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快樂
藍恬,只是個理由,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心裏難受。
我就是懦弱了,堅強不下去了,換誰誰行啊。場景換一下,如果現在我和黎華在一起還是開心的,內心是自由的,陪藍恬耗就陪她耗,陪她耗到死都行。可是因為藍恬的存在,我們已經開心不起來了。
假設我們現在不管藍恬了,藍恬就這麽着了,破罐子破摔下去,然後她把自己摔死了,又得有多少人來指責我和黎華沒有良心,不負責任,是我們自私相愛,導致藍恬的悲劇?
大家一直在說,做人是要有良心的,好人就是比壞人難做,可我立志要做個好人。
這并非是我的愚善。
我是問心無愧的,對我而言,承受良心的拷問,比承受失去愛人的傷痛更折磨。對我而言,和黎華相愛一場,已經是人生最大最大的財富,很多時候,曾經擁有就是比天長地久更迷人。
我已經曾經擁有過了,不能天長地久,我痛,但我甘心。
我不甘心的是,再這麽繼續折磨下去,真的把愛折磨成不愛,然後再分開,把曾經擁有的美好,折磨得血肉模糊,我不想這樣。
我不想和黎華将就着在一起,但是不開心。我渴望一刀兩斷,渴望重新開始。
我問黎華看我不開心他過意地去麽,顯然他是過意不去的,所以我看到了他眼睛底下的動搖。
他說:“你總是有辦法說服我。”
我說:“因為我們想的是一樣的。”
我和黎華其實就是一樣的人,有很強的道德束縛的人,盡管他做事比較繞,我做事比較直,但往往我們對待事情的看法,從出發點上完全相同。
他抱着我,他說:“除了分手,我什麽都答應你。”
我享受了他這個擁抱,靠在他耳邊說,“我曾經很愛你,愛到我覺得,就算不能和你在一起,我都肯做你一輩子情人,只要你要我。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覺得很累,折騰了這麽多,你知道我最想要什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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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開擁抱,我們看着彼此,我無奈地笑笑,“我想像其他人一樣,嫁一個安分守己的男人,過最安分守己的日子,不用擔心明天會生什麽樣的變故,不用為除了自己家人之外的任何人操心。一個平庸的,愛自己的男人。”
黎華閉了閉眼睛。我口中的,平庸的男人顯然不是他,他就光那張破臉就夠讓我操碎了心。在我心裏,他一點都不平庸,他是藝術的,是有責任和道德枷鎖的。我曾經想過,如果我和黎華壞一點,不管藍恬了,我們也還能過得很好,可那樣他就不是黎華了,我也不是我了。
再說,不管藍恬就沒事兒了麽,前幾天我已經決定不管了,藍恬不是還主動出現在我家門口了麽。
關系處到這個份上,不是我們幹幹脆脆說一句不管就不管的。她永遠都是我們的障礙,即便死了,都是個障礙。
沒說話,他吻我的嘴唇,我也給他吻,從淺淺地親吻,到唇舌糾纏,我一直很配合。最後的最後了,我也想跟他纏綿一下,也算個告別的形式吧。
我很珍惜這次纏綿,在夕陽下,在落地窗前,我無所顧忌地由他掌控。其實黎華本身可能只是想親親我的,但我這會兒穿得這麽少,親着親着,突然來點其他的想法不為過,主要是為了發洩想念,發洩那些不舍的情緒。
纏綿,已經不能說是為了身體還是什麽,每個過程,在我眼裏看來,都只是為了愛的體現。
體現過後,他如往常那般抱着我,我依偎在他懷裏,輕輕靠着他的胸膛,靜靜地說:“你該走了,還有很多事情等你。”
他轉身,用滄桑的眼神看着我,“我該拿你怎麽辦?”
我搖了搖頭,披了浴巾起來,打算去廁所洗洗。我坐起來,他也坐起來,在後面拉着我,他說:“我知道你難受,我給你時間。”
我就沒動,沉默了一下。時間,我們倆一直在聚少離多,他一直在給我時間。我太知道時間這東西的強大了,它能把深刻的東西磨平,讓眷戀的東西被遺忘。
我說:“如果可能,就給恬恬一個未來吧,哪怕就是一個空的承諾,也比什麽都沒有強。”
他不說話,在我下床之後,問了我最後一個問題,“你和李拜天,到底有沒有什麽?”
