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他。
琢磨着明天就搞張機票,直接飛過去安慰。
然後第二天下午,我後媽給我打電話,說我爸又病倒了。我風風火火地趕回去,發現這是一個騙局,蓄謀已久的騙局。
我家裏,不光坐着我後媽和我親爹,還坐着沈頌的媽。
我一琢磨,呵呵,沈頌這小子又找他媽告狀了?說我在家藏男人了?關鍵我藏男人跟他們有個屁關系。
後媽還在打圓場,跟沈頌他媽說,“優優回來了,讓她自己解釋吧。”
我不解,我說:“我有什麽要解釋的?我又幹什麽了我?”
沈頌他媽不悅地看我一眼,說:“優優,昨天我讓小頌給你送雞湯,那什麽情況啊,小頌今天煩得連班兒都沒上。”
我說:“哦,那就我一朋友,怎麽了?”
我還真不理解了,這些事情憑什麽要跟他們解釋,我又不是沈頌的什麽人,我連手都沒和他拉過,幹嘛呀這是。
沈頌他媽更不樂意了,說:“我們家小頌喜歡你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對你怎麽樣,街裏鄉親的都看着呢。你就是鐵打的心腸,也該感動了吧。”
我還是挺客氣的,我說:“阿姨您跟我說這些,不覺得是在為難我麽?那我就是不喜歡他,我還真就跟他結婚了,我們倆也過不好。阿姨您要真為自己兒子着想,趕緊給他再安排倆相親去,別在我這兒費心思了。”
“你也知道費心思了呀,”他媽還瞪我,然後說:“我知道你演過電視,認識些個有錢人,那你也不能看不上人啊。咱做人得有良心,我們家小頌給你拿了二十萬開店,你連句謝謝都沒有,就這麽傷人家,你覺得夠意思麽?”
我愣,沈頌拿了二十萬?扭頭看我後媽,“什麽意思?”
我後媽不吱聲,我跟沈頌他媽說,“什麽叫他給我拿錢了,錢不是我爸給的麽?”
他媽從衣服兜裏翻啊翻,翻出來一張借條,說:“吶吶,自己看,看清楚了,這錢是你爸管我們家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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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白紙黑字的借條,看着我爸那手漂亮的大字兒,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特想指着我爸和他老婆問一句,“你們兩個神經病啊!沒錢充什麽大胖子,這不存心坑我呢麽?”
沈頌他媽說:“阿姨今天過來也不是管你要錢的,就是想來聽你個交代。”
我說:“你放心,這錢我肯定會還你們的。”
“什麽時候還啊?”
這一下把我給問住了,我那個店現在屬于砸手裏了,二十萬,二十萬,我這得跑多少廣告才能掙回來。
然後我後媽搭腔了,她說:“剛才我跟你阿姨都商量了,這錢也不是非得還,你看着要是行,你跟小頌就先處着,你倆要是能結婚,這錢不就直接當彩禮了,我和你爸也不要。”
我一眼就給這老娘們瞪回去了,我沖她嚷嚷:“這都什麽年代了,你還學人賣閨女呢,我這閨女就要賣,也輪不着你來賣,當自己是老幾啊你!”
卧槽,我對這個女人忍無可忍了好麽。這肯定是她和沈頌她媽合計來的好事兒,而且她肯定就是主謀。我爸傻乎乎的,不可能主動想到去拿沈頌家的錢,這老娘們急着把我甩出去,急得都要跳牆了。
我終于罵她了,爽啊,這女人也不讓着我,跳起來說:“你怎麽跟我說話的!”
“怎麽跟你說話?你看人家沈頌家好,你怎麽不到人家住去。神經病!”
甩完一句神經病我就走了,我爸在旁邊連句公道話都不講。這三個大人不知道在外面合計什麽,我沖進自己的房間,走錯門了,又轉頭沖進我爸他老婆的房間,拿了戶口本就往外跑。
媽蛋,這次誰也別想攔着我!
☆、134 戶口本
“你拿的什麽東西!”我後媽在我出門的時候大喊,她估計沒看清我拿了啥,我也一點不打算征求他們的同意。
他們既然這麽坑我,從今天開始,我的生活也徹底輪不到他們再幹涉了。對,我就是要去找黎華,我帶着戶口本去找黎華,我特麽就要問問他,老娘不怕死,不怕你那個混帳二叔,你他媽的敢不敢娶我!
