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26)
兒的地方,就幫失主捐了。”
李拜天搖頭,面色很嚴肅,他說:“別的地方也就算了,在醫院撿到,說不好這錢到底是幹嘛的,沒準兒就是人家救命錢,你說幫人捐了就捐了,你怎麽那麽好心呢。”
☆、076 夜話 (推薦票42222加更)
說這話的時候,李拜天的表情是很嚴肅正經的,這會兒又是晚上,他坐在醫院的休息椅上,手裏握着信封,不時還左右看兩眼,看看有沒有過來找失物的。
這副模樣實在不能不令我刮目相看。李拜天這是個很負責任的表現,我說他拾金不昧,他可能會說他根本也看不上這點小錢。這錢我也不見得看得上,主要是自己留下了,于心不安。
但如果放在我身上,我不确定自己能等這麽長時間,我可能會交給保衛或者警1察叔叔,然後之後被怎麽處理了,我并不能确定,但起碼我心裏踏實了。
而李拜天考慮的确實不是自己,他想的是失主的心情,在這方面,他就是比我品德高尚。
李拜天的高尚品德感染了我,讓我跟着想高尚起來,我問他,“你不是有事兒麽?”
李拜天似乎想起來了,說:“對,我要去接我奶奶回家,她燒香去了。這老太太,為了燒香拜佛滿哪兒跑。”
這都幾點了啊,李拜天大概已經拖挺長時間了,他爸媽和姐姐也是滿哪兒跑,全家就沒個消停的,看樣子是三輩子以前就遺傳下來的屬性。
我把信封接過來,說:“那你去吧,我在這兒等着。”
李拜天把我叫過來,可不就圖這個麽。他也着急走,就沒廢話什麽,這反正是醫院,雖然黑燈瞎火的,不過治安應該不錯,不用怎麽擔心。
正要走的時候,李拜天看見我手裏的煎餅果子,“這給誰的?”
“本來打算去找王美麗。”我回答。
李拜天就不客氣了,把我手裏的煎餅果子拿過去,撥開塑料袋咬了一口,“走了啊。”
看來晚飯也沒吃。
他就這麽走了,一邊走一邊低頭咬煎餅果子,看着有點好笑。誰能想這個男人身家妥妥過億,一個豪門貴公子,活得這麽樸素沒架子。
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我忽然覺得很溫馨,早春的夜晚,也不感覺那麽涼了。
鼻尖微量,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有種身親氣爽的感覺,今天夜色很好,天上的月亮大大的圓圓的,一排祥和安定的感覺。
但醫院裏每間病房都是燈火通明的,我獨自在這裏享受安寧的時候,又不知道多少人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所以我忽然感覺自己是很幸福且幸運的,至少我沒有丢錢。
小路上不時會有人經過,我總是睜着眼睛看他們,期待下一個就是來找錢的失主,可是走過一個又一個,漸漸令我感到失望。
我想那幾個小時候的時候,李拜天也是這樣的心情吧,送錢送不出去,居然會是這樣的心情。
真的,如果不是受了李拜天的影響,我真的可能随随便便找個自認為可靠的人給交代了,沒有那個決心在這裏死等。
袁澤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他媽媽的病情似乎有點嚴重,肝硬化,那時候醫療水平還不如現在,說到肝硬化,就足以令人色變。
袁澤說發現得不算晚,暫時還能控制住,讓我不要擔心,但我能聽得出來,他語氣中難免有絲傷感。因為這個東西,如果惡化下去的話,也就意味着他媽媽可能就不剩下幾個年頭了。
我想安慰他,但感覺說多少都好像是風涼話,于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他問我在哪裏,我說我在家。
就這樣挂了電話,又跟袁澤說謊一次,我有罪惡感,但真的沒有惡意。
從七點多到差不多十點,又是将近三個小時過去,依然沒人來找錢,我懷疑丢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把錢丢在哪裏了,或者幹脆還沒發現?
