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為止,有這麽逼人的麽。
我出了門,沈頌死皮賴臉地在後面跟着,我也不去停車場,想自己打車走,沈頌硬給我拽到了車上。
他也不傻,我今天這麽一通哭,加上這麽久我對他的态度,我爸再跟他彙報點情況,大約能猜出來我要去見什麽人。
到了燕小嫦說的地方,我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下去,是死是活,總得有這麽一朝,怕什麽,來吧!
然後在咖啡店裏看見黎華,他和燕小嫦對着坐着。我又深吸一口氣,坐過去,坐在燕小嫦旁邊。
我都沒怎麽敢擡頭看他,但還是能感受到那麽一股撲面而來的王子氣息。燕小嫦跟我說過,打黎華出國以後,就不做生意了,把公司交給了職業經理人打理,現在清閑得很。
人一清閑下來就修身養性,氣質多少會有點不同。
大約黎華在用很深情的目光看着我,燕小嫦推了我一把,讓我坐到黎華旁邊去,我沒有動。我拿啥立場坐過去。
“優優你還好嗎?”黎華開腔問我,有點擔心的意思,我這一臉哭過的樣子,是人都看得出來。
我還沒來得及回話,沈頌跟進來了,他也沒地方坐,就站在我們的桌子旁邊,就那麽站着,看着我們這幾個人。
他就老那麽站着,樣子特別煩人,燕小嫦往沈頌身上看了一眼,好奇問,“你有事兒啊?”
沈頌還是不說話。
黎華就也看了沈頌一眼,他們之前見過一次,但應該不能記得,沈頌這張臉是比較大衆的,沒那麽好記。
我低頭,說了句,“他是沈頌。”
沈頌這個名字,黎華應該是會記得的,藍恬跟他說過,他也跟我提過。
黎華大概明白了什麽,問我:“你把他帶來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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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頌不是我帶來的好嗎,是他臭不要臉跟過來的好嗎。我終于擡頭和他對視了一眼,看到他眼睛裏的質問,一般他露出這個目光的時候,就是生氣了,但是在忍着。
此時說來話長啊,我從哪裏開始解釋呢。
在我措辭的時候,沈頌張嘴了,“你什麽人啊,你對她這麽兇幹什麽呀。”
沈頌眼裏,肯定沒拿黎華當好人,他之前也見過黎華,不知道還記不記得,但是黎華比他長的好看那麽多,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本身就是敵意。
黎華是真的生氣了,不屑地瞪了沈頌一眼,口氣很不友善,“你又什麽人?”
沈頌詭異擺出得意的語氣,“我是她老公,叢優是我老婆!”
我轉眼去瞪沈頌,瞪得很憤怒。我特麽為了報答他跟他領證,從來沒說要給他真當老婆,他一天天頂着我老公的名義出去招搖撞騙,我已經快受夠了。
在我瞪他的時候,感覺到身前一絲風動,黎華以抽刀斷水的華麗姿态站出來,一拳砸在沈頌臉上。
☆、172 逃婚來的
這是黎華第一次揍沈頌,後面還揍了好幾次,且聽我慢慢道來。
沈頌是一個秉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為生存理念的人,他之所以秉持這種理念,主要是因為他怕自己打不過。沈頌當然是打不過黎華的,李拜天都打不過,黎華好歹也算是個練家子。
但挨了這麽個拳頭,沈頌不能就這麽認了啊,想給黎華還回來,黎華就只揪着他的領子,狠狠瞪那麽一眼,就把沈頌給瞪怕了。
燕小嫦有意無意地躲了躲,估計擔心殃及到自己,黎華揚着下巴問沈頌,“你再給我說一遍。”
沈頌不肯吃嘴巴虧,用不服的目光看着黎華,“我們已經領證了。”
黎華就還瞪他。
咖啡店的服務員已經過來圍觀了,做好随時拉架的準備,讓人圍觀多丢人啊,我走上去把黎華揪着沈頌衣領的手拉開,擋在沈頌前面,垂着眼睛說,“你打人幹嘛呀。”
黎華開始瞪我,目光挺心痛的,他皺眉,他說:“優優我說給你時間,不是給你時間讓你結婚的。”
