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 (9)
看過去,看到他一臉無辜難過的模樣,不禁想問,“你那是什麽眼神。”但我只是在心裏問了,并沒有張口。
李拜天的臉色愈發糾結,把我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再仔細看兩個來回,做十分苦逼的表情,“嗚嗚,我居然睡了個男人……”
我瞪眼,鼻子裏噴出來兩團火,伸手就要把他推開。李拜天反應比我快上很多,急忙用雙手把我抱緊,翻身做一個包圍的姿勢,頭低下來,臉埋在我肩窩裏蹭了一會兒,哼哼幾聲,想是在撒嬌。
然後掐出一個十分甜膩的嗓音,“睡覺。”
他就這麽抱着我睡了,我心裏也忽然跟着很甜很甜,大概和上次還是有些不同的。躺在他懷裏,我內心裏第一次有了這樣一個概念:周問雪是李拜天的女人。
可是再一轉念,李拜天有好多女人,心裏又嫌棄到要死。
我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因為他總是跟我死皮賴臉的,我好像真的沒辦法推開他,也不舍得那麽徹底地推開他。可是在他身邊,想着他身邊的那些莺莺燕燕,我肯定是受不了的,而我又沒有信心,能徹底驅散那些莺莺燕燕。
他是睡得很香,我卻一直十分惆悵,胡思亂想,想得甚至有些遙遠。比如他今天睡醒了,直接提上褲子走人,之後我怎麽辦,比如假如以後的某一天我們結婚了,別的女人抱着兒子找上門來,我怎麽辦。
李拜天一覺睡到很晚很晚,我還沒吃飯呢,肚子開始咕咕地叫。看他睡得這麽香,其實我有點不舍得叫醒他,可是又覺得,老娘今天身心都遭受了打擊,還幫他爽了一把,指使他做點事情是應該的。
我把李拜天推醒,說:“我餓了。”
李拜天眯了眯眼睛,他剛睡醒的樣子總是很傻,喜歡先哼唧兩分鐘,才正式起床。李拜天起床了,我并沒有起,只是拉了被子,把自己蓋起來,連胳膊都包在被子裏,不要有外洩的春光。
我看着李拜天穿衣服,穿襪子,看着他一點一點做離開的動作。其實有那麽個瞬間,我很想坐起來從後面抱着他,然後像最普通的情人一樣,就趴在他的肩膀上沉默,一切盡在不言中。
可是想想,那樣似乎太奔放了,我是個內秀的女孩兒,在我不确定李拜天到底想拿我怎麽辦之前,我沒辦法做出太主動的舉動。
默默地喜歡默默地愛,已經成為我的習慣。
我以為對李拜天的那點愛情小火苗已經熄滅了,這下完蛋了,它又重新開始燃燒了。愛愛,對于女人來說真的意義非常,我無法想想以後在另一個人身邊,做着相同的事情。
我想在我身邊的,永遠都只是李拜天一個人,可李拜天卻依然是個不堅定的混小子,他像風一樣,還是龍卷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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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門之前,李拜天看我一眼,對我擠下眼睛微微笑,然後仔細地關上房門。
等他買了吃的回來,我已經覺得自己餓得要爬不起來了,偷偷用紙擦了他留在我身體裏的東西,我還自己在這兒緊張,會不會懷孕啊。
某個瞬間又在想,幹脆懷個孕得了,這樣我就索性賴上他,然後抓緊了好好調教,把他調教成我需要的樣子。
可是李拜天回來的時候,打碎了我所有的想法,他很體貼地,專門給我買了避孕藥。
吃這藥的時候,我心裏莫名覺得很惡心。
我們對着吃東西,沒說什麽特別的話,平常吃飯怎麽聊,現在還是怎麽聊。李拜天若無其事的樣子,我只能跟着裝若無其事,好像有句話說,愛情裏面誰先認真誰就輸了,我不想輸,所以即便我一直都是認真的,卻也不想表現出來。
吃完東西,李拜天把垃圾收拾了放在門口,又回來看我一眼,問:“你要睡覺麽現在?”
