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 (6)
天一起去了那個XX路,這次叫李拜天來掏錢的是孫鵬。孫鵬請個姑娘喝咖啡吃冰激淩,尼瑪才兩百多塊還至于叫別人來付賬。
李拜天在前臺結賬,孫鵬大大方方地說了句,“謝了哥們兒,回頭請你吃飯。”然後去牽了自己約的姑娘打車走了。
我特別看不得這個孫鵬,覺得不是什麽好玩意兒。李拜天挑挑眉毛,看着那邊哈根達斯櫃臺,問我:“吃麽?”
我瞥他一眼,沒回答,不悅地說,“你跟那個孫鵬有什麽好的呀,還回頭請你吃飯,哪次吃飯不是你掏錢!”
李拜天說,“這有什麽,朋友麽。”
我說:“你怎麽就這麽大方啊,什麽朋友,就是個坑你的。”
李拜天不愛聽別人說自己朋友的壞話,我覺得他這孩子就是缺心眼兒,雖然那個孫鵬除了蹭吃蹭喝能吹牛逼以外,也沒幹過什麽對不起李拜天的事。李拜天念孫鵬的好,是念個什麽好呢,就是他剛來北京那年,不懂事,把自己爸媽招惹了,然後家裏不給錢花了,孫鵬養了他一個星期。
就這麽點好處,就給他收買了。真行。
李拜天不高興了,不解地問,“我花點兒錢你着什麽急啊?”
我說:“你怎麽不知道心疼呢,你的錢不是你爸媽掙來的呀,給你錢也不是讓你這麽花的,養那幫什麽朋友。”
李拜天更加不悅,“我花我爸媽錢關你什麽事兒!”
我瞪他一眼,自己回了學校。
我跟李拜天就這麽鬧矛盾了,算是認識以來鬧得最大的矛盾。我也知道不關我的事兒,也可能是我太不拿自己當外人,我看李拜天那幫朋友蹭他的,我就不高興。我覺得那幫人跟狗一樣的,明明是狗吧,還成天擺一副大哥的表情,什麽玩意兒!
李拜天就是一傻逼!
我挺長一段時間不願意搭理他的,李拜天也不來搭理我。但我還是該怎麽過怎麽過,我發現一個規律,每次只要李拜天長時間不聯系我,我就會特別專注于學習,這幾乎已經形成了模式。
所以他不打擾我,不見得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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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不打擾,還有別人會打擾。
我在跆拳道社團被學長追求了。剛開始也沒有很明顯的追,就是我訓練的時候,他沒事兒來指導指導,時間長就看出貓膩來了。
但我看出貓膩來的時候,我已經跟學長關系混的不錯了。這個學長的外形我不喜歡,長的精瘦精瘦的,我喜歡李拜天那種有點小肌肉小線條的,說白了,還是喜歡李拜天。
所以并沒有深入了解的必要。
但是學長自從跟我表白了以後,就越發地熱情,每次社團活動,我走到哪他跟到哪。
有次北外和民大聯誼比賽,李拜天這小子不知道來湊什麽熱鬧,到會場去看我們鬥毆了。
我現在練了一年,小有所成,對對花架子還行。可惜跟我切磋這個學姐,個子比我高,反正我吃了點小虧。
一場比賽打下來,我下去休息,走到坐在會場第一排的李拜天旁邊,大大方方地坐下。因為我們倆太久沒招呼過,所以這會兒說話不冷不熱的。
我說:“喲,今天陪哪個小妞過來的?”
李拜天擡了下眉毛,“過來看你這個小妞啊,”頓了一下,“看你挨揍。”
我穿着道服,特兇悍的樣子,對他揚了下小拳頭,李拜天裝好怕怕的模樣,擡手擋自己的臉,鄭重地說,“女王饒命。”
我才得意地又瞟了他一眼,認真去看別人過招。
李拜天坐旁邊跟我扒瞎,“這玩意兒真打起來有用麽,你練它幹什麽?”
李拜天不喜歡太暴力的女生,他喜歡能撒嬌的,成天就嗲嗲地哄他花錢的,就那樣的最能讓他心裏獲得滿足感了。
我說:“防身。”
他不屑地看我一眼,“就你?還用防身?少走夜路就行了,大白天看見你誰有想法啊。”
我又瞪他一眼,咬牙說:“防女人!”