我讓他這句話給噎住了,我有點激動地說:“可是你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黎華又心痛地瞪了瞪我,緊緊抿着嘴巴,那小拳頭握的,估計跟石頭一樣硬了。然後他又看了眼沈頌,忽然轉身走了。
他走得風風火火,讓我完全反應不過來,是不是該追上去再解釋什麽,我追與不追到底有什麽意義,能有什麽樣的結果。
黎華走了,沈頌就覺得自己贏了,摸着自己被黎華錐腫的半張臉,對着黎華的背影嗤了下鼻子。
燕小嫦站起來,本來準備去追黎華,但又沒去,轉頭來看着我。
我腦子又是一片白茫茫了,這都什麽破事兒啊破事兒,他到底來幹嘛,怎麽就永遠都不消停呢。
圍觀的服務員散了,我們三個靜靜站了一會兒,我準備走。沈頌在後面跟着我,燕小嫦也跟上來,拉了我的胳膊。
我也沒打車,也沒上沈頌的車,就在路上走,燕小嫦走在我旁邊,沈頌把車開得慢悠悠地在路上跟着。
我不說話,心情很亂也很低落,有些瞬間在回想剛才和黎華的匆匆一面。以前,我們分開一點點時間,我就感覺是分開了好久好久,而現在,我們分開了半年多,我卻對他一點陌生的感覺都沒有。
真的是變了。
燕小嫦拉我的胳膊,把我往相反的方向走,她說:“走,你跟我去和華子解釋清楚。”
我甩開她的手臂,“解釋什麽,難道讓我把結婚證拿給他看嗎,我現在已經是二婚了!他還來幹什麽!”
燕小嫦惆悵而憤怒地“嗯”了一下,等我平靜了一些,她說:“華子逃婚了。華子一直打算解決完藍恬的事情就回來找你,他帶藍恬出國,他媽也去了,現在藍恬是信徒,跟他媽一起住在國外。華子本來答應藍恬,跟她結婚給她一場婚禮,就是只有形式的那種,然後他就回來。”
我的腳步頓了頓,燕小嫦繼續說:“婚禮頭一天,華子後悔了,他把藍恬扔下了。你們之間已經沒有藍恬這個人了,”燕小嫦的語氣愈加惆悵,“只是沒想到,他回來晚了。”
我的眼眶又紅了紅,我一直知道從燕小嫦那裏聽來的消息一般都不夠準确,她就是個非常樂于八卦的人,對很多信息不求甚解,然後加上自己的YY理解,就大喇叭開始傳。所以她的話,我一般是有一句聽半句,之前跟我說黎華要結婚的是她,現在說黎華逃婚的也是她。
姐姐,你讓我怎麽辦啊。
我覺得我需要冷靜冷靜,現在腦子忒亂了。
一直走到我們小區門口,我讓燕小嫦回去,燕小嫦拉着我說,“優優,我不知道你心裏怪沒怪過華子,反正我是怪過的,之前因為藍恬的事情,你為了她把自己身體都折騰跨了,我從心裏也希望過你們分手。但是我現在得幫華子說句公道話,那件事換誰,也不可能馬上就處理完,華子心裏一直都有你,你就這麽登記了,确實是你不對。”
我知道,我理解地點點頭。
她吸一口氣,“現在已經不是華子找不找你的問題了,事情放我身上,我肯定也急眼了。你自己想想明白,現在趕緊争取,也許還來得及。”
燕小嫦走了,我渾渾噩噩地到了家裏,我爸已經收拾好吃剩下的碗筷了。他說:“這麽快回來了,不是吃飯麽?”
我沒理他,往自己的房間走,我爸又說:“沒吃啊,我去幫你熱熱。”
“不用了爸。”說完我進了房間,把門從裏面反鎖上。
我需要消化一下,然後好好做一個選擇。還要不要去争取黎華,還是選擇跟沈頌這麽平庸地過下去,要争取的話,又該怎麽做,他會什麽反應,要不要原諒我。
可我今天這樣,還不都是他們逼的。沈頌給我下了個套,然後我爸他們一邊倒成了沈頌的幫手,當然他們都認為自己是在為了我好,可是我心裏在想什麽,他們從來都不聽,我好幾次忍不住跟我親媽訴說的時候,她都說我還小,我不懂。
說自己當年跟我爸也曾經你侬我侬過,最後不還是離婚了,說結婚就是要找個踏實平庸的男人,就好像她後來找的這個男人一樣。
像我爸這種年輕時候,有點小才華有點小姿色家裏也有點小後臺的,幾十年下來,把自己給折騰成了什麽樣。
是平庸地折騰,還是華麗地折騰,這是個問題。
沈頌在我後面進門,然後來敲我的房門,我讓他滾。他沒眼色,不停地敲,我就不管他了,抱着枕頭想睡一覺,也許睡醒了,我就有決定了。
然後沈頌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鑰匙,把我反鎖的房門給打開了。
我坐起來瞪他,“誰讓你進來的!”
