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就是不開心。”
她問他,“你真的那麽不高興我當演員麽?”
他把當初她那句話回過去,“你開心就好。”
優優走了以後,邵思偉來找黎華打聽辦舞蹈學校的事情,黎華沒怎麽考慮,“不辦了,不夠操心的。”
“那你想幹什麽?找個團接着當舞蹈演員?”
他望了眼天,問:“邵邵你知道投資一部電影多少錢麽?”
“三五百萬足夠了。”
黎華皺皺眉,“那拍出來有人看麽?”
後來黎華憋了口氣,去了新疆。
他想要錢,不過是跟爺爺張張口的事情,可就這麽張口要錢,和他二叔有什麽區別。剛去新疆的時候,很不适應,這地方生活條件不行,方方面面地不行,剛開始不适應,太幹燥了,每天也睡不好,覺得皮膚很癢。
工地上有個小青年,每到周末就刷牙洗臉給自己一通打扮,某天收拾好了過來找黎華,說出去一塊兒玩兒去。
黎華說不去,笑着問:“今天找個什麽樣的?”
小青年激動地說,“找個學生妹。”
他笑,“那你去吧。”
小青年找小姐去了,沒在外面過夜,灰頭土臉地回來了。黎華問他感覺怎麽樣,小青年特失望地說,“別提了,找了個老雞,那感覺就跟大海洗拖把似得。哎呀……”
黎華看了看手機,晚上十一點了,優優收工了吧,該睡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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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想讓優優來看他,不想讓她看見自己生活的樣子。那天他非要來,他去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照照鏡子,覺得自己好像變醜了,忽然不那麽自信了。
這期工程結束以後,去浙江給優優探班,看到那些衣着光鮮的男女明星,黎華隐匿在人群裏,再也找不回在學校裏,那種被光環籠罩着的驕傲。
他看優優拍戲,看她被水嗆成那樣,皺了皺眉,很想問她,“你一定非要受這種罪麽?”
在貴州的時候,認識了文鵑。
這是個很善良的姑娘,為了他爸,守在這個村莊裏。黎華問她,“你怎麽不帶你爸出去,找個小鎮子,也不是養活不了。”
文鵑看了看旁邊的這家學校,她說:“那這地方就沒有醫生了。”
村子裏沒有幾個年輕人,他們這幾個年輕的,理所當然走得比較近。黎華雖然不愛講話,可依然需要與人交流,在工地上,他是有背景的小工頭,沒有人會跟他好好說話,言辭間都帶着點巴結的意思。
在村莊裏,他是有錢的外來戶,一個早早晚晚要離開的過客,是個人都對他很客氣。他也懷念在學校的時候,大家都是學生,都是平等的。
黎華喜歡不卑不亢的那種人,所以喜歡文鵑這種,因為知道自己守在這裏的原因,而發自內心的堅定和驕傲。
工地和工地之間,也是有競争的,這種競争比黎華原本想象的要殘酷。黎華的肩膀不是修機器的時候受傷的,是附近其它礦的開發商,找人過來打的。當然黎華也沒讓他們占到便宜,帶着人拎着棍子,把那些鎮子裏招呼來的痞子給抽回去了。
他去小診所處理傷口,等其它工友都收拾完了,最後一個處理。這時候大家也都回去休息了,文鵑說:“我有點不明白,你呆在這裏到底為什麽?”
黎華的回答很簡單,“掙錢。”
“看不出來你缺錢。”文鵑說。
他說:“是個人都缺錢,不缺錢就不會有那麽多貪官了。”
“要那麽多錢有什麽用?”文鵑問。
他看着文鵑,說:“問你個問題,假如現在有個你很愛的人,給你一萬,讓你離開他,你幹不幹?”
文鵑搖頭。
“五萬?”
文鵑還是搖頭。
“五十萬?”
文鵑稍稍猶豫,笑着說:“我覺得還是不會。”
“那五百萬,五千萬?”
文鵑愣了,似乎明白了點什麽。
黎華笑了笑,他說:“我女朋友很漂亮。”
文鵑的眼神抖了抖,“然後呢?”
他微微苦笑,“我不希望我們的愛情,需要接受金錢的考驗,我怕考不過。”
文鵑是喜歡他的,所以說話有點不客官,她說:“考不過也許是因為她不夠愛你?”