沒人來追我,只是我到機場之前,在出租車上接到後媽的電話,劈頭蓋臉又罵我一頓。她估計已經發現戶口本不在了,罵的很難聽,說我是野種,說我白眼狼,沒有良心,說我騷啊賤啊的。
我現在有種打算跟他們斷絕關系的決然,就在出租車上跟她對罵,我說:“你就是個不要臉的臭小三,就是個賣逼的,沒有我爸你他媽狗屁不是,毀了我媽還想來糟蹋我,做你的春秋大夢!”
其實我後媽大概不知道黎華的家底子,我弟倒是有可能跟她吹,但是黎華身家太厚實了,吹得讓她覺得夠不着,就算知道也沒有指望真能高攀上這麽個親家。
管她的呢。這麽多年他們都沒好好管過我,現在我長大了,能自己做主了她又想管,去她大爺的。
我買了最近一班到浙江的機票,早年黎華他爺爺就是從浙江背着個大包走出來的,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我也知道在哪個城市,只是不清楚具體在什麽地方,但是我長嘴了,我能問啊。
我給黎華打電話沒打通,然後打給藍恬,她說黎華正在火葬場,在處理他爺爺的後事,可能是沒時間接電話。我告訴藍恬我的航班會在幾點到達,然後讓她去通知黎華,接着就關機了。
我什麽行李都沒帶,連個包都沒拿,在飛機上看着手裏的戶口本,這就是我現在的全部了。我買不起鑽戒,不是,本來也輪不到我買鑽戒,我要帶着戶口本去找黎華求婚。
可黎華要是不答應怎麽辦?不管了,人生總得瘋這麽一把,過去我從來都沒放開手腳去瘋一回,要麽瞻前顧後,要麽小心隐藏,除了給黎華折過幾個破星星,還藏着掖着的送,我其實沒給過他什麽太大的感動。
他不答應也沒什麽,反正他是個好人,老娘已經山窮水盡了,老娘跟他幹耗着,耗到他答應為止。
嗯,就是這樣。
當然,這只是我在飛機上的想法,因為我要給自己打氣嘛,真見到黎華的時候,我還是打怵了。
他沒來機場接我,接我的是藍恬,她說黎華今天一天都在火葬場,追悼會結束就趕回公司了,公司剛搬過來兩個月,大老板剛去世,這就和新皇登基似得,是個很關鍵的時候。
但是黎華他爺爺,到底最終沒有把自己的家産分開,給了黎華百分之四十一的股份,他二叔百分之四十,剩下百分之十九在別人手裏。
這大約是老人家最後的心願,臨死了還是不舍得分家。
他忙,沒來接我,我理解,也就不在心裏計較了。都這麽大人了,又不是中學生談戀愛,不搞單車接送那矯情的一套。
藍恬直接把我帶去了黎華的辦公室,裏面黑洞洞的,只開了一盞工作用的臺燈,他就坐在臺燈底下,用筆在文件夾裏寫寫畫畫的。
推門的時候,他擡了下頭,并不意外,“啊,你來了。”
想必藍恬已經把我過來的事情告訴他了,我對外面的藍恬搖搖頭,示意她先走吧。然後她就走了,我走進去,也沒有打擾黎華,就選了個能看得見他的位置,這麽老實巴交地坐着。
他怎麽好像又瘦了呢,再這麽瘦下去,又瘦回工地上的樣子了。
然後我想,從今天開始,不管他準不準我留下,反正我決定死皮賴臉留下,我要開始照顧他,照顧他的生活起居,給他煲湯做飯,把他養得白白胖胖。就和在貴州的時候一樣,不過現在的條件比在貴州的時候好多了,再也不會發生什麽皮膚過敏不得不走的爛事兒了。
戶口本就揣在我的外套口袋裏,我又拿出來翻了翻,瞟了瞟黎華,他并沒有注意我,我該怎麽把這東西拿出來給他呢,是不是顯得太冒失了。
燈光下,黎華認真工作的樣子,讓我重新找回那種久違的對他的癡迷,輪廓上的陰影如漫畫一般分明,睫毛顫動的時候,在臉上拉開一條長長的扇形,還有他那小嘴唇兒,那顏色鮮亮的,實實在在稱得上個秀色可餐。
我看着他,然後花癡了。我在想,人又有錢長得又帥,上輩子積了什麽德,這輩子能有這麽好的命?