他說:“優優我們好好談談。”
“我跟你沒什麽好談的,該談的我說的清清楚楚了,沈頌我不會真的跟你結婚的,房子拿到我們就辦手續,我也不欠你什麽了。”
我幫沈頌拿到一套六七十萬的房子,我覺得對他這麽個人來說,還他這些年在我身上花費的心思已經足夠了。
可沈頌大約覺得我侮辱了他,他對我的那種喜歡,就是很想當然的,那種對所謂女神的盲目崇拜。我用錢诋毀了他的信仰,他不服氣,他不光想要錢,他還指望有一天“女神”會甘心匍匐,對他俯首稱臣呢。
他對我,也憋屈了那麽多年了,就像李拜天說的,給他機會,他就會連本帶利的讨回來。我看人真的是太嫩了,我光把人往好了想,跟沈頌登記的時候,沒考慮到他有這麽個陰暗面。
沈頌問我:“那男的到底哪裏好。”
“哪裏好關你屁事。”
現在不是我要不要跟黎華的問題,是我打死不願嫁沈頌的問題。沈頌就跟我吵起來了,還差點就給我強1奸了。
他跑床上來撲我,他可能覺得,把我在床上搞定了,我就再沒臉回去找他嘴裏的那個男的了。
我掙紮啊,我威脅他,“你要碰我我就去告你。”
沈頌不怕,他說:“你跟我已經是合法夫妻了。”
我一咬牙,狠狠踹了他一腳,我說:“你知不知道婚內強1奸?沈頌你敢碰我,別怪我翻臉,房子,我讓你一毛錢都拿不到!”
我也是在放狠話,我可能真的沒有讓他一毛錢都拿不到的本事,但是我有本事讓他全家在街裏鄉親丢人,大不了就是把我自己和我爸的名聲都賠進去,至于他那個房子,倒還真的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一說房子,沈頌就慫了,氣鼓鼓地滾出去了。
我又開始胸悶了,我真怕再這麽折騰下去,我這身體就徹底完犢子了。我繼續在床上躺着不作為,後來翻手機,翻到了一年之前,黎華不願讓我發現的秘密。
這個手機,還是當初他給我的那個,這一年多,我倒不是沒錢換,就是覺得沒有換的必要,也覺得這上面有他使用過的手感和味道。
手機裏有個備忘錄的功能,我之前并沒有注意過。那些存在裏面的,兩年之前的文字,一行一行飄進我的眼睛裏,把我的眼睛熏紅了。
“分開一個月了,本來打算忙完這陣就去找你,聽說你又接戲了,會不會影響你心情?”
“跟同事喝多了,同事的老婆來接他,那女人長的有點像你,差點認錯了。今天在車上睡了一夜,想有人照顧。”
“你做鼻子了,不好看,疼不疼?”
“今天二叔又鬧事了,不過那些小痞子打不過我,呵呵……還好你不在身邊,不然打不贏了。”
“認識個女孩兒,眼睛和你很像,接吻了,閉上眼睛都是你,把女孩扔在賓館了,她會不會很傷心,你笑話我吧。”
“優優……算了。”
“生日,看到一個未接來電,回過去了,是賣廣告的,不是你。”
……
☆、173 !!!!!
