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是什麽都跟他講的,講我們三個人的關系,甚至是過去現在和她期盼的未來。從我的角度出發,我覺得這心理醫生不是在撺掇藍恬挖我牆角麽,可是按照心理醫生的說法,人家藍恬挖牆角也沒什麽不對,人家光明正大的,喜歡一個人,還不準人家争取了。
心理醫生跟我說,他的工作只是負責病患心理輔導,又不是調節感情糾紛,“我建議,你和你男朋友一起來做吧。現在很多心理問題,都是全家一起輔導,這樣更有助于患者康複。”
我怎麽覺得這心理醫生就是騙錢的呢,而且我和黎華心理又沒毛病。我就沒采納他的意見,然後回家以後,發現藍恬不見了,似乎還收拾了點行李。
我和黎華一直給她打電話,她關機了。我們就開車出去找啊,先是去機場找,我問黎華發生了什麽,黎華說:“她今天給我打電話讓我陪她去醫院複診,我跟她說,我媽想把她接回W市去照顧。當時她也沒什麽反應。”
“那你陪她去複診了麽?”
黎華轉頭看我,“她下次複診時間是一個星期以後,上次是你陪她一起去的,你忘了?”
“哦,她可能記錯了吧。”我說。
黎華不說話。最愁人的是,她可能是故意記錯的。
我說:“你幹嘛讓你媽接她走啊,我們本來就該照顧她。”
黎華看我一眼,又轉回頭去,“我就是不想看你這麽累。”
“我不累。照顧她本來就是我們的責任啊,我們說好的。”我好聲好氣地說。
他忽然一腳剎車停下,皺着眉頭,語氣沉重而中肯,對我一字字說,“但是我累。優優,照顧恬恬不是你的責任,你根本沒做錯什麽,你為什麽要這樣犧牲自己,我憑什麽讓你這樣受委屈。”
我說:“我不委屈,我是你女朋友啊,恬恬也是我的朋友。”
他搖了下頭,眉頭皺得更深,“恬恬發生這樣的情況誰都不想,就算是錯,也只是我一個人的錯。要說我沒良心說我不負責任都行,我不想再讓你替我還債了。”
看着他那深邃的小眼神兒,我眼眶就紅了,他收起目光,微微吸了口氣,“先找到她再說吧。”
(藍恬的戲份下一章就暫時結束了,大家不要着急,我沒灌水,這其中是有很多鋪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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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
(等我三章全寫完再來改錯字,不好意思了……)
我承認,這些天我是有過小抱怨,因為我不是很呆得住的那種人,并且看着藍恬對黎華好,我多少心裏不舒服。但也只是小小的抱怨,絕對不到委屈的地步。
黎華認為我把自己的責任想的太重,在藍恬這次的這件事情上,我本人并沒有做錯任何事情,也就談不上責任,只是因為我是黎華的女朋友罷了。照顧藍恬盡可能讓藍恬幸福,這個責任黎華責無旁貸,但他覺得,如果在負這個責的過程中,把我的幸福感搭進去了,他會感覺自己又多欠了一份債。
而且藍恬現在的狀态,我們三個人尴尬的關系,由我來貼身照顧藍恬,并不見得會起到良性效果。
這個問題先擺在這裏不談,我們還得去找藍恬。
機場裏沒有發現,從藍恬給黎華打電話,到我回家發現藍恬不見,期間只有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應該還不足以讓藍恬離開這座城市,但她既然收拾了行李,很可能是打算離開,但她會想去哪裏。
藍恬現在的心思,用正常人的思維沒法猜,她整個心理狀态,就是一個病人。我們還是想從車站入手,之後去了長途汽車站,我提前下車,去了汽車站對面的火車站。掃完汽車站,黎華會來這邊跟我會合。
火車站太大了,全都是人,我完全不知道怎麽下手,也不管是不是會打草驚蛇了,我去服務臺尋求幫助,然後他們發尋人消息到廣播站。
