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5)
麽不好看了,你看不上馬桶是不是,看不上你還賣它幹什麽呀。”
剛說完,我包裏的手機嗚嗚震動了,我本來沒打算接,可惜手機震得有些執着,黎華瞟了我的包包一眼,“接吧,沒事兒。”
談業務的時候不接電話,這是起碼的尊重不是。既然黎華讓我接,那我就接了,來電顯示是沈頌,我下意識朝玻璃窗外面瞟一眼,沈頌的車還穩穩當當地停在那裏。
我不想接,不想在黎華面前接沈頌的電話,于是挂斷了。
黎華也沒說什麽,又跟我墨跡了幾句,還是問我工作方面的問題,問夠了,就拿出業務場上的老一套,說:“那行,我再考慮考慮。”
我就知道得有這麽句話,臉色也并不殷勤,但為了促成這單業務,我還是說了句,“你就先考慮着吧,不過你要是拿這麽點小事,來涮着我玩兒,那就沒意思了。”
黎華涼涼地掃我一眼,站起來示意我可以走了。我跟他一起走出咖啡店,黎華在門口問需不需要他送我,這邊候在門口的沈頌還在按喇叭。
他帶着點諷刺說:“喲,現在出門還帶一司機?”
我說:“我朋友等我去吃飯。”
黎華朝沈頌那邊瞟一眼,點了下頭,“回頭電話聯系吧。”
“嗯,拜。”我淡淡而禮貌地回應。
他剛要走,又扭頭瞟我一眼,“對了叢優,你現在胖了。”
我幹笑,他走了。
我站在原地,瞟着黎華的背影走去自己停車的地方,瞅瞅人家那豪車,再瞅瞅沈頌這土鼈樣。算了,就我現在這身份,還是土鼈一點比較适合我。
我坐上沈頌的副駕駛,他酸不溜秋地說一句,“你這個客戶長得挺帥啊。”
我十分不爽地瞥他一眼,“人家長什麽樣關你什麽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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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還不行。”沈頌繼續發酸。
輪得到他酸麽,他誰啊他。我就煩看他這個拿自己當我什麽人的姿态,他問我去哪裏吃什麽,我說:“不吃了,我要回家。”
“不是說好一起吃飯麽,我這都等你半天了。”
“我減肥!”
對沈頌态度惡劣,已經成為我的習慣,這小子心态很好,怎麽都願意受着。連我弟都說,我對沈頌也太兇了點,沈頌臉皮忒厚。
我問我弟,“要是你在學校裏,有一醜逼天天粘着你,你什麽态度?”
我弟特驕傲地說,“那還需要我有态度,早不知道被打多少回了。”
我弟弟人長得帥,屬于自帶招蜂引蝶屬性的,學校裏經常有女生為他打架。這到底是個什麽年代,男生女生做的事情,怎麽都是反着來的?
不過沈頌,确實說過一句讓我聽了比較舒服的話,他這人其實是有點摳門的,因為在存錢買房子。但每次帶我出去吃飯,或者掏錢給我家送禮,手筆都還挺大。沈頌的朋友說他有點過了,他跟朋友說:“養天鵝和養大鵝的成本能一樣麽?”
☆、121 給錢!
