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 (7)
女人。
啧啧,不得不贊一個的是,這姑娘身材真是辣啊。
女人分腿坐在他身上,就腰上圍了一塊兒布,李拜天的手托在他腰上,逼着言情親得正投入,女人的胳膊環繞在他脖子上,發出一聲細微的嘤1咛。
第一個瞬間,這個畫面給我弄傻眼了,第二個瞬間,我才反應過來要走。
原來我錯了,我以為我在心裏已經把李拜天放下了,可是看見這樣的畫面的時候,我好心痛啊。
雖然我知道,他已經和不少女人發生過關系了,也知道這種畫面,也許每天都會上演,可是它出現在我眼睛裏的時候,這麽刺眼。
我嗓子裏像吃了吃了蒼蠅一樣惡心,我反胃,想吐。匆匆忙忙地往外跑。動靜太大了,把李拜天他們給吓住了。
李拜天丢了那個女人追出來看,我在走廊上捂着嘴巴沒方向地亂跑,聽見他狐疑而試探地叫了一句,“小雪兒?”
他只能看到我的背影,大概不能确定那就是我。我腳步頓了一下,于是肯定了他的猜測。
我不知道此刻李拜天臉上該是什麽樣的表情,我只是沒有轉身,繼續往前走,走完通道,走下樓梯,走出大樓的正門。
今天陽光很好,卻照不散我心中的陰霾。那個畫面時時在我腦海閃現,伴随着的是另一個相似的畫面。
行知樓的老畫室裏,我也曾那樣坐在他的腿上,被他無聲無息地拿走了貞潔,事後連一句交代都沒有。
我心裏好難受,堵死了。
李拜天還是追出來了,拉着我的胳膊讓我停下,但他裝沒事兒,問:“你怎麽來了?”
因為今天陽光太好,打在他臉上的時候,本該是一副明媚的表情,我卻不能完全睜開眼睛看他。我多年惦記李拜天,這件事情給我內心造成的疲憊,此時仿佛忽然聚集在一起。
我感受到了,感受到自己的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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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輕輕地說,“路過,不是來找你的。”
李拜天臉上有一絲絲着急的表情,想解釋什麽,說:“你看見什麽了?”
好吧好吧,大家都是聰明人,不要再試探來試探去了好嗎,有什麽有什麽吧。我擡眼看他,被陽光照得皺眉,我問:“劉舒雨還是不是你女朋友?”
李拜天抿嘴,沒有回答。
我接着說:“你這樣考慮過她麽?那是什麽地方,你忍一忍會死嗎?”
李拜天的臉色暗了,抿着嘴巴依然沒說話,我像個失望的家長一樣看着他,不想說什麽了,只留下一句,“算了,你們都是一路貨。”
☆、016 恨鐵不成鋼
人的底線是可以被調教的,我每次以為自己已經對李拜天失望透頂,都沒有想過,還有下次更透頂的時候。
我覺得這次,應該是真的透頂了。
我走了,李拜天也沒好意思再追我。畢竟我們倆是真的沒什麽關系,他也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麽,人家私生活混亂,關我屁事啊,那些女人願意貼,我管得這麽。
本來我今天,是想來好心提醒他劉舒雨的問題,但是這會兒我想,提不提醒有意義麽?李拜天和劉舒雨,那就是茅坑裏的兩個屎殼郎,臭一堆去了。劉舒雨就是真對不起李拜天了,他李拜天在乎麽,再說了,他自己這個樣子,劉舒雨幹什麽,也不算對不起他。
我感覺李拜天,在一次次地颠覆我對這個社會單純的認知。如果沒有他,如果沒有見識過他那些糜爛的生活,我可能現在還和大多數的同學一樣,覺得這個社會是很溫和的,人性是純良的,真愛是在向我們招手的。
我的心情一度非常煩躁,那段時間才是真的沒有心情去學習,總是莫名想到那些讓人作嘔的畫面。然後自覺帶入高二的時候的自己,覺得自己也很惡心。
我從來沒覺得自己這麽髒過,因為被李拜天碰過,而感覺很髒很髒。我現在都很煩自己,不想照鏡子,瞥眼瞟見自己的手臂,都覺得上面覆蓋着一層肮髒的灰塵。
李拜天往我宿舍打電話,我從來不肯接。他基本隔兩天就會打一個,大約是覺得我在生他的氣,而不把我哄好了,他不舒服。
我不想再跟他有什麽交集了,于是抓緊找了個校外的合租小房間,打算搬出去,讓他找不到我。時間長了,也就過去了。
這個合租的地方,是黑帶學長給找的,他現在就住在那邊,馬上就畢業了。
我還沒來得及徹底搬出去,決定走的那天,咬牙接了李拜天的電話。
他問我:“你怎麽還在生氣啊?”