以前電視上看這種找人方法的時候,還覺得挺浪漫,現在才知道這找人時的急切心情。不過今天運氣特別好,這邊廣播還在念着,那邊我在通往藍恬老家方向的火車候車廳,看到了藍恬。
她大概也确實聽到了廣播,并沒有故意要躲的意思,就是坐在候車椅子上,埋着頭哭。那身衣服是我給她選的,鮮豔的鵝黃色,在人群中很好辨認。
我看到她哭泣的身影,身體彎曲成孤單的弧度,長頭發垂下來,她的頭發已經這麽長了。
我走過去,旁邊沒有座位,就在面前靜靜地看着她,直到藍恬擡起頭來,看到我,淚光閃動無比委屈地叫了一聲:“優優……”
我微微俯身和她擁抱,她也沒有回避,似乎很需要我這個擁抱。她哭,哭得心肝脾肺腎都要破碎了,她說:“優優對不起對不起我對不起。”
我說:“乖。”
她說:“我控制不了自己,優優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那個心理醫生,我雖然覺得是個庸醫,但他說的有些話,我還是會聽的。他說藍恬現在,心理狀态幾乎可以用崩潰一詞來形容,她并沒有很好的控制心理行為的能力,她的所有心理行為,都是不具連貫性的,就是特別标準地想一出是一出,但好在她還有個強大的精神依托,就是她喜歡的男人,而她對這個男人一直是小心虔誠的,這種狀态就好比神佛之于信徒的道德束縛,這個男人的存在,可以暫時保證她不會做出瘋狂過激的舉動。比如離家出走。
當然這都是正面的想法,反面的也有,那就麻煩大了。
而她現在對自己的行為,是很難自控的,我們要幫助她調整自控能力,首先就是不要給她新的生活刺激,讓她暫時穩定情緒。
我溫柔地說,“嗯,那就不控制,想怎麽辦就怎麽辦。”
藍恬搖着頭繼續哭,“可是看不到他,我就覺得好難受,對不起優優,我真的好難受……”
我安慰不了她了,只能這麽抱着她。好在人是找到了,就讓她盡情地哭吧,哭,也許是藍恬現在唯一的最直接的發洩心情的方法。藍恬不是我,如果我要走,從來就是說走就走的,我想她一直也在猶豫當中,主要她可能不知道自己該哪兒。
藍恬還能去哪兒呢,她回家整個一給自己家裏添麻煩,就她現在的行為能力,到社會上不一定會被摧殘成什麽樣。她已經沒能力照顧自己了,只能把自己暫時委托給別人。
後來黎華也找到火車站裏來,我們一起帶着藍恬回家,路上我和藍恬坐在後座,黎華不說話,藍恬在他面前也不敢哭,好像挺害怕黎華的。
第二天黎華他媽就飛回來了,帶了足夠多的行李,這是要常住的打算。我跟阿姨客客氣氣地打了招呼,他媽跟我說了點什麽,然後我就去了黎華的套間,有他媽在這邊就用不着我了。
有的時候,長輩的關懷能讓人感覺更加溫厚點。
躺在床上,黎華收拾好進被窩的時候,我對他說:“我怎麽覺得你媽這麽不喜歡我呢?”
黎華:“胡思亂想。”
我說:“不是,你媽今天跟我說,恬恬要是就這樣了,一輩子都得歸你們家照顧,你媽還說,現在是她在,如果哪天她人老了,照顧不了了,這活還得歸咱們,她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黎華說:“我媽這人就是喜歡把醜話說在前面。”
我琢磨琢磨跟他媽有過的這幾次接觸,又說:“那年見你媽的時候,她還不是這樣的啊,上次見面,恬恬那樣了,她顧不上搭理我也正常,可是那年……就是我打孩子那年,她明明挺熱情親近的……”
黎華愣了愣,伸手把我抱起來,“我媽那邊你不用擔心。”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那時候明明還挺好的,難道我記錯了?”上次我做人流之前,他媽對我态度真的挺好的,本來他媽身上一股高貴冷豔的氣質,上次接觸下來,我覺得她媽真好相處的。
可是怎麽兩年過去,又變回高貴冷豔了。
黎華似乎想了點什麽,終于覺得好好跟我說道說道當年的事,他問:“優優那個孩子……你怪我麽?”
