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 (12)
邊又近,格調很放松,說話的時候不用大聲吵對方就能聽見。喝點酒,感覺也不錯。
好死不死的,李拜天最近也愛往這家酒吧跑,我們撞見三回,每次他身邊都是不同的姑娘,小沫已經不出現了。
每次他都是在那裏跟人吹牛逼,吹身邊的姑娘多好多好,真有意思,自己玩兒就玩兒了呗,還拿出來顯擺毛啊。
所以我又開始嫌棄李拜天。
東京之行,大約還是必須擱淺了。
李拜天生日那天,我自己在家,頭天喝了兩瓶冰鎮啤酒,今天大姨媽,又疼了個死去活來。
我很少痛經,只有碰到這種特殊情況的時候。想起上一次,還能打電話給李拜天叫救命,而今天我巴拉巴拉手機,想想還是算了,他大概還在外面風流呢。
我縮在椅子上,翻着那些這些天都沒舍得收起來的工作室資料,打開自己給他買的那塊手表,想想李拜天的樣子。
算了。
敲門的聲音,我把手表合上,随便扔在桌子上,起來去開門,看到李拜天站在門口。我臉色挺差的,因為肚子疼,疼得身體都沒勁兒了。
“今天回來這麽早啊。”扯出虛弱的笑,我跟他打招呼。
李拜天點了下頭,“啊……”
“喝酒了?”看着他的燒豬臉,我有數。
他點頭。
“有事兒麽?”
“想在你這兒坐坐。”李拜天說話的時候有點猶豫,征求意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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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于是敞開門準他進來,然後自己滾到床上,在角落蜷着身體坐下,沒打算告訴他我痛經,也沒指望他像上次那樣照顧我。
坐下以後,李拜天猶豫了片刻,背對我說,“上次說的話太混賬了,你別往心裏去。”
“什麽話呀,我都忘了。”
他又愣一下,溫溫吞吞的,我要是有勁兒,就在他屁股上踹一腳,把他憋的那個屁踹出來。
他說:“你說的對,我是得負責。我把小沫介紹給一家經紀公司了,還有一些其他的,能聯系上的,我覺得有必要交代下的,都交代了。”
稍微提起點興趣,我問:“怎麽交代的?”
“就是……她們想要什麽,就給什麽呗。”
“哦。”
“嗯……那你……有沒有什麽想要的?”
☆、032
李拜天的口氣是猶猶豫豫的,仿佛這句話很難以啓齒的樣子,如果不是我今天抱恙在身,沒力氣跟他賭氣,如果不是他的這種猶豫,讓我願意多分點耐心去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我可能就又跳起來跟他鬧了。
他到底還是把話說出來了,到底還是沒有忘記的,是,作為朋友的周問雪,也曾和他的那些女人們一樣,被他玩弄過。但我以朋友的身份留在他身邊,這算不算丢棄,我也說不清楚。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稍稍彎曲的弧度,肩頭承載着一絲落寞。
我坦然地問,“你能給我什麽?”