他笑着搖了搖頭。
這種試最好永遠都不要考。他不奢望完美,但請不要拉開那不完美的一角,讓它赤裸裸地呈現在眼前。
也許沒有叢優這個人,黎華可能會和文鵑有點什麽,也許不會。當年知青下鄉,多少農村少女,受了知識青年的禍害,都是因為寂寞。
優優懷孕了,這是個重大失誤。黎華去找文鵑,他就認識這麽一個大夫,然後問文鵑應該怎麽辦,優優的孩子能不能要,不要對身體有多少傷害,她以一個醫生的角度來看,怎麽處理比較妥當。
文鵑只給了些客觀的看法。因為優優在這邊打針吃藥,用了什麽藥文鵑心裏是有數的,治療皮膚的藥,多少含有激素,對胎兒造成影響的可能性很大。當然,具體有沒有影響,可以等孩子四五個月了,做個彩超看一下,不過如果那時候發現問題,再打掉孩子,對孕婦的影響就比較大了。
黎華一直在糾結,并且在自責中。他陪優優去醫院,看到優優怨怪的眼神,看到她眼睛裏的不知所措。
他以為優優不想要,他不知道該怎麽表達。他并不着急要孩子,但也不想打掉這個孩子,他甚至想,如果懷孕的是男人就好了,如果這個娃是揣在自己肚子裏的,這個險他就敢冒。
優優宣布要做手術,黎華內心感受到一種強大的挫敗感,這種挫敗感,致使他短時間內無法理智的思考什麽。
畢竟他也只是二十出頭,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這個問題,只能對着電腦無休無止地打游戲。死了就再爬起來,起了就再爬起來。
媽媽問他想法,他不想把問題推在優優身上,就跟他媽說:“是我不想要。”
黎華的媽媽,覺得這事兒黎華挺對不住的優優的,于是把優優叫過去談話,饒了很多個彎子,那些話雖然說得婉轉動聽,一副很理解優優理解他們年輕人的樣子,其實就是在想方設法幫自己的兒子推卸責任。
優優被說服了,徹底決定放棄這個孩子。黎華媽媽再跟黎華談話的時候說,“你媽我多少年沒對人這麽樂呵過了,裝得自己都覺得惡心,你個混小子,竟給我惹事兒!”
黎華扭過頭去,撇了下嘴,自嘲地冷笑。
他努力想做個有擔當的男人,可這麽一件事就把他打敗了,原來人生,還有那麽多的坎坷沒有經歷過。
他想對優優加倍地好,可是優優态度越來越冷淡,她要走,他只能先讓她走。他試過去挽留,可是忽然有一天發現,自己已經留不住她了。
李拜天幫了優優多少,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優優和李拜天走得近,許多東西無可厚非。可是他會自責,為什麽那些事情不是自己在做,然後愕然反應過來,他比李拜天少活了幾年,他沒有李拜天那麽有錢,沒有他那麽大的能力。
和優優分手這天,他在學校找到留校的邵思偉,坐在當初優優和燕小嫦談過話的樓梯上,無力地說:“我跟優優分手了。”
“為什麽?”
邵思偉問為什麽,黎華也不知道為什麽。為什麽他一直在努力,最後還是把優優弄丢了,他說:“她可能喜歡上別人了吧。”
“我擦,這不可能。”邵思偉說。
黎華想了想,“我也覺得不可能,不應該啊,還是我對她真的沒那個男人對她好?”
邵思偉陪黎華想了想,他說:“華子你知道你最大的問題出在哪兒麽,你有什麽事都憋在心裏不說,叢優的腦子是直着長的。”
黎華點頭,邵思偉又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讓她先想想吧,想通了就回來了。”
“她要是一直想不通呢?”