沈頌總覺得我很高端的樣子,覺得人生能娶我這麽一漂亮媳婦兒就圓滿了。其實脫去演員這個殼子以後,我也就是一路人,用的也不過是促銷打折的化妝品,我覺得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多少有點被他自我美化過的成分。
好聽的難聽的,我已經跟他說了很多。但你決意要美化一個人的時候,她活得邋遢,你覺得那是不拘小節,她過的矯情,你說那是追求品質,她怎麽都是對的。就像你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他怎麽都是錯的一樣。
這頓飯我就沒跟沈頌去吃,他很愛看我的臉色,但又不是很懂我的臉色,反正看我不高興,就算了,這不是還能省他一筆開銷麽。
沈頌把我送到我親媽家門口,我昨天電動車停在這兒了,晚上必須在這邊住。回去以後,親媽飯也吃完了,我找了碗半涼不涼的米糊,将就幾口小菜,喝了幾口。
然後想到黎華那句,“你現在胖了”,忽然一點胃口也沒有了。
晚上洗完澡,就在鏡子前面看了自己一會兒,似乎确實比以前胖了一點。沒辦法,現在生活太規律了,吃得飽睡得好,能不養肥一點麽。
我琢磨着黎華是不是有點嫌棄的意思,但也可能他就只是順口一說。不過這個問題既然被提出來,我下定了決心真的要減減肥。
躺在被窩裏,想今天和他的見面,想他的一舉一動,每個言行都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為了讓我掙錢,花一萬塊去做廣告,有點不合算。他這句話的重點,到底是在為了讓我掙錢上呢,還是不合算上呢。
我翻來覆去地想,想不明白,也想得自己很不快樂。我不知道黎華現在對我抱着什麽樣的态度,也不清楚自己對他抱怎樣的态度。
我就是忽然想他了,想我們以前了,想我曾經縮在他懷裏恃寵而驕的歲月。
想歸想,但是并不難過,畢竟我和他已經分手快一年了。然後我又想到了藍恬,想她和黎華到底是怎麽個關系,上次我問邵思偉,邵思偉并沒有明說什麽,他只說讓我自己拿眼睛看。
我上哪看去,我又不和他們生活在一起,要不是這期廣告,我都不知道下次再和黎華有交集是什麽時候。
話說回來,這期廣告是黎華自己找上門的。
我想給藍恬打個電話,畢竟曾經那麽要好的朋友,但打了不知道說什麽,萬一她這會兒真的正和黎華在一起呢,我這不是自找不痛快麽。
第二天去上班,中午接到那個賣馬桶的經理的電話,讓我帶着合同去他們店裏,他們要做這期雜志的封面。
我在電話這邊說:“是跟你簽,還是和你們黎總簽?”
經理說:“這點事情我簽就可以。”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帶了公司的另一個員工一起去,人家那邊簽得很痛快,就是囑咐我,馬桶上封面,弄得漂亮點。
然後我問錢怎麽算,他說等做出來以後再算。我覺得黎華這麽大個總,即使這廣告做了沒效果,他讓我坑了,他也不能反過來坑我這兩萬塊,于是就同意了。
無奈我們公司小啊,經常這樣操作,先辦事兒後拿錢,反正廣告的成本并不高。
做成了這單業務,我在公司可謂更加揚眉吐氣,我們老板幹脆給我提了一總經理助理的職位,就是為了好聽,說到底還是只是個小業務員。
底薪從一千五加到一千八,問題是我來這地方幹了兩個多月,到現在也就只拿到過一千五百塊工資。
但我現在吃喝在家裏,不怎麽缺錢,大家都不催,我也就沒催。
不管怎麽樣,給黎華家馬桶做的這期廣告,我還是重視的,封面圖片被要求改了又改,作圖的姐姐快被我得罪完了。
打開文檔,我親自寫了篇長達一千字的軟文,翻了很多資料,改了又改,也算盡心盡責,黎華這三千塊錢,我必須得讓自己掙得心安理得。
但我再心安理得,也還是會有人說我的閑話,無非是一句,“還不是因為長的漂亮。”
漂亮怎麽了,我得罪誰了?我就是再漂亮,一天到晚坐在這兒,也不會有業務自己找上門來。再說,即便這個單子成了,是因為黎華顧念我們以前的情分照顧我,那老娘也是在他身上耗過兩年青春的,他捧我一下場怎麽了?
樣刊出來以後,我叫人送去店裏給他們看,那邊表示沒有意見。我打電話問,“廣告費是現金還是轉賬呢?”
那邊說:“這個跟老板商量下。”
尼瑪蛋!簽字的時候說這點小事,給錢的時候就膩膩歪歪了,天下做買賣的都一個熊樣。我們老板窮,就是讓這幫人給折騰窮的,有一陣子,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接催帳的電話,推掉以後,再轉頭去找別的單位要賬。
這兩天我在減肥,也就是餓自己,成天餓得有氣無力的,業務也沒好好跑,我琢磨這個月三千提成,也夠我嗨皮一陣子了。
但是餓麽,血糖低,血糖低,脾氣就不好。
正式刊物出來以後,我又打電話過去催錢,那邊說最近銷量不好,沒有錢。剛開始我還是很客氣的,因為我知道他們老板是誰,他們老板有錢,即便馬桶生意不好,兩萬塊怎麽都拿得出來。
我說:“要不您再跟黎總彙報一下,我們這個是可以後期維護的,下一刊還可以免費再給您做軟文,人力不說,印刷也是需要成本的。”
那邊說:“周六黎總會過來,要不你自己過來跟他談?”