抹幹淨眼淚,我爬起來去找黎華了,不解釋。
打電話給燕小嫦,問她黎華在哪裏,她說不知道。我就幹脆去了黎華在W市的家。這個地方我住過一段時間,好歹憑着記憶能找到,其實沒有故意去回想,反正就是找到了。
我敲門,然後砸門,砸出來的是隔壁的住戶,這會兒已經很晚了,我吵到人家睡覺了。
隔壁的大姐說,“這家很長時間沒人住了,姑娘你走錯門了吧。”
沒錯,肯定沒錯,很長時間沒人住就更沒錯了。
可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該去哪裏,我把自己知道的黎華的所有號碼都打了一遍了,我就怕他別是這樣走了。或者他出去住了酒店,那W市那麽多酒店,我上哪裏去找啊。
我今天晚上又忘了吃藥,走廊裏很安靜,只有我的呼吸聲,一聲一聲很沉悶。感應燈開了又關,我特別怕黑,剛開始還會拍下巴掌把它弄亮,後來就什麽都不管了。
我就倚着門坐在這裏,不知道自己打算坐到什麽時候去,反正我不想回家了,不想再看見沈頌。
我不知道為什麽這些年,我都是在迷茫中度過的,大部分時候,都是過了今天,不知道明天會怎麽樣。我一直羨慕着那些安穩過日子的人,每天工作回家,照顧自己的家人。而我基本每天都在折騰,還是些不好的折騰。
生活中沒太多驚喜,基本都是驚吓。
翻着那些話語,我忽然明白,什麽平淡,這就是真真正正的平淡,一個想着自己等着自己的人。真正的平淡,不在于每天經歷了什麽,而是平淡在一個人的內心之中,如一條涓涓細流,滴答滴答。
真正能給我平淡的那個人,從來就只有黎華而已。
想明白這個,我越來越平靜,只是在地上坐得有點冷,屁股有點疼,坐久了身體僵硬,想站也站不起來。
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我閃着目光看過去,看到兩個纏在一起的身影。
唔,是邵思偉攙着黎華。
我想爬起來,可是腿麻了,就傻了吧唧地這麽坐着看着他們,邵思偉是清醒的,黎華這貨喝多了。樓道裏的燈光亮了,他們看見了我,邵思偉瞪了下眼睛,黎華皺了皺眉頭。
然後黎華又搖了搖頭,可能覺得自己幻覺了。
我這腿麻的,真的站不起來了,邵思偉确定沒看錯人,趕緊扶着黎華走過來。黎華那個一搖三晃啊,我要是存在感再弱一點,估計他能一腳踩我身上。
我抓着門把手把自己拉起來,然後邵思偉讓我從黎華身上找鑰匙。我就伸手在他身上摸,黎華一直也沒有理我。
黎華也算縱橫酒場多年,基本很少喝醉,今兒醉得不是一般二般,醉得估計已經不知道人事了。
我心裏就揪揪地疼,我想我知道他為啥去喝酒,這是黎華,這要是換我身上,我早把酒瘋撒得天翻地覆了。
我一瘸一拐地和邵思偉把黎華弄進屋裏,他胃裏一翻,沖進廁所開始吐。
因為很久沒人住,廁所裏很幹燥,他估計是什麽也沒吃,吐得全是水。我在後面拍他的背,他吐累了休息,手掌在後面揮了揮,示意讓我滾蛋。
我不滾,我還扶着他,還在拍他的背。他好像很煩的樣子,口齒含含糊糊,“邵邵,邵邵!”
邵思偉趕緊湊近了過來候着,黎華說:“邵邵你讓她走,我不想看見她,你快讓她走。”
邵思偉挺為難的樣子,也知道黎華這是喝多了的表現,就沒回話。黎華推我一把,我腿麻差點讓他推到地上。但我抓着他的胳膊,死皮賴臉地從後面抱着人家,我哭啊,我認錯啊,我說:“我不走,黎華,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哭,黎華吐,邵思偉在旁邊幹瞪眼。我就這麽用個別扭的姿勢抱着黎華,他吐一吐,又從嘴巴裏擠出兩個字,“你走,滾,聽見沒有!”
他吼我,從來他都沒舍得這麽大聲地吼過我,這次絕對是動真格的。我覺得這不是酒瘋,他這說的是心裏話,他不想看見我,看見我估計他也難受,他也不知道怎麽見我。
我在這邊沒臉沒皮地哭啊,邵思偉跟我一起把黎華弄到他從小睡到大的床上,這床我以前也睡過。不過睡這張床的時候,我們從來也沒幹過啥。而且那些天,因為人流的事情,我一直對他冷鼻子冷眼的。
黎華躺下以後老實了很多,也不說讓我滾了,轉過頭去蜷着身體睡覺。那個睡的姿勢一點都不舒展也不爺們兒,就是很可憐的樣子,好像自己抱着自己,嘴巴裏不時發出兩聲哼哼,再也沒啥動靜了。
邵思偉琢磨他這就是要睡了,我在旁邊看着,往死裏掉淚珠子。邵思偉覺得不該打擾了,對我說:“再有事兒給我打電話吧。”
我哭着點點頭。
就剩下我和黎華兩個人了,但其實他沒睡着,他又對着空氣揮了下手,很郁悶很生氣地命令,“關燈!”