我點點頭。
他微微猶豫,“那你睡吧,”看了眼陽臺的窗戶,說:“你這邊漏風,要是冷的話,就到我那邊睡。”
我搖搖頭,“不用了。”
他點了下頭,走了。
我歪在枕頭上心情沉重,一連嘆了好幾口氣。哎,這又怎麽樣呢,其實我和李拜天本來就不是第一次了,所以再發生第二次第三次,也不是什麽天大的事。
而我又在期待什麽呢?李拜天,本來就不該是我理想的另一半的樣子,他除了爸媽有錢之外,幾乎一無是處,尤其是有個天大的毛病,花心。
雖然我這麽細水長流地在乎了他很多年,但說實話,這個時候讓我想把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他,他似乎都還不夠那個資格。
他要是現在跟我求婚,我都不可能答應,呵呵……
有的時候感情很奇怪,理性告訴自己,他不是那個人,感性卻還是忍不住去靠近,我周問雪自問什麽事情都掂得很明白,但在這個問題上,該糾結也得糾結。
和好朋友上1床,最大的一種可能性就是,下了床以後大家都裝沒事情發生過,我和李拜天就是這樣。
第二天我鎖門去學校,他鎖門去上班,在門口相視笑一下,一起走到樓下,他去車站,我往北外的方向走。
就是這樣。
我必須把這件事情看淡,不能讓它影響屬于我自己的正常的生活。考研失敗的事情,對我打擊雖然有點大,但只是一時的,起碼在知道分數的第二天,我就知道我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跟大家一樣找工作,如果工作順利的話,就直接進入社會,如果不夠順利,等下半年重整旗鼓,卷土重來。
因為專業水平過硬,我找工作并不困難。那天李拜天下班拎了兩個菠蘿回來,知道我喜歡吃這個,直接摸進我房間,找了把菠蘿刀,站在桌子前面別別扭扭地削。
我雖然喜歡吃菠蘿,但至今都不明白菠蘿是怎麽削出來的。
李拜天一般擺弄着菠蘿一邊問,“找什麽工作?”
我說:“同傳。”
就是會議同聲傳譯,對專業要求很高,工作時注意力要高度集中,很牛逼的,大型會議一個小時能拿一萬呢。
李拜天對這些當然也有了解,說:“聽說幹同傳的三十歲之前會掉光頭發?”
我說:“反正我頭發多。”
李拜天瞟我一眼,十分敬佩的目光,他說:“你怎麽這麽厲害。”
我遞上一個得意的眼神,他自言自語,“最開始認識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長大肯定有出息。”
“為什麽?”
他依然在擺弄菠蘿,男人認真起來的樣子很帥,哪怕是削菠蘿。他低着頭說:“你和那些好學生不一樣,他們就只知道學習,感覺腦子裏都不想事兒的,你就想的挺多。”
“我想什麽了?”
他看我一眼,笑笑,沒繼續說,大約是他自己也說不上來。
燈光下,我看着李拜天的側臉,他的樣子也成熟很多了,我想起來他十三四歲時候的樣子,理着平頭,個子小小的,喜歡穿一件大紅色的連帽衛衣,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如今的李拜天,已經完全是個大人模樣,會穿西裝款的衣服,裏面總是套一件深色的襯衫,手指特別長,拿着相繼的時候尤其明顯。
他跟家裏的關系實際上已經緩和了,因為這半年李拜天混在我身邊,還是很消停的,除了揍孫鵬進了次警察局,再沒犯過其他的事兒,也沒再張口管家裏要過錢。
我好幾次想問李拜天打算什麽時候搬出這裏回家裏住,但沒舍得張口。
削好菠蘿,李拜天用一次性筷子插起來,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後遞到我面前,嚼着食物問,“穿什麽去面試?”
我指了下挂在衣櫃前,這兩天剛買的職業裝,李拜天随随便便看了一眼。
我的第一雙高跟鞋就是李拜天給買的,在我準備去面試之前。我坐在床上,李拜天親手給我把鞋穿上,活動一下鞋頭,認為合适,然後讓我站起來走走試試。
雖然沒正兒八經穿過,但我駕馭這東西還是很輕松的,拉着李拜天的手臂走了兩步,轉頭看他,他用欣賞的目光看着我,“雪兒,你知道你現在多漂亮麽?”
☆、023 高跟鞋
讨厭,我最煩李拜天這張破嘴,總是喜歡揭別人的黑歷史。也不擺婀娜多姿的造型了,我瞟他一眼,“我記得你初中的時候還沒我高。”
但是現在我說這個,已經不能夠打擊到李拜天了,他說:“反正現在比你高。”
我說:“誰說的,女生可以穿高跟鞋啊。”
李拜天撇了下嘴,挑眉說:“穿高跟鞋我也比你高。不服比比?”