但殊不知,老天是公平的,給了你很多別人望塵莫及的東西,自然也要在你身上多畫他幾道殘缺。黎華現在才二十五歲,後面幾十年,夠他跌宕起伏的。
他揉了揉額頭,适才朝我這邊掃了一眼,我溫柔地沖他笑笑,他也溫柔地對我笑笑,毫不見外地命令我,“去幫我倒杯咖啡。”
我撥浪鼓似得點頭。
情景完全沒有設想過的糟糕那麽糟糕,黎華也根本沒有要攆我走的意思,這種平和的相處姿态,讓我感覺,他是希望我來的,至少不反感。
我去外面找咖啡,公司裏加班的人都已經走了,我搗鼓了半天才搗鼓明白這個咖啡機,捧了杯熱咖啡回去。
把咖啡放在桌子上的時候,就站在他旁邊,用小勺子攪了攪,一邊攪一邊吹氣。
黎華伸過手來,我就把咖啡往他手邊上送過去,送得很小心,因為我覺得還有點兒燙。但他大概沒往這邊轉眼睛,手直接拉到了我的手背上,我這手上一個不穩當,咖啡灑了他一桌子。
桌子上亂七八糟很多資料,也不知道有沒有特別重要的被弄髒了,我趕緊去處理啊,黎華皺了下眉,把我的手拉到嘴邊上去吹氣,我也就沒動,給他拉着。
不知道他怎麽想的,吹了幾下以後,伸出舌頭在我手指背上舔了舔,“這咖啡什麽味兒啊?”
我說:“那是護手霜的味兒。”
他擡眼看我一下,“這兒不用收拾了,去洗洗手去。”
我沒動。他問我:“怎麽了?”
我坦白交代,“外面有點黑……”
剛才去倒咖啡的時候,我就被這種陰森的辦公室氛圍吓得發毛,這會兒讓我自己去洗手間,那些看過的恐怖片片段就全想起來了。
他抽了兩張面紙遞給我,然後匆匆擦了擦桌子,我在旁邊站着也不敢吭聲。我真的不是來給他添麻煩的,可是怎麽我一來,好像全是麻煩。
我很懊惱,想說對不起,又覺得說了沒有意義。
好在黎華對我向來脾氣好,又看了兩眼手裏的文件,在椅子上伸開個懶腰。雖然還摸不清他現在什麽态度,我得讨好他呀,走到他身後,去給他捏了兩下肩。
黎華從面前伸手過來摸我的手,淡淡地問:“你怎麽來了?”
“我……我想你了。”我是這麽回答的。
他頓了頓,放開我的手,聲音很疲憊,“恬恬給你安排的哪家酒店?”
我說:“還沒安排,我……不住酒店行不行?”
黎華轉頭看我,大約在很認真地琢磨我的表情,皺了皺眉,說:“我這邊可能要很晚。”
我說:“沒事兒我等你。”
他的目光顫了顫,似乎在短暫的時間內考慮了些什麽,然後點頭,“去沙發上歇會兒吧,廚子裏有毯子,別凍着了。”
我笑着點頭,“我還不困呢,我再去給倒杯咖啡。”
“不用了。”他說。
我看黎華是真的在忙,于是先不打擾他,自覺滾回了沙發上,也沒有去拿毯子,我以為我不會睡着,但其實我到底還是個心事不重的人,一閑下來很容易瞌睡。
不知道是怎麽睡着的,也不知道醒了是幾點,就知道身上多了條毯子,腦袋底下多了雙大腿。
太困了,眼皮有點撐不開,隐約瞟着黎華手裏在翻一個棕色的小本本,我又擠了擠眼睛,才反應過來那是我帶出來的戶口本。
然後神經就緊張了,身體繃了一下,黎華發現我醒了,一頁一頁翻着我家的戶口本,閑談一般地說:“你弟這名字起的……”
我弟弟叫叢良,這名兒起得真是,比梨花兒還梨花兒呢。我幹幹笑笑,眼睛還是有點睜不開。
他說:“你拿戶口本兒幹什麽?”
我說:“我離家出走了。”
“然後呢?”