李拜天的頭又往下低了低,想了想,說:“我不知道。我覺得我能給你的,你都不需要。”
我冷笑一下,沒接他的話,算他心裏有數。他能給的,不是錢就是名,這些我都不需要靠他,不是我不稀罕,而是我有自己的學識和努力,以及穩紮穩打的基礎,一步步鋪墊起來的足夠高的平臺。
“小雪兒。”他親切地喚我一聲。
“嗯。”我淡淡地回應一下。
他說:“在我心裏,你和她們不是一回事兒,當然不是一回事兒,我要是能給,就給你我覺得我最好的。可是我又覺得,我們之間,用其它的東西取代不了,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不知道該怎麽對你……”頓了兩秒,他才輕輕吐出那兩個字,“負責。”
我以為我是平靜的,可最後那兩個字,還是在心裏激起了漣漪。這漣漪一層一層,起初沒什麽感覺,擴散開的時候,眼眶都不自覺有些發澀了。
負責,是啊,撇開腦子裏完全沒有負責這個概念的女人不說,哪個正常女人不希望男人給自己負責,不管事情過去再遙遠,只要還記得,想想就會難過。
我嘴上不說,心裏不念,但其實何嘗不曾希望李拜天給我負一負責,還我一句當初虧欠的承諾。
可是承諾是什麽呢,大多數時候它等于欺騙,一種唯美的欺騙,如果承諾不了一輩子,他給我承諾一時,又有什麽意義。
所以時至今日,我真的什麽都不需要了,我說:“這就夠了,我什麽也不要,你忘了吧。”
不是每筆賬,都能一筆一筆算得清,但大多數賬,都是需要用別的方式來償還的。如果李拜天在心裏把我周問雪當過一回事兒,無論以朋友親人還是女人的姿态,只要他忘不掉他對我做過的,我不給他機會還,就是對他最長遠的懲罰。
而他又能還我什麽呢,說到底不過是一層膜,說難聽點,我這麽多年沒讓人動過,現在就幹脆去補一層膜,真到我新婚的時候,我不說,未來的老公大概也不會懷疑。
而他虧欠在這其中的情感,除非用他自己來還,否則什麽都于事無補。
他搖了下頭,有一點點着急的模樣,“不是,我不是要跟你說這個……”
李拜天不能喝酒,喝一點就昏的那種,顯然他今天已經有點昏了,所以可能腦子不太清楚。他說:“我知道用錢用關系,給她們的,都不一定是她們最初想要的,但是我只是一個人,”他轉頭看我,看着我說,“我只能對一個人負責,我……”
目光移開,又自言自語,“對,我只能對一個人負責。但是,我覺得她們都不是……”
“那誰是?”我依然淡定地問,其實心裏沒什麽想法,只是好奇,好奇李拜天覺得最特別的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他又看了看我,目光渙散,淺淺一笑,“她不喜歡我。”
我也抿着嘴巴笑了,原來如此啊,也許李拜天心裏也有一特喜歡的姑娘,喜歡到真愛的程度,但這個他真愛的姑娘,心裏沒他。
我怎麽有種活該的感覺呢。
但作為朋友,我不能把這種活該表現出來,我安慰他說,“你是只能為一個人負責,那個人是你自己。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選擇是自己做的,糊塗也好傻也好,吃虧上當本來就該自己受着。包括你李拜天,你也得自己受着。”
我經常對李拜天說教,其實這個習慣不好,挺讨人厭的。誰比誰真的強啊,有什麽資格對別人說教。但對李拜天,我就是習慣了,我就是想把我認為對的好的東西,都告訴他,讓他變成一個積極的人。
或者說,其實我們對別人說教,不就是希望別人,變得越來越像自己麽?
李拜天把頭點得有點誇張,抿了抿嘴巴,不打算再說什麽了。我覺得嘴巴有點幹,輕聲吩咐,“幫我倒杯水吧。”
他于是去給我倒水,拿杯子的時候,目光落到那只表盒上,正要轉身,我說:“李拜天,今天你生日。”
“我知道。”他接着去倒水。
我微微猶豫,“生日快樂。”
也不知道是眼神不好,還是那個瞬間慌神了,杯子裏的水已經倒滿了,溢出來了,水是我剛剛才用熱得快燒的,我估計淋手上怎麽也得挺燙的。
但也不知道為啥,我和李拜天都這麽淡定。
我愣是坐在床上一動沒動,就看着他,他急忙放下杯子,去廁所開冷水沖了沖手,回來接着給我把水吹涼,遞過來。
那只被燙的手有意背在身後,他是真不知道疼,還是只有我才認為那可能很疼?
我抱着杯子,水還是燙沒敢喝,心裏一軟,用眼神指了下桌子,說:“給你買的禮物,便宜貨,別不稀罕。”
李拜天驚訝地看我一眼,走過去把表盒打開,看了看,唇角起了一絲微笑,對我說:“謝謝。”
我看他也沒有要馬上戴上的意思,是不是真的不喜歡啊?管他呢,反正是送出去了,愛要不要,我自己心裏舒服了。
“你這兩天忙什麽呢?”我又用那種家長一般的口氣問他。
李拜天說,“就以前那些事兒呗?”
“處理完了?”
“啊,能聯系到的,都差不多了。”
“嘁,”我不屑地笑一下,“你這是玩兒了多少個別人未來的老婆,我他媽要是個男人,我就弄死你。”
李拜天也不屑地瞄我一眼,那眼神兒好像是在說,“就你那小樣,弄死誰呢?”