周六,我空着肚子去找黎華要賬了。我早該反應過來,他這就是對前任的打擊報複,原來在這兒等着我呢!
今天我來得有點咬牙切齒,騎着電動車在路上風風火火的,到這個馬桶店的時候,是晚上七點半。
因為賣馬桶是黎華的副業,他只有在正式工作結束以後,才有空管這邊的破事。
電動車在他們門口停下,我抱着雜志進去,頭發在風中吹得有點亂,就随便縷了兩把。黎華正坐在電腦前面玩掃雷,估計這是等着我大駕光臨呢。
“吭吭。”我清了下嗓子。黎華瞟都沒瞟我這邊,傻愣愣地點着屏幕,“馬上完了,坐下等會兒。”
我坐下等他掃雷,等了十五分鐘。他似乎才想起我來,把腦袋從屏幕後面伸出來,“什麽事兒啊?”
我抱着這期做好的雜志走過去,有點不客氣地摔在辦公桌上,眯着眼說:“廣告費。”
“哦,廣告費還沒結呢?”他說着,随便翻了翻桌子上的幾分資料,但我看他純粹是在亂翻,裝樣子給我看的,然後他說:“哎呀,這兩天估計結不了啊。這店裏半個月沒進賬了,”下巴指了指門口幾個大空箱子,“還剛進了一批新的。”
我說:“你別鬧了好嗎?兩萬塊錢你拿不出來?你玩兒我呢?你這麽玩兒我有意思麽?你從哪劃不來這兩萬塊錢啊?”
黎華皺眉看我,特無辜地說,“你是不是不懂啊,這公司公司之間的帳,那是一碼歸一碼的,哪能随便挪來挪去的。”
我敲了敲桌子上的雜志,用商量的口氣說,“那你說現在怎麽辦?”
他手托着下巴,說:“要不這樣,你搬我幾個馬桶頂賬吧?”
“我要你馬桶……”我哭笑不得啊,我震怒非常啊,我說:“我要你馬桶有毛線用,你這馬桶殘疾人才用得到好嗎?你就說你,你告訴我你家裏真用這破玩意兒了?我還就不信了!”
黎華抿了下嘴,大約是被我說中了,他雖然賣這個,但也沒真的用,上廁所還是老實巴交地用手紙擦。
但他掩藏啊,随手翻了翻這本雜志,說:“沒看出來,文筆還不錯,這軟文兒寫得挺好啊,叢優你還有這才華呢。”軟文下面,有筆者署名,早知道我就不寫自己的名字了。
“你別跟我扯那些沒用的,拿錢!”
他疲憊地往椅子上一靠,懶懶地說:“沒錢。”
我說:“不給錢我今天就不走了!”
他又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那你就在這兒呆着吧,我可鎖門吃飯去了。”
我氣鼓鼓地瞪着他,這才一年時間過去,我沒想到他能變得這麽無恥了,我想說,你到底想怎麽着啊?我跟您老人家認錯了還不行麽,我就想好好過這小百姓的日子,你下這麽個無聊的套讓我往裏鑽,真心沒意思。
但我也沒這麽說,作為前任,我絕不能輸了氣勢。
我就這麽幹瞪着,黎華也看着我,手指抖了抖,終究是什麽也沒做。然後他真的鎖門準備吃飯去了,門口的燈關掉卷簾門開始下降的時候,房間裏黑咕隆咚的,我突然害怕了,急忙跟着殺出來。
黎華瞅了眼我那輛粉紅色的電動車,朝自己車上使了個眼色。電動車我也不要了,上了他車的後座。
然後他帶我去吃飯,我打算跟他耗着,一直耗到他給錢為止。
☆、122 結賬
黎華帶我去的是一家比較普通的飯店,以我現在的工資,咬咬牙也能吃得起的飯店。我們坐下以後,我還是盯着他,他問我吃什麽,我說我什麽也不吃。
他手上翻着菜單,擡眼瞟我一下,“減肥?”