我說:“我什麽氣啊,我跟你沒什麽氣好生,李拜天我覺得你也沒必要這麽在乎我生不生氣。”
他說:“你下來行麽,咱們下來說,我有東西要給你。”
“我不下去,你快該幹嘛幹嘛去吧,我還有事兒呢。”
然後李拜天威脅我,他說:“周問雪你要是不下來,我就在樓下喊我愛你,喊到你下來為止。”
我說:“你腦子有毛病吧!”
然後他就真開始喊了,這邊還舉着電話,那邊聲音大得誇張,“周——問——雪——我——”
“閉嘴!”我嚴厲制止,“等着!”
我風風火火地下了樓,拿出一種女王的氣勢來。出宿舍大門的時候,還撩了把袖子,我想着這孫子要是讓我不爽了,我就讓他見識見識,老娘這幾年跆拳道不是白練的!
李拜天站在宿舍外的花壇旁邊,一看見我,就跟孫子似得湊過來了。我依然風風火火,走過去,端着胳膊,“幹嘛呀?”
他打量我一眼,也不提上次那事兒了,塞了個東西給我,說:“我……媽,下屬送了兩個手機,家裏用不過來,反正扔着也是扔着,你拿着用吧。”
我當然不要。
他挺無奈地,“你就當我借你的,你總跟我這麽見外幹什麽呀,哎呀我真就沒見過你這樣的人,油鹽不進的怎麽。”
我看他這個态度挺可憐的,語氣也就放軟了點,“李拜天你這樣是幹嘛呀?”
他說:“我就是不想看你這麽,不願意搭理我。咱們認識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的了,我什麽樣的人你一直知道,我,其實心裏一直挺在乎你的。”
我擡眼看他,看到他滿臉的歉意,很真誠的樣子。
于是好心好意地勸他,我說:“你總這樣不好,像什麽樣子,你爸媽給你錢也不是讓你這麽花的。”
他說:“這些你就別管了。”
我說:“我是不想管,你也說了我們是朋友,朋友我才關心你。李拜天你也不小了,你都二十二了,還這麽渾渾噩噩的。我就一直都搞不明白,你想要女人,找個好好處着不行麽,朝三暮四的,也不知道那些女孩兒都怎麽想的。”
李拜天這個時候,還根本聽不進去別人的說教,他說:“你不懂。”
“我怎麽就不懂了。”
他說:“那是他們願意,他們陪我玩兒,我給她們提供更廣闊的交際圈子,更多的機會,又沒虧着他們。”
好吧,他們圈子裏的神邏輯,我确實不懂。
我說:“可是你就打算一直這麽下去,明年就畢業了,還一直這樣下去,你家是有錢,照着你這個敗法,夠你敗多久的?知道你喜歡拍照,拍照也不是你這麽混亂的借口,你別告訴我,你跟她們亂搞,是為了激發藝術靈感。”
李拜天皺了皺眉,依然聽不進去,不悅地說:“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天生聰明,學習好,行了我不想跟你說這個。”
他不想說,但是我想。我反駁他,“你們那種交易方式我不想試着理解,但是我要告訴裏李拜天,沒有什麽是天生的,我成績好,那是我自己熬夜學出來的,我一天睡五個小時的時候,你們在幹嘛,我不管刮風下雨生病打針,雷打不動地去上課,你又在幹嘛,我近視六百度,我不戴眼睛都看不清你長什麽樣你知道麽?即便你家裏有錢,你不珍惜,你不自己努力,最後也什麽都得不到。”
“你能不能不要說了!”李拜天就沖我怒了。
是,我是說的多了,我他媽還不是因為關心他。我抿了下嘴巴,端着胳膊不看他。李拜天也不說話,沉默了幾十秒,李拜天把我的手拉起來,再一次試圖把手機放在我的手心裏。
我依然不要。其實就是習慣性地拒絕。
李拜天說:“你到底要不要?”