我現在都沒跟李拜天說過,要不是他招惹那什麽劉舒雨,我能有這麽暴力的愛好?不過他再沒提過劉舒雨了,我覺得應該是已經分了,分了就是過去式,懶得提。
然後我面前伸過來一個礦泉水瓶子,順着拿瓶子的手臂看上去,是我們的黑帶學長。因為他喜歡我,所以我保持距離,擺擺手,“不用了學長我不渴。”
學長很執着地不把手臂收回去,我挺尴尬地,本打算伸手去接,李拜天忽然來一句,“這你養的狗啊?”
☆、013 濫情! 25555票加更
李拜天這是在說話麽,他在找事兒好吧,他腦子有病吧他。
我瞪了李拜天一眼,急忙去看黑帶學長,黑帶學長的臉色也變了,正瞪着李拜天。李拜天可能也覺得自己話說的太難聽了,笑呵呵來一句,“開玩笑的,別當真麽。”
學長還瞪李拜天,我趕緊把水接下來,說:“謝你啊學長,我等會兒過去和你們聊。”
學長勉強地對我點下頭,轉身風風火火地走了。我也轉頭,等着李拜天,“李拜天你腦子有病吧,有你那麽說話的麽?”
他死皮賴臉,“開個玩笑怎麽了,”朝學長背影看一眼,“他又沒當真,再說當真又怎麽了,削我呀?”
李拜天就是跟社會上那些吹牛逼大仙混過了,現在渾身泛濫着一股牛逼味兒,神煩。我說:“這是跆拳道社團好麽,随便招呼兩個社員,夠把你胳膊腿兒都卸了的好嗎?”
李拜天不服,做撩袖子的動作,對着學生坐的方向,“唉我鳥你啊,來啊。”
我特別不悅地看着李拜天,就像家長看着自己不懂事的孩子,打不得罵不得,心裏怄氣得很。
我說:“你現在怎麽這麽渾呢!”
我印象中李拜天不是個這麽渾的人,他雖然能折騰,但送來都是挺有數的撲騰,不是那種故意惹是生非的人,當然遇見仇人不一樣。可我們社團學長,和他又沒有仇,他這無緣無故又罵人家狗,又鳥人家的,有毛病麽。
我真看不慣他這個樣子,反正就是覺得他和社會上那些人越來越像。
李拜天看見我這個表情,也不高興了,他說:“周問雪你現在有人追了說話都牛逼了是不是。”
我更加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徹底不想理他了,轉身想走,留了句,“沒品。”
“操你說誰呢?”李拜天生氣了,那個“操”字應該不是想罵我,就是順口帶出來的。最後這一眼我瞪出了幾分厭惡的情緒,直接走人,不跟他争了。
李拜天就在哪兒站着,一直看着我,直到我走到學長他們旁邊坐下,跟依然在震怒中的學長打哈哈,算是幫李拜天賠禮道歉。
遠遠望去,李拜天看着我的目光還是很憤怒,好像想用目光逼我回去,他是我什麽人啊,他這麽吓唬我有用麽。
然後李拜天看着我在這邊,和社團的人有說有笑,轉身一腳踢倒了一張椅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我真的不能理解,他這麽暴躁是因為什麽。而且我覺得特別的過分,尤其他對學長說的話,還有他這一年以來,在我眼裏的表現,真的讓我特別失望。
也可能是因為,以前我們沒有正兒八經地相處過,即便相處,也只是小孩子那種,很純潔的相處。所以還沒來得及了解他這個人,我之前可能是把他想的太美好了,當他從我心裏走下神壇,讓我看到生活中這麽接地氣兒的他的時候,我失望了。
李拜天這次憤憤而去以後,一直到暑假都沒再理過我。我也沒有主動去找他,因為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什麽,我認為他有錯,有很多很多錯,可是他現在那個脾氣,大約我指出來,他也不會聽不會改。
他其實就是個從小被慣壞的人,人家爸媽爺爺奶奶都這麽順着他,我能說什麽,我說的話又有什麽分量。
暑假回老家,這邊我沒什麽太要好的朋友,因為高中的時候我太獨行俠了,跟誰關系都一般。要說好的,也就是王美麗了,初中到現在,每年放假都會聯系,一起去吃路邊攤,一起說說以前認識的人的壞話。
然後我還是忍不住跟王美麗提了李拜天,提我們的學校距離很近,這一年有過很多聯系,提我們吵的兩回架。
王美麗特八卦地說,“你們倆不會……啊?”
