家的糖蟹更甜,卻一點不膩人,現在很多人都沖着這糖蟹去說乎軒呢,我都能看見大把大把金子滾進我的荷包咯!”
“唔......真好吃。”鄭旋夏兩只手各抓了一只糖蟹,嘴裏還塞着半只,說話都說不清,“對了,我有沒有跟你提起過那個岳致雲?”
“怎麽了?”盧意婵也在專心地吃螃蟹,聽見鄭旋夏的話,嘴巴停止了咀嚼。
“我覺得他有些奇怪,在曲江那天,我被那幾個歹徒捆到了馬上劫持走,他很快就追上來了,歹徒們怕他壞事兒,就先找了一處亂草堆躲了起來,只是那些馬匹卻不好藏,我明明看見岳致雲他發現了我,還瞟了我一眼呢,可是他在原地張望了一圈又掉頭回去了。”
“呃......或許是他自知敵不寡衆,回去搬救兵吧。”
“奇怪的還在後頭呢。他掉頭沒走多遠,李郎他們馬蹄聲就傳了過來。這時那些歹徒也慌了,正準備把我拎上馬逃跑,岳致雲立馬又回來追,卻不出手,待到李郎的人手都能夠看見我們了,他才聲勢浩大的沖了上來救我。”
“為了自保吧,确定後方有人來了他才有把握去和歹徒們搏鬥吧。”盧意婵雖然嘴上這麽說着,但是她明白鄭旋夏的意思,重點在于“聲勢浩大”,如果真的是為了做給別人看的,那麽他平日裏表現的那些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一(宋景梵)
2013年9月的某一個中午,宋景梵被室友孫骁從床上拉了起來。
“你他媽都睡了十幾個小時了趕緊起來!”
“別鬧!”宋景梵拉起被子捂了頭,“連着三個通宵寫代碼,讓我再睡會兒。”
“你先去吃點東西,待會兒生活部的人要來檢查寝室衛生情況。”孫骁又把宋景梵給揪了起來,“吃完了你回來接着睡。”
聞言,宋景梵拖拖拉拉地起床,走到陽臺上 ,外面燦爛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
“我覺得今天日子不好我還是不要出門了。”宋景梵縮了縮腦袋,又準備往床上倒。
“你敢!”孫骁一把拉住了宋景梵,“其實今天是一個小師妹想通過我約你出去吃飯,你別這麽不給我面子。”
“呵呵。”宋景梵回頭對他一笑,“你不說我還可能出去吃飯,你說了我就絕不會出去了。”
“聽我說。”孫骁依舊不死心,“我知道你不願意,可是今天那個小師妹帶了她閨蜜一起出來吃飯,我可是早就暗中看上她閨蜜了,你要當我是哥們就幫我這一把。”
“好處。”
“尼瑪。”孫骁搖搖牙,“幫你答到一周。”
“拜拜。”
“一個月!”
“成交。”宋景梵拍拍臉頰,“可是你帶着我出去吃飯你确定小師妹的閨蜜還能看你一眼?”
孫骁努力抑制住自己打人的沖動,“可是你還不是單身狗一只。”
“我那是要求高。”宋景梵洗了一把冷水臉,開始刷牙,“最好的哪兒能那麽容易遇見。”
“得了吧你,英語系的系花不夠好嗎?你也瞧不上。”
“物極必反,為了下一代的基因,我要找一個智商和外貌都普通一點的。”
孫骁:“......”
“喂?”這時宋景梵突然接到個電話,他聽了一會兒嘴角便勾了起來,“知道了,我這就來。”
“怎麽了?”
“對不住了。”宋景梵拍了拍孫骁的肩膀,“導師說我上個月申請的課題通過了,叫我去一趟實驗室。”
“老宋你聽我說。”孫骁忽然嚴肅起來,“我知道你父母的離世對你打擊很大,但是你也不能這麽拼命折騰自己,你看你都瘦成什麽樣了?”
“我會注意的,我先過去了,替我向你的小師妹問好。”
雖然已經夏末,但是宋景梵覺得自己依舊被熱得頭昏腦漲,好容易進了教學樓才涼快一點。只是很奇怪,往日人來人往的理科大廈今天居然安靜得連廁所裏水龍頭滴水的聲音都聽得見。宋景梵按了電梯,上升的那一瞬間他覺得異常眩暈,或許真的是最近太累了。過了一會兒,電梯停在了24樓,門卻遲遲沒有打開。
“不是吧?逗我呢!”宋景梵有些慌張,用手敲了好幾下,它才自動打開,只是門外面不是熟悉的實驗室走廊,而且一片漆黑,像電影裏看到的宇宙,空無的讓人心生畏懼。
宋景梵揉了一下眼睛,睜開眼依舊是這樣,內心劇烈的恐懼使他不敢邁出雙腳,卻鬼使神差地伸出了一只手,剛探出了電梯門,一股強大的引力便将他吸了出去,左肩猛烈地撞上了電梯門,宋景梵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識。
作者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