我總是能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他沒說出來的那些話,反正都不是什麽好話。打個呵欠,我說:“行了你回去吧,我睡覺了。”
李拜天看了眼自己被燙傷的手,沒說什麽,走了。
我抱着杯子坐在被子裏,稍微想了想,原來我誤會李拜天了,他這兩天不是在泡妞,而是在去……負責?去把自己以前沒來得及擦幹淨的屁股給擦了?
這麽說吧,李拜天以前雖然渾,但也算個知錯就改的好小夥子,有些事真說不清,他這人是好是壞,更說不清。
一走神,我手裏的杯子也歪了,已經是他幫我吹過的水了,灑在手上還是很燙很燙。
我覺得我和李拜天,今天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過去的事也就算交代了,心裏少了些負擔的感覺。
剛打算睡覺,李拜天又來敲門,找我借針。
我問他幹嘛,他說手上起水泡,要挑開。我讓李拜天坐到床邊上來,拉了他的手看,唉呀媽呀,大泡沒有,小水泡連綿不絕,好幾個呢。
我對着他的手指吹了吹,“泡不能挑,你不管它自己就好啦。”
“癢啊。”他皺着眉頭說。
我就又吹了吹,一邊吹一邊埋怨,“那誰讓你自己不小心,連個水都不會倒。”
李拜天挺痛苦的模樣,我小時候也被燙過,知道這感覺不好受,但其實他就算挑開了,也還是會癢的。
女生有指甲麽,我就用指甲在起泡的邊緣輕輕撓,緩解癢的感覺,我是又撓又吹,李拜天的手指抖了抖,也沒好意思再動。
很安靜,他問:“周問雪,你喜歡那男生到底是誰啊?”
我低頭看着他的手指,特冷淡地說,“你不準打聽我的事情。”
“他也不喜歡你?”
“放屁,他敢不喜歡我!”
“那你倆怎麽不好啊?”
“因為……”我胡謅,“他出國了。”
“你不會說的袁澤吧?”
我瞪他一眼,“關你屁事問那麽多,唉你姐和你姐夫怎麽樣了,離了麽?”
“還沒,不過也快了。”李拜天淡淡地回答。
我說:“早點離了算了,看你姐夫那樣也改不了,我要是你姐,我就不找個那麽有錢的,找一平頭小老百姓,什麽時候都還能壓着他,多爽。”
“你這女人什麽思想啊。”李拜天挺嫌棄地說。
我挑了下眼睛,“男人的思想。”
“還真把自己當男人了,痛經的不是你是吧。”
“痛經怎麽了,痛經也比蛋疼強。”
“哥早就不蛋疼了!”李拜天強調。
我瞟了他那兒一眼,淡定地說,“嗯,你搞完疼。”
“我睾丸也不疼!”
“我是說,搞、完、疼。”
李拜天把手從我手裏抽回來,氣氛地數落一句,“真他媽的跟那些老外混久了,周問雪你越來越下流了!”
☆、033
李拜天還好意思說我下流,我不就是跟他開個小玩笑。
我不屑地撇李拜天一眼,他以過來人的姿态絮絮叨叨跟我說,“你自己也小心點,別跟那些洋鬼子走那麽近,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這不是種族歧視麽?”
“我就是擔心你讓人騙了。”李拜天說。
我更加不屑,“你就是我見過的最大的騙子!”
李拜天,“我什麽時候又騙你了?”
我想了想,似乎也沒什麽,李拜天很少跟我說謊話倒是真的,可能因為他覺得我太聰明了,太知道他心裏那點小九九了,騙也騙不過我,或者他覺得沒什麽可隐瞞的。
李拜天針對過去所犯下的錯誤,反省的态度還是不錯的,只是他能為那些被抛棄的姑娘所做的,無非是給錢而已。對此我心中有保留意見,但并沒有更好的意見,給了錢給了資源,總比什麽都沒給強。
而李拜天那些錢,也不是自己的,還不是從爸媽那裏要來的。
這些閑雜事宜差不多處理完了,李拜天還是要折騰自己開工作室的事情,在這之前,他打算履行承諾,跟我去趟東京。
我請好了假,他一大閑人,我們商量好,本次出行所有的消費都必須AA制,但同時達成一個共識,到了東京,先宰上袁澤兩天。
蹭吃蹭喝宰朋友,這是對朋友起碼的尊重。
機場,李拜天拖着兩個行李箱,我打扮得十分清爽漂亮,一邊取機票,一邊歪着頭跟袁澤打電話。
“哎呀知道知道,第二個口出機場,你怎麽跟李拜天一樣婆婆媽媽的,好了我們要進去了。”
挂斷電話,我跟李拜天去托運行李,李拜天問我袁澤都交代了什麽,我就把袁澤電話裏叨叨的那些又跟他重複了一遍。
李拜天說:“你看得懂日語?”