李拜天送完奶奶給我打了電話,知道我還在這地方等着,于是就帶了被熱奶茶回來了。
我們繼續坐在椅子上等,我陪他一起等。
“你回去吧。”他說話的時候,嘴裏還隐隐有股煎餅果子的從化味兒,我叫着嘴裏的珍珠,搖了搖頭。
“幹嘛,不舍得我?”李拜天擺出調侃的姿态來。
我說:“不是啊,你自己等怪無聊的,我在這兒等了幾個小時,可知道這滋味了。”
李拜天就笑,說:“反正我明天也沒事兒。”
“我也沒有。”
他忽然轉眼看我,“那你陪我等一晚上?”
一晚上……想想是挺折磨人的,我倒是不怕別的,我就是覺得有點冷了,到晚上起風會更冷,我怕感冒。
我說:“那要是我在這裏有事情,你陪我麽?”
“陪,肯定得陪。”
“為什麽?”
“你一個女人在這裏,我怎麽能放心。”李拜天順口回答。
我沒想什麽,吐槽一句,“現在拿我當女人了。”
李拜天又忽然看我一眼,略帶苦澀地笑一下,“一直都當。”
我就愣了,總感覺這笑容有些耐人尋味,可我接不上什麽話來。于是把腿盤在椅子上,四下張望幾眼。
李拜天清清嗓子問了一句,“你冷不?”
我老實巴交地回答,“有點兒。”
一般電影或者小說裏,這個時候不是改男人脫外套給女人了麽,但是這是誰啊,這是李拜天啊喂。
他點點頭,把自己的衣服拉鏈往上拉了拉,“我也是。”
我嫌棄地看他一眼,忍不住說了,“靠李拜天,活該你沒有女朋友啊!”
李拜天抱着胳膊老農民似得哆嗦兩下,也很不屑地樣子,“就你說的,脫衣服那是男朋友幹的事情,我又不是你男朋友。”
我說,“是啊,我今兒陪你等了這麽久,你以後的女朋友得謝我,幫她幹了這麽大個事兒。唉你以後得找個什麽樣的女朋友啊?”
李拜天依然在哆嗦,“不知道,你覺得呢?”
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如小清那般單純,我覺得她鎮不住李拜天,如顧岚那般有風韻,又感覺經歷太複雜女人,不适合李拜天。
我說:“你只能找王美麗那樣的了,作,倆人對着一起作,那日子得多熱鬧。”
李拜天嘆了口氣,說:“其實王美麗也沒什麽不好,就是一沒什麽壞心眼兒也沒什麽腦子的小姑娘。”
李拜天雖然平常對王美麗态度很不好,但那是因為王美麗對他态度不好,他本人其實對王美麗沒什麽成見。他就是個別人怎麽對他,他就怎麽對別人的人,就算心裏不計較,表面也要裝計較,這是他做人的習慣。
他接着說,“其實見過這麽女人,覺得除了表面那張皮,其它都是一樣的,越了解越一樣,不都是人麽,七情六欲的,”扭頭看我一眼,挺惆悵的模樣,“我覺得我現在對女人都沒什麽興趣了。”
雖然,雖然在李拜天濫交的時候,我很看不上這種行為,希望他改,但絕不是希望他這麽個改法,這是要皈依我佛的節奏。
我說:“一樣歸一樣,但感情是相處出來的,你看這路上過去的人,除了長的不一樣以外,對咱們來說沒區別吧。可是對有些人來說就有區別,因為有相處出來的感情,你都不和人相處,沒有感情,當然每個人都一樣。”
李拜天問我,“咱倆認識多少年了?”
我沒怎麽細想,回答,“十一年,從我第一次見你到現在,十一年。”
“第一次見我?”李拜天顯然沒什麽印象。
我說:“嗯,在那個籃球場,當時你穿一件紅色的衣服,一個人打籃球,然後走了。”
李拜天想了想,搖頭,“不記得。”
果然,我第一眼就記住了他,但是他對我完全沒有印象。相處可以相處出來感情,但對有些人來說,其實真的一眼就夠。
“十一年,”李拜天頗為感慨地念了下這個數字,“快趕上我半輩子了,除了我爸媽奶奶我姐,身邊兒認識時間最長的就是你,不容易。”
是,我也是。
李拜天接着念叨,“幸虧袁澤是我兄弟,要不以後你跟人結婚了,我都不好意思再聯系你。”
我愣一下,聽到結婚這個詞,怎麽覺得有點別扭呢。
我沒回話,李拜天說,“哎袁澤最近忙什麽呢?”