我就把燈關了,還是站在床邊不敢妄動。然又沒動靜了。
這麽讓他睡不行啊,我去脫他的鞋,脫他的襪子,都脫完了,又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去脫他的褲子。
黎華掙紮了一下,我動作變得更加小心。
眼睛适應了黑暗,看清他滿臉的眼淚。就是整張臉,都像泡在水裏一樣的。看見這畫面,我又哭得更加兇殘,嗓子裏一聲一聲的抖動,跟女鬼叫冤似得。
我受不了了,想趴到他懷裏去哭,但是他蜷着身體,我趴不進去,反正就是厚着臉皮,半邊身體在床下,半邊身體在床上,能貼着一點是一點。
他也不抱我,用手掌擋着眼睛,嗚嗚咽咽地說,“你不是說等我到二十八歲,你怎麽沒等我,你怎麽能和別人結婚呢。”
“沒有,我沒有……”我想解釋,但這個事情真的說來話長,這會兒跟他也解釋不清楚。我就只剩下否定了。
我确實是沒有等他,沒有按照自己說的話等他,但我和沈頌也不能算結婚,我心裏不承認的。
我們倆對着哭了很久,他終于伸手把我撈進懷裏,然後我們抱着頭對着哭。
他這也就是耍酒瘋,正常情況下再傷心也不能哭成這樣。哭夠了,他又跟我說:“你走吧。”
我才不走呢,他今天拿棍子攆我,我都不帶走的。我這小半生,一直在追求一個幹幹脆脆不去虧欠誰的,于是我被我爸媽1逼,被藍恬逼,現在又被沈頌逼,我還,我努力地還,還到最後發現,我最大的債主到底還是黎華。
我欠他的才是真多,我在他身邊的時候,最多就是精神上壓抑,生活上從來沒有不好過。可是只要一離開他,我那個潦倒啊,窮啊病啊的都跟着來了。
這說明什麽,說明其實我在他身邊的時候,他是把我照顧得很好的。可是當初我自己沒有發現。
而他宿醉回家,沒人給他端茶倒水,他感冒發燒,也沒有人抱着他小心呵護,作為一個女人能給該給他的,我什麽都沒給過。
這些債,只能用接下來更長更遠的陪伴來償還。
抹抹他的眼淚,我沒羞沒臊地去親人家的嘴巴。一親上就分不開了,黎華也不縱容我了,反正是我自己找死的。
然後他親得很用力,嘴巴裏的味道其實并不好聞,全是吐過的和着酒的味道。我不嫌棄,他現在就是一嘴巴硫酸呢,我都能敢親。
說得那啥點,黎華身上就是有艾1滋1病呢,我都不會嫌棄,大不了就是一起去死。
我們在床上擰成一團,他把手從衣服下面抄進來又捏又揉,全無章法,他都喝成這樣了,不要指望什麽章法。但有些時候,這種暴力會觸發更多的激情。我小手亂摸,連踢帶踹地把他的褲子蹬掉了,掉哪兒去了我也不知道。
有人說男人喝多了沒感覺,我看黎華這不是可有感覺呢麽,親完嘴巴,還什麽前1戲啊前1戲,趕緊單刀直入吧,我們都等不了了。
這不是釋放身體中的欲1望,而是需要這樣一個形式,去熱烈地釋放下情感。
我能說這麽多年下來,我從來沒正兒八經壓過黎華麽,今天我就特別想壓他,因為我怕他運動多了,酒醒了頭疼。我往他身上騎,想坐下去,可是黎華用雙手死死捏着我的腰,我坐也坐不下去,而且……小點兒就好了,它有阻礙啊。
他把我拉下來緊緊抱着,我也是劇烈運動啊,我這身體不能劇烈運動,一劇烈就喘得特別厲害。黎華應該不知道我有病,就覺得我這個喘是他媽的在嬌1喘,一激動,轉個身把我壓回來。