比就比,我們倆站到衣櫃的鏡子前面,鏡子比較窄,我們需要站得很近很近才能把兩個人都照進去。李拜天把腰板兒挺得筆直,就怕比我矮了,我也把腰板挺直了,就差再踮踮腳了。
這雙高跟鞋有六公分,李拜天說剛開始不能穿太高的,估計我受不了。不過我練過武,身體的協調能力很好,雖然沒正兒八經穿過,但直接穿起來也并不費勁。
我看着鏡子裏的兩個人,兩個算是從小一起玩兒到大的人,我還是能清晰地記得李拜天小時候的樣子,和現在的反差真的很大。李拜天小時候,就算是相貌齊整的小家夥,很多小時候齊整的,一般長大都長殘了,不過李拜天殘得還算恰到好處。
雖然不是什麽一眼就能被揪出來的大帥哥,但還算耐看,除非外貌協會鑽石級會員,否則普通人還是看得過眼的。
而我自己,與過去比起來也算得上亭亭玉立,關鍵咱有氣質,哈哈哈。好吧我自戀了,不過同學就是這樣評價的啊,尤其我不笑的時候,顯得特別高冷。
身高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即便我穿上了六公分高跟鞋,還是比李拜天矮,腦袋到他耳朵在往上一點的位置。于是身高問題已經沒什麽好糾結的了,李拜天也在看着鏡子,那副表情像是在欣賞的自己尊榮,并且很滿意的樣子。
這也是個自戀狂。
我們就這樣看着,李拜天啓了下唇角,發出一聲贊嘆,“真配。”
我不知道怎麽又不好意思了,急忙從鏡子旁邊閃開,嘀咕一句,“你那麽醜。”
“我醜嗎?”李拜天也不看鏡子了,轉回目光來問我,“我這麽帥!”
“就是醜。”我坐在床上,拿起剛摘下來的這雙鞋的吊牌。SergioRossi的牌子,我沒有太多了解,在同學開始忙着研究奢飾品高檔貨的時候,我傻了吧唧地一直在專注考研。
我說他醜,他于是又忙着去照了照鏡子,伸手巴拉自己那幾根毛發,我問:“你怎麽知道我穿多大的?”
他依然巴拉毛發,很随意地口氣說,“鞋底不都标着呢。”
唔,是這樣,他要知道我的尺寸不難,随便找一雙我的鞋看一下就知道了。我發出嫌棄的聲音,“咦,你還去翻人家臭鞋啊。”
他斜眼看我,“你有腳氣麽?”
我笑,“對啊,你還不快去洗手。”
李拜天剛才幫我穿鞋,肯定是砰過我的腳的,他于是把雙手擡起來,嫌棄地看一眼,湊到鼻子下面聞一聞,真能演。
我沒有腳氣,我要是腳丫有味道的話,剛才就不能好意思大大方方讓李拜天給我穿鞋了。
我說:“多少錢?”
“什麽多少錢?”
“這雙鞋啊。”
李拜天朝我腳上看了一眼,此時我很随便地坐在床邊,雙腳懸空擺成內八字,正在欣賞中。李拜天說:“幹嘛,打算給我錢啊?”
“嘁,我才不給呢,這是你孝敬哀家的。”
這二天我去面試,李拜天去上班,我面試得很順利,辦理簡單的入職手續以後,還是要經過一段培訓的,畢竟同傳要求比較高,剛開始也是從小會議開始做起,防止怯場。
來面試的這身衣服,是我之前專門買的,我媽知道我要找工作,說給我打錢讓我置辦行頭,我沒要。我有錢,我現在比李拜天有錢,全靠獎學金掙的,并且我之前專攻學習,都沒怎麽花過。
這身行頭,也沒有很掉檔次,我花了一千多塊呢,連着手邊的真皮小包包,雖然買不起大牌,但也是有牌子的。
面試結束以後,就沒什麽事情可做了,于是我順道溜進了一家商場,很大的商場,我們這種小學生平常不敢進的那種。
瞎逛逛,但并沒有找到我腳下這雙鞋的品牌專櫃,于是進了些別的專櫃随便看看。這些店員很勢利眼的,一眼就能看出來我是應屆大學生,所以态度肯定算不上殷勤。
我才不在乎呢,姐以後是賺大錢的人,他們那些眼神兒不會打倒我的自信。看到一雙自己比較喜歡的,我大大方方地讓店員找號碼給我試,我還就試了,雖然我不會買。
賣鞋的姑娘依然有些不情願,低頭看了我腳上的鞋子一眼,還是找來給我試了。坐在換鞋凳上,我把腳上的鞋子脫掉,換上他們的,感覺不是很舒服。
店員問,“你這雙是塞喬羅西?”