“他媽生病了,肝硬化。”我回答。
李拜天坐端正些,問我:“你怎麽沒回去看看啊?”
我說:“我一定要去麽?”
李拜天說,“當然了,他媽不就是你媽麽?”
我舔了嘴唇,“哎呀,我們還沒發展到那種程度。”
李拜天表示質疑,“難道你們不是照着那個方向去的?”
“是啊。”我回答。
連李拜天都知道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是耍流氓,我跟袁澤肯定不算相互耍流氓,但是确實距離談婚論嫁還很有些差距,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李拜天又說,“那不完了,那不就是遲早的事兒麽。”
我很坦誠地說,“主要是去了不知道能幹什麽,怕幫不上忙,還給人家裏添亂。”
李拜天搖頭,“那你還是不夠愛他。”
“這怎麽又跟愛不愛有關系了。”
李拜天:“你又沒什麽正事兒,這時候你不陪着他,就是不愛他。”
“唉我說李拜天,你故意的吧,你總在我耳朵旁邊說我不愛他,你這是存心想讓我們吹了是不是?我怎麽覺得你沒安好心呢?”
☆、077 多疑
我想我現在對袁澤是堅定的,我既然選擇了,就得堅定下去,不是李拜天說兩句我不愛他就能動搖的。
只是我對李拜天說這話的用心感到很奇怪,人家都說勸和不勸分,他怎麽有點潑涼水的意思。李拜天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反應了一下,說:“怎麽會,你倆都是我哥們兒,我當然希望你們好好的。結婚的時候,我還能少出一個份子錢。”
我白他一眼,“那算誰的?”
“當然是袁澤的。”
“不行,兩份!”
剛說完,我感覺還是扯太遠了,我和袁澤真的沒到那個份上,我現在還要出國一年,怎麽都得回來再說。我真的沒想過,從來沒想那麽遠,我覺得這個事情就是随緣,時候到了該怎麽樣怎麽樣。
沉默一下,李拜天語重心長地說,“處吧,好好處吧,争取吧。”
那語氣有些複雜,像一種歷盡滄海桑田的無奈,就是有點裝深沉的意思。可我看着李拜天這個樣子,難免還是有些多想,不禁想到李拜天對我的那次強吻。
那真的只是個玩笑?
我是有點想問他的目的,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對我有別的意思,可是這個念頭很自然地被打消掉。不管是因為什麽,都沒必要也不能再問了,我已經和袁澤在一起了,有些東西搞得太清楚了沒意義,也許只會擾亂自己的堅定。
如果明知問了會不可避免的引發一場糾結,我寧願不去糾結。何況,他很可能還是說只是個玩笑。
我和李拜天也有心照不宣的地方,比如忘了那些。
還能像這樣相處下去,我覺得就挺好,還能看見他,不失去這個認識了十一年的朋友,我已經滿足。
我沒那麽貪。
李拜天說他要去澆花,我剛喝了杯奶茶,也很想尿尿,可是又不能像李拜天那樣,随便找個樹叢就解決了。
我打開了手裏的信封,握着一疊錢,李拜天澆花回來問我幹嘛呢。
我對着路燈看這些錢的錢號,說:“我看看是不是連號的,不就能查哪個銀行取的了麽?”
我這想法多有偵察邏輯,李拜天嗤了下鼻子,問我:“有結果麽?”
搖搖頭,這些錢是散的,大多很舊,誰知道都是哪來的。錯開再看一眼,我正想放進信封裏,李拜天讓我別動。
我沒動,李拜天蹲下從我腳邊撿起來一張紙條,很可能是擺弄這些錢的時候,從信封或者錢中間調出來的。
這張紙很薄,夾在錢裏面,直接從信封外往裏面看,确實不容易發現。李拜天出于禮貌,沒把錢拿出來看過。
這是一張繳費單的存根,應該寫的時候墊了複印紙,所以字很模糊。李拜天拿到路燈底下看了好多眼,終于大概猜出上面的名字和病床號碼。
然後我們去醫院裏面打聽,最後順利地找到失主。
失主一家,壓根沒發現自己丢錢了,尼瑪真有錢,好幾大千丢了都不知道。不過看上去也是平常老百姓,大約是忙暈了,所以沒發現。
核對了錢裏的張數,基本确定沒有問題,我們把錢還給失主,失主不停不停地說謝謝,感動的都要哭了的樣子。
我跟李拜天于是走了,自然也不會張口去要什麽好處。
醫院的小路上,我終于放肆地打了個呵欠,仿佛花很長時間,完成了一個很艱巨的任務。
李拜天沒什麽特殊的反應。
我想了想,對他說“謝謝”。
“謝我什麽?”李拜天問。
我說:“其實我從小到大真沒幹過什麽好事兒,今兒要不是你,我還幹不成。我現在心裏特別敞亮,你知道麽?”