黎華也想了想,說:“說不定那個時候我就想通了。”
☆、115 後來
我終于理解當初藍恬甩薛家正的時候,明明甩得那麽堅決,還要哭上好久,何況我甩得并不堅決。這世界上,最容易讓我們痛哭的,大多逃不過兩件事情,委屈和失去。
我們多希望,美好和擁有着的東西,能永遠一成不變,希望某天睜開眼睛,眼前的煩惱都是夢,而我們還活在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候,愛情還活在我最愛他他最愛我的時候。
可是現在的我們,在一起并不開心,似乎兩個人都無法從對方身上得到想要的東西。我不知道那些東西具體是什麽,也不知道,從相互滿足,到無話可說,這之間感情到底經歷了什麽。只是這種狀态并不好,除了分手,我暫時想不到改變的方式。
黎華離開後不久,我就開始後悔,原因還是因為對他這個人,和對曾經的美好的留戀。可我又知道,即便我把說去的話收回來,我們之間的裂痕依然那麽存在着,所以我想試一下,試一試當生活中真真正正沒有黎華的時候,我是怎樣的,他是怎樣的。
如果真的比現在更好,或者他會比現在更快樂,我也甘心了。
所以哭夠了以後,我沒有再過分的傷心過。我想分手之前,他不在我身邊,我是一個人過,大概和現在也沒什麽區別。反而從某些方面講,少了一些包袱。
我在W市,就在這個房間呆了兩天,黎華沒有回來,我只收到過邵思偉的一條短信,他說:“華子真的很在乎你,優優你好好想清楚,我覺得你們還不到分手的地步。”
我哭着回了條,“嗯,我知道。”
其實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和黎華繼續那樣在一起,我心裏覺得很累。我知道我還沒玩兒夠,我還沒折騰夠,我還沒有撕開浮華的面紗,看看那裏面究竟是什麽。
離開W市以後,我回經紀公司接受經紀人的批評教育,經紀人對我也還算寬容,因為我嘴巴上打死不承認自己是因為擔心潛規則才不去吃那頓飯。有些事情,經紀公司也不會罩着你,我的打算就是見招拆招。
這件事情就暫時糊弄過去,我又等了好久,才等到新的工作。我也沒有主動去找李拜天,我承認,我多多少少有點喜歡他,而這種喜歡,在失去黎華的心理影響下,變得根本不算什麽。
我努力讓自己忙起來,暫時不去想感情的問題,七夕的時候,在天橋上遇到賣花的小童,想起那年婦女節的玫瑰,一時腦子發昏,竟算不明白究竟過去了多久。
再打幾個醬油,事業依然在穩紮穩打地前行着,其實這樣我就已經滿足了,我從不奢望能一步登天,只想憑自己的努力,在這個圈子裏稍稍站穩腳跟。哪怕永遠演配角也沒關系,夠養活自己,能存點餘錢,面對以後的不時之需。
那天黎華忽然給我打了個電話,分手後,我們都沒有換過號碼。
他說:“今天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前幾天,我剛被安排去參加了一檔娛樂節目,小臺,不起眼的小嘉賓。
“又變漂亮了。”他說。
我笑了笑,“前段時間公司安排,做了個鼻子。”
他說:“嗯,看出來了。”
關于微整形,在圈子裏是十分正常的一件事情,國內醫院,價錢也不高,很多女孩子的臉都經常變來變去的。
“你怎麽樣?”我問。
他:“還好。”
我多事兒地問一嘴巴,“找女朋友了麽?”
他想了想,說:“最近是認識一個女孩兒,還不錯。”
我心裏微微發酸,若無其事地說,“那就好好發展發展,再過兩年,也該考慮結婚了。”
他輕笑一聲,“就還是覺得哪裏不夠,再說吧。”
“嗯。”
“你呢?”
“都好,什麽都好。”我說。
黎華稍稍沉默,“那不打擾你了,你忙。”
“再見。”
我不知道黎華給我打這個電話,究竟是想要說什麽,也許就是單純地有點思念。我也會偶爾思念他,但大多是想想就過去了。我很懶,很多狀态總是疲于改變,喜歡聽天由命。
這點非常不好。
黎華說他認識了新的女孩,其實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他長的好,人也好,家世條件各方面都好。說沒有女孩交往,我才覺得那是在撒謊。
有時候我會好奇,以後跟黎華結婚的女人,到底是什麽樣的呢,美麗或者平庸,文靜或者活潑,聰明或者愚鈍?