“嗯。”我不輕不重地應一聲。
他低着頭看菜單,也看不出來到底是不是在笑,幽幽地說:“還行,不算很肥。”
我就垂了下眼皮,上次明明是他說胖了。再說,不算很肥,是不是也是肥的意思?不理他,我剝了面前的餐具,按照和黎華在一起的時候養成的習慣,用熱水挨個燙一遍。
然後把熱水推到他面前。
黎華點了幾個菜,最麻痹的是,點的都是我愛吃的。我本來餓習慣了,晚上這頓不吃也沒什麽,這飯店裏飯菜的味道實在是香,我估計我今天是把持不住了。
算了算了,不把持了,吃吧。
他說:“你不是減肥麽?”
我瞪着他,“我吃飯你咬我呀!”
黎華的表情有點得意的意思,但是沒有笑得很明顯。他要了瓶幹紅,服務員開瓶以後,他親自動手往我們的杯子裏倒。
我很久不喝酒了,我一個女孩子,沒有必要的時候是不會主動喝酒的。今天這酒我也沒打算跟他喝,我就是來要賬的,我知道他有錢,他就故意拖着不想給我,具體目的是什麽,暫時還不明确,我得再觀察觀察。
其實我懷疑過,他是不是有意用這方法接近我,但人家又沒有表現得很明顯,在前任面前自作多情,那多難看。
黎華要跟我碰杯,說上次燕小嫦結婚也沒來得及好好招呼。這是打上友情牌了。但我還是想先談完公事兒,然後再說私事兒。
我說:“你能不能給我個準話,廣告費你到底結不結,什麽時候結,我也好放心吃這頓飯啊。”
他說:“邊吃邊說。”
而我想說完再吃,我怕吃完他就跑了,又有別的事情了。不論如何,這是我的工作,我可以抽空心平氣和地和黎華講講我們的問題,但我不希望他拿我的工作開玩笑,我是個很認真的人。
我就放下筷子不動了,又盯着他看,一邊等他給我回話,一邊琢磨他到底在想什麽。
黎華說:“你個跑業務的,陪客戶吃飯不是應該的麽?”
我又瞪他一眼,認同地點了點頭。然後拿着錢包跑去前臺先把帳結了,信用卡刷了兩百,心疼!今天你是客戶,我請你吃飯,媽蛋,別搞的最後跟老娘蹭你一頓飯似得。
我回來的時候,黎華用看着不明生物的目光看着我,他說:“你這不是打我的臉麽?”
我說:“反正你也不是靠臉吃飯的。”
“不是叢優,我真想把你腦袋掰開看看,它裏面到底怎麽長的。”
我就不愛聽跑業務的就該陪客戶吃飯這種話,我覺得我靠嘴皮子掙錢,堅決不是靠臉。所以我跑了這兩個來月的業務,雖然也有客戶要請我吃飯的,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沒什麽原因,就是不喜歡這種感覺。
現在我把錢付上了,自己吃起來也踏實了。
黎華讓我買單這個動作噎得只剩下嘆氣,我把紅酒瓶子拿到自己眼前,裝模作樣地說:“這樣吧,也別邊吃邊說了,你不就想讓我陪你喝麽,你說我喝到哪兒你能夠,你畫條線我現在就喝,我喝完你把廣告費給我結了,然後你想吃也好想拉也好,我陪你。”
說完,我就開始往杯子裏倒酒,黎華就那麽看着我,真等我倒滿了,往嘴邊送的時候,才發了話,“行行行給你,弄得跟我欺負人是的。”
我這邊嘴巴已經碰到玻璃杯了,忍了又忍也沒把臉上的笑忍住。這酒我還真不信他能讓我喝,我就是激一激他,反正先把廣告費結了,我才能踏實下來想別的。
黎華說:“看給你美的。”
我收住臉上的笑容,把杯子放下,問他:“現金還是轉賬?”
他瞥我一眼,“明天自己到我公司來拿。”
“又明天?”
黎華涼涼地看我一眼,我知道這個明天應該沒跑了,他不會再接着拖了,總這麽拖下去也沒意思不是。
低頭吃東西,他這才問了舊情1人見面,最該問的一句話,“你現在怎麽樣?”
我态度也就好轉了,好聲好氣地說,“你不都看見了麽,就這樣。”
他點了下頭,“挺好的。李拜天呢?”