特別暴力,從來沒這麽暴力過。一只手掌擡起我一條腿,說來就來了,來得我身體緊繃一瞬,仿佛失重一般的感覺。
這種溫暖的觸感,也許讓他忽然清醒了一些,他眯了眯眼睛,把我看清楚。看我喘得樣子實在可憐,放棄下1身的動作,用手臂把我在懷裏抱得很緊很緊。
他比我高不少,這麽緊緊地抱着,我的嘴巴只能碰到他胸膛到脖子之間的位置,确實夠小鳥依人。這個時候,我希望自己是完全融入他的,連嘴巴都覺得很空虛,就亂七八糟地親他,給他親出來幾聲悶哼。
身體微微蜷起,他低頭把我的嘴巴含住,很柔很柔卻親得十分深入。
過年那段時間,電視劇《宮》火了,也火了幾首插曲,我對這電視沒什麽偏愛,但喜歡上一首歌。
被我設成了手機鈴聲,在我們激烈的時候,我手機一直在叫喚。去他奶奶的,這時候天踏下來,也等老娘享受完了再說。
“等你來,桃李花林又一載,黑發白花盤傷哀,再也不想把你手放開,夢醒月落你還不回來,望穿桑田盼穿海,天地存證我的愛,再也不會把你手放開,我要緊緊握住你給過的愛……”
☆、174 耗着
做完黎華就睡着了,我也跟着睡了。身體折騰得黏糊糊的,也沒有處理。
第二天我醒得要早一些,因為有心事,睡得不太好。起來以後感覺腰酸背痛,可能是太久沒折騰過的緣故。
我去廁所,看到昨晚黎華吐的狼藉,他真的醉的太厲害了,吐都找不準目标了。拖把什麽的都是幹燥的,地面也是幹燥的,打掃起來其實是有點惡心。我從生病以後,就完全聞不來這些味道。
打擾的時候胃裏跟着一嘔一嘔的,不過我昨天也沒有吃東西,嘔不出什麽玩意兒來。
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太差了,幹點活就累得不行,所以活幹起來也很慢。弄了一地的水,打算把廁所的地面多沖洗幾遍。然後黎華也起來了,走到廁所門口,看我一眼。
他大概也是想上廁所的,一看見我,尿意全無的樣子,轉身又回了自己的房間。我也不能耽誤人家上廁所啊,趕緊處理完,去敲了敲黎華的房門,小聲說:“收拾好了。”
然後躲到客廳裏去呆着。
我估計他得不大願意見我,他現在究竟是個什麽心情呢,在他眼裏,我這已經算是結了婚的少婦了吧,且還不是他的老婆,怎麽想想有點偷情的意思。
越想到這些,我心裏就越愧疚,覺得真心對不起他。但是我和沈頌确實沒有任何夫妻之實,黎華會不會很嫌棄我,這個二婚的。他心裏又得多傷心呢。
他在廁所裏呆了挺久,也許在思考人生。我想着他醒了,也該去給他弄點吃的,可是這個家裏什麽都沒有。那麽久沒人住了,我到廚房,擰開煤氣竈,想看看這個東西還能不能用。
大約是太久沒用了,這東西用起來很生頓,我半天才擰開,砰一聲炸了團火,吓得我急忙往後退了一步。
黎華聽見這聲音了,也趕緊跑廚房門口來看。看見沒啥事兒,又轉身就走了。
我把火關上。不知道黎華又鑽去了哪個房間,回去偷偷把我的手機拿了。昨天晚上這破手機一直在響,我就沒起來管過。
這會兒電也不多了,看到沈頌打來的很多未接來電。他肯定是知道我昨晚沒回家,打來問我幹嘛去了,我才不會回過去呢,他管不着。
然後我給燕小嫦打電話,我說:“姐你現在有時間麽?”