“不會,怎麽可能,我根本看不上他好嗎?”我特正經地說。王美麗也覺得我不應該看得上李拜天,李拜天有什麽好,不就是家裏有錢麽,咱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不做那個灰姑娘的夢。
這個暑假,我還是适當地想念了一下李拜天,即便我現在就算真的不喜歡他了,該想也還是會想的,畢竟他曾經在我心裏占據過那麽大的空間和時間。
我還是會把認識以後的事情梳理一遍,包括小畫室裏的秘密。
那個小畫室的秘密……可能會是我心裏永遠的傷,我想我這輩子也忘不掉。
暑假結束,再回學校,還是沒有主動聯系過。他不找我,我不找他的,這一個學期,我都在認真學習,我不是視金錢如糞土,我知道錢好,所以拿獎學金我很開心的。
因為學校挨得很近,其實半年下來,也還是會有偶遇的時候。我偶遇過李拜天兩回,看到他和學校的女生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麽,每個女生在他身邊的時候,怎麽都一副笑得很甜的樣子,即便那個女生可能真的沒有在笑。
李拜天這人濫情,但他有個優點,就是特別會疼女人。不管你是以什麽樣的身份在他身邊,只要在他身邊,就能感受一種濃濃的,被男性關愛的感覺。包括李拜天他姐他媽他奶奶,都讓他這臭小子哄得一愣一愣的。
他似乎天生,就特別懂得看女人的臉色,一個眼神,一個動作,他就知道接下來他做什麽,會讓你感覺開心。
哄女人開心,可能是他會讓他感覺開心的事情。但是他又很容易膩,在他身邊的女生,一般都呆不了太久,所以當我确定這個規律的時候,經常安慰自己,其實跟他做朋友更好,更長久一些。
說到膩,其實喜歡一個人也會膩。我喜歡了李拜天起碼五六七八年了,我其實也喜歡膩了。都說不上來,那種濃濃的喜歡是什麽感覺了,想起他,看到他,也不會臉紅心跳,半夜想到他,也不會多麽傷感。
就是無所謂了,順其自然了,喜歡他這件事情,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所以這兩次見面,我們最多是多看對方兩眼,招呼都不打。
再打招呼,是這年寒假。大家一起坐在Z市吃飯,李拜天這趟說是沖着袁澤來的。
袁澤當了兩年兵,退伍了,回來以後強壯了很多,在吃飯的時候,還撩開衣服給大家秀自己的腹肌。只是當兵麽,多少沒有以前那麽白淨了。
這次吃飯,我帶上了王美麗,李拜天帶上了劉舒雨。
所以從坐下之後,我就不太開心。雖然大家表面都其樂融融的,我跟李拜天也裝沒事兒似得,跟以前一樣打招呼開玩笑,但我還是不高興,我看見劉舒雨我就不爽。
王美麗在旁邊偷摸跟我說,“他倆怎麽還沒分,不是分了麽?”
我說:“我怎麽知道,李拜天就那樣,在北京都不知道談了多少個了,濫情。”
對李拜天的底細,我和王美麗應該是最清楚的,我們初中的時候就認識他,他好的過的姑娘,一桌子人的手指頭加起來,都不一定數的過來。
但王美麗和我一樣存在一種不爽的情緒,主要是不爽劉舒雨。
劉舒雨整個飯局上,都是那麽副內人的樣子,給李拜天夾菜,跟大家寒暄,幫李拜天擋酒。
只是她不看我,估計怕我揍她?
王美麗接着跟我嘀咕,“唉你說,劉舒雨以前為什麽找你麻煩,因為李拜天?”
我說:“憑什麽呀,我跟李拜天又沒怎麽着,吃醋吃我頭上來也不應該啊。”
王美麗咂了下嘴,“沒準兒是李拜天跟她說你什麽了,讓她聽了不高興了。”
我瞟了那對狗男女一眼,李拜天能跟劉舒雨說什麽呢?
想不出來,估計我和劉舒雨幹仗這事兒,李拜天也不知道。唉你說,如果我和劉舒雨再幹起來,李拜天到底幫誰呢?