李拜天笑一下,“開心麽?”
我點頭。助人為快樂之本,這道理是真的,做好事幫助需要被幫助的人,真的會讓你打心眼裏感到愉悅。
這樣一種通透的愉悅,幾乎是我以前從來沒體會的過的。瞬間覺得自己好像提高一個檔次了,和以前不一樣了,且打算一直這麽下去。
其實今兒這好事兒,跟我真沒啥關系,那是李拜天的功勞,但我還是覺得高興。
李拜天也得瑟,眯着眼睛說,“看,跟我在一起也很開心的吧?”
我順口擡個杠,“不過你讨厭的時候,也真是特別讨人厭。”
“比如?”
“比如……”我動腦子在想李拜天幹得那些混賬事兒,“唉,怎麽想不起來呢?”
電話面試順利通過,我的出國資料也在井然有序地準備當中,其餘時間就是自己多看看書,充充電,以一個飽滿的精神狀态去迎接出國這一年的生活。
和以往不同,我雖然表面看上去無所事事,但精神上并不渾渾噩噩,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并且并不懶惰。
但世事是在随時發展變化的,我們總覺得許多東西順其自然就好,但自然除了有日夜更疊四季變換之外,自然還有風雨雷電地震海嘯,自然是最不聽話的東西。
袁澤回來了,剛開始幾天,我們還是照常吃飯約會,随便聊些東西,或甜蜜或平淡,和平常小情侶沒什麽差異。
我不習慣在外面過夜,家裏有王美麗住,也不方便留袁澤過夜,所以這麽久以來,其實我們也沒正兒八經發生過什麽。他不急我的急,這都無所謂的事情。
我和袁澤發生過一次不算争吵的争吵,是因為我不誠實。
李拜天打算正式進軍婚禮策劃這塊領域,已經聯系好一個國外培訓機構,打算去美國生活半年,學習導演攝像之類的東西。
出國麽,顯然他又必須惡補英語了。李拜天人不笨,雖然基礎打的不好,但現在端正态度開始學習,成果還是有一些的。
晚上我被他押到家裏補習英語,突擊一些專業詞彙,我對這個專業接觸不多,也得陪他一起看出了解,才知道那些方面必須加強。
就這麽泡了兩三天,袁澤正好外出打球,我也不用出去約會。
這天我還泡在李拜天家裏,頭挨着頭給他講詞組用法,講得很專心。放在茶幾那邊的電話響了,我并沒有着急去接。因為沒誰找我有急事。
直到把這個詞組講過去,我看到是袁澤打來的電話,于是給他回過去,袁澤問我:“在哪裏。”
我想都沒想,“在家啊。”
“哦,”袁澤應一聲,“幹什麽呢?”
我看了眼那邊啃筆頭的李拜天,說:“在看書。”
袁澤略略猶豫,說:“你看書不開燈?”
“啊?”
“我在你家樓下,大門鎖了,我進不去。”袁澤說。
我也沒怎麽解釋,關鍵覺得沒什麽可解釋的,第一,我跟李拜天沒幹啥不正經的事,在我的觀念上,在李拜天家就等于在家,這不門挨門的麽,再者就是,說來話長。
我們這是高檔社區,安保很好,進門要刷卡。白天的時候,大門經常是敞着的,但到了這個時間,就上鎖了,沒卡進不來。
我跟李拜天随便打聲招呼,下去把袁澤接上來,他臉色不大好。
進電梯以後,也不怎麽跟我說話,我受不了這種怪異的感覺,問:“這次出去很累?”