我一愣,其實事情已經過去兩年了,說怪不怪遺憾不遺憾已經談不上了,甚至不刻意去想,也不會記得了。黎華這麽一提,我才略略傷懷了點,我說:“也沒什麽,當時你不想要也正常,畢竟……”
黎華打斷,“我沒說過我不想要,我媽總跟我說,她覺得我太慣着你了。其實我覺得我也沒怎麽慣過你,我總是擔心和你想法不一樣,怕我的想法影響你讓你覺得為難。後來我仔細想想,那孩子我想要,你當時事業走得正順,我知道你不舍得,也知道你沒準備好。”輕笑一下,他接着說,“其實就是我太一廂情願了。”
是呀,當時我們倆有個特別大的問題,就是什麽都憋着不說。尤其是他,特別一廂情願,總在自己心裏打小算盤,不拿出來跟我商量,而我又倔得像頭驢,在我犯倔的時候,別人說什麽我也聽不進去。
我抱了抱他,“好啦,都過去那麽久了。”
“嗯。”他輕輕應一聲,吻了吻我。然後我們放下心理負擔滾了遭床單,他在我的命令下不情不願地戴了套。雖然這個時候,我們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真有了孩子也沒什麽,肯定就是生。
只是那邊還有個比孩子還孩子的藍恬,我這邊要是再突然懷孕,這不是添亂麽。
我看黎華他媽把藍恬照顧得也挺好的,黎華他媽也算是個潮人,快樂大本營人家期期不落地看,各種笑料笑梗都看得懂,跟藍恬有很多共同話題。
我又不大樂意跟黎華的媽媽接觸,總覺得我們倆之間有點隔膜,其實這種隔膜,可能也就是正常的婆媳之間的隔膜。只是我還沒嫁過人,沒有接受過這方面的培訓,所以适應不來。
藍恬那邊大約是用不着我了,時候差不多了,跟黎華說我要去北京。
他問我幹啥去,我說我想出去工作,這小半年給我憋壞了,黎華說:“那你來我公司?”
我說:“不行,你給我開工資,多別扭啊,就跟自己偷自己似得。”
黎華笑,“好吧,真要憋壞了就去吧,記得多給我打電話,我每周都去看你。”
“好嘞。”
我是跟黎華直說的,我去北京就是找李拜天,他已經在自己旗下的公司裏給我張羅好了一份工作,就是之前我給他拍封面的那個雜志,工作內容還是跑業務,只是那邊的業務比我在縣城的時候高端,起碼不用接觸賣馬桶的。
我還解釋,我跟李拜天絕對是純潔的革命情誼,這次進京投靠他,也是想多學點東西。
黎華給我提了三點硬性要求,第一,早睡早起吃早飯,第二,多吃水果,第三,不能喝酒,同時他說他會戒煙,各自準備着,挑個合适的時候,就結婚生孩子。
☆、151
我于是輕輕松松地去了北京,走之前跟藍恬和黎華媽媽打招呼,他媽的态度依然是說不上熱情也說不上冷淡,就是不管不問的。藍恬倒是還挺舍不得我的,拉着我囑咐了很多,要多照顧自己,要經常給她打電話,她會抓緊時間好起來,然後不要我們擔心。
藍恬現在就這樣,一陣兒好一陣兒不好的,只要不受刺激的時候,她都沒什麽大問題。并且自從黎華媽媽來了以後,她也不那麽糾結于黎華了,我也不知道人家母女兩個,天天關起門來到底都聊了些什麽。
到北京之後,李拜天沒親自來接我,接我的是周問雪,他說李拜天這兩天在外地,一時還回不來。這不要緊,反正我也不想李拜天。
周問雪先開車帶我去了一個給我安排的臨時住所,這會兒并不是個堵車的時候,周問雪這車開得很順暢,順得甚至有點吓人。
我見過很多開車的女人,如燕小嫦那種橫沖直撞,如藍恬這般小心翼翼,還真沒見過周問雪這種,把車開得比爺們兒還爺們兒的,她簡直就是一超車狂人,但還超得四平八穩的。我坐在副駕駛上,讓她的車技吓得一愣一愣的,心說這姐姐是不是趕時間。
和黎華的媽媽一樣,周問雪基本不怎麽搭理我,可能她們這種比較能幹的女人,都不愛搭理人?