“他也挺好的,”我擡眼看着黎華,怎麽都覺得這問題裏有點酸味兒,順口解釋了一句,“不過我跟他沒什麽關系。”
“哦。”我看到黎華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吃了兩口又說:“打算什麽時候把自己嫁出去啊?”一擡眼,“你該不會嫁不出去了吧?”
“開什麽玩笑!”我就有點激動了,我說:“我想嫁人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沒看上眼罷了。”
黎華再次停下吃飯的動作,閑談一般問我,“那你能看上什麽樣的?”
我還真沒啥能看上眼的,這個找對象,和吃東西差不多一個意思。你吃慣了好的,嘴巴就變刁了,我到現在也沒遇見一個,能讓我覺得比黎華還好的。就算偶爾嘗嘗鮮,覺得也挺好吃的,但新鮮勁兒過了,還是記得原來那種口味的好。
問題黎華不是一道菜,愛情也不是買賣,我想買就能買。
我口氣放的比較低了,有點回避的意思,我說:“不用你操心……那你呢?”
好死不死的,這個時候他電話響了,也沒有回避,就在我面前接的。接起來說的是,“恬恬,跟叢優吃飯呢……”
黎華掃了我一眼,大概打電話的是藍恬,我心裏忽然又沉下去一塊兒,恬恬,他們之間的稱呼已經這麽親密了,他們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
在我和黎華分手的時候,我想過黎華會找別的女朋友,但其實有一想法,從打我認識他起到現在,就重來沒有變過。誰都可以,不要是藍恬。
我不開心了,與此同時,黎華也不開心了,他皺了皺眉,對那邊冷冰冰地說:“好我知道了。”
挂掉電話,看我一眼,“我公司有點事。”
我點頭,“嗯,你先回去吧。”
他站起來,想結賬來着,想起來我已經把帳結了,又無奈地看我一眼,似乎我結賬這個舉動,真的很不對。
我自己對着飯桌發了會兒呆,反思結賬這個舉措,又覺得其實沒什麽錯。如果他真的和藍恬在一起了,更沒什麽錯,我依然不想在他面前認輸,即便只是一頓飯的事情,不想再欠他的。
這天晚上也想了很多,但到底都是圍繞黎華展開的,有時候會後悔。想想當初我和黎華分手的原因,不過是因為聚少離多感情變淡,感情是出了點問題。
都說,老一輩的人東西壞了可以修,而我們現在的人,東西壞了就只知道換。換了以後沒準兒才發現,還是舊的那個順手,并且它也沒有壞到非要扔掉的地步。可惜再回去找,已經被別人撿走了。
我承認我多少有點後悔,但我也知道後悔沒用。
第二天,我還是按照約定好的,坐車跑到W市,黎華所在的房地産公司大樓。他爺爺估計真是沒幾年活頭了,他現在也已經在正兒八經地跟着他爺爺混,只是他爺爺手裏的東西,給了他多少,又給了他二叔多少,我作為一個外人,猜都輪不到我來猜。
我說我有預約,秘書給辦公室通了電話,很輕松地把我放進去了。我也沒打算守規矩,秉持拿錢走人的态度,直接進了黎華的辦公室。
此時辦公室裏有三個人,黎華、藍恬和一個財務部的小姑娘。
我不知道藍恬為什麽會在這裏,她不是在黎華他媽的公司麽?哦,可能黎華現在把她弄自己身邊來了。
我看藍恬一身職業裝的打扮,應該是在工作。黎華看見我,沒搭理我,正在訓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被訓得哭哭啼啼的,藍恬看見我,對我使了個眼色,讓我先到旁邊沙發上坐着。
我就在沙發上聽了遭人家公司的事兒,這倆人倒是也真不拿我當外人。
小姑娘哭着說,“章總要錢,我也沒辦法啊,那您說我到底該聽誰的?”
黎華震怒中,對姑娘說:“你是不是傻,那是二百萬二百萬!你不跟我說一聲,也該先跟上面報個帳吧!現在這二百萬連個賬目都沒有,你說章總提走了,章總不認怎麽辦,你怎麽辦!”
姑娘還是在哭,黎華就把她攆出去了。好兇啊,一年不見,當了生意人果然不一樣了。那邊姑娘一走,黎華皺眉看我,“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
我怯怯地說,“我來拿廣告費啊。”
黎華用一種特無語的态度看着我,他說:“我現在二百萬都沒了,你還跟我攙和那兩萬的事兒?”