幫劉舒雨?我覺得不大可能,我怎麽覺得我和李拜天這關系,比他和任何女人的關系都瓷實呢,雖然最近半年沒聯系,可我還是這感覺。幫我?也不大可能,畢竟劉舒雨是他的人,是吧。
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有種摩拳擦掌,想和劉舒雨幹一仗的感覺,我真是變了,怎麽也愛上惹是生非的感覺了。
袁澤問我和王美麗嘀咕什麽呢,我們笑笑,裝模作樣給他敬酒,熱烈歡迎他告老還鄉。
袁澤今天可能是太高興了,一不小心喝多了,所有人都沒多,就他多了。然後他跟我們講在部隊裏的事情,拍着桌子,哭着說:“部隊裏你們是不知道啊,我爸還找了關系,專門讓我去養豬。你們知道什麽是養豬麽,就是喂啊,把豬喂撐着,然後用棍子打他們,豬就跑啊,把豬打餓了,再喂飽,再打……”
袁澤哭得沒出息,哭得我們都尴尬了,無語了。
李拜天把賬結了,然後在附近賓館開了個房間,我們把袁澤送過去,本來他們幾個可能是打算在這兒打牌。不知道劉舒雨又鬧什麽毛病了,李拜天要陪她出去趟,臨走前對我說,“小雪兒,你多陪陪老袁,嗯?”
☆、014 袁澤
我不清楚李拜天和劉舒雨幹嘛去了,我也不想打聽。我讨厭劉舒雨,這是無可厚非的,後來有個新詞兒叫綠茶婊,我覺得指的絕對就是劉舒雨這種女人。
李拜天和劉舒雨在一起,我就跟着讨厭李拜天,他真的讓我太失望了,各種失望。但讓我失望并不是李拜天的錯,因為人家本來也沒求着我指望他什麽,都是我一廂情願的。
這邊加上我和王美麗,還剩下七個人,老六袁澤醉成爛泥一樣,已經什麽都不能幹了。剩下六個,剛好夠湊一桌夠級,一種六個人一起玩兒的牌類游戲。
他們下去買牌,王美麗和剩下的哥幾個扒瞎,高中畢業後,有出去念書的,也有就在Z市混着的,都是道兒上的人,王美麗和他們算是有點交情。
然後袁澤從床上趴起來,直接拉我的肩膀,說:“你扶我去廁所。”
我以為他要去廁所吐,就勉為其難地伺候了。陪袁澤到廁所以後,他對着馬桶,也确實有吐的打算,可是沒吐出來,讓我把門關上。我聽着外面太吵,順着這個酒鬼,就關上了。
然後袁澤就臭不要臉了,吐了幾下沒效果之後,忽然把我按廁所牆壁上,湊上來要親老娘。
我說:“你幹嘛呀,喝多了吧。”
他眯眯眼睛,點頭,“我就是喝多了,我要親你,你咬我呀。”
呵呵呵……我不咬他,我咬他不就讓他得逞了。我對面就是鏡子,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背對牆壁站着,然後身前堵着袁澤的背影。
他死皮賴臉非要親我,我說:“你親我幹嘛呀。”
他說:“我喜歡你,我就要親你。”
我還是挺講道理的一個人,這時候就跟他說道理,我說:“你別扯,咱倆才見過幾次啊,你就是喝多了。”
袁澤認真看了我幾眼,說:“你怎麽變這麽漂亮了。”
這一誇,就誇得我腳下有點打漂。雖然我一直努力認為,內涵比美貌更重要,但不能否定,美貌依然是很動人的東西。我也愛漂亮,我也喜歡別人誇我漂亮。
據說女大十八變,我也在變,并且上大學以後,比高中會打扮了,我一個習武之人,身材自然不在話下,有身材就有氣質,何況我們英語專業的姑娘,一直就是以氣質聞名的。
但我始終沒漂亮到花枝招展的地步,咱走得不是那個路線。
我讓袁澤誇地懵了一下,禮貌地笑笑,這時候袁澤再一個突襲,就把我的嘴巴給堵上了。然後他的舌頭就往我的嘴巴裏面滑,特別彪悍那種進攻,手臂撐在牆壁上,我從鏡子裏看到這麽副場景,就跟演偶像劇似得。
他終于還是成功的觸碰到我的舌頭,我于是也放開嘴巴了,直接上牙齒咬他。終于推開了袁澤,我有點不好意思,有點小別扭,但其實并不是非常生氣,畢竟他喝多了。
我說:“你神經病啊。”
然後我打算往外走,袁澤硬拉着我,喝多了就比較死皮賴臉,擺出一張和李拜天特別像的笑臉,說:“我不管,反正我已經親到了,我一會兒就去告訴李拜天,告訴所有人。”
我可能天生對無賴沒有抵抗力,人家跟我耍無賴,我裝生氣都裝不出來。我說:“你不能那麽說。”
袁澤醉醺醺的臉變了變,挺認真地問我:“李拜天是不是喜歡你,他追過你沒有,啊?”