我昨天看過吊牌,那串英文翻譯過來是這樣沒錯,我低頭看着腳上的鞋,漫不經心地說:“對啊。”
“多少錢買的?”服務員打聽。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想知道才來這裏的,于是笑笑說:“你看呢?”
她說:“五千起吧?”
我笑了笑,把鞋換過來,輕飄飄留下句,“朋友送的。”
出了商場我就開始算賬,五千……雖然這些人猜價格,總喜歡故意往高了猜一點點,顯得自己有見識,但基本差不了太多。
那個時候,李拜天的基本工資也就兩三千的樣子,會有些提成,不見得很多。而他是個吃貨,很能花錢的,每個月都是月光,錢基本都是花在吃和穿上了。
這一下吐了幾千,他哪兒來的,問家裏要錢了?
李拜天問家裏要錢也沒什麽,如果我在他這種環境下,我都不敢保證,我不會張口問家裏要錢。
這邊距離我住的地方,不管公交還是地鐵,都沒有直達的。我本來是打算自己先走一段路,走到有直達線路的地方再上車,可是念在腳下這雙鞋着實很貴,比我一身行頭都貴好幾倍,怕走多了磨壞,幹脆打了輛車。
回到家裏,我的腳丫被勒出兩條淺淺的紅印,我用無比珍惜的目光看着這雙鞋,回想李拜天幫我穿鞋時候的樣子。
我們真的是關系好到一定程度了,像親人一樣,對彼此完全沒有可嫌棄的,李拜天渾身上下的衣服,除了內褲,其它的我都幫他洗過。
也許正是因為這種熟悉,這種太久遠的認識,造成了我們之間一點點隔膜,就是李拜天可能無法用男歡女愛的态度來看待我。他把我當朋友當親人,卻很少用看待女人的目光來看我。
而他對我的認識,大約也還聽在初中的時候,我還挺難看的時候。哎呀,不管出于什麽樣的心理,我覺得這種形象還是有必要扭轉一下的,女人和男人可不同,女人天生喜歡讓別人發現且承認自己是美的,哪怕是自己的兒子,也希望他認為自己娘親是美的。
我照了照鏡子,想想自己之前的生活狀态,是不是也太不修邊幅了,這樣不好不好。
反正也要工作了,形象方面必須開始提升,但我不是很懂,于是給遠在Z市的王美麗打了個電話。
王美麗現在在賣化妝品,在我眼裏就是行家了。
我問王美麗,像我這種入門的,應該用什麽牌子的化妝品,需要哪些入門知識。王美麗講起自己的專業來,可謂滔滔不絕,霹靂巴拉講了一堆,她講完了,我也快忘光了。
之後就是扒瞎,聊了下彼此的境況,王美麗忽然壓低聲音,說:“給你個大新聞。”
“啥?”
“劉舒雨,記得吧?”
我“嗯”。劉舒雨不就是李拜天的前女友之一麽,但是李拜天也沒提過她了,最後一次有印象,就是去年學期末,王美麗告訴我劉舒雨好像和一個已婚男士好上了,之後我也沒跟李拜天提過,看他也沒什麽在乎的意思。
王美麗說,“我感覺她好像懷孕了,那天看見她和人逛商場,那肚子看上去有點那麽個意思。”
我說:“不會吧,她不和咱們一樣大麽,結婚了?”
王美麗,“沒聽說,感覺得有四個月了,前兩天剛看見。”
“那誰的,不會是那個結婚男的吧?”