他搖搖頭。
我觀察了下他的表情,感覺他有點不開心。但具體猜不出來是什麽地方不開心,雖然我懷疑是因為剛才電話裏的內容不開心。
進門以後我還是解釋了,我說:“李拜天要去美國,找我幫忙補習下英語……”
“你為什麽跟我解釋?”袁澤問。
“因為……我不是看你不高興麽。”我說。
袁澤問,“你覺得你解釋了我就高興了?”
我就不知道他想怎麽着了,原諒我确實不太懂男人的心,我要是很懂男人的心,以我周問雪這個幹脆利索的性格,就不會把自己的感情搞得這麽亂七八糟。
我不說話,袁澤說,“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為什麽騙我?”
“我沒有騙你!”我強調一下。我哪裏有騙他,我當時就那麽自然地一說,而且我覺得這是小事兒啊。
袁澤又審問我,“我告訴你我媽肝硬化那天,你當時在家麽?”
“當時……”我有點想不起來到底是哪天了,等我想起來就是李拜天撿錢的那天,袁澤接着說,“你肯定不在家。”
“你怎麽知道?”
他面色嚴肅地說,“你跟我說你在家已經躺下了,你每次躺在床上跟我打電話的時候,都會信號不好。”
這個問題,我還真的不知道,因為除了跟袁澤,我沒跟誰躺在床上打過電話。而袁澤并沒有向我反應過這個問題,即便信號不好,他聽不清我說話,都講究聽着,因為不想讓我為了和他聊天,就從床上爬起來。
我只能再解釋,“那天是因為……”
巴拉巴拉說了一通,袁澤并不打算責怪我什麽,我本身也不是個滿嘴跑火車的人,真就這麽兩次,而且不是出于惡意的。
袁澤卻不這麽想,他問我:“為什麽一跟李拜天有關系,你就不跟我說實話呢,你實話說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078 選擇題
李拜天說的,只有在一起才會有的矛盾,就是指的這些。
過去我和袁澤沒在一起,所以相處起來很簡單沒有壓力,我們無權無立場去要求對方什麽。但兩個人和一個人真的有很多不同,我一個人的時候,只要做到違心無愧就好,只要照顧自己的感受就好,兩個人的時候,就要在讓自己舒服的同時,去兼顧對方的感受。
我這人以自我為中心習慣了,袁澤又十分慣着我,一時間我真的沒辦法完全改過來。即便現在袁澤把問題簡單實在地攤開了,我還是覺得我沒做錯什麽,起碼沒犯什麽大錯。
我說:“袁澤你真的想多了。”
袁澤看着我的眼睛,十分專注,帶着點耐心,他說:“我怕的是你想的太簡單。”他把目光移開,陷入自己的沉思。
是,我是想的簡單,我想的是,我現在是袁澤的女朋友了,所以我一心一意地對袁澤,而跟李拜天,我做不到就此恩斷義絕,也沒有必要恩斷義絕,所以還像過去一樣做朋友。我們已經做了十一年朋友,這十一年除了一次跑偏以外,都是清清白白的,所以這個朋友還是可以繼續做下去。
其實我覺得無關我曾經喜沒喜歡過李拜天,可能就算是個別的男人,我走得近了點兒,袁澤也還是會吃醋,這是人之本性。
我說:“你的意思是,我跟你在一起,就不能和李拜天做朋友了麽?”
袁澤看着我,依然很有耐心,給我打比方,他說:“問雪,如果是這樣,如果我這個男朋友和李拜天這個朋友,你只能選一個,你會怎麽選?”
我會怎麽選?
我不想選,李拜天這個朋友對我來說,幾乎是和男朋友一樣重要的。當然,這裏面有個我自我安慰的因素,我覺得我和李拜天這個朋友,注定做不了一輩子,也許就是這一年兩年的事情了,而我和袁澤,說不準以後就會結婚,會一起過日子,我們會過一輩子。
所以他為什麽打這麽個惡俗的比方。
可是,從一個男朋友的角度出發,如果自己的分量沒有遠超一個男性朋友的話,是挺不是滋味兒的。換在女人身上也一樣。
我想我應該選男朋友,但為什麽,我張不開口回答呢。
于是我繞彎子了,我說:“這不矛盾啊,而且你們還認識。”
袁澤笑出一點點苦澀,他并不是想跟我吵架,也不是非要說服我什麽,大約只是表達心裏的看法,讓我明白。
他說:“我一直不想對你有什麽要求,你和李拜天認識這麽多年,即便你現在和我在一起,沒有感情是不可能的。我也不懷疑你們的朋友關系,但是作為一個男人,我介意,我忍不住要介意,你明白麽?”