我甩黑臉不說話,我今天就跟他較勁了,東西我可以拿,但是你必須承認我說的是對的,然後改正。
李拜天怒了,一揮手把手機扔了,瞥了個不悅的目光,走了……
我真想爆粗口啊,什麽事兒啊這是。怎麽就這麽別扭呢,怎麽我說話他就聽不進去呢,他到底想這樣到什麽時候,我是關心他啊,他跟我生什麽氣。
李拜天甩手機這動作,被圍觀的看見了,這會兒好幾個人站在那裏不走,盯着地上的手機。
大約我這要是直接走了,這手機馬上就被撿走了。我一直有個破毛病,就是拿李拜天的當自己的,可不舍得見他吃虧了。
李拜天已經消失在人群中,我走過去彎腰撿起這個手機。這時候手機大多還都是藍屏的,鍵盤一按會發光那種,不過質量不錯,他扔那一下,也沒給扔壞了。
手機裏已經保存了一個電話號碼,就是李拜天他自己的,名字寫的“天爺”,這個臭不要臉的。
我忽然又不是很生氣了,實在說不上來什麽感覺,就是有點恨鐵不成鋼吧。
但今天跟他見過一次以後,還是有些效果的,至少我不會再沒事兒就回想那天的畫面了,可以勉強靜下心來學習了。
搬出宿舍,住到幾個人合租的房間裏,條件當然是很簡陋的,有些房間都是直接一個大房間,用板子隔開那種。
七十來平,擠了九個人住。
我是第九個,李拜天是第十個,他是不要臉賴進來的。
我剛住進去那陣兒,和他是真的沒什麽聯系,但是這手機我收下了。我總跟他那麽見外沒意思,我的原則是不占人家便宜,但不代表,一定要不停地拒絕別人的好意,這不見得是好的品質。
李拜天連卡都是直接辦好給我的,足見他當時想跟我和好的誠意,漸漸地我真的不生氣了。我只是希望他好,不希望他繼續那麽混下去。
暑假後的某一天,我還在學習,電話響了。
接起來,李拜天語氣有些得意,“喲,在哪兒高就呢雪姐?”
我說:“北京啊。”
“放假了不是?”
我說:“在這邊租了個房間,今年不暑假不回去了。”
“什麽地方啊。”
“學校附近,老樓,不過還可以,該有的都有。”說這話的時候,我微微有點心虛,對面屋那個,喜歡端着盆兒上廁所裏唱征服的神經病又回來了。
合租麽,多少顯得有點亂,但我身懷武藝,不是很害怕。
李拜天說:“出來吧,跟哥一起去吃飯。”
“又是什麽飯啊。”因為李拜天總是沒什麽正經飯吃,所以我挺防備的。
李拜天說:“不是你想的那樣,哥今天要去談生意,帶個小秘書,顯得多有面兒啊,啧。”
“什麽生意啊?”
“運輸,孫鵬給聯系的,有戲,你不說我沒出息麽,哥得證明給你看,哥也是有生意頭腦滴。”
☆、017 看不起
李拜天的口氣有點得意的意思,什麽帶秘書顯得有面子,純就是為了想在我面前顯擺一把。
但是我已經習慣了潑他冷水,不屑地說一句,“就你還做生意,能行麽?”
“行不行你看看不就知道了,你在哪兒,哥開車去接你。”李拜天說。
我在短暫的時間裏匆匆考慮了一下,聽李拜天的口氣,我覺得他不像是在騙我,他現在還敢騙我?他再騙我一次,我絕對絕對絕對再也不會理他。
說李拜天這種情況吧,以後到底還是會走上做生意這條道路的,無論家庭氛圍的熏陶,還是資金方面,都可以給他提供便利。再說他除了攝影意外,身上也沒有其他的本事。我最後還是答應了陪李拜天走這一趟,秉着長見識和幫他把把關的原則。
不管怎麽說,我心裏還是會拿他當朋友,盡管在私生活那方面,我嫌棄他嫌棄到要死。
我沒告訴李拜天我具體在那棟樓,只讓他到了小區門口,然後我自己出去。不能讓他知道的太具體了,否則我怕我以後過得都不清靜。
李拜天這車是從家裏開出來的,貌似是借他姐姐的,反正不是新車,也不算什麽豪車。我坐上去以後,又不屑地來一句,“你有駕照麽?”