“誰知道呢,我看她現在混得也不咋滴,估計就是讓哪個男的搞大肚子了,還不給負責。可憐唉……”
“嗯,是有點兒可憐。”
劉舒雨這些年,也不知道到底在作什麽,大體情況是和王美麗差不多,打些亂七八糟的零工,但沒聽說在什麽地方長期幹過。以前她不缺錢,因為李拜天會給,現在李拜天養活自己已經很艱難,自然不可能再接濟她,所以我估計他倆的聯系,應該從李拜天變成窮光蛋以後就斷了。
和王美麗挂了電話,想想劉舒雨,想想李拜天,想想這些年見過的所有和李拜天搞過的女人。
李拜天啊李拜天,你到底想讓我拿你怎麽辦,你又打算拿我怎麽辦?
☆、024 相濡以沫
我始終搞不清自己對李拜天存的是怎麽一份心思,也許是因為關系太近了,他就在我身邊,所以更難搞得懂。
我喜歡他?可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歡他什麽,也許完全只是年幼青澀時的歷史遺留問題。作為朋友,我也喜歡他,因為他可以陪伴我,在我需要的時候幫助我,其實這樣不就很好麽?
可是最不好的是,他是男人我是女人,他有有需要的時候,他上次不碰我也就算了,他這一碰,我還是覺得這個朋友關系處得不單純。
這種感覺,不想的時候沒什麽,想起來又覺得很糟心。可即便我們是有機會在一起的,要不要在一起,對我來說也是個選擇。
因為在一起可能會分,因為在一起,可能和現在也沒什麽區別,又能在一起多久呢。
關鍵他從來不表态啊,他對于泡妞那麽利索的一個人,他不表态的話,可能還是因為不喜歡我吧。
那天李拜天下班回來的時候,我扒在自己的房間門口,用試探的口氣說,“我今天跟王美麗打電話了。”
李拜天用鑰匙開自己房間的鎖,對我和王美麗的交流沒有興趣。我說:“王美麗,劉舒雨好像懷孕了……”
“嗯?”李拜天發出一個誇張的反應,轉頭看着我,“不可能,我上次見她還……”
哎喲,更有趣的來了,原來李拜天和劉舒雨見過,我忽閃着眼睛看他,他說:“啊,她年前來過一次北京,沒呆兩天就走了。”
“那你們……”
李拜天白我一眼,像是不準我打聽他的私生活,我心裏微微低沉,裝成八卦的模樣,“不會是你的吧?”
他皺了下眉,否定,“她都沒找過我,可能麽?”
是不太可能,怎麽會懷孕了連男方都不找呢,那是什麽套路啊。但我锲而不舍地損李拜天,“你小心着點兒吧,萬一哪天哪個女人抱着孩子找上門來,你就傻眼了。”
李拜天想了想,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但我從他的表情中,生生看出一種心虛的感覺。
李拜天不是小孩子,雖然知道亂搞是需要做避孕措施的,但是這玩意兒說不準,套套有破的,避孕藥有過期的,外射有收槍不及時的。
總之,亂搞有風險,約炮需謹慎。
李拜天沒看出來,其實此刻我已經生氣了,甚至這種生氣連我自己都沒有感覺出來。我只是在他念叨“不可能”的時候,“砰”一下關掉了自己的房門,聲音很響。
算了,還是先不要糾結李拜天的問題,不夠操心的。
我按照王美麗的指示,去買了套化妝品,有空的時候就關起門來,在房間裏練習化妝。我練習這事兒是偷偷摸摸進行的,比方我正畫着呢,李拜天忽然敲門,我就會趕緊都擦掉,準備好了再出去。
李拜天最近混得很低調啊,晚上回來的通常都很早,也不叫我出去陪他大吃大喝了,估計是窮。
剛開始我也沒太當回事兒,因為我要适應新的工作環境,培訓啊之類的。周末雙休,在家裏琢磨洗衣服,李拜天是沒有雙休的,每個月只有兩天假期,不定時請假休息。從某些意義上來講,他混得不如我好。
我大發慈悲,開了他的鎖,翻他的髒衣服。李拜天的衣服很多,一個月就是不洗,也足夠換的。而且他可能已經習慣了,我每次洗衣服的時候,就幫他捎上兩件兒,他那邊又沒有陽臺,晾也是晾在我這邊。
然後我在李拜天的垃圾桶裏,發現了個吃空了的榨菜包。哎喲喂這孫子,他不是吃貨麽,最看不起超市的速食産品了,這還吃上榨菜了,這也忒凄苦了吧。
我心裏會有些感動,因為我琢磨,李拜天最近的這場窮,就是因為給我買的那雙高跟鞋。他是月光的,存不下錢來,為了買它估計還得在公司預支工資,這一窮起碼得窮上三個月。