我就這麽躺在他的腿上,以一種很別扭的視角看着他,也看不到他被戶口本擋住的目光。我不知道該怎麽說,說我是來求婚的?
“我……”
我到底沒“我”出個所以然來,黎華卻說了句,“我懂了。”
我蹭一下坐起來,特激動地看着他,等他給我個明明白白的答案。說真的,今天這事兒是幹得沖動,但要不是我爸他老婆他們沖我擺出那麽副逼婚的架勢,也不會把我逼到拿着戶口本逃跑的地步。
當我想到,我以後可能會嫁給別人,在別人的身邊,再也不能光明正大得地念黎華的時候,我就覺得,好歹我必須得争取一下。
黎華合上戶口本,轉頭看着我,目光意味不明,他說:“你又打我一次臉。”
☆、135 手機裏的秘密
在黎華看來,求婚應該是一件男人做的事情,當然,我也是這麽認為的。可他不是墨跡麽,不是喜歡被動麽,那就只有我主動一下了。
哎呀反正不管誰主動被動,事情成了就行。
他說我又打他臉了,我就不懂他這個答複,到底是個什麽答複。
他把戶口本原原本本地塞回我手裏,認認真真地說:“優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我那一腔熱血,一下子就被這句話澆滅了。他這意思,是不是就是拒絕我了。但我人已經到了這裏,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當時我在路上想,他就算拒絕我,我也要先死皮賴臉纏上幾天再說,這會兒還是有種想走人的沖動。
他接着說,“我剛開始真的不喜歡你,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被我二叔騙去那家酒店的,我以為你是那兒的小姐。第二次,你一個破筆記本,搞得滿學校都知道我讓警察抓了,我真煩你。第三次的時候,你指着我的鼻子罵我是嫖客,你想想我什麽心情。”
我挺無辜的,我說:“那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說這些幹嘛呀。”
他現在可能是想到什麽說什麽,又問:“你覺得我對你好嗎?”
我在很認真地想,争取給個漂亮圓滿的答案,他說:“當你男朋友的時候,我覺得我對你一點都不好。你用得着我的時候,我從來都不在。就是現在也一樣,優優你告訴我,你這樣突然跑過來,是發生什麽事兒了?”
确實發生了點事,但我懶得回答,我搖頭,委委屈屈地說:“什麽也沒有,我就是想跟你結婚,我戶口本都帶來了……”
他低頭瞄了眼我的戶口本,我想起上次分別的時候,他對我說過的話,我說:“我不怕你二叔,他要是敢朝我撲過來,我就一腳給他踹飛出去,我還吊過威亞呢,我什麽都不怕!”
他用一種無能為力的,破碎而深情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珠子都快能掐出水兒來了,微微皺眉,他說:“你說你這樣,你讓我拿你怎麽辦,我怎麽拒絕你?”
“你幹嘛非要拒絕我,你又不是不喜歡我!”我擠着淚花,掐着嗓子嚷嚷了一句,寂靜的辦公大樓裏,聲音尖得有些刺耳。
他寵溺地嗤笑一聲,把我抱住了,吻了吻我的耳垂,他說:“乖,我爺爺才剛走,現在說這個有點早。”
我也不着急他給句痛快話,反正他就這麽磨磨唧唧一人,我都認識他這麽些年了,早習慣了。但是我問,“那我能不能不走?”