他要是沒有,今兒這車我絕對是不會坐的,我現在對他就是各種不放心。
李拜天用一副認為我看不起人的目光,從口袋裏把駕照扔出來大方地摔在我面前,我翻開來仔細驗證過,合上本本說,“算你還做過一件正經事。”
“嘁。”李拜天不服。
我們來的是一家茶室,還算個正規的談生意的場合,今天的帳還是孫鵬給結的。我特別不喜歡孫鵬,反正就是覺得他不是好人,像騙子,壞心眼兒多。而且我一直弄不明白,打從第一次見孫鵬到現在已經快三年的時間,也沒聽說這個人正行是幹嘛的,有什麽工作,我都不知道他一年年是咋活下來的。
李拜天讓我不要管那麽多。
我就坐在李拜天旁邊,孫鵬在他對面,孫鵬旁邊還坐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打扮也言行上看上去,還顯得挺淳樸的,那種鄉鎮小個體的氣質,普通話不是很标準,操着一口南方口音。
孫鵬給我們介紹,說這是XX省XX市的農民企業家,這高帽子戴的。然後孫鵬介紹李拜天,說:“這是宏……”
“吭。”李拜天清了下嗓子。
孫鵬可能是打算想說李拜天是某集團的大公子,但是李拜天在家世方面比較低調,不願意人在外面亂說。好歹他還有這麽點數。
孫鵬于是改口,介紹的簡單點,對李拜天的評價就是,“是為貴人。”
貴人,有錢人。
然後農民大哥跟李拜天握手,那一直肥厚的手掌挺粗糙的,李拜天跟他握手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一絲不适應。然後這個人把手伸到我面前,但我沒什麽禮貌,只擡眼看他一眼,露出一個微笑,這個人就識趣地把手收回去了。
孫鵬看我的目光,有一絲的不屑。
他們經常和李拜天混在一起的人,都知道李拜天有我這麽個發小,但絕大多數人不喜歡我,因為認為我很清高。其實我并不是清高,而是我心裏很明白自己和他們不是一路的人,沒必要把關系打的那麽好。
然後他們開始談生意,沒我什麽事兒,我一只胳膊搭在沙發扶手上,低着頭裝成心不在焉的模樣。其實每句話都在很認真地聽。
孫鵬說這個農民大哥看上了家裏的一樁買賣,上下家都聯系好了,可惜就是手頭上沒有錢,所以想拉個投資,投資金額也不大,二十來萬。
二十來萬,我不知道李拜天有沒有,但只要他想幹,肯定拿的出來。
其中很多內容,他們之前都已經談過了,這次主要就是見個面,再細致地了解下。
要被運輸的東西,是一些農副産品,方向是開往東南亞地區,業務挂在一家小公司名下,道路運輸方面,都沒有問題。
一個周期大概是一個月時間,産品銷出去,最多兩個月,李拜天就可以拿錢。
當他們已經正式談到資金問題的時候,我忽然對對面的農民大哥問了個問題,“你跟孫鵬怎麽認識的啊?”
大哥愣了一下,笑容憨厚,“同鄉。”
我又瞟了孫鵬一眼,“你不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麽?”
孫鵬挺不樂意搭理我的,李拜天幫忙接了句,“孫鵬祖籍是X縣的。”
我不依不饒,接着問,“那是怎麽認識的,親戚?”
孫鵬更不樂意了,擰着眉頭對我說:“你這丫頭片子怎麽回事兒,整一副跟我倆合夥騙子似得,你什麽意思啊?”