我說李拜天怎麽這兩天看上去瘦了呢,原來是沒吃肉的緣故。
其實他要給我買鞋,想表達點心意我沒意見,只是他這個人大手大腳習慣了,送人家東西要是不送好的,他可能覺得拿不出手。就我這樣的,好不好我也看不出來啊。
看他這麽窮,我打算幫幫他。
我知道李拜天這個人好點兒面子,我要是直接給他錢,他肯定不能要,而且我也不能把這個問題說出來,他得覺得臉上無光。
反正我現在有空的很,我就去超市買了個電磁爐,買了套做飯的東西,自己裝模作樣地在家做飯,李拜天回來的時候,我就叫他過來陪我一起吃。
沒幾天,這就養成習慣了,并且飯也不是我做,我就提前洗吧洗吧扔在那兒,等李拜天下班回來做。
我其實真的不會做飯,我媽把我照顧得太好了,我沒有這項技能。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焖米飯了。
李拜天倒是挺會做的,因為他是吃貨麽,一個身體力行的吃貨。以前跟他奶奶一起住,學點做飯的基本常識,還是有必要的。
他把土豆絲切得刷刷響,我在旁邊看得心驚肉跳。我說:“天爺,這麽看你還真有點居家過日子的模樣。”
他用刀面把切好的土豆絲房間裝了水的菜盆裏,拿了下一個土豆繼續切,随口問一句,“那你跟我過麽?”
我端着胳膊,很客觀地分析,“可惜這不是你的常态啊,等你回家了不還是少爺。”
李拜天咂下嘴,瞟我一眼,“說是少爺呢。”
少爺這個詞不大好聽,現在的男公關學名就叫少爺。
我沒接話,但我說的沒錯,李拜天這個家,是遲早要回的。他家裏既然可以給他提供好的資源,他為什麽不要,是我我就要,所以李拜天要了,我也不會看不起他。而且他爸媽就他這一個兒子,忙活這半輩子,圖的不就是給兒女也留下點什麽麽,他不去繼承那是不孝。
這點我心裏有數,李拜天心裏也就該一樣有數。他維持現在這個狀态,只是因為還不着急改變,覺得這樣也挺好的。
而這半年小老百姓做的,我感覺李拜天進步了不少,至少不那麽亂花錢了,吃和穿不能委屈人家,這是他的愛好。
讓他對金錢改觀,其實還有一個遭遇可以講講。
有那麽幾天,李拜天身體不舒服,找我陪他去看醫生。我問他哪裏不舒服,他說:“我頭疼。”
我說:“頭疼不是病。”
李拜天臉色變了變,“下面頭疼……”
呵呵呵……
到醫院挂號的時候,醫生問他挂哪裏,他說:“外科。”
醫生認為不準确,于是讓李拜天描述一下自己的病情,他就在那裏措辭啊措辭,半天也沒想好怎麽說。
還是我咬了咬牙,對窗口小聲說了句,“蛋疼。”
李拜天用別樣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醫生倒是很坦然地給他挂了男科。
前面的都是廢話,哈哈哈,主題是,我們開藥打針,當時因為醫院輸液區爆滿,就只能在走廊裏挂水。
挂水的時候,看到一家人,打扮很窮苦的模樣,女人懷裏抱着個病怏怏的孩子,丈夫在求醫生給他們想想辦法。
李拜天看到這一幕,一直在我耳根子旁邊念叨,“怎麽會有人真的看不起病呢,小雪兒我看着他們心裏真堵得慌,我都恨不得我家裏的錢都是我的,我給他們錢讓他們看病。我真難受,哎喲……”
他在那裏惆悵地嘆氣,我看着那一家人最終選擇離開,不知道他們之後的結果是什麽樣的,那個孩子又會怎麽樣。
只是很多時候,我們都沒辦法去幫助別人,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而我們的能力和眼界有限,往往有心無力。
李拜天依然很難受,他這人心軟起來,比女人還軟,我只能告訴他,“所以你要知道,我們好好活着的人有多幸運。”
李拜天搖了搖頭,說:“我以前沒想過,我随便花掉的那些錢,可能能救一個人的命。”
……
其實我覺得,我和李拜天的日子,算得上一句相濡以沫,只是缺少那麽一個名分。
我去參加了一場會議,加上準備工作,整整忙了一天,這一天都是穿着高跟鞋的。我也現在才真的理解,穿這玩意兒到底有多累。
回家的時候,我感覺自己腳丫都要腫了,整個小腿肚都是緊繃着的。吃完飯,李拜天好心去打了盆溫水來給泡腳。我坐在床邊,把腳丫伸進去的時候,啊,好舒服!