“沒有!”我話語間有點強調的意思。
李拜天真的沒追過我,哎。你說我吧,明明挺惦記人家李拜天的,但是也好面兒,總不願意讓任何人知道。大概是心裏明白,不可能有結果,而且有點沒自信,覺得李拜天就喜歡那些一看就漂亮的女孩兒。
袁澤說:“我不信。李拜天肯定喜歡過你。”
我又推他一下,“信不信随你。”
袁澤平常叫李拜天,總是一聲親切地“小七”,我聽說袁澤去當兵那天,李拜天騎着自行車,跑了三裏路到袁澤家擺酒的飯店門口,倆人蹲在牆角,還抹了會兒眼淚。那感情,自然是沒話說的了。
但是袁澤在我面前,一般就是直接叫他大名,感覺有點吃醋的意思。他的這層醋意,讓我莫名對他有了一點點好感。
後來袁澤真的吐了,對着馬桶嗷嗷亂吐,那味道挺惡心的,吐完他也不好意思再親我了,只把我壓在牆壁上問了一句,“我怎麽追你你才能答應?”
我勉強幹笑,順手打開了廁所的門。
吐過以後,其實袁澤就清醒了很多,但還是沒辦法參與牌局。我們把他扔在床上,賓館房間裏有兩張床,然後在兩張床中間搭一張桌子,大家坐沙發的坐沙發,坐床的坐床,再不夠就坐床頭櫃,六個人生生擠下了。
我就坐在袁澤躺着睡覺的這張床邊上,他在那兒歪着,還挺老實。
夠級的規則其實挺複雜的,六個人,以三角為一個聯邦,然後打另一個三角,每個人的主要攻擊對象,是在自己對面的那個人。
我和王美麗不幸被分到了不同陣營,因為人家嫌我們笨,故意岔開的。她就坐我對面,我們倆都不怎麽會打,所以打起來特別和氣,沒什麽活力,哥幾個只能認了。因為本來他們是要和袁澤還有李拜天一起打的,誰知道一個喝暈了,一個跑了。
打了得有兩個小時,我本來沒興趣,但越打越起勁兒。這時候外面有人敲房門,我以為是李拜天回來了,但沒動。
一個哥們兒去開門,進來的是劉舒雨,就穿着雙拖鞋,身上的打扮也不怎麽清爽,像剛從床上下來似得。
劉舒雨進來沖大家笑笑,然後讓坐床頭櫃的那個哥們兒,把放在那邊的避孕套給她。拿完人家就又走了。
劉舒雨走了以後,哥們兒搖搖頭咂咂嘴,“哎呀,火力挺猛啊,這一會兒造完兩個了。”
我這才知道,原來李拜天哪裏也沒去,就是在隔壁開了個房間,和劉舒雨幹柴烈火去了。我擡頭和王美麗對視一眼,看到王美麗眼中的嫌棄,我們倆心照不宣地收回目光。
因為王美麗心裏向着我,劉舒雨找人打過我,她就很煩劉舒雨,跟着也很嫌棄李拜天。然後王美麗随口問了句,“他倆不是早分了麽,怎麽又搞一塊兒去了?”
一哥們兒随口回答,“好像是劉舒雨的爸爸死了,然後怎麽怎麽的,不清楚。搞呗,反正搞完了又不用幹嘛。”
不用幹嘛,不用負責呗。
李拜天大約腦子裏根本就沒有負責這個概念,呵,他要是想負責,就只能去阿聯酋一夫多妻了。
我看着手裏的牌,精神恍惚了一下,仿佛就在這個瞬間,我對李拜天的那點兒執念,蕩然無存。
又過了半個來小時,李拜天敲門回來了。我認真打牌,看也沒看他一眼。有人問他劉舒雨呢,他說:“睡覺了。”然後把外套脫了,急忙往牌堆兒這邊湊,随便揪了個哥們兒,“我幫你打兩把,讓,讓。”
臭不要臉的,爽完了就過來搶牌玩兒。
那哥們兒倒是聽他的話,因為哥們兒嫌我太笨了,罵了我好幾次了,這會兒也正好沒興致了。李拜天做到那個位置,是我的下家。
上家還有個任務,就是推測下家手裏的牌面,幫他順牌,讓他走科。我一個新手,當然推測不出來,把李拜天一把好牌憋手裏了。
幾把打下來,李拜天那個難受啊,又忍着不好意思罵我。最後終于抱怨了一句,“你不會看嗎,兩口四口我都不吃,我要三口啊姐姐。”
我說:“我沒有三口,我還能掰了送你麽?”