他聲音很輕,但是回答得很堅定,“能。”
“可是我沒帶衣服。”
“我明天陪你去買。”
“沒有化妝品。”
“買。”
“也沒有錢花。”
“花我的。”
……
我們這就算是又在一起了吧,其實有點莫名其妙的。但我和黎華本身就是有感情基礎的,也許需要的就是多受點刺激,而且必須是我受刺激,黎華的抗受刺激能力太強了,他被刺激得百毒不侵了都。
有人說,太理性的感情沒有味道。黎華就是這麽回事兒,他做人太理性了,很少很少有沖動的時候,能馬上讓他沖動起來的事情,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罵他媽。不過那也是年少時的事情,現在沒準兒罵他媽他都能用理性給消化掉。
有時候我也會覺得,太理性了就缺少點血性,不夠爺們。但我愛屋及烏,我不能指望他方方面面都是完美的,完美的東西那是藝術品,藝術品需要小心呵護,否則很容易碎掉的。
俗話說,男女搭配,幹活不累。我想從今以後,我負責沖動,他負責理性,我們的感情也是有希望長長久久地發展下去的。
大概到夜裏兩點鐘,黎華才帶我回家。他現在是自己住一個套間,為了方便照應,藍恬就住在他隔壁,他媽應該在W市沒跟着過來。
我琢磨着,現在黎華的爺爺雖然走了,可是公司搬過來了,他這估計也不太可能回去了。
到了這份兒上,也就不廢話了,澡都沒洗,直接滾床單去了。他今天忙了一天,身體發虛,沒勁兒,加上我知道他心理壓力那毛病,折騰的動靜就有點大。
黎華讓我小聲點,這房子隔音不好,別吵着人睡覺了。
我還真不怕吵着誰睡覺,我和自己的未婚夫滾床單,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唯一的是,隔壁不還住着藍恬一個熟人麽,還是低調點好,省的被熟人笑話。
我真的盡力了,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了,可算給他折騰明白了。他累得躺在床上沉沉喘氣,我摸着他的小胸肌說,“看看,你家五指姑娘沒我好用吧。”
黎華用大手覆蓋着我摸他的小手,寵溺地說了句,“妖精。”
這是分手以後,這一年多以來,我感覺最幸福的時刻。
第二天他真的沒去上班,陪我去逛街買衣服了。我刷他的卡也刷得很大方自然,反正我現在都是窮光蛋了,不較那些沒用的勁。
路過一家金店的時候,我故意朝裏面多看了兩眼,黎華拉了拉我的胳膊,“趕緊逛,累死了。”
我覺得挺失望的。
然後大晚上的,他又跑回去工作,我就跟着他一起去了。他盡量幹什麽都把我帶在身邊,因為擔心,我在這邊人生地不熟,也擔心他二叔猛然發現他身邊蹦跶出來個女朋友,跳出來收拾我。
因為總和他粘在一起,我也就不大用手機。後來發現手機沒電了,而我出來的時候沒帶充電器。
黎華翻了翻櫃子,把他去年用的手機給我,讓我先湊合用着。我裝了卡進去,按鍵開機,黎華似乎想起點什麽,忽然一把把手機搶過去。
他上次跟我搶手機,就是因為背着我幹壞事兒了,這次又搶,我忍不住就瞪了他一眼。
搶回來,認真翻了翻通話記錄和收件箱,現在裏面裝的是我的卡,很多號碼都是沒有名字,但并沒有發現可疑的內容。
我說:“你又藏着什麽呢?”
他說:“啊,想起來裏面有個客戶電話,不過我現在手機也存了。”
我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又感覺應該也沒什麽。我覺得黎華不是李拜天那種朝三暮四的人,不應該還會再背着我整點什麽事情,況且我們倆剛和好,很多東西還不穩定,真要是有點啥,我也得先忍忍再跟他鬧。
黎華不看着我的時候,我又把通話和短信翻一遍,還是沒有任何疑點,索性就全部删除了。
他說我跟抓賊似得,我說:“這還不是在乎你。”
他就滿意地偷着樂。這種感覺又回到以前了。
幾天後,黎華摸了份保險單出來讓我填,我問他這是幹嘛,他說:“買保險啊幹嘛,你不是一直沒買麽?”
數額什麽的,他都填完了,保額着實是不小,這錢估計也得他去交。我現在人都打算完完全全交給他了,花他的銀子,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受益人的信息,我認真想了想,到底還是填了我爸的。我給我弟打電話讓他去摸我爸的身份證看號碼,我弟就給我透露了些家裏的情況,反正就是我爸他老婆不高興,但又找不着我,跟沈頌家賠禮道歉以後,天天給他和我爸甩黑臉。
我弟問我打算什麽時候回去,我捂着電話,小聲說:“什麽時候把證領了再說。”
我跟黎華明着暗着說了幾次,我想去扯證,他都說不着急先等等,我也只能先等着呗。
黎華帶我去交保單的時候,我發現他一共交了兩份,把他那份搶過來看,發現受益人寫的我的名字。
我問他到底想幹什麽,他說要帶我去川藏線旅游,我以為是坐車就沒放心上,跟他旅旅游我還挺樂意。然後他告訴我,他打算騎行,當時我就暴跳了,我說:“你活暈了吧你,現在是冬天!”