安排好住所,周問雪給我留了臺筆記本電腦,說裏面有我接下來一個星期的工作流程,她已經全部整理好了,我照着辦就行,明天自己去公司報道,就不用找她或者李拜天打招呼了。
我被她這種利索的做事風格,又吓得一愣一愣的。
就這麽着,就完事兒了?打開電腦,桌面保存的文檔裏,一條一條寫得非常清楚,幾點到公司上班,到誰誰誰去報道,主要工作內容,另附一份客戶檔案,我要先從客戶維護這方面幹起,業務方面,公司裏負責管我的人會有安排。
看了這份文檔,我心裏也算有了點底,去附近超市買了點生活用品,給黎華打電話報個平安,這一天結束了。
北京這座城市我并不陌生,按時到公司去報道也不成問題,我到了以後,部門經理給周問雪打了個電話,給我騰出來一辦公桌,也不搭理我了。
我從來沒在這種正兒八經的職場工作過,花了很長時間才适應過來。但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原因,反正周圍的人對我都不怎麽熱情,這種隐約被排斥的感覺,導致我并沒有多少工作熱情。
李拜天在我上班第三天才出現,他出現的時候我正在偷偷跟我弟弟聊QQ。我弟告訴我,沈頌這兩天又去我們家了。
我說:“他提要錢的事了不,他着急要,我這就讓你姐夫把錢轉給他。”
我弟說沒有,他說:“他就是随便來坐坐,你那個店轉出去了,房租轉了八萬,咱媽已經還給他了。”
我說:“行,剩下的我今年之內還他,你回頭見他的時候,跟他說一聲。”
我弟說:“沈頌房子買好了,在市裏,又問你什麽時候回來。”
我說:“你順便告訴他,讓他死了這條心。”
我弟:“過年他還給我買了塊手機,咱爸上次去醫院,還是人家給背着去的,我那麽直說不好呢。”
我說:“你怎麽那麽沒出息,一破手機就讓收買了。”
我弟:“那不要白不要呢。”
我:“滾滾滾。多少錢的手機,我還他。”
“千把來塊錢的吧。”
我跟我弟聊嗨了,也沒注意到身後面站了個人,注意到的時候,就特誇張地叫了一聲。整個辦公室的氛圍特別安靜,我這一叫喚,吸引來很多目光。
轉頭,李拜天笑吟吟地站在我身後,“呦小妞,上班時間幹嘛呢?”
我飛快得用快捷鍵把窗口關掉,“天……李總……”
李拜天還歪着嘴沖我笑,我餘光瞟到辦公室裏很多人投來的異樣目光。李拜天沖我擠了下眼睛,“到我辦公室來。”
我站起身,跟着李拜天往他的辦公室走,兩只手手指勾在一起,此刻李拜天是我的領導,但我也不怕他這個領導,我不習慣的是這種辦公室氛圍,和那些人怪怪的目光。
辦公室裏,李拜天把腿往桌子上一搭,擺開平常我們相處時候的模樣,“怎麽樣這兩天?”
我搖頭笑笑,“還行吧。”
“搖頭什麽意思啊?嗑藥啦?”
我瞪他一眼,問:“我就是不大明白,你把我弄這兒來到底什麽意思。”
李拜天眯了下眼睛,大約是在措辭,他說:“我就是想讓你能經常看見我,不行麽?”
我說:“關鍵我也不想經常見你啊,啊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忙你的,嘿嘿……”
李拜天又白我一眼,“行了下去幹活吧。”
神經病,什麽事兒沒有把我拉辦公室裏來絮叨毛線啊。我對李拜天,實在提不起那種下屬該有的前輩姿态來,我現在有種強烈的感覺就是,他在跟我鬧着玩兒,就和黎華故意塞給我一條馬桶廣告,又不給錢一個意思。
就是逗我玩兒呢。
算了算了,誰讓人家是債主呢,我陪他玩兒玩兒就玩兒玩兒了,總不至于為難到我。
回到辦公桌,我裝模作樣地給客戶打了兩個電話,感覺辦公室工作真是無聊啊無聊。我看大家都挺無聊的,因為我在電腦上發現了一個局域網對話窗口,加密的,我就順手試了個555,居然混進去了。
難怪這辦公室除了霹靂巴拉敲鍵盤的聲音,就聽不到人聲,合着他們都是這麽聊的。
“我就說是新冊封的貴人吧,李總一回來就去找她了。”
“上次那個陳貴人呢,就這麽沒動靜了?”