但不論如何,我相信那個女人對待黎華一定是溫柔的,黎華也值得被人溫柔地對待。
我對着鏡子看了看自己的鼻子,這種微整形,只是在臉部注射,重塑鼻梁的形狀,保持的時間也就一到兩年。我似乎已經記不得自己以前的樣子,或許本身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只是現在滿大街都是我這樣的鼻子,公司本來還讓我去做個尖下巴,我拒絕了,因為李拜天說感覺太風塵,不一定比現在好看。
我對着鏡子笑了笑,發現自己微笑的弧度漸漸變得有些像他。和黎華分手半年,我養成了每天吃一個水果,還有不吃辣椒的好習慣。
他說多吃水果,以後生的寶寶才白嫩,他說辣椒吃多了,一定會內分泌失調。
總要到真正感覺失去的時候,才會默然想起曾經的那些關懷,然後反複記憶,經久不忘,然後想起來,曾經我們也很好很好,而那些分手前的不愉快,自己也不記得究竟是因為什麽了。
可是被擱淺的東西,總是很難再拿起來,就好像寫一篇文章,你去吃頓飯,上個廁所,思路斷了,就很難再連續起來。
我又一次接到一個稍微有分量的角色,導演依然對我表現出非一般的滿意,然後在試鏡兩天後,打電話叫我出去吃飯。言辭間有意無意地暗示,這段飯就我們兩個人吃。
好吧,我還是給李拜天打電話了,有了上次的經驗,馬上拒絕的事兒我是不敢幹了,于是請李拜天幫我打聽打聽這個導演人怎麽樣。不久,李拜天回電話過來,說這個導演人品爛得一塌糊塗,跟他合作過的女演員,幾乎無一幸免。具體怎麽樣,我自己看着辦。
我帶着燕小嫦一起去赴約,以為拉個擋箭牌就能相安無事,吃完飯散夥的時候,導演塞給我一張房卡,還說:“你自己來,或者帶上你朋友都行。”
我被惡心得不行不行的,最後去把房卡交給酒店前臺,發信息告訴導演,檔期不合,這劇我演不了,給他老人家添麻煩了。
這破導演,人品不好,但本事了得。之後我又跑了很多劇組,試鏡從未成功過,連原先定好的角色,也被統統換掉了。
臨近年關的時候,燕小嫦回老家過年了,我一個人呆在北京,沒有工作,也沒有朋友。在我的老家W市,臨近過年這幾天,幾乎每天都能聽到鞭炮的聲音,可是北京的安靜,這種安靜讓人平靜,也讓人感到孤單。
晚上,我坐在小屋裏抱着手機等試鏡結果,一直沒有音訊。心情不好,忍不住給黎華打了個電話。
他的聲音聽上去有點陌生,他說:“怎麽了?”
我輕輕地說:“忽然想起你來,給你打個電話。”
他問:“工作不順利?”
“沒有,挺好的。”
“嗯,那你加油。”
挂掉電話,我把臉埋在膝蓋上默了一會兒,覺得世界是黑暗的,我根本無力改變什麽。
我最後一次追問試鏡結果的時候,有個負責人對我說了這麽一句話,“實話告訴你,你現在到哪個組,都沒人能用你,趁着年輕,換條路走吧。”
我在人潮湧動的街頭,第一次感覺,這地方并沒有适合我生存的角落。這一圈跑下來,我幾乎已經彈盡糧絕,沒了,工作沒了,可以盡情依靠的愛人也沒了,什麽都沒了。
有人說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回到黎華的身邊?呵呵,我叢優的性格,越是這樣,就越不可能再回去,哪怕他來求我,我可能都不會回去。
我要強了半輩子,也就活該苦了半輩子。
經紀公司給的說法是,除非我現在有辦法一夜爆紅,否則誰也幫不了我。我說那可不可以解除合約,他們說不行,公司方面沒有做任何有違合約條款的事情。這意味着我不能做任何公開靠臉吃飯的工作。
我消沉了一段時間,李拜天給我打電話,問我最近怎麽沒動靜了。
一般情況下,我只要碰見點好事兒,就習慣性地跟李拜天分享,他總說我窮得瑟,說我沒見過世面,不知道天高地厚,以後這種好事兒多了去呢。
我跟李拜天說,“哥有沒有什麽一夜爆紅的辦法?”