他說:“那你手裏的牌不是走不了麽。”
他說的是有道理,可我不高興。把手裏的牌一扔,使開了性子,“不玩兒了。”
這時候看熱鬧的哥們兒已經走了,我要是不玩兒了,他們這牌局就散了。然後場面挺尴尬的,都這麽看着我,有人無語有人憤怒,還有人目光乞求,因為沒打夠。
王美麗也沒打夠,把牌認真洗好以後,同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我挑了下眼睛,說:“我不跟他一家,我要跟他打對頭。”
李拜天感覺被我嫌棄了,瞪眼瞅我,特不服的表情,“來來,你來,抽不死你丫的。”
然後我們換座位,我坐到了王美麗那邊,李拜天坐到我這邊,王美麗坐去那邊。打對頭,就是對方出什麽,你就拿更大的牌壓過去,不讓他出牌,也不讓他開點,不開點下次就能吃他的貢。
然後我和李拜天就轟起來了,反正他出什麽我都打,牌不行,湊牌掰牌地打,把李拜天打成三級點,俗稱畢業。反正就是被女人打成這樣,很丢人就對了。
其實我作弊了,李拜天後面躺着的袁澤在裝睡,一直在偷偷給我打手勢,講他手裏有什麽牌。我一學霸,開了外挂,計算他手裏那點兒玩意兒,根本不是事兒好麽。
第二個三級點的時候,李拜天急眼了,扭頭瞪着袁澤,“你們兩口子差不多行了,開個房間自己玩去,合起夥來玩兒我有意思麽!”
☆、015 一路貨色
那天李拜天和袁澤一起送我回家,在樓下的時候,李拜天攬着我的脖子,把我架到旁邊,說:“問你個事兒?”
“幹嘛。”我不冷不熱的。
李拜天說:“你是不是打過劉舒雨?”
肯定是劉舒雨跟他說的,這不就惡人先告狀麽,我懶得狡辯,就問了一句,“你信她還是信我?”
李拜天臉上沒什麽表情,跟我說:“你倆沒仇吧?”
我說:“有,特別大的仇。”
“什麽仇?”
“關你屁事!”我想走,李拜天拉着我,補了句,“劉舒雨是我女人。”
我不屑地瞪他一眼,“你他媽女人多了!”李拜天做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濫情濫到沒法形容,只要是跟他好過的女人,沒結婚的,在他眼裏都還是他的女人,他得照顧着,關心着。
這就是标準地閑的沒事兒幹,愛管些熊閑事兒。
李拜天太能作了,我花了六年多的時間喜歡他,暗戀他,他用了不到兩年,把我對他的那些好感,作得所剩無幾。
袁澤算是在追我,但除了打些沒意義的電話之外,也沒什麽實際行動。所以我一直都沒有答應。有的時候,看別人談戀愛也挺羨慕的,但幸好我真的不是那種拿談戀愛當飯吃的女生,我掂得清什麽更重要,我知道在每一步的時候,我最該做的是什麽。
而且我上大學在北京,我常年都在北京,跟袁澤沒什麽可談的。
後來袁澤去了日本,他還是喜歡畫畫,要去日本進修漫畫。Z市沒有機場,他來北京轉機,我和李拜天從開學以後就沒怎麽聯系,這次也就是因為送袁澤,才勉強見了一面。
機場的時候,袁澤當衆親了我,我不給親,一直在推他,側目看到李拜天手插口袋,面無表情涼涼的目光。
當我終于從袁澤懷裏掙脫,低頭表示不悅的時候,也瞟到李拜天嘴角牽起的一抹殘笑,那個笑容微微有些自嘲的意思。我也不清楚,李拜天是在笑什麽。
送走袁澤,我們一起打車回學校,他坐在前面,沒怎麽說話,感覺我們很陌生的樣子。快到民大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問我:“小雪兒你畢業什麽打算?”