“失寵了呗。”
“什麽呀,已經開了,皇後娘娘親自開的。”
“上個周不是剛接了個大單。”
“就是那個單,我跟你說,睡出來的。皇後娘娘知道第二天就不讓她幹了。”
“她丫傻帽麽。”
“這是皇上不在麽,傻眼了吧,讓她牛。”
“唉你說這個新貴人能撐多久,長的一般啊,比小陳差遠了。”
“不好說,聽說是皇後娘娘親自送過來的,估計硬。”
“那以後離她遠點兒。”
“哈哈哈,你還怕她跑皇上那兒去吹枕邊風?”
他們聊得很嗨皮啊,不時有人從窗口裏進進出出,也都沒在意。我默默地看了一會兒,也算看出點門道來。
他們這是在琢磨我是李拜天的情兒,這倒也正常,以我的大度,其實我并不在意,因為畢竟我不是。我只是在納悶兒,那個陳貴人和皇後娘娘又是哪位,按照他們的意思,陳貴人已經被開除了,我估計是見不到了,我就好奇皇後。
周問雪?
後來扯到別的地方去了,沒什麽意思,我就退出來了。下班以後,李拜天帶我一塊兒去吃飯,果然是不避嫌。
我也就這麽堂而皇之地跟李拜天一起走了,那些說八卦的該幹啥幹啥,估計是見怪不怪。
一出了辦公室,我就說:“李拜天,你這私生活挺複雜啊,還三宮六院呢。”
出了辦公室,我就更不拿他當領導了,我還真不怕李拜天開了我,我現在越來越覺得,我來這兒就不是為了工作的。
李拜天瞟我一眼,“什麽意思?”
我追着問,“唉他們說的皇後是誰?我見過麽,你結婚啦?”
李拜天不爽了,眯我一眼,“從哪兒聽來的。”
我看了眼辦公室的方向。李拜天就沒再搭理我。
之後我就一直拿看他們的八卦當樂趣,而且我發現,那個聊天室的密碼有規律,周一111周二222以此類推。
當然工作該怎麽幹也怎麽幹,李拜天也就是抽空搭理搭理我,順口問過我和黎華的情況,我只說還不錯,沒提藍恬的事情。這不好亂說的。
第一個星期,黎華沒抽出空來看我,我覺得也沒什麽。一個星期以後,周問雪來了趟這邊的公司。
周問雪應該是總公司的人,沒有必要的時候不會往這邊跑,她直接去了李拜天的辦公室,大概十分鐘以後,紅着眼睛出來,走得潇潇灑灑沒有回頭。
兩個小時以後,聊天框裏有了消息,“大新聞大新聞,皇後娘娘辭職了!”
“真的假的?”
“千真萬确,李總正在辦公室裏發脾氣,我剛進去送咖啡聽見的。”
然後辦公室裏就有兩個女人,偷摸站起來,朝李拜天的辦公室方向伸頭看過去。那天我是提前下班的,差不多三點多的時候,李拜天從辦公室風風火火地殺出來,拎着我就往外走。然後開車到我住的地方,命令我馬上收拾東西搬走。
這邊确實是個臨時住所,算是有點簡陋,不過對我來說已經足夠了。李拜天非讓我搬,我也不好說啥,簡單收拾了以後,他帶我去了另一個比較高檔的社區。
一層兩戶,一大一小,李拜天住那戶大的,我住這邊小的。鑰匙給我,我開了門,感覺這地方并不像很久沒人住的樣子,而且之前住在這裏的,一定是個女人,看窗簾上的蕾絲花邊就知道。
我說:“這原來誰住的?”
李拜天語速飛快地回答,“周問雪。”
“那她怎麽又不住了?”
“她要結婚。”
“哦……”
李拜天似乎心情很不愉快,忽然說:“叢優你跟我結婚吧?”
☆、152 鬥嘴
我差點打了個嗝,笑嘻嘻地說:“嘿……別鬧。”
關于禮拜天和周問雪,什麽關系又是什麽感情,我不想打聽。李拜天只是說,他眼看着老朋友一個個結婚的結婚嫁人的嫁人,忽然覺得折騰的日子過夠了。
然後李拜天開始正兒八經地追我,當然不是沈頌那種送早飯的追法,沈頌玩得是實的,李拜天玩兒的都是虛的。
比方說,因為我天天都要搭他的順風車,然後我上車以後,有個照副駕駛前窗鏡的習慣。某次把鏡子拉下來,呼啦啦掉下來很多玫瑰花瓣,鏡子上歪歪扭扭寫着“結婚”兩個血紅大字,其視覺效果和“欠債還錢”是異曲同工的。
我轉頭看李拜天,用看變态的眼神兒看着他,我說:“不帶這麽吓人的。”
李拜天本來很得意,看我這個表情,他不爽了,“你不感動?”