我瞟他一眼,他這麽激動幹嘛,他越這樣,我越覺得像騙子。
孫鵬很生氣,非常生氣地樣子,氣得想走人。李拜天攔着孫鵬解釋,說:“她就是随便問問,不大會說話。”
我瞥了下眼神,你才不會說話呢,商場無父子沒聽說過啊。要是讓我做生意,我就先把難聽的該說的都說完了,然後再該怎麽談怎麽談,省的關系處得太好了,以後出點兒什麽事兒,想算賬都磨不開臉。
農民大哥還是比較淳樸的,耐心地跟我解釋了下和孫鵬認識的經過,以及他們怎麽聊到這攤生意,又出于什麽想法,搭上了李拜天這根線。
我又問了句,“那合同呢,總得簽合同吧,不能錢扔進去了連個聲兒都沒有。”
對方說:“肯定要簽的。”
我問:“走幾方,中間是不是還得過孫鵬這一塊兒啊。”
孫鵬又怒了,站起來說:“老子就是個搭橋的,一毛錢也不賺你,你這橫橫地埋汰誰呢。”
李拜天圓場面,估計怕孫鵬揍我,有意擋了下我的身體,說:“行行大鵬,你別跟她急,她說話就這樣,我都習慣了。”
孫鵬特別不高興,拿了自己的真皮小包,到前面把帳結完就走了,只留下句,“你們談吧。”
哎呀,孫鵬走了,我這心裏怎麽就這麽舒坦呢。我是不是上輩子跟他有仇?
李拜天和農民大哥又聊了幾句,做生意搞運輸其實我并不懂,反正聽他們講的頭頭是道的,李拜天也算有備而來,問了很多比較靠譜的問題,跟老大哥交流經驗,很謙虛的模樣。
李拜天還有個我比較看得上的優點就是謙虛,對自認為比自己有經驗的人,通常很有禮貌,人家說話也不打斷,盡管面前這個人普通話真的爛到極點,他還是豎着耳朵聽得很認真。
談得差不多了,老大哥也走了。
李拜天轉頭問我:“怎麽樣?”
“不怎麽樣。”我繼續潑冷水。
他說:“哪兒不怎麽樣,該問的我都問過了,我還找了我姐我姐夫,都說可以試試,投資也不大。”
我端着胳膊,“那我問你,他們運輸走哪條線。”
“從X省X縣,上123國道,然後沿W河,一直往下,先到老撾。這個過程大概五到六天。”李拜天不假思索的回答。
我接着問:“從哪兒出境?”
“雲南。”
“雲南有幾個主要出境口?”
李拜天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跟我數,一個沒落下。
“喲,地理學的不錯?”
李拜天挑了下眉毛,沒好意思說,這兩天他專門惡補了下這方面的知識。
我又問:“出境手續都有哪些?費用多少,路途花費是多少,還有回來的費用,這一筆一筆的你都算了?”
李拜天瞅着我,咬了咬牙,“你是不是當我傻?”
我說:“我就是擔心你二十萬扔進去,他們再找這這那那的理由讓你接着扔。”
“算了算了,全都算過了,這二十萬就是一次性的。”李拜天堅定地回答。
我想了想,說:“我還是覺得不靠譜。”
“不是,你為什麽就這麽不相信我呢。”李拜天有點着急,大概想說服我,其實他非要幹,說不說服我沒有意義。
我說:“我沒不相信你,我就是不相信孫鵬,看着就像騙子!”
李拜天還是不愛聽我說孫鵬的壞話,聯想起來我剛才對孫鵬的态度,他說:“孫鵬是看着不像好人,可他也沒坑過我啊,更沒坑過你。”
我也不服,皺眉擺出不悅的表情,“難道你非要等到被人坑了才醒麽,我也沒說他一定會騙你,可萬一呢?”
“萬一什麽,不就是二十萬的事兒!”李拜天又拿出那副不爽的姿态來了。他每次說不過我的時候,就總是這麽個句式,“不就是XXX的事兒”。
“算了不管你。”我說完打算起來走,李拜天也沒攔我,只給我撂了句狠話,“周問雪我肯定會幹起來的,我還非要幹起來了,省的你一天天看不起我。”
我扭頭看他,看到他一張異常嚴肅的臉,才知道李拜天今天帶我出來的真正原因,他可能是想讓我看看,他也是會幹正經事的,不是除了家裏有錢之外一文不值的。
我心裏也軟了軟,安慰似得說:“我沒看不起你。”
☆、018 收留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有沒有看不起李拜天,要不是李拜天把這句話說出來,我都意識不到,我可能潛意識裏,就是有那麽一點點看不起他。
我對他是恨鐵不成鋼,可有的時候我會覺得,他成不成鋼跟我沒什麽關系。他這麽一說,我就有點內疚了,作為好朋友,我想我還是适當該給他些支持的,于是在他把我送回家的時候,我拉着臉說了句,“等你好消息。”
他才終于,不情不願地微微扯開唇角笑了一下。
之後我們将盡一個月沒有聯系,我一直在等他的好消息,但也許真的沒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接到消息,是一個女人給我打的電話,用李拜天的手機,那邊有點吵,女人的聲音很低,說:“你是周問雪麽?”