現在已經是大二下學期,說做打算還有點早,但其實我沒什麽可打算的。我說:“考研啊。”
他點點頭,依然微微笑,“挺好,真羨慕你們這些好學生。”
“嘁,”我輕笑一聲,“這有什麽好羨慕的,你呢?”
“不知道……”
其實李拜天一直都很迷茫,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哪裏,不知道自己最想做的是什麽。他可能是混日子混習慣了,但造成他這種絕對茫然的原因,可能是因為他家裏太有錢了。
因為沒有生活的壓力,沒有現實鞭打着他去尋找方向。
聯誼的時候,我在一所盲童學校,巧遇李拜天。他今天穿的很清爽,白色球鞋刷得也很幹淨,拿着相機在對盲童們拍照,不停地對他們說話,好讓他們憑聽力找到鏡頭的所在,然後指導他們怎麽笑。
我在幾步外看着他,不禁牽開唇角笑了。
他有很善良很陽光的一面,可是他這個人就是調色盤,會表現出什麽顏色來,完全要看把他放在什麽環境裏。
環境越混亂,他所表現出來的品格就越渾濁。
李拜天放下相機,看着我笑了一眼。然後想起點什麽,急忙端起相機來對準我,鏡頭的閃光的時候,我擡手擋了下眼睛。
李拜天走過來跟我聊天,說:“沒想到你也來了。”
我說:“這話該我問你吧,沒想到你還這麽有愛心?”
他不悅地挑了下眉毛,“哥一直很有愛心。”
“嗯,就是沒用在正經地方。”我回答。
我太鄙視李拜天的濫情了,哪次碰見他身邊沒點兒莺莺燕燕,李拜天也知道我很鄙視他這點,但是明确表示,自己改不了。
作為普通朋友,我不想管他。
就這樣平淡地又相處了一年,李拜天在我心裏的分量,越來越白菜了。我很争氣,光拿獎學金,就夠養活自己在北京的生活。
大三下學期,我開始着手準備考研,圖個清靜,打算搬出學校宿舍,到外面自己生活。
李拜天朝攝影的方向越走越遠,拍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袁澤依然在日本,經常給我宿舍裏打國際長途,聊天,扒瞎,還是挺熱情的。
王美麗還在Z市,混得風生水起,偶爾不免和劉舒雨有些摩擦。
那天王美麗打電話告訴我,“我終于知道李拜天為啥沒和劉舒雨分了。”
“嗯?”我随便關心一下。
王美麗說:“當年劉舒雨她爸死的時候,她跪下來求的李拜天,說不讓李拜天甩她。”
“什麽跟什麽呀,可能麽?”我說。
王美麗:“真的,上次跟你動手那小姑娘,親口告訴我的。我現在跟她玩兒的可好呢。”
我說:“至于麽。”
王美麗想了下,說:“不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劉舒雨在這邊兒和一個老頭好上了,那男的閨女都上初中了,這事兒李拜天估計還不知道呢。”
“真的假的?”
“要不你試着去問問李拜天?”
跟王美麗挂了電話,我默默地糾結了一會兒。我真的有點想不通了,劉舒雨真的至于麽,為了不讓一個男人和自己分手,拿自己死了爹來裝可憐,還下跪?這種行為根本不叫癡心深情,這叫下賤好麽?
而李拜天,居然也就這麽認了,也真夠賤的。
不過李拜天對劉舒雨确實不錯,撇開他在北京從來沒斷過交女朋友不說。反正我們都能看到,李拜天是挺關心劉舒雨的,最根本的作為,就是經常給劉舒雨打錢。
他這人心軟,劉舒雨無非也是吃定了他的心軟。
可是現在劉舒雨背着他跟別人好了,還是個已婚男人,雖然他們兩個都不是什麽好鳥,但作為朋友,我感覺我還是應該去提醒一下他。
于是我去找了李拜天。
決定去找他的時候,我人在外面,又沒有手機用,沒法給他打電話通知一聲。但我知道他這個時候一般混在什麽地方。
到民大藝術樓,我問了兩個同學,打聽到李拜天在某間教室。在他們社團的根據地,不幸撞到他和裸模親熱的畫面。
他們要親熱就親熱,連他媽門都不鎖,我推門進去,在一堆畫板中間,看到李拜天坐在椅子上,懷裏抱着個沒穿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