這次,我依然沉默了。
我的沉默,是因為我不知道怎麽回答。我說沒啥關系,李拜天确實跟我提過要娶我,我覺得我總這麽否定李拜天的存在,對人家李拜天挺不夠意思的,但我說有關系,那不撒謊麽?
有些時候,沉默并不代表默認,但代表了猶豫,代表了很多很多的可能性。
黎華哽咽了下,“我懂了。”
我不知道他懂了什麽,我去洗手間,沖洗自己的身體,沖洗這副只有黎華碰過的身體,也許有一天,它會再屬于別人,想到這裏有點難過。
于是背着他哭了,然後哭着把這些年在他面前脫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起來。然後走出房間,發現他已經不在。
我和黎華的這次分手,說不上是徹底分了沒有,我說分,他似乎沒有同意,但他确實也走了。算了算了,就和我最開始打算的,什麽都不說,一了百了不好麽?
我是真的心累,我夠得慌,我不想陪他折騰了。
之後李拜天帶我去參加一場婚禮,我一個沒親沒故的人,在婚禮現場哭得一塌糊塗,新娘覺得我怪可憐,把捧花送給了我,我又哭。
李拜天還有事情要忙,之後我自己在三亞住了很久,也不用手機,李拜天要找我,就直接打酒店的電話。
這段散心,效果還是不錯的,我經常自己在海邊走走,跟不認識的人打打鬧鬧,然後忽然想通,我想嫁人了。
李拜天對我真的非常夠意思了,某次在我傷感的時候,開玩笑說,“開心點嘛少女,沒人要我要你啊?”
我忽然有點想開了,看着他說:“真的麽?”
李拜天瞪了下眼睛,“真的,比貝殼裏的珍珠還真。”
然後我跟李拜天一起去撿貝殼,我們打賭,如果今天能撿到有珍珠的貝殼,我就嫁給他。我們兩個在海邊撿了一夜,我只是為了看貝殼裏的珍珠,他大概是為了賭局的輸贏。
撬開最後一個貝殼,李拜天失望地将它扔回大海,“什麽玩意兒啊,村民都是騙子吧,讓老子在這兒吹一夜風。”
我忽然覺得李拜天這個樣子很可愛,想起藍恬的薛家正。藍恬說,沒有誰有義務一直等自己,她耗沒了薛家正,是不是我也會耗丢李拜天。
我甚至還會想,也許跟了李拜天,以後也挺好的。如果他能收收心,一直對我這麽好,等我忘記黎華的時候,我是不是也可能愛上他。
我說:“天哥我累了。”
他說:“那你就到哥的懷裏來啊?”
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要不你再試着求婚一次,興許下次我就答應了呢?”
李拜天看着我的目光,有一瞬間的渙散,很認真地問:“妹妹你真心願意嫁給我麽?”
我沒說話。
他摸了摸我的頭。
半個月後,我回到北京,這地方還是一團一團遭。馬上就是元旦了,李拜天說元旦淩晨的時候給我一個大大的驚喜,不過在這之前,我必須好好收拾收拾自己,收收那破破爛爛的心情。
我答應他。
我知道,李拜天打算跟我求婚了,我也知道,這次我确實有想答應的心情了。雖然在這個時候,我如果答應他,對人家很不公平。但我就是有種想火速嫁人的情緒,想有個特別大的事情,跟過去一刀兩斷得徹徹底底。
12月31號的晚上,我決定收拾房間,把那些垃圾,和垃圾一樣的心情都打掃出去。那些花瓣,幹的幹腐壞的腐壞,早就沒有當初的顏色,我殘忍地把它們從地面掃起,裝進垃圾袋裏。