我微微有點緊張,再看眼來電顯示,确實是李拜天的名字不錯,我冷冰冰地“嗯”了一聲。
那邊說:“你快過來吧,李拜天喝多了,嚷嚷着要找你,都按不住。”
這個女人算是李拜天一玩伴,我也不知道她到底叫什麽,不重要。我按照女人說的地址,找到一家練歌房,房間裏亂糟糟的,啤酒瓶子倒了一地,那個女人一臉着急的模樣,把我引進房間以後,跟着也跑了。
就李拜天歪在那兒,可憐兮兮的。
我走過去看着他,看他滿臉通紅,像一只烤豬,他不能喝酒,一喝酒就渾身紅。他迷迷糊糊的,我在他腳上踢了一下,李拜天也沒睜眼,嘀嘀咕咕地說,“孫鵬呢,把孫鵬那個混賬玩意兒給我叫來,爺要弄死他!”
我就又踢了他一腳。
李拜天微微睜眼,狐疑地叫了一聲,“小雪兒?”
然後他朝我伸了伸手。我坐到他旁邊去,他就直接伸手把我的腰給抱住了,腦袋往我大腿上挪,哎喲親,別挪了,再挪就挪到敏感的地方去了。
我按着他的腦袋,他現在懵了,就樂意往縫裏鑽,他的臉貼在我兩腿開叉的地方,我各種無語。
鑽踏實了以後,他就不動彈了。我屢屢他的頭發,溫和地說,“好了,你去哪兒我送你。”
他不吭聲。
沒辦法,我把李拜天弄回我住的地方了。
李拜天還是被孫鵬騙了,也說不上騙,反正孫鵬跑了,估計是怕李拜天找到他。那個運輸,運的壓根兒不是正經的農副産品,而是走私野生動物,在出境之前就被抓了。然後警方順藤摸瓜,摸到了李拜天這裏。
李拜天糊裏糊塗地進了局子,才知道自己違法了。家裏花錢給他撈出來的。
我讓他睡我的床,從廁所裏找了個盆來放在旁邊,防止他晚上吐。幸好李拜天雖然酒量不行,但酒品很好,喝多了就只知道睡。
這一晚上我就沒睡覺,在桌子這邊開着開燈看書,不時往床上看兩眼。雖然他現在情況不太好,但我有種感覺,只要他在我眼皮子底下,我就挺放心的。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覺,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亮了,李拜天提着只小攤子偷偷摸摸站在我旁邊。
我看着他那個造型,冷冰冰地問:“你鬥牛啊?”
李拜天把手裏的攤子收起來,扔回床上,說:“你去床上睡吧。”
我看他好像也睡醒了,臉也不紅了,挺精神的樣子,就是臉色不大開心。但是我很困,于是點了個頭,“你呢?”
“回家。”他淡淡地回答。
我穿着拖鞋走到床上,拉開被子就往裏面鑽,被子上還混着煙酒的味道,不過被李拜天身上常年的男性香水兒味給遮蓋住了。
李拜天拿了外套,動作麻利地穿上,不想跟我說什麽,大概覺得很沒面子。走到門口的時候,忽然問我:“昨天帳誰結的。”
我沒理他。
他還好意思問。他那幫狐朋狗友都跑了,我帶他走的時候,他把錢包扔給我讓我去結賬,尼瑪他錢包裏就只有一百多塊好麽,那個包房費一千多,我刷了我存獎學金的卡,人家才放我們走的。
“多少錢?”他問。
“你不用管了,走吧,我要睡覺。”
李拜天的腳步在門口頓了頓,還是輕輕地合上了房門。我是真的困,所以現在也不想考慮關于他的問題,斷斷續續睡了一天,主要我沒有白天睡覺的習慣,睡不好。
晚上打算自己出去吃個面,然後在樓下看見個坐在馬路牙子上的人影,想讓我發現又不想讓我發現的樣子。
我走過去,看到李拜天一臉落寞的表情,“你在這兒蹲着幹嘛呢,不會一直沒回去?”