他說:“就是暈了,我到現在都沒有真正地瘋一次,這次我要瘋,還要你陪我一起瘋。”
我跳戲了,狠狠咽了口唾沫,我估計騎行這事兒,我不行。騎個電動車我還可以。我就一直在勸黎華放棄這個想法,坐車也挺好的,看看風景什麽的就夠了。但黎華這次的決定幾乎是雷打不動的。
他說:“你聽說過川藏線考驗愛情麽,好多人從這條路上回來,要麽馬上結婚,要麽直接分了。”
我覺得這是他這個藝術家在胡鬧,我說:“你能不能換個考驗?再說咱倆也沒有經驗啊,碰上泥石流怎麽辦,碰見打劫的怎麽辦?”
我就怕兩件事情,這也怕那也怕。黎華卻說:“什麽都要經驗,那我娶媳婦兒直接娶一失足婦女得了,或者二婚的?比你有經驗。”
☆、136 和有情人,做快樂事
我幹巴巴地拿眼看着他,去找藍恬來幫忙勸說,我們兩個把公司啊,人命關天啊都搬出來了,他還是不肯變卦。
眼看着出發的日子越來越近,我這心裏就越來越後怕,我不是沒吃過苦的人,但我覺得沒必要的時候,不是非要去吃那個苦的。
我在說服黎華,黎華也一直在試着說服我,沒辦法了,終于祭出了絕招,那天我們争論得不可開交地時候,他從口袋裏摸出一戒指盒,端在手上說,“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到終點,我就娶你。”
我看着他手上的戒指盒,激動了,伸手想去拿,他把手收回去,傲嬌了,他說:“不讓看,到地方了再看。”
我咬咬牙,“你認真的?”
他用一種十分任性的目光看着我,我再咬牙,媽蛋,拼了!
出發之前,我們兩個都很忙,主要他忙,我跟着幫忙。黎華盡力将自己不在公司這段時間,能安排的事情都給安排掉,而我跟一小秘書似得,成天在他辦公室裏幫忙打雜。熬夜看文件的時候,看得眼睛都花了。
但我想到李拜天那句話,人家低潮的時候你不陪着,等事業平順了再出手,确實太現實了點。雖然李拜天也說,這一點對真正的男人來說,并不重要。不過能在這個時候陪他幫他,我挺有成就感的。
辦公桌旁邊給他遞咖啡,他看也不看伸手來接,其實我們已經配合得很默契了,現在不會再把咖啡灑在桌子上了。
但這次我使了個小心眼,故意把自己的手往他手裏送,他專注地看着電腦,讓我別鬧。
我說:“你看我一眼。”
“別鬧。”
“你看我一眼呢!”
黎華無奈,只能轉頭來看我一眼,我沖他做了個鬼臉,把嘴唇吸成一個小雞嘴的模樣,然後艱難地擠出來一副鬥雞眼。
黎華看着我的樣子,特崩潰地笑了,忍不住伸手把我拉進懷裏,對着我這張小雞嘴吸了兩口,像品嘗一道美味的甜點。
走之前黎華專門把信得過的員工和藍恬叫到面前講話,我跟老板娘似得坐在旁邊翻雜志。其實也沒說什麽,就是交代下工作,說公司一旦有什麽事,就及時給他打電話,但也不要随便一點破事就打電話,遇見事情不要緊張,先冷靜分析。
黎華還是很有個當領導的樣子的。
我們上路了,坐飛機到四川雅安,然後在當地買了騎行用具,我心依然惴惴,但又秉着既來之則安之的想法,繼續咬牙陪他。
我說我騎車肯定很慢,他說:“沒關系,你騎多慢我就陪你騎多慢,我們一起到終點。”
我們的終點是拉薩以北的念青唐拉大雪山,他說這寓意着從青蔥走到白首。
我說:“你從哪兒找的這些詞兒?”