“怎麽了?”燕小嫦問。
我說:“你知道黎華家在W市以前住的地方麽,你幫我去超市買點菜回來,還有小米什麽的。”
“現在,我得上班啊。”燕小嫦說。
我就求她幫忙,燕小嫦問我為啥不自己去,我壓低聲音悄悄說,“我怕我出去就進不來了。”
我能看出來黎華現在不願看見我的态度,我又沒他家的鑰匙,我要是出去買東西,回來他很可能不給我開門。或者我一出去,他就跑了,我又不知道上哪裏去找他了。
燕小嫦是好心人,答應了我的要求。
我知道我應該跟黎華解釋點什麽,但是他現在的眼睛根本就不看我,我走到哪兒,他就躲到哪兒。我想還是先給他點時間,讓他也把心情縷縷明白再說,不打擾他休息。
燕小嫦來了,我本來想讓燕小嫦去幫我跟黎華說點什麽,但是人家要上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每天都圍着我們轉。
不管是挽回還是解釋,這都得我自己來。
我做飯的時候,黎華從房間出來想看電視,但有線電視的費用到期了,電視裏只有沙沙的聲音。
他郁悶地又回了房間。我又打電話求燕小嫦,下班有空去幫忙把費用給交了,我現在就是打算在這裏和黎華長期耗下去。
飯做好端進他的房間,他開了電腦在玩掃雷,寬帶也到期了,只能玩單機。
黎華掃雷特別厲害,我覺得掃雷牛逼的,都是心思缜密的人。我在旁邊默默看了一會兒,他還是不理我,就默默地退出了房間。
然後自己随便吃了點東西,也不是很有胃口。
除了黎華之外,我現在最擔心的就只有兩件事情,第一,我必須每天吃藥,但我出來的時候沒拿藥,第二,我把我爸扔在沈頌家,不知道他能不能照顧好自己。
但我真的照顧不過來了,我現在就想先搞定黎華。
到中午,我又做了飯,黎華早上的東西動都沒動,我故意把飯做得很香很香,就算他心裏不想吃,嘴巴上吃點總可以吧。
到晚上的時候,我再去他房間,就打不開門了,這孫子在裏面反鎖了。
我說:“飯做好了。”
過來很久,裏面傳出來一個聲音,“嗯。”
“那我放在外面了。”
他又沒動靜了。好歹他這一點還是吃了點東西的,我無聊地時候,把家裏落了灰的邊邊角角都擦了一遍,能幹的家務都幹了一遍。
晚上也不好去人家房間,就抱了床被子在沙發上睡,還是睡得不太好,第二天開始有點咳嗽。
但我一直忍着,我本人就特別讨厭身邊有人咳嗽,很煩,所以也不想咳給黎華聽。
我們這麽耗了兩天,我也睡了兩天沙發,沒有回過家,沒有吃過藥,我們也沒說過幾句話,好在黎華沒有真的張口攆我走過。
這天晚上我終于受不了了,敲了敲黎華的門,他不開。但我琢磨他應該沒有睡覺,我說:“讓我進去,我們談談可以嗎?”
裏面沒動靜。我眼眶紅了紅,說:“那我就在外面說吧。”
我說:“我和沈頌結婚,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們只是領證了,因為……因為前段時間事情太多了,他一直在幫我,還幫我照顧我爸,他們家現在要分房子……”
我叨叨了半天,又把分房子這事兒仔細解釋了一遍,這些天解釋這個問題,那套詞兒我都是張口就來了。
“你在聽麽?”黎華還是沒動靜,我說:“算了……”
他沒準兒真的睡了,大不了等他早上上廁所的時候,我堵在廁所門口再說一遍。然後黎華開門了,看我一眼,轉身往外走。
他不招呼我任何,直接出門,我就屁颠颠地跟着出門。在電梯間裏,他也還是不理我。我就想着,可得跟緊了他,別一不留神跑了。
然後黎華打了輛車,我急忙跟着坐進去,然後到了一酒吧。
我很久很久很久沒泡過酒吧了,酒吧如今對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我不能喝酒。黎華是來喝酒散心的,找個地方随便坐下,有一杯沒一杯地喝。
我坐在他對面,生怕他再喝多了,我手機現在已經沒電了,他剛回國還沒弄手機的問題,他今天要是撂在這兒了,我還真不知道怎麽把他弄回去。
黎華瞟我一眼,“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我搖搖頭,想起點什麽,又問:“你是不是怪我?”
黎華不搭理我。後來黎華跟我說,他怪我,但又不是很怪我,更多的是怪自己。他說:“叢優你別什麽事都想着自己扛,碰到麻煩你找不到我,你找李拜天找燕小嫦,找誰也不能幫你,你以為自己有多大能耐。這不叫堅強,這叫瞎逞能。”
他讓我陪他喝酒,可是我現在不能喝酒,他說,“你要麽陪我喝,要不現在就走,你這麽跟着我算怎麽回事兒?”
我真的不敢喝,我說:“黎華我錯了,你再給我次機會行不行?”
“我怎麽給你機會,我拿什麽給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