我指着鏡子說,“哥你不覺得這倆字寫的,特慎得慌麽,這就是黎華,我也能給吓尿了。”
李拜天順手扔給我一個抹布,“擦了。”
我經常在李拜天面前提起黎華,而且是故意提起黎華,我得提醒他老人家,我是有男朋友的。李拜天心态很好,他覺得他有一年的時間霍霍我,我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于是那天黎華千裏迢迢來看我,本來約好了周末,他想多一天相處時間,周五就過來了。我去找領導請假,被李拜天知道了,非要開車陪我一起去機場接人。
我好求賴求,他給我按上了車,見到黎華以後說的第一句話是,“經常聽優優提起你。”
一副他才是我男朋友的派頭。
我隐約記得,這倆人不是第一次見面吧。黎華看見李拜天,微微有點傻眼的意思,我趕緊跑上去挽住黎華的胳膊,黎華很大方地對李拜天伸出一只手,淡定地說:“優優也經常跟我提你,謝謝你幫我照顧她。”
李拜天沒接上話,皮笑肉不笑地和黎華握了下手。
我想和黎華打車回去,咱也不知道這倆老爺們兒是怎麽想的,不約而同地選擇直接坐李拜天的車回去。
黎華今天就沒打算住酒店,要直接跟我回家,也就是住李拜天的隔壁。我怎麽覺得這兩天有熱鬧要看了呢。
今天坐的要是出租車,開車的是一不認識的師傅,我和黎華小別勝新歡,準保得在後座上膩歪一陣兒,親兩下總是得有的吧。可前面開車的是李拜天,這就有那麽點尴尬了,最尴尬的是,李拜天還給黎華公司投過錢呢。
可是他們都不提投錢的事情,反正程序都走完了,黎華該給李拜天的分紅,一分都是不會少的。
李拜天一派和黎華很熟的樣子,說:“哥們兒不經常來北京吧,這兩天我和優優陪你逛逛?”
黎華微笑,很有禮貌,“以前比賽的時候來過幾次,”然後轉頭對我說,“你在我家看兩個水晶獎杯,還有一個上面帶小人兒的那個,都是在北京拿的。”
李拜天說:“那得十來年的事兒了吧,現在北京可變了好多呢。”
李拜天從我這兒了解過,黎華家公司在北京沒什麽業務,所以他很少過來,過來也就是處理完事情就走人,确實沒怎麽逛過。但黎華呢,這會兒說話又不肯輸了李拜天,就拿出自己以前舞蹈大賽的事情來顯擺顯擺。
我眯着眼睛在後面聽,黎華擺弄着我的手指,不搭理李拜天了。
李拜天把車停在停車場,我們禮貌地跟他說謝謝,然後挽着手上樓,李拜天在車裏坐着,沒着急下來,不知道琢磨啥呢。
剛進屋裏,黎華就揪我耳朵,把我揪到了床上,我“啊啊”喊着疼,他眯着眼睛不悅地問我:“那男的什麽意思啊?”
我把自己的耳朵從他手裏拯救出來,“哪什麽意思啊,人家不是好心接你麽,機場那麽遠。”
黎華直接過來扒我的衣服,我躲:“你幹嘛呀……”
“檢查!”
我被他按着滾了一遭,對他這個一見面就滾床單的行為十分不屑,黎華抱着我,開始在那兒琢磨,“他就住旁邊?”
我:“嗯。”
“我怎麽這事兒這麽不對呢?”
“怎麽不對了,那你和恬恬還住隔壁呢。”
“恬恬是我妹妹!”黎華跟我強調。
我反駁,“性質都是一樣的。”
黎華故意壓我一下,“你給我老實點,一個手指頭都不能讓碰。”
“哎呀,誰喜歡碰我呀,都殘花敗柳了。”
他咬我一口。
第二天,我們去超市買了菜回來,打算在家弄火鍋吃,無奈李拜天鼻子很長,從外面得瑟回來,走到門口的時候聞到香味兒了,腦筋一抽,敲了房門。
門是黎華去開的,李拜天比黎華要矮上那麽一點點,伸頭往裏面看一眼,“喲,做飯呢?”