李拜天說:“有,你明天拎捅汽油,到***廣場***。”
☆、116 可能性
我是不會去***的,這世界上能讓我絕望到要去死的事情,我想了想,可能也就只有毀容了。
李拜天特不屑,他說:“誇你兩句,還真拿自己當天仙了?”
我沒拿自己當天仙,不知道大家記不記得《第八號當鋪》,讓你用最珍貴的東西,去交換一個渴望。你換麽?我曾經百思後終于了悟,我不換,至少在我這碌碌無為的人生中,沒有什麽東西,是比自己原本就擁有的更加珍貴的。
比如家人,比如健康,比如良心。我一直把愛情排在這三樣東西之後,我不是個以愛為生存動力的女人,所以我會那麽輕易地就失去黎華。
我說李拜天,“如果讓你切掉小丁丁?”
李拜天:“我寧可有尊嚴地死!”
我在電話這邊哈哈地笑。
李拜天念在我如今搖身變回苦逼,說帶我出去放空一下。也不知道是放空一下,還是放縱一下。
最近我一直在忙工作,雖然毫無進展,人也處在浮華中央的大北京城,但那些酒吧裏的笙歌夜夜,街頭巷尾的暧昧糾纏,統統和我沒有關系。
酒吧,李拜天雖然不愛喝酒,但喜歡泡酒吧,因為酒吧裏有漂亮妹子。但李拜天也不是什麽樣的妹子都下手的,他的目光,一般都是鎖定在不眼熟的妹子身上。
夜店,是個擁擠的地方,燈光越是閃爍,越是容易迷失,來來往往的每個人,摩肩擦踵,好像都很熟。
我有點饞酒了,李拜天不喝,我就自己有一口沒一口的品着。泡酒吧喝洋酒,想想似乎是大學的時候跟黎華他們在一起才幹的事兒了,從我進入社會以來,關于酒場,不是在忙,就是在躲。
然後李拜天給我講酒吧裏的那些傳說。
他指着一個在和人拼酒的女人,告訴我:“這個,出了名的百人斬,京城裏數得上的闊少,基本都搞過,現在就一職業酒托。”
我掃了姑娘一身閃閃發亮的名牌,說:“那她現在少說存個百八十萬的吧?”
李拜天“嘁”一聲,說:“找富二代還不如找老頭,人家能給你花錢,就沒有把錢直接放你手上的。”
我想了想,好像絕大部分情況,的确都是這樣。
換個人,李拜天又說,“這女的認識不?”
“好像有點眼熟,演過電視劇吧?”
李拜天沖我豎了下大拇指,說:“我當初認識她的時候,跟你一邊兒大,後來聽說睡了不少導演制作人,你瞅她現在那樣。”
我看姑娘的樣子,挺落寞的。
李拜天問我,“知道為什麽不?”
我搖搖頭。李拜天含了口西瓜汁,“運氣不好,沒睡對人呗。”
“這也有講究?那該睡什麽樣的,你這樣的?”我問。
李拜天依舊不屑,“找我我還不要她呢,我怎麽也得要……嗯?”說着,噙着壞笑朝我胸口瞟了一眼。這是紅果果的姓暗示,我清了下嗓子,把衣領口向上拉了拉。
李拜天還嘿嘿地壞笑,張開手臂說,“來吧妹妹,到哥哥的懷抱裏來吧。”
我伸手在他胸口上推了一把,扭過臉去偷偷地笑了。我知道李拜天就不是什麽正經人,也知道他對我存的那份小心思,從來就沒有斷過,但這之前,我也沒打算真的和他發生什麽,就算我已經沒有男朋友了,時間過去半年,我該解放思想了,那也不行。
我覺得睡一下,可能會睡丢一個朋友。
我們臨走的時候,李拜天破天荒地悶了一杯酒,然後把我拉出來塞進車裏。我說:“哥你不是一杯倒麽?”