我明白,可是,“那你想我怎麽辦?不理他了?”
袁澤臉色不大好看,“我沒有要你怎麽辦。”
我覺得很頭疼,因為我覺得這本來不應該是個問題,現在它成了一個問題,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解決了。我因為和袁澤談戀愛,所以不理李拜天了,我怎麽覺得這麽奇怪,這麽不坦蕩,這麽此地無銀三百兩呢。
但我繼續和李拜天交往下去,袁澤又忍不住要介意,作為女朋友我還有責任考慮他的感受,有責任去維護這段感情,減少矛盾發生的可能性。
我以為,和李拜天之間的度,我已經掌握得很好了,他要出國,我幫忙,這不也是應該的麽?
我現在心情很亂,因為我發現怎麽有這麽多的事情我想不通。上學的時候多好啊,那種因為搞不定一道題而郁悶的心情,現在想起來,都是什麽跟什麽呀。
看我心情很糟糕的樣子,袁澤說,“好了我不想拿這個問題為難你。”
哎,人啊,難免都有這麽個毛病,就是事情已經做了,再說我不是想為難你之類的話。我這就已經被他為難上了。
我覺得不是問題,現在他說是個問題,我想了想,越想還真就越是問題,這心一時半會兒平靜不下來了。
我們沉默,袁澤給我兩分鐘梳理一下,口氣很淡地說:“已經六月多了。”
“嗯。”我應一聲。
袁澤又說:“你八月份就出國了。”
“嗯。”我再應一聲。
他忽然挺認真地問我,“問雪,其實我們在一起時間也不算短了,你感覺怎麽樣?”
我感覺,我感覺除了今天以外,都還挺好的。袁澤這麽細心體貼的人,我挑不出毛病來,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好男人,就這樣的我還挑,我又不眼瞎。
我們相處起來,也基本沒什麽矛盾,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人,也都是舍得遷就對方的人,這戀愛談得沒什麽起伏,但可以預見,它能夠細水長流。這可能就是那些在争吵和糾結中的人,最渴望的相處狀态。
也是一個最适合婚姻的狀态。
我點下頭,盡在不言中。
袁澤稍稍猶豫,他說:“我知道你還不想,之前也沒舍得跟你說,我媽可能就是這兩年的事情了,我想在她走之前結婚。”
我忽然擡頭看他,結婚?為什麽一談戀愛就涉及到結婚呢,李拜天跟我說,袁澤也跟我說。我不是不打算以後跟袁澤結婚,只是我現在不是還要出國麽,不是……好吧,一個人的日子,我可能還沒過夠。
袁澤笑,撓了下我的頭發,“你別這麽緊張,又不是要逼你。你留學的事,我肯定是支持你的,我家裏也支持,又不是什麽壞事。我就是想說,如果你覺得有可能,放心的話,我們能不能先把事情定一定?”
“定?”我懵了一下,看着袁澤的臉,忽然覺得有點陌生,有種不知道拿什麽感情去看他的感覺,我問:“你是說,訂婚?”
他依然看着我的眼睛,大概在觀察我的表情,他說:“也沒什麽,就是兩家人坐下來一起吃頓飯,先聊一聊,讓我媽放下這顆心。”
袁澤絕對不是那種拿媽媽要去世了,來故意坑我,逼我嫁給他的那種人。他只是出于孝順,想讓他媽最後的日子裏,舒心點兒,不用操太多的閑心。
我能理解,我只是感覺,還是有些草率着急吧。
跟袁澤談戀愛,是讓人放心的,仿佛很容易就看到前方,只要不出意外,我覺得我們倆結婚是早晚的事情。
但他忽然擺出這個問題,讓我有點糾結,我不能馬上就點頭答應,我覺得這是樁大事兒,不光是要去平袁澤媽媽的心,這個決定一旦做了,就得把它照着正經方向去,不是鬧着玩兒的。
我低下了頭,袁澤又揉揉我的頭發,說:“我就知道你是這麽個反應,考慮下吧,可以的話趁你下次回家,我就安排安排。沒想好也沒什麽,嗯?”