我說:“阿拉伯數字還不認識麽?”
“嘁,還不如我呢。”
“喲,你懂啊,說一句來聽聽?”
李拜天看着我壞笑一下,捏着嗓子,“雅蠛蝶~”
“那是什麽意思?”
那時候我真的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那時候我們都還很少上網,英語專業男生又很少,也不是很喜歡跟女生交流,我是真的從來沒聽過。
“你不知道?”李拜天一副我在裝傻的模樣,腳步依然往前走,我追上去纏着讓他告訴我,他想了想,也不知道怎麽形容,眯眯眼睛說,“就是很高興的意思。”
“哦。”我一本正經地記下,沒看到李拜天藏在眼睛裏邪惡的壞笑。
正走到行李托運處排隊,手機又響了。剛才給袁澤打電話,用的就是李拜天的手機,這會兒還在我手上。我和李拜天算是用的情侶手機,同一款同一個顏色,他送的麽。
于是我也忘了這手機的主人是誰,直接就接起來,那邊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有點嚴肅的口氣,“小天兒!”
我一愣,感覺這聲音有點耳熟,這口氣也耳熟,貌似是李唯。李拜天托運處,我禮貌地說,“他現在不方便接電話,你是李唯姐?”
李唯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我,口氣和藹了很多,問:“他在哪兒呢,讓他趕緊給我滾過來。”
“啊?”我微微猶豫,說:“我們在機場,準備去日本……”
我不知道李拜天家發生了什麽大事,但在我眼裏,眼前去日本旅行才是最大的事情,畢竟人都在機場了。
李唯着急了,“讓他接電話,馬上!”
李唯是個說話特幹脆的女人,有時候幹脆地讓你覺得缺乏善意,但我感覺似乎真有什麽大事發生了的樣子,急忙跑過去找李拜天。我把電話放在李拜天耳朵旁舉着,李拜天手上飛快地簽着字。
漫不經心地叫了聲“姐”,仍是那般吊兒郎當的态度,“飛機馬上就起飛了,我行李都托運完了……啊?”
他忽然發出一聲驚訝,是非常驚訝的那種驚訝,連手上的筆都停住了,整個人好像傻眼了僵硬了一樣。
把電話從我手上拿過來,李拜天跑去旁邊接電話,我看了他匆匆忙忙的背影一眼,有種不好的預感。托運剩下的手續就是我在辦,解決完的時候,李拜天依然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角落打電話。
看見我靠近,瞟了我一眼,對那邊講,“嗯嗯,馬上回去。”
“什麽事啊?”看他挂了電話,我關切地問。
李拜天看我一眼,目光有些無奈,似乎欲言又止,淡淡地說,“家裏有點事,要不……”
“趕得回來麽?”我識趣地問。我知道李拜天要走,我只想知道,飛機起飛之前,他還能不能回來。
李拜天抱歉地看我一眼,仿佛考慮了些什麽,說:“趕不上了。要不你先去,我處理完了去找你?”