他說:“偶爾一下沒事兒,哥帶你去兜風。”
然後我就上了賊車了,這孫子把到帶到一荒郊野嶺,在那個荒山野嶺上,李拜天對我說了很多話,也讓我看清楚了這個人。
停下車以後,李拜天說,“妹妹你真要想一夜爆紅,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你得清楚,現在這個社會,什麽都得付出點代價。純靠努力成功的,那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現在講究行業規則,而你現在就是個異類,規則不允許異類生存下去,除非這個異類後臺很硬。”
我看着李拜天,暫時還不清楚他到底要說什麽,就不打擾。
李拜天接着說:“哥哥這些年,玩兒過的女演員,也不能說玩兒,我對她們還是挺真心的。雜七雜八加起來,你能叫得上名字的,二十個得有吧。當然她們也不止跟過我一個人,就我看她們,沒有一個比你懶的,都很努力,也都很上進。”
“那她們為什麽還要和你攪合在一起……”我沒底氣地小聲問。
李拜天于是明明白白地說了,“為了可能性。這些女人裏面,不排除有真心的,想和我正兒八經在一起的,也有我确實很喜歡的。人最難抵抗的欲1望,不是實實在在的金錢和利益,而是一種可能性,甚至千千萬萬種可能性,就好比你喜歡一個人,他給你張好臉,你就把持不住自己,原因就是那背後的可能性。”
我似乎能聽明白他在講什麽,我想起最開始,我喜歡黎華的時候,我覺得黎華不喜歡我。我咬了多少次牙不要再惦記他了,可他一個電話,就能勾起我所有的積極性。
“你跟我說這個幹嘛?”我問。
李拜天一本正經地說:“我就是告訴你,我能給你這個可能性。那些女人跟我,有的是因為想紅,有些可能是真的想跟我過下去,但我這個人不喜歡講虛的,能給她們的,我都給了。但是你必須得有東西放在我這兒,我不能讓自己吃虧。”
我默默地低下了頭,我想我知道李拜天的意思了。他現在就是給我次選擇,投靠他的懷抱,他盡可能給我想要的。否則即便再深的交情,他也不會破壞自己的原則。
我問:“那你們後來都還有聯系麽?”
“有啊,”李拜天回答得很自然,他說:“其實我幫她們,有時候也是在幫自己。不排除我以後也有用得着她們的地方。”
比如請哪個重要人物吃飯,叫出來陪個酒什麽的?
我說:“李拜天你這麽現實,跟過你的女人她們知道麽?”
李拜天認真想了想,“有的我會說,比如你這樣的,我确實挺喜歡,不想騙她們。有些不用說,那些女人自己心裏有數,還有那種,你跟她說了,她也聽不明白的。”
我又問,“你都這麽說了,她們還願意跟你?”
李拜天又認真想了想,咂了下嘴,“好像還真沒有不肯幹的,嗯,确實沒有。”
“為什麽?”
“我不是跟你說了麽,可能性!”李拜天加重最後三個字。然後瞅我一眼,“不過我是真的很喜歡你,也保不齊,今天喜歡你,明天就喜歡別人了。但該給你的東西,我肯定不會欠你的。”
“行了妹妹,我也跟你說這麽多了,你也不是真傻,我什麽意思你明白,你想堅持演員這條道,豁出去的一天是早早晚晚的,跟我比跟誰都強。”又看我一眼,“想清楚了就到後面呆着去。”
我原本以為李拜天是一好人,現在才知道,他肯幫我這麽多忙,其實都是在這兒等着我呢。
在我還沒有邁進圈子裏的時候,在我還狗屁不是的時候,我會比現在更加謹慎,雖然也會受到誘惑,但又清楚明白那些誘惑跟我不沾邊,我即便豁出去幹點什麽,也不見得能有想要的回報。可是現在,我已經把自己擠進演藝圈的門檻了,我見識過了演藝圈的光鮮亮麗,也感受到它對我招手時的妖嬈,我知道門後隐藏着怎樣的可能性。
一方面我有經紀公司的合約纏身,一方面我遭遇了最徹底的封殺,那是我連愛情都一并拼進去的夢想,在我一無所有,只剩下這些可能性的時候,我動搖了。
李拜天說,想睡一個女人,欺騙或者強取固然也是方法,但他更喜歡順理成章一些。從認識我開始,他鋪墊了這麽久,等的就是我騎虎難下的這一天。
這也是李拜天,他對我很好,我知道我跟了他不會吃虧,他不是好人,也絕對不是壞人,他不會為難我。
如果最後我終究要找這麽一個靠山,那麽李拜天是最好的選擇。但這個選擇,也并不是擺在這裏随時供我挑選的,就像他說的,他今天喜歡我,明天可能去喜歡別人,機會只有一次。
我以為我想明白了,渾渾噩噩地從副駕駛下來,拉開車門進了後座。
李拜天也從駕駛座出來,跟着到了後座。
我不想說什麽,低頭咬着嘴唇,這次我可能真的要把自己賣了。他心領神會,用胳膊把我撈進懷裏,貼着臉下來親我。
天知道我多久沒和人接吻過了,上一次還是黎華,我腦子裏能想到的每一次都是黎華,心裏冷不丁一抽,我把李拜天推開。
不禁紅了眼睛,我很認真地說:“我放棄了。”
“嗯?”