李拜天坐在對面的凳子上看着我,我說:“你這麽會伺候女人,那你以後得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兒?”
李拜天挑眉,“我肯定找個伺候我的。”
“嘁,誰伺候你啊,長得那麽醜。”
“你嘴巴這麽毒,誰能娶你啊。”
我在盆裏擡了下腳,把水濺在他褲腿上,以示懲罰。我跟李拜天,似乎一直走在努力地否定對方,各種損,他說我太強勢嫁不出去,我說他長得醜人花心,沒有好下場。
我損他啊,就是單純地習慣性地打擊他,把他打擊到覺得自己不會有人要了,嗯,我心裏就舒服了,放心了。不知道李拜天損我是出于什麽目的,可能就是單純地還擊?
☆、025 我喜歡你
李拜天看我泡得舒服,自己也撩開褲管把腳丫放進來,這個盆足夠大,放我們兩個人的腳很合适。
他在那兒搓兩個腳趾頭玩兒,我踩他一腳,他踩我一腳,踩來踩去,四只腳丫就傻傻分不清楚了。
後來我們就在盆裏打起來了,踹得水花四濺,我說:“你不準碰我,你有腳氣!”
他用兩只腳把我一只腳丫夾起來,腳趾頭各種蹭,不服地說,“我傳染給你!”
他夾我一下,說:“奪命剪刀腳!”
我用腳趾頭夾他一下,“揚州大閘蟹!”
“神龍擺尾!”
“魚躍龍門!啊,不準往我身上弄水!”
“你先往我身上弄的!”
我們鬧了一會兒,有句話怎麽說的,最好的時光就是你在鬧他在笑。我們一起鬧啊笑啊,鬧得忘記了時光,忘記了周遭一切和煩惱。
兩個人在煙火,在某一刻忽然綻放。在某一刻,我們忽然不鬧了,我看着他他看着我,眼神裏仿佛有千言萬語,目光相對,四只腳糾纏在一起,他向前微微傾身,我有些緊張地看着他。
然後李拜天把手纏到我的脖子上,很自然地把嘴巴貼了上來。他的屁股就離開凳子了,必須往我身上壓更多的重量,才能保證不會摔倒,我一邊承受他的重量,一邊用腳勾住床下的洗腳盆,以防止它亂滑。
李拜天吻着我,這身體就越傾越向前,直到徹底把我壓倒在床上,濕漉漉的雙腳離開水盆。
松開我的嘴巴,他臉色嚴肅而動情地看着我,聲音沉沉地,有些沙啞,“小雪兒你今天化妝了。”
我出去工作了,當然是要化妝的。回來就沒來得及洗,而且我遲早要讓李拜天看我化妝的樣子啊。
我可能露出了一抹嬌羞的姿态,落在李拜天眼裏讓他很喜歡,他試探一般地說,“小雪兒你喜歡我嗎?”
我眨了眨眼睛,看着他背燈的臉,這表情讓我迷醉。可我一到正經時候就裝傻,我說:“哪種喜歡?”
“男人和女人那種。”他說。
我覺得自己的心就快跳出來了,李拜天太讨厭了,明明是他自己想表白,還故意把問題抛給別人,讓別人主動對自己表白。真是的,我好不想先承認啊,可是他都這麽問了……
我眨眨眼睛輕輕點點頭,他露出有些驚喜的微笑,很開懷很陽光的樣子,仿佛這是他想要很久的答案。
“那……我們在一起吧?”
我大睜着眼睛看着他,還是很緊張,不知道說什麽,我就是在感情方面,天生腼腆。
“嗯?”他又問一遍,我裝成很不确定的樣子,說:“可我不會伺候人。”
他剛才說的,他要找個伺候自己的人,但人家李拜天說的是媳婦兒,我可能想得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