“好。”
李拜天又看我一眼,這一眼看得很深,我從他的眼神中能感覺到,他這是有意在隐瞞我什麽。應該也不是壞的隐瞞,就是不想讓我知道。
他家裏那邊肯定是發生什麽了,我畢竟不是他的家人,也不是非要什麽都弄得清清楚楚。只是有些遺憾,人生中第一次脫離地面在天空上飛行,跨越海峽,想想我會覺得有點緊張害怕和神奇,本來我以為,這個第一次是可以和李拜天一起分享的。
但是李拜天又并沒有着急走,而是在這裏陪我,一直到飛機準備起飛,把我送走他才離開。所以他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不得不暫時放棄這次旅行,而又不第一時間回去解決,我還真的猜不出來。
我能感覺到的是,這件忽然發生的事情,讓李拜天有回避的欲望,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到了東京,袁澤很順利地接到我,驚訝地發現,我是一個人來的,卻帶了兩個人的行李。
“李拜天呢?”袁澤左右張望。
我攤了下手,“我也不知道,他說處理完事情就過來。”
袁澤愣了下,這才想起來正兒八經地看看我。我也看了看他,帥了,型男,個子倒是沒怎麽長,他不能再長了,他要是再高下去,我就得拿看怪物的目光看他了。
袁澤忽然不知道該對我說點什麽,微笑着吐出一句,“得有兩年沒見了?”
我笑笑,大方地伸出手臂,“抱一下?”
然後我們很友好地抱了一下,抱得很松,就是朋友的那種抱法,只是在松手的時候,袁澤有一瞬間的猶豫。
松開擁抱,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袁澤摸了下鼻子,“你……漂亮了。”他點了下頭,目光中頗具咱們的意思。
本來啊,我是想着和李拜天一起來,就是朋友一起玩兒呗,所以心情是很坦然的。但是現在李拜天不在,想起袁澤這些年對我的那份惦記,那些情誼滿滿的明信片,忽然感覺氣氛有點暧昧了。好像我是專程來找他的一樣。
我也跟着有點不好意思了,就勉強笑笑。袁澤拿了行李,招了輛出租車,我看着他把行李放進後備箱,然後他拉開車門,手掌自然地墊在車頂的位置,另一只手輕輕按了下我的腦袋,把我送進後座坐下。
和李拜天在一起的時候,他才不會這麽伺候我呢。有次我們倆打車,我冒冒失失地撞了下頭,他就在旁邊哈哈地笑,笑完了還去摸下我撞到的地方,笑話我說:“你看看你,給人撞這麽大個坑,師傅不好意思啊。”
和李拜天比起來,袁澤實在是太紳士了。我坐下以後,他也沒有直接鑽進後座來,很識趣地坐到了前面。
師傅起步,袁澤問我去哪裏,我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之前是李拜天在安排的。我說:“好像是一個叫什麽什麽的酒店……”
袁澤看我一眼,料定我是說不出個什麽什麽來了,跟我商量,“我自己租的公寓,要不然就先去我那兒吧。”
“不好吧。”
他說:“沒別的意思,讓你自己住酒店感覺還挺不放心的。”
我想了下也是,并且心裏覺得袁澤這個人還算可靠,點頭同意。袁澤用日語跟出租車司機說了個地名。我扒在窗戶上,看着陌生的動靜,和北京确實有很多不同。
“怎麽樣?”袁澤問。
“還行,挺幹淨的。”我回答。
袁澤說:“晚上還好看些,等李拜天來了,帶你們倆好好逛逛,我知道幾家小店,東西特別好吃,李拜天肯定喜歡,唉他到底什麽事兒啊,什麽時候能來?”
大家都知道,李拜天這人特別愛吃。說起他來,我琢磨着怎麽也該給他打個電話抱下平安,于是向袁澤要了手機。
撥通以後,李拜天情緒不佳,我問他:“你事兒解決完了麽?”
“早着呢。”李拜天無奈地口氣。
我說:“到底什麽事兒啊,你家死親戚了?”
按理說,我這麽問,李拜天應該罵我,但他的回答卻頗為玩味,“要真是死親戚我也認了。”
“到底怎麽着?”
“算了先不告訴你了,你先玩兒吧,別影響了心情。”
☆、034 袁澤是個靠譜的男人
李拜天這樣一說,我就更沒心情玩兒了。做人啊,好奇心不能太重,當你好奇而又得不到答案的時候,就會搞得自己心裏很亂。
我聽得出來李拜天不想說,李拜天向來是個直來直去的人,只要我想打聽,能說的他一般都會告訴我。他這次是真的不想說,所以我估計,我知道了可能會比現在腦子還亂。
所以沒有繼續追問,但忍不住要多想想。
到了袁澤的公寓,一室一廳的那種,屬于條件比較好的,客廳主要就是當書房和學習區用,有個紅色長沙發,然後就沒什麽正兒八經能坐的地方了,一進門就得拖鞋,布置上屬于中日合璧那種。
兩扇推拉門,門上的花樣圖案,極具日式風情,廁所和簡單的廚房,以及他的卧室。我參觀了下袁澤的卧室,很簡單,床單是灰白格子的,顯得很幹淨,窗臺上有兩盆小綠植,窗戶不大,也就一米寬的樣子,海藍色的窗簾,上面有一粒粒排列整齊的小白點。
整個我是不算很大,但很溫馨的感覺。
我說:“日本人不是都打地鋪麽?”