“我不想當演員了。”
☆、117 重新開始
我放棄了,放棄李拜天所說的可能性,那些可能性,也許是好的可能性,保不齊還有不好的可能性。
我得感謝李拜天告訴我這麽多,也才終于讓我認清了這個現實,我不是豁不出去,而是我不想把自己放在一個與人交換的位置,對李拜天都是如此,對那些導演制作人就更是如此。
人活着,确實有很多比夢想更寶貴的東西,毛爺爺教導我們,要最一個高尚的人,純粹的人,脫離低級趣味的人。
不要夢想不當演員,我不會死,踏入這層浮華,我覺得我很有可能會死得很慘。
李拜天用專注而微微不解的目光看着我,我急忙坐正身體,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李拜天說:“你這不是在鬧我麽?”
我微微緊張,小聲說了句“對不起”,然後推開車門往下跑。李拜天把我一把拽住,吓得我渾身一哆嗦,我恐怕這個時候他別跟我來硬的。那在這荒山野嶺的,我還真跑不掉。
“哪兒去!”他有些命令的姿态。
我保持着個要跑不跑的姿态,幹笑着說:“透透氣……”
“嘁,別跟我裝那二五八萬的。”李拜天依然不悅地看着我,繼而露出些愁苦的顏色,“你跟我一次有那麽難麽?你就這麽看不上我?”
我得解釋啊,我說我不是看不上他這個人,我是有點看不上這個事兒。
李拜天卻說:“別告訴我,你還惦記着那小子。”
他說的那小子,就是黎華。李拜天是知道我跟黎華分手的,這都分了大半年了,誰還能不知道呢。自從和黎華分手後,我除了夜深人靜自己難過下,其實并沒有拿出來跟誰分享過,燕小嫦問我和黎華怎麽分的,我為了保全黎華的顏面,說的是他甩的我。
其實談不上誰甩誰,我跟黎華應該是和平分手。
我在琢磨自己到底是不是還惦記黎華,李拜天又跟了一句,“人家早就把你忘了。”
我忽然被這句話虐到了,是啊,都過去那麽久了,沒準兒他早就把我忘了。我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何況和他分手以後,我混得一點都不比以前強,我要是混得好,我還能好意思找他顯擺顯擺,混得不好,假如再見面,那感覺別提了。
我不說話。李拜天嘆了口氣,自顧念叨一句,“我他媽要不是真喜歡你,早給你收拾了。”
然後他從後座出去,上了駕駛座,調頭前行。
李拜天的手很好看,我看着他松松扶在方向盤上的手,感覺我是不是傷害到人家了。可是想想又不太應該,因為我實在不知道,李拜天究竟喜歡我什麽?是喜歡我總麻煩他,還是喜歡被拒絕的新鮮?
路上我說,“天哥你該找人結婚了。”
李拜天從後視鏡上瞟我一眼,“你以為結了婚就完事兒了?就踏實了?人只要活着,每天都破事兒不斷,不信你試試。”
李拜天問我接下來的打算,還說我要是後悔短時間內也來得及。我哪好意思厚着臉皮去後悔啊,反正要過年了,既然等不到工作,我還是決定回家過年。
我爸的身體算好了些,人不傻了,但是也遠沒有生病之前機靈,兩次腦溢血,好像把整個人的精氣神都溢沒了。他年輕的時候是一文藝青年,以前沒事兒還喜歡鑒賞個古詩詞什麽的,現在下個面條,就是力