唉我就不樂意了,我說:“你兩百萬是你兩百萬,我拿我的錢有錯麽?靠,你不缺那兩百萬,我很缺兩萬好吧!”
黎華估計讓他那個混帳二叔搞的頭大,正不知道上哪發火去,藍恬怕我們吵起來,把已經從沙發上跳起來的我拉住,客客氣氣地跟黎華說:“我跟她出去說。”
☆、123 藍恬的規勸 (為小馬兒61更)
黎華也不是存心要找我發火,畢竟他這歲數沉澱還不夠,碰上二百萬這麽棘手的問題,再想想他那個讓人腦袋大的二叔,我要是換位想一想,我可能直接就暴走了。
誰想跟他吵架啊,我是來拿錢的,可不是來吵架的。再說我還想跟藍恬敘敘舊呢,多久沒好好說過話了,而且,我怎麽可能一點都不想打聽他們倆的事兒。
藍恬拉着我往外走,我也就不說啥,跟着往外走了。扭頭看過黎華一眼,他坐在老板椅上,揉着額頭大約在想辦法。
我只知道是丢了二百萬,但具體怎麽回事兒不清楚,想必藍恬應該很清楚。
這事兒我就先不打聽了。我也沒一上來就跟藍恬說要債的事情,畢竟欠我公司錢的也不是她。
藍恬把我拉倒一個會客室,去給我倒了杯咖啡,親切地坐在我旁邊,說:“優優我們多久沒見了?”
我仔細想了想,這得有一年了吧,上次見她是我剛流完産時候的事兒了。
我就打聽上了,“唉你不是在黎華他媽的公司麽,怎麽在這兒……”
藍恬輕笑一聲,言談間已經帶着些職場女性的味道,她說:“華子這邊需要信得過的人,我過來幫他的忙。”
“哦。”我做了然狀點頭,信得過的人……是什麽概念?
“你現在怎麽樣?”她問。
我攤了下手,說:“在廣告公司,做業務。”
她微笑着說,“那很辛苦。”
我說:“還好啊。”
忽然不想說什麽了,也許我現在就是沒有藍恬混得好吧。那也是人家該得的,出事兒以後她就一直安生着,是個恬淡細心的人,她能一直安生踏實的過,我心裏也挺為她高興的。
而我自己窮折騰,雖然沒折騰明白,不過現在也算不上差,至少我自己過得滿足。
然後藍恬拉我的手,把下巴壓在我們交疊的手上,用一種很幸福的目光看着我。那眼神兒,就跟小媳婦看着自己的小丈夫一樣。
我不禁笑了,“你這麽看着我幹嘛呀?”
她也笑,她說:“就是覺得高興,覺得我們以後又能經常在一起了,像以前一樣。”
“啊?”我微微不解。
她說:“你回來了呀,我們都在W市。”
我點點頭,哦,是這麽個道理,就是大家住得近了,可以經常一起玩兒了。可惜我在縣城,他們在市區,雖然距離不算很遠,但坐車什麽的很不方便。
我說:“恬恬你打算呆在W市不走了麽?”
她點頭。藍恬是外地人,她家不是這邊的。很多人,年輕的時候在某個地方漂泊闖蕩,後來都可能又回了老家,比如我,在外面闖了一圈以後,還是滾回來了,再比如燕小嫦。
我接着問:“就在這邊嫁人?”
她笑了,說:“這個說不一定啊,要看找到哪裏的嘛。”
“還沒找到?”
她笑了下,好像是默認了。她說她還沒找到,那她和黎華是不是就不是我猜的那層關系。總不至于,她真的跟黎華好了,為了怕我多想,故意不說防着我吧?
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因為藍恬不是很會演戲,我看她那樣子,也确實沒有在演戲。
你看,人家藍恬在這裏跟我聊真心話,我就光轉着腦子打聽她和黎華的消息,實在太不實在了。于是我也敞開了心,跟她談了幾句。
包括我被封殺,如何徹底放棄演藝圈,包括現在的生活,包括那個死皮賴臉粘着我的沈頌。
敞開聊了好久,藍恬才說:“對了,我剛才聽你和華子說什麽兩萬?”