然後在一個鞋盒子裏,意外發現了一個戒指盒。我認得這個盒子,當初我和黎華去川藏的時候,他就一直帶着它,只是裏面的戒指,我始終沒舍得打開看過。
不知道它是什麽時候掉在這裏的,也許是在黎華揍李拜天的那個晚上?呵呵,如果那天晚上黎華來的時候,撞見的不是我和李拜天狼狽的樣子,是不是現在很多事情會有不同。
我把盒子打開,看到那麽大的一枚鑽石,鑽石因為稀有而值錢,但鑽石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只是因為那句“恒久遠”麽。
戴着戒指,我發了會兒呆,恍恍惚惚忘了拿下來,坐在窗臺前,聽着十二點的鐘聲,和隐隐約約的歡呼。北京今晚的夜色,超級美,美到讓我想起一句話,“狂歡,是一個群的孤單”。
鐘聲敲過十二下,李拜天依然沒有出現。而我依然在發呆,在等待,等待不知名的未來。
12點15分,李拜天給我打電話,他說:“對不起優優,哥不能給你驚喜了。”
我不清楚李拜天那邊發生了什麽,但我想這個結果,應該是他深思熟慮過的。仿佛又忽然失去一層心裏負擔,我輕輕“嗯”一聲,“新年快樂。”
☆、寫在正文結局開始之前
發完更新,被51條消息提醒吓尿,為什麽呢,因為不知道這51條裏面,有多少條是在罵我的。
寫這本書,基本是被讀者從頭罵到尾,從最開始大家罵優優沒骨氣,到後來罵藍恬小賤人,再罵黎華沒原則,到罵我寫的不現實劇情拖沓什麽的,反正就是各種罵啊各種罵,罵到現在,快四十萬字了。
我摸着良心說,這四十萬字裏,每一個章節我都是認認真真在寫,每個人物,做的每件事情每個表情,我都仔細研究過。
首先我在這裏承認,劇情跑偏過,因為有人告訴我,不要太虐了,我嘗試着換種寫法,後來我發現,這和我本身想寫的故事完全不是一回事兒了。
于是我頂着壓力頂着鍋蓋,把劇情重新拉回了原本的大綱上。
這本書,在我眼裏講的是愛情也不是愛情,但它想講的,從來就不止兩個人而已。澀女的時候,我寫了三段愛情,然後很長時間沒有繼續,沒有繼續的原因,是因為覺得不好突破了,覺得我所能寫的,愛情的輪廓只有那麽多了。
于是從這本書開始的時候,我要講的就不是純粹的愛情。我想寫考驗,從最開始校園時的小純情,到進入社會,現實的考驗,異地戀,第三者,潛規則,等等等等東西,考驗一個女孩的堅定,考驗愛情的堅定。
第一次,優優和黎華就沒考過。沒考過的原因,書裏已經講了很多很多,還不明白,認為是空作的親,我已經無力再去跟你們解釋什麽。
第二次,全書真正的考驗,在道德和責任。
然後我看到了一大片碎得稀裏嘩啦的玻璃心,然後各種争議謾罵該來的都來了,我要感謝那些一直在罵我的讀者,因為他們的疑問,讓我一遍遍更認真地去研究人物內心,寫得更仔細,試圖讓更多人讀懂書中的內容。
藍恬,算是我樹立的一個苦難典型,但現實生活中,比這苦難悲催的事情多了去了。大家沒有經歷過,不要總說不存在,這也不能寫那也不能寫,還是去看童話吧。
從而我還發現,很多人幾乎是在回避道德,如果只是在書中,經歷別人的故事,就覺得這麽揪心這麽看不下去,試問各位,現實如果遭受了什麽,我們該怎麽辦?