他輕飄飄掃我一眼,“百度。”
其實這趟川藏之行,是黎華從高中起就有的想法,只是一直沒找到人作陪。這個小願望一直拖延至今,如今終于有了個堂而皇之的理由。
我想他也确實該放松一下了,緊張了這麽兩年,他爺爺終于去了,似乎有些事情也該結束了。
剛上路的時候,我的心情還是挺放松的,這邊比起W市真的算不上冷。道路兩旁古樹林立,雖然不比夏天時候的郁郁青翠,但冬季的樹林,別有一番蕭瑟的韻味。路上還會有其他的小夥伴,這條線路一年四季都有人在走。有時候我們會停下來,和路過的人聊幾句,請他們幫我們拍照片。
我說我要拍很多很多照片,然後回去搞個超級大的相冊,黎華摸着我的小臉兒,意味深長地說:“等進藏以後你可能就不這麽說了。”
因為我這人特別愛美,完全不能容忍自己有不美的照片流傳下來,但這一路真的走下來,人會風吹日曬得完全沒法看,這個時候我還沒想到這麽多。
然後我們在四川就遇到了降雨,這都什麽天了,還下雨。前面的小路淹得跟一小池塘似得。我穿着雨靴全副武裝,推着車子跟在黎華後面走。
淌水是很累的,這是我第一次覺得累得不想走了,想打退堂鼓,其實我們才上路一天而已。黎華扛着他的車走在前面,回頭看我一眼,對我做了個親吻的口型,我沉沉舒了一口氣,繼續跟上。
山路很多,上坡下坡,我這體力完全不行,我還是經常會有為啥跟他來受這個罪的想法,但一想到他那句,“到終點了,我就娶你。”
什麽都能咬牙忍。
他想搞個浪漫的求婚,做了這麽長的鋪墊,我不能不配合不是。這個季節,倒是也不用怎麽擔心我最害怕的山體滑坡,這一路我們走走停停,看了很多風景,除了有點累有點冷以外,暫時沒遇到什麽艱險。
我覺得黎華如今的樣子很帥,像個追風的少年,不過我們出門的時候,他忘記帶剃須刀,胡子沒刮幹淨的樣子,看上去又很有男人味兒。
我們在夕陽下拍照,山水和天空混為一色,峽谷中參差幾戶人家,天蒼野茫有牛有羊,我用嘴唇摩擦他的胡茬,盡管曾經多次分離而後相擁,我和他之間,從未靠得這麽這麽近。
作為一個舞者,黎華也是可以很浪漫的,只是之前都沒太有時間浪漫,或者不愛做表現于形式上的浪漫。但女人是天生的形式浪漫主義者,女人喜歡用眼睛看,而不是用腦子想。從這方面來說,女人比男人稍微膚淺了點。
黎華用雜草給我編過花冠,我問他有沒有女神的感覺,他說還是比較像女神經病。
我們基本是經過哪裏住哪裏,這邊有很多專門為驢友開放的旅行社,唔,就是隔音不太好……
晚上睡覺的時候,我又開始折騰黎華。因為以前在一本雜志上看的文章,說旅行時身心愉快,受孕的幾率很大。我琢磨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兒,不如抓緊時間懷個孩子玩玩兒。
黎華很無奈,委屈巴拉地說:“騎了一天車,晚上還要騎你,累。”
我說:“那要不然我騎你?”
說着我就往他身上翻,他給我按住,咬了下我這瑩潤如玉的肩頭,嘆口氣,“這種體力活還是男人來做吧。”
其實他現在偶爾貧個嘴什麽的,我還是挺喜歡的。不過不能太頻繁,頻得跟喝多了似得,那就不是黎華了。
仗着他現在有花不完的錢,為了旅途更輕松自由,我們是輕裝上陣,随身帶的行李很少很少,每段路必要的東西,基本是走到哪兒扔到哪兒。偶爾享受下這種揮霍的快感也不錯。
那天我車子壞了,黎華就幹脆馱着我,經過一段下坡的時候,他忽然嗨了,雙手脫離車把,呈一副飛翔的姿态,嘴裏大喊着:“叢優,我愛你——”
我在後面摟着他的腰,想着他這一直一直壓抑的感情,可終于釋放了。要是天天都在旅行就好了。
我活二十多年,沒覺得這麽幸福快樂過。
然後後面跟着的人湊熱鬧,也雙手脫把,跟着咋呼,“我也愛你——”
好幾個年輕人都在這麽嚷嚷,這算是幸福的喝彩吧,我抱着黎華笑得花枝爛顫。也就這個時候,後面有個人騎得太快了,他的車子忽然超越了我們,然後以一個無法被控制的弧度,橫摔在道路中央。
黎華被吓了一跳,趕緊牢牢抓住車把,找到一個合适的地方停下車。
那個人的幾個隊友跟着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