袁澤笑,“你不覺得特奇怪麽?”
“是啊,那睡覺不老實的,滾啊滾的,就不知道滾哪兒去了。像李拜天那樣的。”
袁澤倒水遞給我,說:“你怎麽三句不離李拜天呢?”
“有麽?”我勉強笑笑,想想好像确實是這樣,我總是說着說着就說到李拜天身上去了,好像這個世界上,什麽東西都跟他有關系似得。
袁澤這麽一提醒,我就開始注意自己的言辭了,就算李拜天這個名字到了嘴邊上,也生生咽下去。簡單休息一下,袁澤帶我出去吃飯,找了個機具風情的小店去吃鐵板燒,就和電視上會看到的場景一樣,我們坐在鐵板對面,眼看着廚師烹饪食物。
雖然我跟着李拜天,也吃過很多不同的料理,但有樣學樣和正宗的比起來,氛圍顯然不同。
廚師是個胡子拉碴的大叔,穿着松松垮垮的和服,動作很娴熟。我像山炮似得,不對是真山炮,看着鐵板上的食材漸漸變形,被烤得滋啦啦響,不禁就咽了口唾沫。
袁澤一直笑吟吟地坐在旁邊,看着我的樣子,不時用日語跟廚師大叔交流兩句。這大叔的店就開在學校附近,跟他們這些學生很聊的來,但我完全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說了幾句之後,袁澤對大叔叔點點頭,羞澀地笑一下,我悄聲問,“你倆說什麽呢?”
袁澤又害羞一下,說:“他問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
我擡眼瞅着他,好奇他的回答,他老實巴交地回答,“我說現在還不是。”難怪我聽大叔對他說了句“幹吧得”之類的東西。
現在還不是,那就是以後會是?我覺得袁澤在調戲我,所以沒打算接話,袁澤對我說,“我現在希望李拜天直接不來了?”
“為什麽?”
他說:“他要是不來,我就把你扣下,不讓你走了。”
我瞪袁澤一眼,“袁澤你學壞了,你已經被大日本帝國的強盜主義浸染了。”
袁澤把手指豎在唇間,壓低聲音說,“這裏好多人聽得懂中國話。”
“怕什麽,還能揍我麽?”我無所謂地說。
他說:“喝多了可不好說。”
“這不還有你麽?”袁澤這麽人高馬大的,在他身邊比在李拜天身邊有安全感多了,李拜天就動作行,真動起手來,我估計他可能會把我推在前面,因為我練過跆拳道。
袁澤說,“我只能幫你挨揍,多給你争取點時間跑路。”
“哈哈哈。”
袁澤笑起來,眉眼彎彎的,小清新的那種感覺。實話講,東京這邊年輕人的打扮,就是比北京潮。李拜天自認已經是走在潮流前端的人,但扔到袁澤身邊,那種時尚的氣質還是比不了。
我吃東西,食物還是燙燙的,咬到嘴巴裏有滾燙的汁水流出來,我嘴巴沒兜住,直接從嘴角流出來了。袁澤用紙巾給我擦,看着我傻乎乎的模樣,就一直在笑。
他笑得我心都亂跳了,大哥,你別用這麽一副好像我在勾引你,而你在反勾引的目光看我好嗎?這樣很影響心情的喂,我都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大吃大喝了。
這頓飯吃完,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飽沒飽,但我記得每次和李拜天一起出去吃好吃的,一般吃到最後,我們倆會對着捋肚子,然後嘲笑對方飯桶。
飯後溜達幾步消食,再回袁澤住的地方,他去放水準備讓我洗澡,我在這邊翻他的書桌書架。
等他出來叫我的時候,我問:“你選修的經理管理?”