跳出故事,來講幾個人物。
藍恬,是我寫過的最飽滿的一個女配,我不愛不恨不可憐甚至也不同情她。藍恬之所以有這麽多悲催的遭遇,是因為她的性格存在很多弱點,第一次,因為盲目自信而被潛規則,第二次,因為情緒不好,不顧及安全去坐黑三輪,這些事情,現實生活中不是不可能發生,并且就是有活生生的取材。
之後她沉淪,那種強烈的依賴性家庭教育下,沒有給她教育出一顆走出陰影重新開始的心,反而使她的依賴心理越來越強,而她的這種過分依賴,導致黎華一家的無法放下。
每件事都有一個因果開端,如果不是藍恬一直呆在黎華身邊不肯走,她的身體也不會遭受這樣大的傷害。有人譴責藍恬,受傷之後自暴自棄,但我們沒經歷過的,完全理解不了這種傷害的巨大。
何況藍恬又是這樣的一個性格。到目前為止,藍恬已經沒有正面戲份了,以後最多順口提一下,因為在女主心裏,她的存在不存在,和自己已經沒有關系。藍恬一直是糾結的,她的糾結不亞于女主,但從藍恬視角出發,她這幾年過得也真夠轟轟烈烈了。
關于女主,不想說太多,我寫了那麽多大片大片的心理,親你沒有耐心看,那我在這裏說了,你也不會看啊。
再說黎華,很多人不喜歡黎華,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會這樣。我不想寫高大上的完美男主,那麽高大上,那麽彪悍腹黑幹脆利索能力強,那還折騰毛線,看上女主直接抗回家,然後老婆孩子熱炕頭,完事兒。
相比較我所有的男主,黎華最大的優點,可能就是自愛了。關于和文鵑那段,哎,行,我就再說一次吧。在那個山區環境裏,年輕人是需要交流的,而總共只有那麽幾個年輕人,文鵑品格還算高尚,樣子也不吓人,有些好感怎麽了。黎華那時候,從來沒打算過做背叛優優的事情,他會把自己放到那樣一個惡劣的環境裏,本身就是為了優優。
從藍恬開始鬧騰,黎華沒有辦法,他就開始被往死裏嫌棄了。別嫌棄,喜歡李拜天的,咱問問李拜天,這事兒攤他頭上,他什麽反應?
這就和自己家過日子一樣,沒好的時候,看這個男人這也好那也好,變成自己的了,一件事解決不明白,哪哪都是毛病。然後人家過去的好,人家為了你下工地撿垃圾的事情,就這麽忘了?
除了一次玻璃心,為了不虐而跑偏,寫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我後悔的地方。我就是要寫這樣一種現實,在前途和道德面前的考驗,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現實。
可能是我寫的不好,這種考驗型的作品,它不見得比情情愛愛好看,但我還是要往這方面争取。我希望我的作品,随着我的成長,随着我通過寫書而得到的感悟,變得更加深刻。
盡管現在還不到那個層次,但跌跌撞撞也好,胡打胡鬧也好,我必須成長。
跟大家透露下,這本書開始,我就是打算寫死黎華,優優最後的CP就是定的李拜天,現在我要寫的結局,是大家自己選擇的。并且我寫到現在,認為優優和李拜天本身就是不合适的,優優鎮不住李拜天,李拜天對優優的,也不見得是男女之間那種純粹的愛。
關于李拜天的部分,番外會好好講講,是一段溫暖人心的故事。
前面部分,我之所以敢這麽寫,是因為知道,結局會是一個讓大家滿意的,覺得還不錯的結局。其實所謂好的結局,不就是男女主在一起了麽,但這次我覺得這個結局會更好,因為前面的路越曲折,後面的圓滿就更值得被珍惜。
要說不現實,最不現實的就是,我會給優優和黎華更多一次的機會。而現實生活中,我們很多人曾經經歷過,一段很深刻的愛情,到現在你生了孩子還沒忘記的一個人,可就是因為現實,分手了。
有機會分分合合,終成眷屬的,也許是少數。有的時候我們搞不清,到底是自己的行為導致最後的結果,還是命運給了機會,讓你們能在一起。