他輕輕搖了搖頭,“回了。”
“那……”
他擡頭看我一眼,又把頭低回去,十分落敗地說:“我沒地方去了。”
“被家裏趕出來了?”
“差不多吧。”看了眼地面,地上都是煙頭,他站起來拍拍屁股,左右張望一眼,口氣依然淡淡地,“走,我請你吃飯。”
我們在附近找了個面館,李拜天才把自己被騙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特別落敗。我想他一定是很不想在我面前承認自己的失敗的,因為我一直在潑他冷水,以前是我看不起他,這會兒估計自己也看不起自己了。
我說:“有什麽的,跟家裏認個錯不就好了,年輕嘛,大意一次也正常。”
他搖了搖頭。
後來是李拜天他姐告訴我的,李拜天家裏本來也沒怪他,只是覺得這個兒子需要好好教訓教訓,于是在他大學畢業之前,不打算像以前那樣大手大腳給他錢花了。然後今天李拜天夜不歸宿,家裏很生氣,他回去以後張口就問他老媽要錢,老媽急眼了,母子兩個人吵了一架,李拜天就跑出來了。
跑出來以後,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地方去,學校還在放暑假,狐朋狗友都不願收留他,以前能收留他的孫鵬,如今更是不知道死哪兒去了。
而李拜天着急問他媽要錢的原因,無非是為了還我昨晚幫他結的賬。
吃了一大碗拉面,李拜天用餐巾紙抹抹嘴唇兒,點了根煙問我:“小雪兒我是不是真的特別沒用。”
我善良地說,“你想太多了,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多正常。”
他說:“但是我想想,我好像真的除了玩兒以外,沒正兒八經做成過什麽事。”
我說:“你照片拍得挺好的。”
他擡了下眼睛,故作深沉地說了一句,“藝術窮三代,沒聽過?”
“嘁,想太遠了你,我還聽過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就等着坐吃山空行了,也吃不空,你爸還能活好幾十年呢。”我說。
李拜天又惆悵地吐了口煙霧,“我不想回家。”
“那你去哪兒?”
他擡眼看向某個角落,也很頭疼這個問題。北京城太大了,可是離了家沒了錢,其實李拜天也沒有地方能去。
找個旅館住一晚上倒是也可以,但過了今天還有明天,過了明天還有後天,還有很多很多天,如果他一直不想回家呢。
我大發慈悲,“算了,上我那兒先湊合着吧。”
李拜天轉眼看向我,眼裏迸發着希望的光,我謹慎地看他一眼,“卧槽,你是不是這半天就等我這句話呢?”
他狡黠一下,“沒有沒有,絕對不是。”
然後李拜天結了賬,喜滋滋地熟門熟路地摸到我家樓下,用打火機上的手電筒照着路,在前面引着我,特殷勤地:“老佛爺您慢點兒。”
到了房間,我才琢磨出不是滋味兒來,這孫子就是等我這句話呢,一進了我的房間,人家一點都不見外,這裏摸摸那裏碰碰的,翻翻我桌臺上的書,“你這看的都是些什麽跟什麽呀?”
我站在門旁邊,抱着胳膊瞅他。
他回頭問我:“咱倆怎麽睡啊?”然後去敲敲把我和隔壁房間隔開來的門板,“這玩意兒能隔音麽,多不安全啊。”
我心中一萬只草泥馬奔騰而過,他已經一屁股坐到了床上,用拳頭在床墊上按了按,“還挺軟的嘿,”轉頭看我,“能洗澡麽?”
我淡定地點點頭,“能。”
“哦。”他也點點頭,“廁所在哪兒呢?”
李拜天這話提醒了我,我雖然暫時收留了他,可我沒打算和他同處一室,昨晚喝多了倒沒什麽,想想李拜天那個淫蕩德行,和他睡一個房間,我是不放心。
剛好我這邊陽臺上,有個不用的大床板,也沒什麽,就是毛刺兒挺多的,随便墊點什麽也能湊合。
我讓李拜天幫我去陽臺上搬床板,他沒頭沒腦地搬了,然後我帶他去廁所,指揮他把床板放在浴缸上。
做好這一些列準備工作之後,李拜天累得喘了口氣,然後臉色一變,指着床板,“你,你幹什麽?”
我了然地沖他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