“嗯。”他點頭,“下半年拿學位。”
“真厲害,我以為你們都是四肢發達頭腦簡單,你還能看得進去這麽細的東西,我都看不進去。”我閑聊。我知道袁澤現在在俱樂部打籃球,頗有些收入,夠他在東京生活、旅游,我一直覺得袁澤的生活,比我和李拜天都要充實,如今看來還超過我的想象了。
他說:“這不沒有女朋友麽?如果以後你也來東京,我就不打球了。”
“為什麽啊,打球挺好的啊。”雖然姐現在不能算十七八少女了,但還是覺得打籃球的男生特別帥,我就喜歡看男人揮汗如雨的樣子,李拜天說我是半個男人,其實也沒錯。
我總覺得我心裏住着一個漢子,一個摩拳擦掌想上沙場的漢子,可惜我不是個漢子,所以就希望能找個,特熱血特爺們兒的漢子。
你看就這一條,李拜天他就不合适。
袁澤說,“打球又不能打一輩子。”我聽着就覺得挺遺憾的。
他讓我去洗澡,我翻自己的行李箱,沒找到洗漱用品,想起來出門之前,我因為箱子填滿了,就把那些東西都塞到李拜天的行李箱裏了。李拜天沒帶多少沒用的東西,基本是我讓他裝什麽,他就裝什麽。還有他的相機那一套裝備。
我于是去翻李拜天的箱子,有密碼啊,本來想打電話問他密碼多少的,可是心裏又忽然不是很想找他了。
他這次如果真的來不了的話,我打算就自己完成這趟旅行,不想他不提他也不去關心,試試身邊和心裏都沒有李拜天這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如果我能徹底适應這種感覺,那最好不過。因為總有一天,當我們各自成家立業,不得不分開的時候,我還是必須去适應的。
我開始試密碼,先試了李拜天的生日,沒成,然後從111到999全試一遍,還是不對。在我終究還是打算打個電話的時候,袁澤站在旁邊說,“要不你試試自己生日?”
我覺得不太可能,但還是試了,居然真的打開了。我微微有些吃驚,擡頭看着袁澤,袁澤嘴角展開一個笑容,仿佛明白了什麽。
我說:“他就是懶蛋,估計随便弄的。”
袁澤溫和地說,“我又沒說什麽。”
可是我看他那個眼神,明顯一副好像我和李拜天有事兒的樣子似得。哎,大家都是敏感的人,喜歡多心猜測的人,別說袁澤會這麽想了,我拿了洗漱的東西進洗手間,關上門之後自己也會多想。
其實不就是個密碼,不就這一點點小事麽。也不知道李拜天現在怎麽樣了,家裏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
一邊洗澡,我還是忍不住開始操心起李拜天,操心他近段時間的表現。最有趣的就是他給前女友負責的這件事情,說到李拜天的前女友,不得不提一個的就是劉舒雨。
但劉舒雨已經懷孕了,而且之前還跟一個大叔好過,不知道李拜天對這個前女友,又是怎麽負責的?
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直接給錢。現在算起來,劉舒雨那肚子也得七八個月大了,沒兩個月就該生了。
想想人家,孩子都要冒出來了,我現在還沒畢業,還沒對象,簡直不知道自己以後是什麽樣子的。也真說不上來,到底哪種活法更好。
洗澡出來,袁澤跪在客廳的地板上,像模像樣地鋪床,動作特別幹淨的感覺,邊邊角角都弄得很平整。
我開玩笑說,“弄那麽整齊,睡覺還不是要搞亂。”
“不會啊,我睡覺從來都不亂動。”
我說:“那個,你還是睡你的床吧,我睡這兒。”
他說:“怎麽能讓女生睡地上呢。”
我說:“這樣我怪不好意思的。”
袁澤鋪好了,站起來看我,美人出浴的模樣,大概是會不禁令男人的眼睛閃光。因為我跟袁澤還沒那麽熟,所以是穿戴整齊才出來的。
袁澤看我兩眼,笑着說:“沒什麽不好意思,你就把我當李拜天。”
“我把你當他我就讓你去睡廁所了。”我跟着笑。
袁澤伸手撥撥我的頭發,給我指吹風機的位置,補了一句,“咱倆還不夠熟麽,你別忘了我還親過你。”
“呵呵呵……”我幹笑,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