不過還好,在一個故事裏,作者就是命運。
本來要說的話很多的,寫這個的時候,忽然不知道從哪說起了。
最虐的還是現實,後面我依然要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寫,大家是罵我也好贊我也好,棄文也罷。寫書,訂閱成績固然重要,但通過自己的文字,尋三兩能讀懂的知己更加難得。
為了故事的完整性,為了我想表達的東西,下面該怎麽寫,我還是會怎麽寫。所以不管你還期待不期待,敢不敢看下去,你們要罵就罵吧,雖然我也是一玻璃心,不過有褒獎就有批評,有贊揚就有責罵。
該堅持的東西,我不會改。
☆、167 婚訊
後來我想想啊,幸虧那天李拜天沒有跟我求婚,要不我們倆的關系估計也鬧尴尬了。
之後我問過李拜天為什麽忽然放棄求婚的念頭,他說他一想到要結婚了,他就心痛,然後一直努力尋找自己心痛的根源,刨啊刨啊,終于刨出了自己這些年一直單身,一直沒有找個人湊合過下去的真正緣由。
其實我也一樣,當時情緒不佳,我以為我可能會接受李拜天,但是一想到要嫁給李拜天,我也心痛,就算當時答應了,我估計我們倆這婚也不可能結的成。我和李拜天,都是那種動起真格的來,就吓趴下了的人。
我坐在窗臺前發了一晚上呆,直到天色微微亮才去床上睡覺。這一晚上呆也算收獲頗豐,還算想明白了一點兒事情的。
我吧,其實是個很沖動的人,做事兒喜歡忽然一根筋,然後這個筋不繃直了扯斷了,我就反不過勁來。當時我非嚷嚷和黎華分手的時候,那根筋就正繃到一個最緊的位置,放手彈到自己是疼,不如直接扯斷來得痛快點。
而現在筋已經扯斷了,我終于能夠跳出來看問題了。
其實我跟藍恬說讓不讓的,無非是一句安慰她的話,黎華終究是屬于自己的黎華,就是他媽真逼他去幹什麽,他也不一定能幹,何況是我。我當時要分手,主要原因是我覺得累,我從良心上,不能看着藍恬就這麽沒人管了,破罐子破摔然後摔死,但接着這麽管着她,我和黎華就沒什麽好日子。
當時我腦子直,想到的就是分手,而黎華其實說了句明白話,“我給你時間。”
大概我們之間,整件事情之間,還是需要一個時間,讓時間來消化一下。時間會給出明确的答案,好的或者不好的。
想明白這個問題,我心裏就坦然了許多。
我跟李拜天的一年之期也算到頭了,到頭不到頭其實也已經無所謂了。去年過年我就沒回家,我琢磨着,我也該回家看看了。
于是秉着散心的原則,我在公司請長假,回了趟老家。心裏也不打算躲着什麽了,電話該開機開機,只是沒什麽人找我。
剛回家的心情,還是不錯的。因為我離家出走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一年多的時間也把我後媽對我的怨恨消除了很多。而且她現在有件大事兒要忙活,她想把她兒子也就是我弟弟,弄出國去念書。
我弟這個小敗類,學習成績差得一塌糊塗,走正常途徑考出去,沒什麽希望,反正就是花錢呗。這之前後媽已經前前後後打點了十幾萬出去,我家本來也不算多麽富裕,她現在顧着愁錢,沒心情跟我鬧。
年前,我約見了一回沈頌,因為我讓我弟跟他說過,我要把那剩下的十二萬還給他。這一年我在北京工作,也算是有點小收獲,業績不錯,一年下來不多不少,剛好存下十二萬。
我請沈頌吃了頓飯,他看見我還是表示挺激動的,小夥子很熱情,直說我這一年瘦了不少。
瘦,是前段時間心情不好折騰的,但瘦的明顯,主要還是因為我去年走的時候,還比較豐滿。我果斷是那種心情好壞直接從胖瘦就能看出來的人。
我跟沈頌也沒什麽深仇大恨,安安穩穩地吃了這頓飯,錢還了,我也就沒啥心理負擔了。
他還沒結婚,這一年又相了幾回親,沒見着滿意的。
沈頌挺不好意思地跟我說,“我們家老房子拆遷,我媽也挺希望我快點結婚的,我就是還有點惦記你。”
我客氣地沖他笑笑。