我湊到門口,“是啊天哥,你還沒吃呢?要不過來一起……”
我特麽忘了李拜天是什麽人呀,他臉皮厚着呢,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往裏面擠,“那我就不客氣了啊。”
李拜天直接往廚房走,黎華關上房門,看着李拜天的目光裏,能感覺出那麽一丢丢殺意。
但是在我面前,這倆人沒有真的幹起來,就是一直在打嘴仗。
火鍋麽,就把菜洗吧洗吧幹淨就行了,吃火鍋主要還是因為我喜歡,黎華其實一直都不怎麽能吃辣,但願意陪我吃點兒。
李拜天那什麽嘴啊,酸甜苦辣麻,就沒有他受不了的。我這又沒有鴛鴦鍋,整鍋都是辣的,黎華吃得很費勁,忍不住嘶哈兩口氣兒。
李拜天說:“不能吃辣就別硬來麽,哥年輕的時候也不敢吃,長痘。”
不巧的是,黎華今兒額頭上還真倆痘,估計李拜天就是看見了,故意說的,人李拜天那皮膚養的,哎呀呀。
黎華喝了口水,把辣勁兒忍住,依然很有禮貌,看着李拜天說:“天哥你今年……有三十五了吧?”
李拜天就瞪眼了。他今年三十,但是對外,他從來都說自己二十五,要永遠二十五,可能譚詠麟是他偶像?
我清了下嗓子,替李拜天解釋,“三十。”
黎華表示抱歉,摸了摸的自己的眼角,“哦,我就是看見這皺紋……”
李拜天的臉色又綠了綠,但硬擠出一副大方的笑來,他一笑,眼角的魚尾紋就擠得更厲害了點,說:“沒什麽,我這麽年輕的時候,也不懂看人歲數,男人麽,滄桑點兒沒什麽,不會說話也沒什麽,關鍵是能疼得住自己的女人,別有什麽事兒都讓女人沖在前面,是吧?”
李拜天這是在拿我幫黎華找他借錢的事情說事兒了,但這事兒,黎華确實沒什麽話拿出來反駁,于是也不說話,放下筷子開始解自己的扣子。
一粒一粒又一粒,我瞅着他,“你幹嘛?”
他很平淡地回答,“吃熱了,脫衣服。”
然後把襯衫脫了,裏面就光膀子套一件黑色背心,那小身材,啧啧……李拜天看一眼,表示不服,“喲,這體格練得不錯呀。”
黎華很低調地說,“前兩年在工地上,有時候碰見點事,總得動點真格的。”
黎華不是說李拜天老麽,李拜天就倚老賣老上了,飯吃開了,說話也近乎,他說:“哥哥我當年打架的時候,你估計還穿還裆褲呢,還是年輕。”
黎華“嗯”一聲,表示沒有意見,又說:“是啊,估計再過幾年我打架的時候,你就該穿尿不濕了。”
這是在說李拜天大小便失禁麽……
我從眼神裏看出來,李拜天火了,也許在早幾年,李拜天還足夠熱血的時候,他可能真的會為了我跟黎華打一架,但現在李拜天是個心裏有數的人。
他這邊一想,自己可能打不過黎華,忍了口氣說,“聽優優說你挺悶的,這不嘴皮子還挺溜的麽。不過老弟啊,你得聽哥的,男人光嘴皮子溜有什麽用,各種功夫都強才行。”
黎華掀了下眼皮,伸出筷子夾菜,漫不經心地說,“可惜英雄無用武之地啊。”
是我想歪了麽,還是他倆說歪了,我為什麽想到了點邪惡的方面。
忍不住問,“你倆說什麽呢?”
黎華白我一眼,讓我閉嘴,李拜天是越來越不服,“怎麽着,練練?”
黎華放下筷子,唇角還銜着一絲笑,那麽看着李拜天,李拜天用大拇指指了指窗外,“會打球不?”
黎華遞上去一個不置可否的眼神。
李拜天從自己屋裏翻出個籃球,兩個人就扔下我這麽出去了,剛吃完劇烈運動不好啊喂。我屁颠屁颠地跟着去,抱着他們兩個人的外套,這倆人一個穿着黑色工字背心,一個穿着雞心領的潮款T恤,歲數還都不小了……
我怎麽覺得有點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