我點點頭。
我會考慮,好好考慮。
袁澤走之前,就是還對我強調了一次,以後跟他有什麽就說什麽,別嫌啰嗦,他不怕啰嗦,但是不喜歡我隐瞞他什麽。欺騙這種事情,一件兩件或許沒什麽,但積少成多,總會有爆發的時候。
袁澤不希望爆發,我也不希望,所以我會改的。
他走後我就開始糾結雙方父母見面的事情,想起我媽說的隔壁家的小誰誰,往家裏領了一個又一個,每一個都說要結婚,每個都沒成,搞得家裏現在看到她領回去的男朋友,完全熱情不起來。
我必須确定确定又确定,袁澤會是我領回去的唯一一個,這一個就是終結。
我們年輕人談戀愛,談不合适,分了重頭再來,我覺得這沒什麽,但是在沒有足夠的把我之前,去欺騙長輩的感情,那就不合适了。
尤其袁澤媽媽身體還不行。
我跟王美麗商量,王美麗站在我的離場,也拿不出主意來,最後還是把問題推給了我。袁澤倒是也不着急,給我時間慢慢想,距離我下次回家,也就是出國之前那次,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裏,我和李拜天難免會有交集。
這次的交集是我出門去超市,忘了拿鑰匙。大門樓倒是進來了,但是進不去自家的小門,王美麗上班還沒回來,我只能自己蹲在門口等他。
然後李拜天回來了,把可憐巴巴地我撿回自己家裏。
也就是進來坐坐,沒別的什麽。他沒有我這兒的備用鑰匙,因為王美麗不能允許。我從超市買的水果,還有個吵架大的編織袋。
李拜天翻我的東西,翻出蘋果洗了啃,換平常他這麽自覺,我會數落他兩句,現在什麽也不想說了。
李拜天問我,“你有心事啊?”
我還是決定跟他說說,于是把袁澤給讓我考慮的事情告訴李拜天。李拜天愣了愣,“啊,就這麽點小事兒啊。”
我覺得他态度不端正,瞥他一眼,“這怎麽能是小事兒呢?”
李拜天說,“要不我幫你拿主意?”
我擡眼看着他,“你說。”
“我給你拿的主意你聽麽?”李拜天問。
我點頭,擺出誠懇的姿态,“聽,這次肯定聽。”
“那不訂。”
☆、079 今天真邪性
李拜天說不訂。
“可是袁澤他媽……”
我還沒說完呢,李拜天看我一眼,“那就訂。”
“但是我還……”
李拜天無奈地看着我,說:“你不說我說什麽你都聽麽?”
好吧,我根本不會聽,我就聽我自己的。我自己做不出決定來,我以為通過選票,通過多咨詢幾個人,聽聽群衆的聲音,可以多帶來一些參考意見。
但決定還是在我自己。
人性是十分懼怕選擇的,所以在選擇面前,許多人會拖延,許多人會随便選一條路先走到頭再說。
我也想幹脆點,不拖泥帶水,但我怕做了錯誤的決定,會更難挽回。
算了,還是不問他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不該讓別人來幫忙操這個心,跟王美麗說說那是閨蜜小話,跟李拜天,确實沒有說的必要。
只李拜天這人天生有點八卦,我坐在沙發上,他好奇問我,“你在不确定什麽?”
我沒回答,我也在思考。
李拜天說,“其實一般情況下,這種時候都訂了。”
“對啊,”我說,“所以我懷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夠愛他,如果愛,不用他提,我都會特別想結婚吧。”
李拜天說,“那不一定,你還沒到年紀。”
我點點頭,“但我覺得多少得有點幻想,不至于這麽猶豫。可是特別特別愛一個人,是什麽感覺啊,我也沒試過,我怎麽知道。”
李拜天看我一眼,忽然湊過來,把臉湊得很近很近,嘴唇就貼在我臉龐邊上。我愣了一下,和他四目相對,他問我:“有感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