他家房子拆遷,說法是,如果就這麽拆了,能分一套房子,如果他能在拆遷之前抓緊把婚結了,就能分到兩套。我們這邊,一套房子少說也得六七十萬了,錢誰不想要。
可惜我真的幫不了他。
但沈頌真的幫了我們家不少。大年三十那天,我爸腸梗堵住進醫院,沈頌開飛車把我爸弄進醫院,忙上忙下照顧了兩天。他家這個年也就沒有過好。
我爸天天在醫院歪着,他老婆依然和以前一樣不管不問,還嫌我爸在這個時候住院花錢,家裏本來有那點錢,都是打算放我弟弟出國這件事情上用的。而且這女人覺得,我從北京回來,身上有的是錢,這次是真的連醫藥費都不掏了。
我特麽的哪還有錢啊,要不是一年前他們憑空讓我背上一屁股債,我現在手裏倒是能寬裕的很。
于是這錢,還是沈頌先給墊的,不過我爸有醫保,等醫保報下來,能先還上一部分,這個債務算不上龐大,不過是人情欠得多了點兒。
沈頌初五就要回去上班,這之前幾乎天天就是跑醫院,我也在醫院守着,他這殷勤的,就跟我們倆真是兩口子似得。
我依然和過去一樣,勸他不要忙活,他不聽。
我也知道,沈頌确實是個好小夥子。我還是挺幸運的,不管什麽時候,身邊還總是有人幫着我。
因為我爸這通折騰,我原本打算過年的時候給黎華打個電話,問候問候談談心,也就給耽擱了。因為心裏煩,可能談心談不出好的效果來,想想還是等我爸好了出院再說。
主動聯系我的人,是燕小嫦。
燕小嫦從市裏過來這邊的醫院,像模像樣地拎了水果,陪我在病床旁邊坐着。
我剝桔子,一個接一個地吃,我說:“你拎這些破玩意兒也沒用,我爸現在什麽都不能吃。”
燕小嫦:“壓根兒也不是給你爸的呀。”
我瞅着她笑一眼。燕小嫦給人當了老婆以後,八卦精神是越來越足了,壓着聲音問我:“你跟華子怎麽就又分了,是因為藍恬?”
我想了想,說:“是也不是,我就是覺得太鬧騰了,想停下來好好過日子。”
燕小嫦說我幼稚。
她以已經嫁做人妻的少婦姿态告訴我,生命在于折騰,什麽樣的日子有什麽樣的折騰。我看她日子過得四平八穩的,真的穩不穩,只有她自己知道。
“就和你看人家拍AV一樣,看得人爽,拍的人不一定爽不爽。”
哎呀,至理名言,小嫦姐不愧是小嫦姐。
但同時,燕小嫦帶給我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她說:“過年的時候,我跟華子通過一次電話,他好像準備出國了。”
“嗯?”我忍不住關心。
燕小嫦微微猶豫,“哎呀我就跟你說了吧,他們全家打算移民,帶着藍恬,可能會在國外結婚。”
我這心就顫了一下,讓後裝得若無其事,“這麽遠,那少了個份子錢。”
燕小嫦嗤了下鼻子,“你就裝吧,我要是你,就帶着七大姑八大姨地去搶婚,搶不搶得過不說,起碼心裏過瘾了。”
我繼續若無其事,我說:“你就是被雞飛狗跳的怨婦生活荼毒太深。”
說到雞飛狗跳的怨婦生活,燕小嫦大約感觸頗深,于是微微有些低落,但問了一句,“那你還愛不愛他?”
我很堅定且坦然地說:“愛,你沒聽過一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誰說愛就一定要在一起?”
燕小嫦抿了下嘴巴,“算了,你可以考慮出家了。”
一千個人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一千個人心中一千種愛情觀。我的愛情觀可能是悲觀了點,極端了點,但對于愛情,我或多或多地追求點完美主義,我知道黎華也是這樣的。
總有人認為,這件事情我做得太自私,不為黎華考慮。我考慮過啊,我自己覺得累,他會不累麽?我就是被一件件事情打擊的,覺得我們可能沒有緣分,緣分不到,覺得我們倆八字兒相沖,也許分開了大家都會過的更好,怎麽了?
我的愛情,我的愛情方式,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指指點點,你就比我過得幸福麽?