我才恍然想起來正事兒,然後跟藍恬一五一十地說了,我說黎華在我這兒做廣告,做完以後賴賬不給錢。
藍恬用不可置信地态度笑了,“不可能吧,他幹嘛呀這是?”
我說:“我怎麽知道幹嘛,唉是不是他二叔卷錢跑了,他現在成窮光蛋啦?”
我是在開玩笑。藍恬搖了搖頭,他們公司雖然多了筆二百萬的爛帳,但破産什麽的,倒是不至于。對于這個橫跨能源界和房地産的章氏企業,二百萬可能只是九牛一毛。
只是可能,具體他們公司什麽情況,我上哪知道去。
有些話,有些懷疑,外人說出來,比讓我自己說出來合适很多,藍恬皺了皺眉,“他該不會是故意的吧,這樣你就能找他了?”
我謹慎地看着藍恬,這也正是我心裏的懷疑,但如果這個懷疑是真的,那他下一步又是什麽打算,和我舊情複燃?
藍恬說:“那你們倆現在怎麽樣啊?”
“什麽這麽樣,我這不是追着帳呢麽?”
藍恬說:“那我倒是希望他一直不給你了,這樣你就會經常來我們公司了。”
我說:“姐姐,這是公款,你當我鬧着玩兒呢,工作我還想幹呢。”
她又笑,笑得很溫和,說:“好好好,我回頭跟他說,讓他把錢給你。看把你吓的,華子這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還能真賴你的賬麽?”
我念叨一句,“那誰知道,我看他現在壞心眼比誰都多。”
藍恬還開導我,她說:“其實你看他剛才罵那個財務部的姑娘,也是心裏替那姑娘着急啊,哎,這小姑娘也真是,二百萬這麽大的數,她也真敢拿。你說這帳要是真追不回來,落在這姑娘頭上,不得她白幹一輩子。”
藍恬說的是。
我點點頭,其實并不是很關心他們公司的事情,我現在明明白白地拿自己當個外人,我攙和,想攙和也攙和不進去。
藍恬接着說:“我可跟你說,我們公司漂亮小姑娘可多了,你要是有什麽想法,早做打算,好男人可不是這麽讓你甩着玩兒的。”
我認真地看着藍恬,看着她這副認真規勸我的态度。我心裏有些不解啊,也可能是我心眼兒太小,還惦記着她以前喜歡黎華的事情不忘,她現在這副想撮合我們的心态,讓我為自己這些天對她和黎華的懷疑,而感到有些愧疚。
她也覺得黎華是好男人,那你說她成天對着黎華這麽個好男人,真就一點都不動心?我咋覺得這麽不可思議呢?
但我也不好直接問出口來,就擺擺手:“你就別瞎操心了,我們倆……哼,我也不知道。”
他出現的時間還是太短,短到我來不及去看清什麽。很多東西,越在眼前就越看不清,我看不清他對我的态度,也看不清自己心裏對他的态度。
大概分手一年,這個時間還是過了久一點。
就說讓我們現在重新開始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開始。誠然,當初我能和黎華走到分手,肯定是我們倆性格上有矛盾,而這種矛盾,到如今也不見得已經化解,就算再次匆忙在一起了,會不會熱情消退,矛盾再次激發的時候,還是如當初一般的結果。
感情這個事情,說簡單也複雜,簡單到一句喜歡就可以緊密地聯系在一起,複雜到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可能影響它的發展。
實實在在是一句,相愛容易相守不易,且行且珍惜。
珍惜,是個需要用一輩子來完成的圖畫,一輩子那麽長……
好在我們都還足夠年輕,有些東西,如霧裏看花,慢慢地、再走近一些,也許就看得懂了。
(再插一句題外話,看盜版的朋友們,你們默默地看就好了,我是職業寫手,吃飽了飯才能碼字呀,你不方便付費沒關系,就不要出去幫我宣傳了呀。當是尊重我一下呗?以後不想再在文中提這個問題了,影響大家看文。)
章家公司出事兒,藍恬作為公司的一員,當然也有的忙的。我們聊夠了以後,我也就不打擾了。互相留了個聯系方式,約好以後經常見面,不能再這麽疏遠下去,然後她承諾去幫我找黎華要錢,我估計黎華還在焦頭爛額,也就沒去打擾,這麽走了。
第二天,那兩萬塊就板板整整地打到了我們公司的賬上,我也算是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