那天燕小嫦走了以後,我還是稍微低落了一會兒的,黎華要出國,要結婚,跟藍恬麽?是不是來得太快了點。其實很多事情,我們沒有以別人的視角去經歷過,我們并不能猜測到其中的彎彎繞繞。
我們活着,活得是很片面的,因為不是上帝,沒有那麽龐大的視角。
我看不到黎華的生活,也看不到他做決定時的內心,我能看到的是,他要出國,我們的距離将會越來越遠。
與當年我害怕黎華移民不同,現在出國移民對我來說并不是遙遠的事情。打從下定決定要把我弟弄出國以後,我後媽也不是沒動過移民的心,只是可能錢的方面不大寬裕。
不過我弟出國念書去的是加拿大,燕小嫦告訴我,黎華他們一家子似乎打算去歐洲,巴黎還是倫敦的,她也沒弄清楚。
燕小嫦的消息,我通常都只聽一半,她自我YY成分太多了,經常從她那裏來的消息都不夠準确。
其實我應該給黎華打個電話問問的,可是很多時候,我們都習慣性地拖延,就好像李拜天說的那句,“只要活着就還有希望”,我們總是懷着那份莫須有的希望在等待着,等着等着,驀然發現走到了沒有轉機的地步。
☆、168 大病
我爸住院半個多月,後期還是很好照顧的,就是要很仔細地注意飲食,不讓他吃亂七八糟的東西。半個月後,這個年過完了,我帶我爸出院回家。
這個家,現在沒什麽人味兒,我弟弟如今很忙,現在除了英語,他基本是什麽都不學了,學校也不管他。
我後媽在到處想辦法撈錢,也不管他。
家裏的事情亂糟糟一團,我實在分不出心去解決感情的問題,那邊給公司打電話繼續請假,這也就虧了老板李拜天是我熟人,要不估計我到現在,工作也得丢了。
我現在再次面臨的一個問題就是——窮。
有時候窮到從我弟那裏打劫零花錢的地步,哎,我都二十四五的人了,真是夠寒酸的。我想着等我爸身體養好了,這邊沒什麽事,我還是得回北京去工作,我要多謝李拜天給我提供了足夠好的平臺,才讓我一個破藝校出身的小姑娘,擁有一份相當足夠的工作。
準備出發之前,我厚着臉皮去找親媽借錢。去北京,我手裏怎麽得有點錢,過完前面這一個月吧,不能回去了還光麻煩李拜天啊。
親媽對我這個兩年不回來過年的事情挺生氣的,我這也是沒辦法,去年過年在解決藍恬,今年過年在解決我爸。
然後我媽問我:“你男朋友呢?多大了還不帶回來。”
我一聽她叨叨就神煩啊,我說:“人家要結婚了。”
我媽差點跳起來,這個時候,她也不開解自己的女兒,想開點雲雲的,直接開始數落我。說肯定是我特別不懂事,人家不要我了,說我這個死樣子,以後怎麽嫁得出去,說我到現在還沒嫁人,她現在走出門去都覺得臉上沒光。
因為我這地方小,女孩兒嫁人相對都比較早。
我媽還給我舉例子,說:“你姨家的表姐,也就比你大一歲,現在在Q市,連個男朋友沒有,過的還很好,是不是給人包了啊。”
我說:“媽你們怎麽從來都不把人往好了想呢,人家過的好人家有本事怎麽了?”
我媽說:“有本事怎麽還不結婚,是不是不能生孩子。”
我擦,真是要被她氣死了。生氣了我就不說話,我媽繼續叨叨,就是各種勸早點結婚啊,不結婚丢人現眼啊,年紀再大越老越不好嫁啊,說着說着,又叨叨到了沈頌身上。
沈頌真有本事,我親媽和我後媽這些年沒見面,但互相視對方為仇敵,也就只有沈頌,能把這兩個老女人都哄得服服帖帖。
沈頌算标準的鳳凰男吧,在我媽他們這代人眼裏,就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結婚對象,又會掙錢又能過日子。
從親媽家出來,沈頌給我打電話,說要過來接過,我挺不客氣的,“不準過來!”
我本身真的不想拖累人家沈頌,他越好我越不想拖累他,我憑什麽去拖累他,他既然是個好男人,就值得一個好女孩,一個全心全意只愛他的女孩,從這點上來說,我是不配人家的。
但我就出來這麽一會兒,我親爹又在家裏鬧肚子疼了。
原因是我弟給他吃了點不适合他吃的東西,這些天,因為我太注意我爸的飲食,所以有點餓着他了,他嘴巴饞得很,我弟又不懂這方面的東西。反正爺倆又折騰出事兒來了。
剛開始以為是食物中毒,還是沈頌把我爸弄去醫院的,檢查以後說,又是腸梗堵。
距離他上次手術才一個月,現在再手術不是把人往死折騰麽,醫生說先保守治療吧。看着我爸在病床上疼得嗷嗷叫喚,我這心裏煩的啊。
出去又把我弟罵了一頓。
我已經很久沒罵我弟了,今天太煩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